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83年秋,七月初三这天,刑部曹司员郁郁不可终日,多年的不得志,他对自己的仕途已经不再有往日的激情,十年寒窗,终得金榜题名,然而,官场腐败,自己又人微权轻,囊中羞涩,祖辈也都是山野村夫,只会土里刨食,哪能在仕途上帮自己之一二。如今秋审处管事有缺,此等肥差自己也只有眼红的份儿。即使有那么一点可能性,总感觉有辱孔孟之道。
“老爷,该用膳了。”
长二姑一边喊曹司员吃饭,一边把托盘里的饭菜整整齐齐摆在桌上。
曹司员看了看长二姑,心里有了些许的欣慰,却也夹杂着些许莫名的愧疚。自从夫人离世之后,长二姑就整天操持他的一日三餐,穿衣起居,有时候自己无聊时,也就教她一些管事理财的窍门,有兴致时,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会和她一起玩耍一下。
虽没有夫妻之实,小妾的本份,长二姑做的那是无可挑剔。虽为牧羊人之女,长二姑却出落的如出水芙蓉,眼神里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英气逼人,或许少了些许柔情,却多了许多难以琢磨的妩媚。
“吃饭了,来,我的小娘子,陪老夫饮上几杯,好解解我心中的苦闷。”
长二姑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裙,坐在曹司员一侧,轻轻的给老爷斟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樽。
“老爷,一切烦恼苦闷尽在酒中,咱二人一口饮了它,保准老爷心旷神怡,一切烦心事都烟消云散。”
话音刚落,长二姑已经将满满一杯山西汾酒倒入口中,没有半点犹豫。
“娘子真是好酒量,老夫有幸得娘子相陪,真是三生有幸啊。”
再看长二姑,一杯52度的纯粮白酒倒入腹中,痛快是真的痛快,可酒精在胃里的灼热已经慢慢的映入脸颊,红扑扑的实在是惹人怜惜。
“老爷,长儿十一二岁就被爹娘抛弃,后来,又被人贩子带到这京城浮华世界,所幸老爷收留,长儿才食能果腹,衣可遮体,老爷大恩,长儿虽万死也定当报答。”
“如能有机会报答老爷,老爷就不要犹豫了。”
曹司员沉默了,自己都没有决定的小九九,竟然被长儿觉察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老爷,和珅和大人掌管吏部,只要咱能攀得这门姻缘,秋审处的差事就如囊中取物一般。”
曹司员又沉默了良久,他不知道如何抉择。
“大丈夫能屈能伸,锦绣前程面前怎能怯怯诺诺,不知孰轻孰重,就这么定了。明天长儿就随老爷拜访和珅和大人。”
曹司员突然站起身来,仰天长叹。
“唉,罢了罢了。”
“衣柜底下抽屉里有十两银子,长儿赶紧置办几身心仪的衣裳去吧。”
长二姑站起身来,轻轻一个欠身,给曹司员做了一个揖,就走出了前厅,留下曹司员一个人长嘘短叹。
次日清晨,长二姑早早起来,伺候曹司员吃罢早饭,就随老爷来到前后海附近和大人的府邸。
可能是没有提前打招呼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曹司员官微言轻,门卫进去禀报了许久都没有回音。
终于,两个时辰后,刘全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
“谁要见我们家老爷啊。”
曹司员急忙紧跑几步,来到刘全面前,弯腰抱拳示礼。
“卑职刑部曹司员,想面见和珅和大人,有要事相谈。”
刘全撇了撇嘴,斜着小眯眼看了一眼曹司员。
“司员,司员是个什么东西,我家老爷堂堂军机大臣,是你等无品小官说见就能见的?”
