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富家庄已经二十日有余,大部分时间都在拜见高僧,听高僧讲佛。每日成堆的拜贴,太后看都不看一眼。钱多多每日守在佛堂外等候差遣也很是没意思。
太后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呢,恐怕除了太后其它人都不会知道。
阳光穿过窗棂照射在佛像安详的容颜上,空气中翻飞的尘埃清晰可见。佛祖面前有什么是可以隐藏的。
太后双手合十跪在佛前做早课。
富家寺庙的主持是虚云禅师的第四代嫡传弟子静悟禅师。
“静悟大师,哀家叨扰这么久,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太后这是何话,太后能听小僧妄语,小僧深感惶恐,唯恐修为太浅误导太后”。
“哀家远居深宫,从幼年起跟随家父深陷宫廷权利斗争,多年来积累心结无数,多亏了大师这些日子的点悟。哀家觉得心情通畅,很多心结自然开解……”
晨钟声在空气震出涟漪,惊动树上的飞鸟……
“盆僧不知道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太后来富家庄,不只是为了让娘娘小姐们好好玩耍吧,太后到底是有何深意!”
太后的嘴唇震动迟疑了一下,“不满大师,哀家这次来是想见大师的太师傅虚云禅师!”
这句话似乎在静悟的意料之中,微笑颔首,“太后,尊师傅虚云太师已经年过百岁,不问红尘已久……太后还是……”
“大师!”,太后一手握住静悟的手,“哀家是无限诚心的想要请教!此次如果见不到虚云大师,日后就再无机会,哀家必然会抱憾终生!”
“太后,院里数位高僧都不能让太后信任么,有何问题一定要请教虚云太师傅呢!太师已年过百岁,言语恐有困难……”
太后强掩焦急的神色,早春树下并无其它人,太后言辞恳切,“不知大师可愿意随哀家一起回京城!”
“太后,一方寺院守护一方百姓……”
“大师……你若愿意随哀家去京城,哀家会封你为大国僧,给您盖一间比这里还大还豪华的寺庙。统领天下寺院,天下僧人皆为大师弟子!”
静悟只是颔首丝毫不为所动,“太后如此偏爱小僧,小僧不胜惶恐!不知太后此言背后有何深意!”
太后忍不住甩袖……
“哀家知道,大师岂是能被虚名诱惑之人!可是……”
太后面容终于露出了恳求的神色,“大师,您如果愿意帮助哀家,哀家这辈子都不会忘却大师恩德的!”
“太后乃天下至尊至贵之人,小僧有何能帮助太后的!”
“大师!虚云大师出家前是富家的嫡亲大少爷,年少时曾中科举,在京中做官数年,仕途平顺官至太子太傅却突然辞官归隐回乡经商,富家庄今日的富贵荣华里有虚云大师的重要功劳。先帝登基时,曾召回恩师,赐他京中制造局一品掌事,以期他发展京中经济,可没想到虚云大师几年后再度辞官归隐故乡,大彻大悟剃度出家……”
“太后对太师甚为了解啊!”
“虚云大师出家之后,闭关修佛,有诸多著作!”
静悟神情有些慌张了,“太后,藏经阁有佛经无数,您想阅读,小僧这就给您去取!”
“富家富可敌国!历代皇帝都视为威胁!可是富家依旧平安延续至今,哀家听闻,虚云曾著作‘劝家训’赠予富家当家老爷以求家宅平安富贵万年!”
“哦?……小僧不曾听说,此事太后应该询问富家老太爷!”
“哼……大师何苦这般虚伪呢!您如果不知那谁知道呢!”
“太后,虚云大师确实有一些著作,不过只是用来教育坐下弟子的……”
太后双手握住静悟的手,“大师您怎么慌张了,此处没有别人,哀家可是给您掏心掏肺呢……”
“太后!小僧轻贱,太后言重了……”
太后轻蔑的哼了一声,松开静悟的手,围着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转圈,“这树得超过一百年了吧,比虚云大师还要老吧!先帝曾驾临富家庄,那时哀家还年轻,夜晚在床榻上给哀家说悄悄话,这富家里有一本传了不知道多少代的《论帝王书》,《论帝王书》会随时间增加,里面详细分析了每一代帝王的喜好秉性,对朝廷政局走向做出了详细的预测,富家作为天下第一富贵家族应该如何应对给了详细的建议……”
静悟扑通一声跪下,“太后,小僧只是一个看管寺院的小小住持,富家对我来说是东家,东家的秘闻,小僧并不曾了解啊!”
