“金莲,别难过了,我没事的。”江小白不自觉的为潘金莲擦去脸上的泪痕。
果然,在美女面前,男人都没有任何抵抗力,哪怕她是臭名昭著的潘金莲。
“多谢夫君,夫君要好好休息,我们阳谷县的老百姓还要指望夫君呢。金莲就先不多打扰了。”说着潘金莲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房间。
“等一下,娘子刚才说什么?阳谷县老百姓?”江小白还是对武大郎的身份存疑。
在他的记忆里,武大郎家境贫寒,靠卖烧饼为生,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潘金莲,没想到她却红杏出墙,跟公子哥西门庆搅在一处,让武大郎遗臭万年。
书上都是这么教的啊!
“相公还是不记得了吗?你是我们阳谷县的县令啊,老百姓不指望你指望谁?相公不要多想了,且先休息罢。”潘金莲款款退去,留下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江小白。
他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要说潘金莲,书上说她生性放荡,但刚刚她知书达礼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有教养的大家闺秀的样子。他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女子会做出红杏出墙的事。
还有那个朱元璋的画像,这都是怎么回事?
他甚至怀疑自己穿越到的这家人家,是不是历史上那个武大郎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一个时空错乱的局。
想到这里,江小白就一个头两个大,稀里糊涂来到这个地方,不知道怎么回去不说,连自己具体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他心里唯一觉得宽慰的就是那个潘金莲,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信任这个在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女人。
越想越乱,江小白索性直接躺下,睡一觉醒来再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江小白起身穿好外衣,他对着床边梳妆台上的铜镜照了一下,吃了一惊。
他原本以为这武大郎如《水浒传》所写,一米三身高,长相丑陋。没想到镜中那个男人的脸生得那么俊朗。
剑眉星目,挺拔的鼻梁。
江小白突然觉得,镜中这位武大郎先生的脸,长的和吴亦凡倒有几分相似。有这样的老公,这潘金莲还出轨?他突然很想看看那位西门庆长的什么样子。
江小白走出房间,准备去叫潘金莲。
院子里种了一丛竹子,风吹起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武大郎家院子布置的很温馨,能看得出来,平时必定也是一家和睦。
正巧看到潘金莲从别院出来,她披了一件青色的披风,跟她的青色发簪呼应,温婉可人。
“相公,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且要注意身体啊!”潘金莲一脸关切,快步向江小白走去。
“娘子你就别担心啦,我没事的!”
“既然相公醒了,那就一起用膳吧。”看到江小白气色好了很多,潘金莲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
“娘子,我们可是在浙江?”江小白老家浙江杭州,便如此问。
“相公你还是要好好休息,我们从小便在山东长大,这你都忘了?”潘金莲嗔笑了一下,像看着孩子一样看着江小白。
江小白一直不明白,历史上的武大郎一清二白,潘金莲这样的美女是怎么瞎了眼非要往牛粪上扑的,莫非这武大郎有什么特别之处?
“娘子,今日用罢晚餐陪我出去走走吧,有点怀念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了。”
“相公想去,金莲陪着就是。”潘金莲莞尔一笑,像个天真的小女孩。
时值盛夏,傍晚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暑气退去加上有些风,街上很凉爽。
江小白拉着潘金莲的手走在一排排老槐树下,仿佛真的是一对夫妻。
江小白虽然没有交过女朋友,但是他有一个妹妹,所以他知道,所有的女生都爱说话,只要你打开了她的话匣子,她就可以无所顾忌的说上一整天。
尤其是关于感情的事。
要想了解武大郎和这位潘金莲的过去,还得靠智取。
“金莲,从前我一无所有,感谢你不离不弃,一直陪在我身边啊。”每个男人年轻的时候都可以称自己为一无所有,而每个跟他在一起的女人都可以称为对对方不离不弃。江小白这么说,不像是个高三的学生,倒像是个情场得意的老男人。
看来多看些书还是有用的,不管看的是什么书。
“相公不要如此说,我一直觉得相公值得托付的。”潘金莲停下步伐,认真的看着江小白。
江小白心里一紧,莫非这个武大郎出身不错,自己瞎蒙蒙错了?