“狗奴才,我家老爷再怎么不济,也是朝廷命官,岂容你等无知小儿旺旺乱叫,看鞭。”
说时迟那时快,长二姑的长鞭已经甩到了刘全那张抽搐的脸上,瞬间,那张脸已经多了一道血淋淋的鞭痕。长二姑没有什么武功,可鞭子耍的那是行云流水。
“啊啊啊……啊啊啊……给我,我,揍这个泼妇。”
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丁如困兽脱圈一般,向他二人扑了过来,眼看就是一场腥风血雨,眼看他二人就要遭殃,现场只有一群围观的百姓,谁也救不了他们。
“干什么了,干什么了,天子脚下,我府门前,竟敢聚众斗殴,不想活了吗?”
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举目观望,和珅和大人走下轿子,看了看刘全的脸,又看了看曹司员,咳嗽了两声。
“你是,曹,曹什么来着。”
曹司员急忙跪倒在地,卑职刑部曹司员,特来求见和大人,有要事禀报。
这时,刘全龇牙咧嘴的跑到和珅面前。
“老爷,这什么司员非要见老爷,怎么说都不听,还打了奴才,老爷你看,嘶嘶嘶……。”
“谁打的?”
“就是这泼妇。”
刘全狠狠的指着长二姑,一副要吃肉的狗奴才样儿。
和珅随着刘全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这女子不同一般女子的柔柔弱弱,甚至唯唯诺诺,如此场面,临危不惧,杏目圆睁,蛾眉皓齿,一身锦缎彩衣,随风飘散,犹如仙女下凡,气度不凡,更如穆桂英挂帅,英姿飒爽。
“打的好,打的好,这等不听话的狗奴才,就是要打,使劲的打。”
和珅一边说着,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长二姑的身子。不过,毕竟是朝廷一品大员,和珅立马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扶起曹司员。
“来来来,曹大人,让你受委屈了,快快府内说话。”
曹司员急忙千恩万谢,随着和珅就要走进府门,不想和珅又停下脚步,叫过刘全来,就是几个大嘴巴子。
“记住,就是普通百姓求到我和珅的府上,你等奴才,也要毕恭毕敬,何况是朝廷命官,听到了吗?”
说完又是几个嘴巴子,直打的刘全满嘴冒血,却也只是点头哈腰,不敢造次。
“和大人,刘管家没有什么错,是卑职没有打招呼,冒犯大人了,都是卑职的错。”
说着又要跪下,这次和珅没有理他,长二姑急忙扶住曹司员,没有让他跪倒,一切才勉强的应付了过去。
如今已三十三岁的和中堂,事业春风得意,身居要职。家庭幸福美满,妻贤子孝。可为是年轻有为,人生赢家。
嫡长子丰绅殷德更是在五岁时既得到乾隆爷青睐,不仅赐名,赐婚,而且婚配为乾隆爷老来得女,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十公主。今年已经八岁的儿子读书刻苦,持重老成,已有当年自己之风骨,和珅当然特别欣慰,一心要培养丰绅殷德多读圣贤书,将来做个正人君子,远离世俗沧桑。
正妻冯霁雯不仅贤良淑德,知书达礼,更是和珅的贵人。自从迎娶冯氏以来,事业前程一直是平步青云,顺风顺水,夫妻生活更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目前的和珅特别知足,只想朝堂上一心效忠皇上,一心为民请命,家庭中一心陪伴爱妻,一心扶助爱子,其他,别无他求。
然而,人的本性大多都是欲壑难平,尤其是在春风得意的时候。
前厅里,和珅端坐太师椅,虽然曹司员官微权轻,和珅仍然给他赐了个侧面的座位。长二姑站立在曹司员一侧,表情平静,双目一直没有离开曹司员的座位。
“来呀,给曹大人上茶。”
和珅一番客套后,双方就转入了没话找话的尴尬境地。而曹司员一直坐着半个屁股,形象多少有点卑微,甚至有点猥琐。
“中堂大人,小女长二姑年方二八,一直仰慕大人才学德行,多次跪求卑职引荐与大人相见,好伺候大人起居,以此为荣,就是不知小女有没有这等福气。”
和珅定睛看了看长二姑,心中不免欣喜,嘴上却有点口是心非。
“家中女眷一向是夫人照应,善保也不好过问啊。”
听得和珅此话,曹司员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对。
“家父一向少言寡语,不善言辞,其实小女此次前来,就是想嫁于大人为妾,望中堂大人成全长儿一片仰慕之情。”
和珅本来很体面的呡着茶水,一听此言,心中不由一震,茶碗也随手脱落,掉在地上。此奇女子也,从古到今,少有如此自荐的女子,却让人感觉只有舒服,没有半点水性杨花的味道。
“这,这样,好吗?”
“长儿只愿日夜伺候大爷吟诗作画,别无他求。”
和珅转目看着收拾地上残渣碎片的下人,心中若有所思。此女虽非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却别有一番韵味,少见少见。
“能得姑娘仰慕,和某真的是心有所动,先留下来帮我家夫人打理一下府内琐事,待时机成熟再说可否?”
长二姑和曹司员当即跪倒在地,千恩万谢,这也许就是权利的魅力。事后曹司员自然是升迁在望,心满意足。
不过,和珅并不是单纯好色,而无情无义之徒,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应下,是在顾及冯氏霁雯的感受,不想爱妻为此事心中不快。至于其他,官宦商侣,那家不是三妻四妾,没有什么稀奇的。
就这样,和珅引荐长二姑和冯氏住在一个院子里,二人朝夕相处,性格习惯倒是匹配的很,不长时间,就开始姐妹相称了。
那日,和珅辞别同僚,回到家中,躺在床上,享受的爱妻的怀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撒着娇,渴望着妻子多给予自己一些甜蜜的亲昵。虽然已经做了十五年的夫妻,可每当回到家中,这种爱腻,必不可少。因为,在和珅眼里,不管自己在朝堂上如何如鱼得水,如何万人敬仰,如何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只有在霁雯的怀里,他才能感觉,那里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夫君,你把长儿娶了吧。”
和珅一听这话,心里一怔,急忙逃出冯氏的怀抱。
“夫人,我只是……。”
冯氏含情脉脉的看着和珅,随手又轻轻的把和珅放回自己的怀抱。
“夫君如今位极人臣,哪有只一房妻室的道理,后天就是黄道吉日,你们就圆房了吧。”
“霁雯当真如此?”
“当真如此,看你猴儿急的,长儿不错,我们也合得来,挺好的。”
“善保谢谢夫人成全。”
一夜夫妻二人的情深意切,温柔缠绵,自然不能再加以描述,不过,他们夫妻情深,是有史料依据的,所以,无论和珅日后如何权倾朝野,飞扬跋扈,如何贪婪成性,搜罗钱财,从古代家庭的角度上来说,他是个绝顶好男人。
两天以后,和府上下张灯结彩,彩旗飘扬,到处是大红喜字,到处是红绸喜绢,空气中弥漫着各式美食的香味,同时也掺杂着烟花爆竹的特别味道。不过,和珅没有大办宴席,没有广发喜帖,宾客多数是亲朋好友,本部同僚。不过,攀附权贵者,阿谀奉承者是络绎不绝。然而当今皇上都送来了贺礼,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一下明白,时代不同了:
“黄金三千两,白银一万两,各式绫罗绸缎一千匹,玉如意等玉器各一对,并赐御笔对联一副,上联是:良辰美眷,和二欺上瞒下,需小心谨慎。下联是:洞房花烛,中堂前呼后拥,当大展宏图,横批为喜结良缘。”
和珅谢恩领旨,心中无限荣光,从对联中大家可以感觉得到,乾隆爷隐隐约约在与和珅逗乐,这不是一般君臣关系能够达到的境界,无形中,和珅在同僚眼里的地位也就无限上升了。
午夜时分,宾客已经散去,和珅前去正屋看望霁雯夫人,却被善意赶出,和珅带着三分醉意,来到自己的洞房,那种迫切的心情自然不言而喻。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嘛,所以此处必须省略一万字。
第二天,长二姑早早起床,给霁雯夫人请安敬茶,又伺候和珅两口子用过早饭后,一家人坐在前厅聊天谈心,气氛很是和谐。
“如今长儿也进到府中,那就是一家人,为妻觉得长儿特别擅长理财管事,就把咱家外面的事务交于长儿照应,夫君以为如何。”
“一切全听夫人的。”
“那就这么定了,长儿,从今天开始,我就和你交接一下,以后外面生意的钱物来往就拜托你了。”
“知道了夫人。”
长二姑虽然只是这么简单的回答了夫人的话,其实心里却特别感动,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万万没有想到的。