“不过,金莲和相公能在一起,实属不易。”说到这里,潘金莲声音逐渐开始哽咽起来。
果然不出他江小白所料,女人啊,都是这样。谈起往事都要大讲特讲,就比如说他的那个妹妹江婉婉,男朋友在她来姨妈的时候特意乘飞机过来给她送姜茶这件事,他江小白已经听了一百遍,那个男生说的每一句话,江小白都快会背了,但是无论江小白怎么表现出不耐烦,他妹妹下次还是会一脸幸福的说,“还记得那次,他……”
“想当年,相公未中进士之时,家境贫寒,金莲仰慕相公,便不顾家里反对千方百计接济相公。父亲说金莲一点都不像个大家闺秀,还看上你这个穷小子。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相公高中进士,金榜题名,爹爹这才同意将金莲许配给相公。”潘金莲声音越来越微弱,扑到了江小白怀里哭了起来。
江小白听着也呆住了,原来这两位还有这一段青梅竹马的缘分啊。
这潘金莲也真够一心一意,不过话说回来,这武大郎那时虽家境贫寒,但相貌上佳,又才华横溢,潘金莲这种富家小姐,喜欢上他也正常。
不过还有一点江小白不是很明白。他在心里纠结了许久,看着扑在他怀里嘤嘤哭泣的潘金莲,心里不自觉的变得柔软了起来。
有这样一个美女在怀里,不动心的男人,怕不是身体有问题。
他心一横,还是问了这个盘桓在他心里许久的问题。
“娘子,你认识西门庆吗?”
“西门庆?”潘金莲抬起头望着江小白,眼里还噙着泪水。
江小白心里有些紧张,一方面他不相信这么知书达礼的潘金莲会背着武大郎做那苟且之事,另一方面他也真没把握。万一潘金莲撒谎骗他,难保脑子一热就信了她。
“从前倒是听爹爹说过这附近有一家姓西门的,记不大清楚了。不过西门庆这个名字,我倒是听也没听过。”潘金莲眼泪汪汪,还没从刚刚忆苦思甜的情绪中走出来。
“怎么,相公找这位西门庆有事情吗?”
“当真不认识?”江小白还是有些不信,众人皆知的事情,怎会有假。她潘金莲说没听过,就没停过吗?
“相公不相信金莲吗?”
一看这潘金莲又要哭,江小白实在是招架不住。
这位潘金莲非但不像是他想象中的那副泼皮风流的样子,反而像是林妹妹一样,说不得,碰不得。
“娘子不要伤心了,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本想跟你好好散散心,没想到却惹得你难过,我心疼啊。”也不是江小白油嘴滑舌,潘金莲本来就花容月貌,这会儿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在她娇嫩的脸上,更是我见犹怜。
“那我不哭了,今日风大,我们也早些回去吧。”听到江小白说他心疼,潘金莲赶紧擦干泪水,还看着他微笑了一下。真是美人浅笑嫣然,娇羞可人。
看着这样的潘金莲,江小白开始相信她了。
若真如她所说,在武大郎最艰苦的时候,她都不离不弃,甚至不顾父亲的反对接济他,那这个武大郎也真是幸福。
况且,在江小白眼里,这位潘金莲柔柔弱弱,连被他反问一句都能泪光闪闪,能鼓起勇气抵抗来自亲生父亲的压力,在那个时代,真是一位勇敢的妇女!
要是写进书里流传下来,那真是当代朱丽叶了!
二人走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一条黄狗从院子里跑出来,汪汪汪的叫声在院子里回荡,这让江小白想起自己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只大黄狗。
那时候他爷爷奶奶还在,有一次他不小心把奶奶家的茶具打碎了,撒谎说是大黄狗打碎的。
大黄狗在挨打的时候,江小白发誓这辈子都会给它吃最美味的小黄鱼,可惜它现在不在了。
“相公……”潘金莲温柔的声音把江小白拉回现实。
“相公,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寝吧。”
江小白忘了,现在是古代,大家普遍休息的比较早。
但是他更忘了,他可不是武大郎!
虽说他现在身体是武大郎,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江小白,他还只是和个刚成年的高中生,女朋友都还没交过啊!