大婚后的和府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每个细节里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就连下人走路的步伐都轻盈了许多。
和中堂一早起来,梳洗完毕后,准备上朝面见圣上,两位夫人一起帮他整理着朝服,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和珅觉得自己真是幸福,想起曾经的苦难童年,便自己鼓励自己,一定要活的更好,要想活的更好,就要有更多的钱财,要想有更多的钱财就要有更多的权利,要想有更多的权利,就要得到乾隆爷更多的信任。
和珅知道,乾隆爷一心想开始第六次南巡,无奈内务府银根吃紧,文武百官多以以往南巡以来,沿路官员乘机大兴土木,搜刮民脂民膏,百姓苦不堪言为由劝阻皇上。乾隆爷表面为体恤民情,发誓今生不再南巡,内心却极度苦恼,皇帝不比常人,可谓是笼中金丝雀,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只能在紫禁城走动,郁闷之心难以言表。
和珅自然看在眼里,于是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趁二人独处的时候,和珅向乾隆爷表明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爷,满朝文武大都不愿皇上继续南巡,不就是担心花钱吗?”
“唉,你有所不知,朕正为这事苦恼了。”
贵为九五至尊,平常威风凛凛的乾隆爷,此时长嘘短叹,好不辛苦。
“爷,不就是钱吗,咱不花公家的钱不就好了。”
“唉,谁又能替朕分忧呢。”
“爷,奴才有办法不花一分钱,让爷的南巡之行尽早启程,并且,一路上花费不用国库,不用内务府一分钱。”
如和珅所想,乾隆爷一听这话,立马表现的无比兴奋,手舞足蹈的追问和珅:
“和爱卿快快道来,有什么好办法。”
“圣上自登基以来,百姓安居乐业,海内一片繁荣景象,许多富豪商侣都想为皇上表达一份孝心,无奈没有机会,爷就看在他们一片拳拳之心的份上,给这些子民一次孝敬的机会吧。”
乾隆一听此话,哈哈大笑,心里无比的舒服,想我弘历,三十多年来起早贪黑,勤于政事,如今国富民强,应该给子民们一次孝敬的机会,朕正好可以与民同乐,想到这里,乾隆急忙嘱咐和珅:
“如今冬去春来,正好江南一片鸟语花香,爱卿快快安排,朕也好尽快起驾,不要等的时间长了,伤了万千子民的尊君爱国之心。”
“奴才遵命,一定不负圣上嘱托。”
公元1784年,也就是乾隆49年的时候,73岁高龄的乾隆爷在以和珅为首的官员精心安排下,开始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次南巡。
汪如龙,扬州盐商,闻得皇上此次南巡声势浩大,多位生意伙伴都尽其所能的为皇上安排周全为能事,自己却无奈没有门路,真是苦恼至极。
不想想什么来什么,就在这时,下人来报:
“扬州知府陈述陈大人请老爷府衙一叙。”
“知道了。”
汪如龙心想,这个死老头子,一定又没钱花了,真是贪得无厌。可是想归想,自己哪能惹得起一方父母官,只能急忙沐浴更衣后,乘轿来到府衙。
不想今天不同往日,知府老爷已经早早候在府衙门口,左顾右盼的,一看汪如龙的轿子停下,急忙迎了过来。
“汪老爷,可让本官等的好心焦啊。”
汪如龙受宠若惊,急忙跪倒在地:
“陈大人真是折煞小人了。”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汪老爷,前厅快快有请,有要事详谈。”
汪如龙心里纳闷,陈述今天这副嘴脸是何等意思,想的同时他们已经到达府衙后宅。
一番客套后,二人相继落座。闲话少叙,咱言归正传。
“汪老爷之名望在江浙地面上那是家喻户晓啊。”
“哪里哪里,小人哪敢,只是做点小生意而已。”
“如今皇上南巡,按照往日惯例,圣上在咱扬州一定会停留多日,只是这皇上行宫修缮,加上数千张嘴,人吃马喂,府衙实在是难以为继啊,汪老爷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啊。”
汪如龙一听皇上南巡,一身的劲儿立马就来了。
“陈大人放心,做为子民,孝敬皇上,理所应当,只是……”
“汪老爷是有何顾虑吗?”
汪如龙捻了捻胡须,若有所思的说:
“小人是商人,商人逐利,理所应当,陈大人您说是吧。”
“哈哈哈哈,汪老爷真是无利不起早啊,放心放心,和大人说了,只要汪老爷把此事办的妥妥当当,一定是名利双收,名利双收啊,哈哈哈哈……。”
“陈大人,可是当朝首辅,和珅和大人?”
“当然是和珅和大人,难道还有旁人有此等气魄?”
汪如龙心中暗喜,自己经商多年,虽挣了个黄金万两,良田千顷,可真正的光耀门楣,还需有个一官半职,才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陈大人,咱不要说了,小人现在就去快快准备,时间不多了。”
“汪老爷真是雷厉风行啊,好,那本官就不留你了。”
辞别陈述,汪如龙急忙调集白银二十万两,修筑行宫,调教歌妓,一切安顿的妥妥当当。
数月后,皇上鸾辇到达扬州地面,乾隆爷惬意的在车辇中,欣赏着外面的宜人景色。突然,乾隆发现,远处有一处宫殿好不气派,不像紫禁城庄严大气,却别有一番江南风味。
“和珅,过来。”
“奴才在此,圣上有何吩咐。”
“看见了吗?那里有一处院落,很是别致,不知是谁家庭院。”
乾隆指着远处的大宅子,迫不及待的问着和珅。
“奴才这就前去打听,皇上稍等片刻。”
片刻后,和珅急匆匆的跑到乾隆车辇前,大声回禀:
“恭喜皇上,前方宅院乃本地富商为皇上准备的行宫,咱即可就移驾此处可否。”
“准了,朕也正好有点乏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扬州行宫,乾隆移驾进入宅子,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和珅啊,不错,很是雅致啊,感觉一应俱全,不错。”
“皇上满意,他们就放心了。”
“哈哈哈哈,何人如此有心,让他来见我。”
“是,皇上。”
和珅急忙跑到隔壁跨院,只见一很富态的中年男人,魂不守舍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你可是汪如龙?”
汪如龙一看官衣,急忙跪倒在地。
“在下就是汪如龙,敢问这位大人是?”
“和珅可知否?”