自己的第一次,难道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交给这个……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潘金莲确实挺漂亮的,自己也不吃亏。
啪的一声,江小白抽了自己一巴掌。
脑子里有这么邪恶的想法,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人,是禽兽!
“相公,怎么了?”潘金莲看到他这一奇怪的举动,呆住了。
“没事没事,有个蚊子。娘子你先去睡,我去隔壁……,去隔壁练字!”
说着,江小白跑向了旁边的另一个房间。
“相公……”
江小白仍旧是头也不回。
“书房在那边呀。”潘金莲用手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关上书房的门,江小白平静了一下。
这可如何是好?
他误打误撞来到这里,连回去的门儿在哪里都不知道。一般穿越了以后,回去的路跟来的路都是相关的。他心想,这附近大柳树肯定有的,就是不知道怎么操作啊?难道要撞上去?他低头盯着手机看书时撞上去的,现在手机呢?且要等明天再去找一找。
不过目前,对于江小白来说,当务之急,是怎么度过晚上这关。
一个如花似玉的俏娘子就在隔壁等他,他想想就觉得,无从下手啊!
他估摸着在书房待了也有一个小时了,估计那边潘金莲也该睡着了。心想,如果在书房待了一整晚,第二天那潘金莲醒来看到他不在身边,又要伤心了。便蹑手蹑脚走去了卧室。
悄悄推开门,房间里的灯已经熄灭,江小白心里放松了一下,看来这潘金莲真是睡着了。
凑近了看,潘金莲穿着一件粉色睡衣,闭着眼睛,胳膊露在被子外面,月光下,她的睫毛的影子在脸上拉长。果然是美女,睡着了也这么可爱。
他拉开被子,和衣躺了进去,刚闭上眼睛,突然潘金莲翻了个身抱住了他,嘴里还嘟囔着“相公……”
此时就算江小白是那柳下惠,他也再也睡不着了。
一夜未合眼。
第二日起来,江小白倒是精神不错。
昨日他听潘金莲说,自己是这阳谷县的县令,他因为撞伤也在家休息了两日,这不,吃罢早饭就要到县衙工作去了。
江小白倒也是知道,做县官的基本流程,电视剧不都那么演吗?
审审犯人,祭祀之类。他虽然没什么当县官的经验,但倒是也不怕。因为他心里觉得,县官不就是这整个县的老大,哪怕自己做的不妥,他们别人也不敢骑到自己头上来啊。
到了县衙,仆役们先一顿叩拜。然后一个领头走上前来,跪在他面前。
“启禀大人,黄堂先生求见!”
江小白心里一嘀咕,黄堂是谁?他不认识啊。
“这人我可认识?”
“启禀大人,黄堂先生从前也经常来县衙探望大人,是大人的至交好友,大人不记得了吗?而且听说……”
“听说什么?”
仆役低下头,“大人以前还说,从前大人家境贫寒,苦读诗书之时,黄先生还经常接济大人……”
“那快请他进来。”
一听是武大郎的恩人加好友,江小白松了一口气。
这位叫黄堂的人走进来,江小白看了他一眼,觉得,并没有什么印象。
“叩见大人!”那人走上前来,正要施礼。
“哎,黄兄免礼,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客气。”
谁知那黄堂,刚起身来,也林妹妹附体似的,泪眼汪汪看着江小白,还呜呜的哭了起来。
“黄兄怎么了?有什么事说来听听,先不要难过。”
虽说仆役告诉江小白这黄堂是他兄弟,但他内心还是存疑。
一般来说,朋友相见像他这么卖惨的,八成是想借钱,书上都这么着写。
“大人,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啊!”黄堂哇的一声哭出来,看来真是缺钱了。
“你先别着急,慢慢说来。”
“是这样的,三日前,内人一个不小心,把家里房子给烧了,火势凶猛,把家里的财产烧的一干二净啊!”