“和珅和大人大名鼎鼎,小人如雷贯耳。”
“哈哈哈……本官便是。”
汪如龙一听面前这位面如潘安一般,身高八尺开外的一品大员,便是日思夜想的和珅和大人,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敬仰之情了,只能磕头如捣蒜,语无伦次的回应着:
“草,草民对大人,敬仰之情,如壶口瀑布一般,汹涌澎湃。”
和珅一听汪如龙所言,一下子就给逗乐啦。
“不敢不敢,本官那是什么壶口瀑布,本官只是万岁爷的奴才罢了,快快随我去见圣上。”
汪如龙一听圣上要见自己,两条腿都不会走路了。
和珅无奈,只能叫了两个小太监把汪如龙架起来,抬到乾隆爷的驾前。
乾隆爷一看这人怎么被架进来,心里不知所以然,只能疑惑的看着和珅。
“和珅,怎么回事啊。”
“禀报万岁爷,此人就是修建此宅院孝敬皇上的商人。”
“哦,原来伤残人士也对朕如此忠心耿耿啊,好好好。”
“禀报万岁爷,他不是伤残人士,是被万岁爷的龙威震慑的不会走路了。”
“啊,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啊,你叫什么名字。”
“汪如龙,皇上叫你呢。”
和珅看着汪如龙那个倒霉熊样,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啊,万岁万岁万万岁,草民叫汪如龙,扬州人士。”
“汪爱卿,你给朕准备的宅院不错,朕应该赏赐你呀,你想要什么赏赐。”
“草民什么也不想要,只想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哈……,倒是个实诚人,这样吧,钱你一定不缺,赐你个世袭黄马褂儿吧,怎么样啊。”
汪如龙这下又是磕头如捣蒜,激动的快尿裤子里了,真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就这份德行。
“谢万岁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下去休息吧,替朕当差一定累坏了。”
“草民为皇上当差,虽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草民先告退了。”
汪如龙试着站了几次,都还是站不起来,没办法,和珅只能又安排两个小太监将汪如龙抬出御前龙庭。
汪如龙走后,乾隆爷叫过和珅来,悄悄的说:
“这汪如龙可靠吗?他是怎么安排朕的行程的。”
“回禀万岁爷,据扬州知府陈述汇报,这汪如龙确实是下了不少功夫,就连宅子里的使唤丫头都是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哦,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朕就要准备开眼了,哈哈哈哈……”
“皇上放心,奴才这就让他们安排,万岁爷旅途劳顿,一定累坏了,先好好休息一番,奴才先伺候万岁爷休息,然后就找汪如龙安排也不迟。”
乾隆爷“嚓”一下打开玉扇,轻轻的扇着自己的龙颜。
“朕没有那么矫情,你下去准备吧,我这有太监伺候着足够了。”
和珅一看此等情形,知道乾隆爷起了兴致,便不再扫兴,急忙跪拜后退出龙庭。
和珅走出龙庭走了不久,就看见汪如龙坐在小亭子里兴奋的研究着黄马褂。
“如龙兄,在此做甚。”
汪如龙急忙站立起来,就要跪拜,和珅一把拽住他,把他按在椅子上。
“你我二人如此投缘,就不要弄那些繁文缛节了。”
“和大人真是大清之栋梁啊,这么的体恤下民,大人有用到我汪某人的地方,尽管说话。”
和珅慢慢的把嘴贴到汪如龙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通,而汪如龙则不停的点头。
“明白了吗老兄。”
“和大人多虑了,草民早有准备,大人随我来。”
就这样,和珅和汪如龙左拐右拐的来到了一处别院,汪如龙咚咚咚的敲开大门,出来的是一个半老徐娘,就是大家理解的风韵犹存那种。
“刘姐,姑娘们都梳洗打扮好了吗?”
“汪老爷,早就准备好了。”
“好,叫出来让和大人先过目一下,免得皇上不喜欢,龙颜大怒你我可就麻烦了。”
“好的,老爷,姑娘们,都出来见见和大人。”
不一会儿功夫,有十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站在和珅的面前。
“他们都会干什么啊?”
刘姐一听和珅发问,急忙走上前来,殷勤的介绍着每个姑娘的特长,总之说,每一个拉出来都是一等一的才女。
“这位姑娘叫豆蔻,一十三岁,人不仅漂亮,而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样样都是最顶尖的。”
和珅一看这豆蔻姑娘,眼都直了,真是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貌,而且柔弱的恰到好处,娇羞的燕妒花惭,美的不可方物,难以形容。
“和大人,怎么样,皇上应该都会喜欢吧。”
汪如龙卑躬屈膝的问着和珅,和珅一下收起色目,摆出一副比较满意的架势。
“看的出来,你们是下了功夫的,本官会给你们向皇上请功的,不过……”
汪如龙一听不过二字,一下急出一身冷汗。
“和大人是觉得那里不满意吗?”
“满意,满意,不过这个叫豆蔻的女子不太适合皇上,皇上应该不喜欢这个类型。”
汪如龙一听这话,心里一下就明白了。
“和大人有所不知,此女子不是伺候皇上的,是草民安排服侍和大人的,和大人为朝廷日夜操劳,一定要有个贴心的人身边伺候才好。”
和珅这心里呀,美滋滋的,不过表情却甚是为难的样子。
“这……,不妥吧。”
“妥当,太妥当了。”
汪如龙说着悄悄将二十万两银票塞进和珅的手里。
“这又是做甚,和某可不是那种贪污腐败之流,快快收起。”
说着就要将银票退给汪如龙,汪如龙自然是不会接的。
“草民这是孝敬皇上的一点意思,几千张嘴,人吃马喂的,都需要钱。”
“算你有心,我会禀报万岁爷的,给你个一官半职,你也好光宗耀祖不是。”
汪如龙一听有官做,急忙跪倒在地。
“和大人真是爱民如子的好官,真是朝廷之福,黎民之幸啊。”
和珅现在哪有心思听汪如龙拍马屁,他的心早被豆蔻给偷去了。
就是那一天,豆蔻成了和珅的小妾,豆蔻虽然小小年纪,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与和珅的文采那是相得益彰,更让和珅喜欢的是她的知心至清,一尘不染。
南巡一路奔波劳累,乾隆爷却老当益壮,根本不像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也许,他看到锦绣江山,看到国富民强,对自己多半生的指点江山分外满意,高兴的不知疲倦了。却不知许多眼前的浮华背后,都是一些所谓的股骨之臣粉饰太平得来的罢了。
上回书说道,和珅安排的第六次南巡,让已经七十三岁高龄的乾隆爷,开心的都有点乐不思蜀,俗话说,人过七十古来稀,本来人到了这个年纪,一切世俗琐事都已经看破,贵为天子的乾隆爷也不能例外。但是内心对于死亡越来越近的恐惧,乾隆爷不能说,更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整天挂在脸上,只能尽其所能的用满足私欲的方式安慰自己。而和珅可以“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让乾隆爷的行为,变得那么的理所应当,那么的顺理成章,这也许也是乾隆爷喜欢和珅,甚至于越来越依赖和珅,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
言归正传,就在那一年秋天,历时近半年之久的江南之行终于落下帷幕,和珅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享受着两位夫人的贴心伺候,按理说,应该是半步也不愿意离开家门的,可是不然,除了正常公务之外,和珅总是冠冕堂皇,理由充足的出去应酬,这也没什么,甚至于逛逛花街柳巷都没什么。是和珅的神神秘秘,让霁雯和长二姑觉得,一定事有蹊跷。
一日,一家人吃过晚饭后,丰绅殷德和十公主两口子早早就回屋休息了,而和珅又要出去,理由是约好纪晓岚和刘昀谈四库全书的事宜,还特意里里外外换了一身新衣,就在和珅要迈出家门的时候,冯氏霁雯走了过来,帮忙整理了一下和珅的衣帽。
“夫君,是要出去吗?”
“对,应该走了,免得让老纪和刘罗锅儿等急了。”
“夫君,咱们一起生活,有十五年了吧。”
“嗯,今年整整一十五年,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夫君也知道已经一十五年了,可为妻觉得自己就是个外人。”
和珅一听这话,就知道一定是事出有因,不然,平常一向不过问自己在外面事情的霁雯,今天会这么的一反常态!