“那家人可安然无恙?”江小白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闭口不谈资助他修房子的事。
“家人倒是没事,只是大人也知道,我黄堂平日虽不缺衣少食,但收入也实在是有限,这一把火烧下来,这以后的日子可没法过了啊!”黄堂越哭越伤心,江小白也有点于心不忍了。
虽说他江小白并不认识黄堂,但众人皆知他二人是好兄弟。况且从前他落魄,黄堂也没嫌弃他,还出手接济他,如果他坐视不管,也实在是不妥当。
但他又一想,虽说他是县令,但若一口答应下来,帮他修房子买家具,被人听了去可要说他徇私枉法,假公济私了。
不帮也不是,帮也不是,他犯了难。
“黄兄,你且先回去,这事要从长计议。”
“这么说,大人是要坐视不管了,要看我黄某人流落街头了吗?”黄堂的哭声一下子停了,吃惊的看着江小白。
“黄兄要是相信我,就先回去,我肯定不会让兄弟你流落街头的!”江小白语气真诚,但听起来就像踢皮球。
黄堂离开以后,江小白召来仆役。
“你去我家跑一趟,通知金莲一声,我兄弟黄堂如今房子被烧了,请夫人她麻烦岳父大人帮忙把房子重修一下,这钱我武大日后定加倍奉还。”
这样以来,黄堂房子修好了,而他武大也不会落人口实。
安排好这件事,江小白坐在他的太师椅上,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当前的状态。
有个如花娇妻,还有个县官当,这可比他整日在学校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日子舒服多了。
却说这黄堂从县衙出来,心里可是非常不平衡。
在他心里,武大患难时他提供帮助就相当于是雪中送炭,如今他考中进士当了县官,还娶了一个人人羡慕的美貌妻子,简直就是人生赢家。而此时他去投靠武大,那武大应该先感激涕零,然后对他的要求全部满足才对。没想到自己居然吃了闭门羹,他暗暗骂了一句武大白眼狼,便向酒楼走去。
“小二,上酒!”
一杯又一杯烈酒下肚,黄堂意识渐渐模糊。
他仿佛看见,当年武大苦读之时,两兄弟偶尔一起纵情饮酒,谈天说地的样子,当时他还觉得,武大这人忠厚老实,日后必有好日子过。
他仿佛看见,武大高中进士之日,他黄堂提着贺礼为他庆祝,二人感叹苦日子终于熬出头的样子。
他仿佛看见,武大和潘金莲结婚之日,武大喝的醉醺醺,但是难掩满脸的幸福之情。他和潘金莲一路走来也是不易,如今修成正果,他黄堂也是真心祝福。那时,潘金莲的美貌,让在场所有的男人都羡慕不已,他黄堂何尝不在想,如果自己有这么一个漂亮老婆,也是死而无憾了。
眼见他武大日子过的越来越好,而黄堂,一把火把家里所有的财产烧的干干净净,他心里岂能不平衡。
“如今我落难,你居然坐视不管,枉我把你当做好兄弟,你就如此对我!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让你好过!”黄堂一把把酒坛子摔在地上!
他好像失去理智一样,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酒馆掌柜边上,大呼一声“诸位!”
“诸位父老乡亲,可否听我黄堂一言!”
黄堂跟武大关系好,这附近的人十有八九也认识他,看到他今日喝的醉醺醺的,好像还刚哭过,大家这八卦之心就躁动起来,每个人都抬起头,坐在小板凳上准备吃瓜。
“我黄堂跟武大多年兄弟,情深义重。可前几日,前几日我偶然间发现了一件事,对我兄弟极其不利。这几天我这心里憋屈的,想起此事我就日日不得安眠!”黄堂声音很大,说着还抹了一把泪。
人群躁动起来,大家都想知道这件事究竟是何。
“那兄弟你就不要憋着了!说来给大伙儿听听!”人群中一青衣大汉带头说。
“是啊,说来给大家听听!”