“夫人是不是不舒服啊,那我今天不出去了,在家陪夫人聊聊家常。”
“不用了,心都已经飞走了,留下个人又有什么用。”
和珅终于明白了,自己在外面那点事,始终还是没有瞒得过夫人的法眼,算啦,坦白吧。
和珅一把拉住霁雯的手臂,轻轻的摇了起来,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求妈妈原谅一样。
“夫人,我坦白,我错了。”
在一旁帮着下人收拾碗筷的长二姑,看到和珅滑稽的模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和珅就像所有人都是空气一般,依然不羞不臊的和霁雯撒着娇。
长二姑一看这等情景,急忙打发下人回避,自己走到夫人面前,打了个招呼,就要回屋。
“长儿,要不你也留下来吧,咱们一起坐下来聊一聊。”
长二姑难为情的说:
“不合适吧夫人,我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没事,自从你嫁过来,姐姐把你当成外人过吗?”
“没有,夫人待我比亲生姐妹还亲。”
“既然如此,家里的事,你也应该一起聊一聊。”
“知道了夫人。”
不过,长二姑实在是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那里合适,只能拿一块抹布不停地擦着桌子。
和珅一看这情形,内心特别的郁闷,本来是两国交战,完全可以谈判的,现在突然成了吴蜀联手抗曹了,如今自己也只能老实交代,才会和气生财。
“二位夫人,这次随皇上下江南,碰到一个姑娘,觉得不错,就带回来了。”
霁雯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气愤,依然心平气和的说:
“那么你把人家安排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在家里没有看到。”
“我怕夫人生气,就把他安排到驴肉胡同的老宅子里了。”
“既然已经带回来了,就安顿到家里来,堂堂一品大员,金屋藏娇,传出去你的同僚们怎么看你。”
和珅听到霁雯这样为自己考虑,心里暖洋洋的,刚才拉着霁雯手臂的手,变成了紧紧地抱住了霁雯,根本不顾及长二姑还在跟前。
和珅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报纸霁雯,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长二姑依然擦着桌子,内心五味杂陈。
“夫君,先放开,谈正事。”
霁雯挣脱和珅的拥抱,走到太师椅旁,坐了下来。
“夫君怎么考虑的。”
和珅不加思索的说:
“全凭夫人安排。”
霁雯低头细细的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把和珅和一直擦桌子的长二姑都叫过来坐下。
“为妻觉得,就让姑娘回家来住吧,姑娘叫什么来着。”
“豆蔻,夫人。”
“既然是夫君看上的女人,一定不错,先接到家里来,然后找个黄道吉日再拜天地,夫君以为如何。”
和珅不知道怎么回答合适,霁雯对自己真的是无可挑剔。
〝都听夫人的〞
“长儿,你有什么意见,也说说,毕竟是老爷的喜事,大家都要参与起来。”
“长儿一定全力以赴,老爷夫人放心。”
长二姑只能做个承诺,这个家不论老爷夫人,还是管家下人,对自己和家里人可谓是一视同仁,她知足了。自己只是一个像筹码一样换来的小妾,能让自己参加家里的财务来往,家里有事商量也算自己一份,自己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不过,夫君,为妻有个不情之请。”
“夫人快讲,和珅一定照办。”
“好,以后,再有喜欢的姑娘,不要瞒着家里,只有和我们说一声,家里不会为难你的,千万不要再在外面金屋藏娇了,不好听也不好看。”
现在的和珅真是羞愧难当,堂堂学富五车的东阁大学士,在此时,词穷了。
“知道了,夫人”
“快去老宅吧,不要让豆蔻等急了。”
霁雯站起身来,推着和珅向门的方向走去。
也许,有人会问,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男人。和珅权倾朝野,富可敌国,找一个小妾回家,还需要如此麻烦?不论大家相信不相信,历史上真正的和珅就是这样,不论在外面多么飞扬跋扈,欺上瞒下,回到家中,不论对正妻霁雯,还是对偏房妾室,都是特别体贴,对子女的教育更是特别上心。和珅在历史上的所作所为,为我们所不齿,可谓是恶贯满盈,罪恶滔天。可对于家庭,对于妻儿来说,他确实是一位好丈夫,一位好父亲。无法单方面评价和珅是忠臣良将,还是奸雄佞臣,只能说他是一个弄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