“大家且听我说,人人皆知武大之妻潘金莲倾国倾城,但大家不知,她其实是个水性杨花、勾搭野男人的贱人啊!”黄堂如此说,语气里尽是愤怒和为难。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大家叽叽喳喳的议论,场面热闹程度不亚于现在群众听到贾乃亮被绿的样子。
“黄兄,这话乱讲不得,你可有证据啊?”那青衣大汉又是一声。
“此事我怎会说谎,武大乃是我好兄弟。那日他受伤卧床,我去他家探望,刚进去只见金莲嫂子和一个男人的身影一闪而过,我赶紧躲起来,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只见他们进了一间厢房,然后……然后……”黄堂此时的演技,如果是在拍电视剧,什么金鸡奖百花奖肯定统统拿下。
没等他说完,人群又爆发了一场躁动。
每个男人都义愤填膺,仿佛被扣上绿帽的是他们自己。
不过这也不奇怪,武大本来为人老实,大家也很喜欢他。况且,哪个男人不嫉妒他的如花娇妻?听到这等事,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潘金莲背着武大跟别的男人苟且之事,就像这夏日躁动的风,迅速穿过了阳谷县的大街小巷,甚至连隔壁县的几个五十多岁的老奶奶在河边洗衣,都在议论潘金莲不知廉耻。
黄堂在酒馆污蔑完潘金莲后,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便准备回家去。
他刚走出酒馆,只见一白衣男子拉住他说:“在下西门庆,可否借一步说话。”
黄堂醉醺醺的正在往外晃,突然这么一个人拉住了他,他下意识的一把甩开。
“你谁啊?”黄堂白了那人一眼,没好气的说。
“在下西门庆,也是这附近的人,方才听你说武大之妻潘金莲红杏出墙,不知是否属实啊?”西门庆笑眯眯的,不紧不慢的问。
“你不信?我黄堂乃是武大的好兄弟,我说的话岂能有假?”一听有人怀疑自己,黄堂语气不由得激烈起来。
“相信相信,嘿嘿,黄兄所说,小弟自然相信。更何况酒后吐真言,只不过……”西门庆故意停顿了一下,鸡贼的望了黄堂一眼。
“只不过什么?你有话直说,别磨磨蹭蹭的!”黄堂本就是诽谤别人,听了西门庆这么说,有点心虚起来。
“只不过此事,听起来有些蹊跷啊。黄兄只说那日看到潘金莲与陌生男子一晃而过,可终究是没看清个相貌,万一这一传十十传百,流传下去之后,大家发现那男子纯属子虚乌有,黄兄可该如何自处啊?”
看到黄堂表情有些迟疑,西门庆眼睛一转,继续说:“如果黄兄相信我,在下有一计,可保此事无虞。”
黄堂喝了一坛酒,此时已经是神志不清,听西门庆这么一说,他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毕竟他本来就是造谣,要是西门庆能想办法让这谣言更加真实,那他乐见其成。
“你说?”黄堂吃了西门庆的饵。
“此地多有不便,我们到对面茶馆详谈!”
这位西门庆确实是个大色鬼,武大结婚那日,他随父亲去吃酒,见了潘金莲后便再也无法忘记。他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认识潘金莲,至少他觉得自己也是风流倜傥,家境不错,比起武大那个老实人好多了。
可人家武大和潘金莲青梅竹马,又喜结连理,他西门庆就算是再遗憾,也只能抱憾终生。
但是他从那以后就一直暗地里打听武大家的情况,希望听到什么他们夫妻不睦、生活不和谐的消息,这样他也就有机会趁虚而入了。
但是一年过去了,他得到的消息全是武大多么疼惜妻子,潘金莲是多么温柔贤惠顾家,从不做任何越轨之事,二人琴瑟和谐……每次听到这种消息,他都气的脸都要绿了!他可以去找年轻漂亮的姑娘,但那些姑娘再年轻漂亮,她们都不是潘金莲!
可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黄堂说的这番话,他喜极而泣,觉得上天总算眷顾他西门庆了!他感觉自己只要抓住机会,他就能得到这位漂亮可人的小娘子!
当然,他也知道,黄堂的话纯属瞎扯,他鬼鬼祟祟打听了一年,对人家夫妻的状态一清二楚,那潘金莲绝不是红杏出墙的人。但是话虽有假,他可以弄假成真啊!
西门庆根本不在乎黄堂为什么这么污蔑潘金莲,他只知道,这一次,他要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二人来到茶馆,西门庆还特意开了个包厢。
“黄兄,你且听我说。不管那日你看到的男子是谁,反正脸你肯定是不记得了,这件事不假吧。”
“这不假。”
西门庆又说:“但黄兄你看到有男人与她一处这是千真万确!所以小弟有一计,黄兄可以广而告之,就说依稀记得那日看到的那个男人的样子,而具体相貌,就描述成小弟的样子。黄兄觉得如何?这样大家一猜就知道,那就不会质疑这件事有假了啊!”
“你?”黄堂看了西门庆一眼。
看着西门庆尖嘴猴腮,眯眯眼的样子,那潘金莲就是瞎了眼也不会跟他私通啊!
但是黄堂转念又一想,他污蔑武大之妻,如果到头来被证明是谣传,那他还要不要活?这里来了一个心甘情愿当替罪羊的,那他自当笑纳。
“你当真愿意如此?”黄堂将信将疑。
“黄兄尽管去说,必要之时还可制造画像。黄兄有所不知,在下仰慕潘金莲已久,今日之事实在是心甘情愿,黄兄放手去做,发生什么事,有我西门庆在!”
黄堂这会儿酒已经清醒些了,但他自知已经是骑虎难下,散布谣言是他一时冲动,这会儿也有点后悔。但是武大忘恩负义,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索性一狠心,无毒不丈夫。
“那就一言为定,多谢西门兄!”
出了茶馆门,街上卖菜的大娘叫住了黄堂,一脸好事者的样子,向他打听跟潘金莲鬼混的男人是谁。
这个问题黄堂早有准备。
“那日我也没具体看清,只记得那人穿了白衫,有点尖嘴猴腮,哦下巴上还长了个大瘊子!”
说完黄堂便离开了。
这大娘一想,尖嘴猴腮还有个大瘊子,这不是东村的西门大官人吗?早听说这西门庆是好色之徒,经常往天香楼跑,没想到啊,居然把县令大人的老婆搞到手了。想到这里,大娘还有些难过。
不过她没难过多久,因为下一秒她就开始和边上卖猪肉的刘大婶描述起了西门庆勾引潘金莲的样子,他说西门庆在潘金莲楼下叫她,他们还有个暗号,只要武大郎不在家,他们就开始私会。
上次阳谷县这么热闹还是三年前,那时孙家有个未出阁的姑娘肚子大了起来,所有人都开始做起了编剧,从这姑娘跟小伙子认识到私会,有十几个版本的故事,甚至还有的人说小伙子不止一个。而这件事情的结束,则是孙家姑娘跳井身亡。其实这姑娘跳了两次,第一次没死成被家里人救回来了,跳完井以后,村民们可能是有些心疼,闲言碎语就消停了两天。但是也就是只消停了两天而已,之后又是铺天盖地的唾沫星子,这才有了第二跳。这次真死了,之后闲言碎语才渐渐没了。
这件事之后,阳谷县就没什么大新闻了。勤劳而又朴实的劳动人民,吃饱饭之后就开始闲下来,无聊久了就有点像很久没喝血的蚊子,听到一点风声就一股脑的扑上去,肚子都撑的飞不动了还不停下来。
一天功夫不到,县令夫人和西门庆的事,都有儿歌了。
而县衙那边,一个人匆匆的敲开了江小白的门。
“大人,您让我去村东大柳树下找的东西,我找到了!”
原来,自黄堂离开后,江小白安排好了接济他家的事,便吩咐县衙的衙役去各处寻找他的手机。
他撞到了一棵柳树来到了这里,那手机也定还在这附近,先找到手机,再看看能不能脱离这里。
江小白接过手机,正准备仔细看,却见那仆役一副为难的样子。
“有什么事情你且说。”
“启禀大人,方才出去寻大人的物品,只听那街头巷尾都在传……”仆役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不敢说的?直接说!”江小白自打来到这里,就迷迷糊糊。潘金莲不像潘金莲,武大郎也不像武大郎,到现在他也没找到回家的办法,本来就心里不爽快,这会儿看到一个衙役也在他面前装神弄鬼,一下子就来了气!
仆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声音哆哆嗦嗦:“启禀大人,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说夫人……夫人她与……与那西门庆……有染,而且好像西门庆自己也承认了。”说完仆役连着磕了几个头,大呼大人饶命。
听到这话,江小白心里突然平静下来了。
他心想,这个情况,才跟他书上看的一致啊!虽说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但是,至少潘金莲出轨了啊!
“真的嘛!你听谁说的?”江小白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心的问。
“好像,是大人的好友黄堂在酒馆说的。”仆役的脸都呆住了,他活这么大,也是头一次看到人被绿了还这么开心的。
“下去吧!”
仆役出去以后,江小白开心的在房间里转了两圈。
不过他也有些奇怪,这黄堂方才才从他家中离去,这么大的事他应该当面跟他讲才好啊。
不过他也没再往下想,毕竟他内心接受的设定就是,潘金莲本就出轨了。
他突然想起手机,便坐下打开手机,开机倒还是能开机,手机膜好像是摔碎了。
没有wifi,没有信号,还好一些基本的功能还可以用。
他翻了翻手机,撞到柳树的时候,他正在看的那本小说,和水浒传也没有关系啊,怎么会误打误撞来到这里啊?
看到手机也没什么用,江小白把手机关机,想着至少还可以省点电。
其实江小白之前都已经有点相信潘金莲了,他觉得,哪怕自己回不去,就在这里跟她一起生活,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她知书达礼,日日定时去练字,江小白看到过潘金莲写的诗句,内容不俗,跟他喜欢的王维倒有几分相似。
虽然他也爱看网文,但他喜欢的作者都是文笔优秀,内容有趣的。
江小白家边上有一家新华书店,他小学的时候就日日泡在那里,很快故事书已经不能满足他了。到了初中,他看小说,看史书,也看人物传记,玄幻、仙侠他也喜欢。
高中虽然时间紧张,他还是日日泡在书堆里。
比起影视剧那种直接把人物形象和环境塞进人脑子的表现方式,他更喜欢通过自己的心灵和书中的人物进行交流。
在他的脑海里,他可以翱翔于蔚蓝的天空,也可以成为山间的灵兽,甚至可以身处蔚蓝的深海。
他可以成为千古一帝康熙,一声令下,万国来朝拜;他也可以成为诗仙李白,秀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
只有在书中,他才是自由的,他才可以真正掌控他的人生。
但是,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他现在确实是进入书中了,但是他不是康熙,也不是李白,而是千古绿帽王,武大郎!
而且刚才亲耳听到老婆红杏出墙的消息,他还很开心!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委屈!觉得愤怒!凭什么他武大郎,不,江小白身高一米八,长得像吴亦凡,老婆还出轨?
这么一想,他气呼呼的往家冲去。
刚推开家门,便听到潘金莲嘤嘤的房间里哭。
听到这哭声,他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跟别的男人鬼混,她潘金莲还有脸哭?
江小白想了想历史上的武大郎,被绿的彻头彻尾还要替别人养老婆,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既然现在还不能离开,那就帮武大郎翻案!
他江小白可不是老实人、接盘侠,对于潘金莲这种坏事做尽还装可怜绿茶婊,他就应该毫不留情的手撕她!这样尽管武大郎还是被绿了,但是至少被绿的硬气!
但是,对女人动手这种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
他走上一把推开房门,潘金莲正坐在床上嘤嘤哭泣,看到他突然进来被吓的愣了一下。
“相公,相公你听说了吗?你那位叫黄堂的兄弟,在外面诬陷金莲做苟且之事……呜呜……金莲想了一个下午,觉得再也无颜面对夫君了。”潘金莲起来拉住江小白,哭的梨花带雨。
从江小白在这间房睁开眼开始到现在,他已经看着潘金莲哭了无数次了。
看来书上说的没错,哭真是女人的大杀器。
但是这次,江小白没有心软,他一把推开了潘金莲,潘金莲重重的倒在了床上。
“还在这里骗我!口口声声叫我夫君,可我的脸已经被你丢尽了!从前不管怎样我都信你,可是现在,现在那个什么西门庆自己都亲口承认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江小白越说越气,他愤怒的看着潘金莲,眼神仿佛要穿透她的身体!
奇怪的是,从前江小白多说潘金莲一句她都要流两滴泪,而现在摔在了床上,她反倒不哭了。
潘金莲缓缓站起,眼睛里还泛着泪光,直直的盯着江小白,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平静。
“相公前几日问我识不识得一个叫西门庆的,想来相公早就听说过西门庆?”
“相公说从前不论怎样都相信金莲,可是金莲想问,从前相公在衙门,金莲在家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细心照料相公,有何不相信金莲的道理?”
“今日之事,金莲的话相公还只字未听就相信他人,从前那个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相信金莲的相公,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