“哼……你不了解,现在也了解了啊!你虽然是富家的家养和尚,但是天下之大莫非皇土,你区区一个老和尚,居然敢拒绝太后,也太放肆了也,你不想要脑袋了么!”
“太后,小僧实在惶恐,小僧该死,请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
“老和尚!京城的小姐,皇宫里的娘娘过几日会送她们回京城,但是富家庄哀家会继续住下去,住到哀家不想住为止,你可明白……”
静悟微微抬起头,“小僧明白……”
……
楚环一大早就跑去张家的瓷器厂,随便逛逛,看看萧宝琴画瓷胚觉得甚为无趣,再过几天就要回去了,居然把时光都耗在案头上岂不是太亏了么。
好在楚贵妃张罗了有趣的事情,一条豪华的游船飘在广阔的无竭河上。海鲜从河里捞上来立刻送上案板做成佳肴,再没有比这更新鲜的海味了。
长桌正首坐着楚贵妃,侧首坐着襄妃,下首一侧从前到后坐着楚环,南宫翎,叶秋词。一侧坐着徐子菲,夏梦月,吴小小。
“在京城哪能有这样惬意的日子……”楚贵妃道。
“可不么,这些天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自由畅快,一想到还是要回京城的就不免惆怅……”襄妃道。
“是啊,偷偷说一句,如果不在那深宫里做妃子的话,就在富家庄上做个富贵闲人……”楚贵妃扇子掩面笑道。
楚环举着杯子想要是把庄妃的丑事说出来会怎样,不自觉的笑出来。
“环儿,你怎么那么开心!”
“回贵妃娘娘,环儿在想,长桥流水还是比不上习武时的荒野,比如说在这富家庄上就不能骑马。时间长了也是苦闷!”
“哈哈哈哈,环儿是将军之女,想的终究和寻常女子不太一样,富家庄确实过于温婉了一些,这暖风吹得人晕乎乎的!”楚贵妃道。
“咱们吃喝玩乐这么些日子,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庄上的百姓,也不能让百姓们笑话皇家的女眷都不懂礼数啊!”
“本宫也在想这个问题,相识时不管多么欢乐,分别时如果没有圆满道别,总会惹人闲话……”襄妃道。
“宫翎,秋词你们怎么想的?”楚贵妃问。
“物件是死的,但是一旦寄托了人的相思,就如同注入了灵魂一般,礼品不在贵重,重要的是能体现心思”南宫翎道。
“嗯”楚贵妃点头。
“富家庄的人忧愁少些,人都比较有趣,和有趣人在一起是再愉快不过了,给有趣的人送礼物也得有趣一些才好……”叶秋词道。
“早几日我看宝琴姐姐在画图,近几日又去陶瓷窑里学做瓷器,想必已经是在准备了……”夏梦月道。
“锦衣秀的时候,庄妃娘娘赏了走秀的姑娘们亲手题诗的手帕子,也是很有心了!”吴小小道。
“庄妃向来心细如发,周全得体……”襄妃道。
楚环不由的撇撇嘴,“庄娘娘整日在千金阁里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呢!”楚环语气不免有些阴阳怪气。
“庄妃家学深厚,繁华的寻常俗物想必不能引起兴趣……”
“所以嘛,庄妃娘娘是被不寻常的物,啊也不对……给吸引了!”楚环打断襄妃。
“环儿,虽是本宫和襄妃的私人宴席,你作为小辈也不得无礼!”楚贵妃呵斥道。
楚环立刻起身给襄妃行礼致歉,“小女不该随意打断娘娘,请娘娘千万不要跟小女计较……”
襄妃扇子轻摇,并无一丝生气的神色,“怎么听得环儿姑娘对庄妃破有一些不悦……”
“她对庄妃能有何不悦,只不过本宫疏忽娇纵了她,太后拿庄妃数落了她几句,小儿脾气就记在心里了!”楚贵妃道。
楚环坐会座位上,余光偷偷瞥襄妃,甚是后悔,幸得楚贵妃娘娘及时化解,被襄妃娘娘觉出端倪就不好了。
说话间,游船上的小厨房宴席准备就绪准备上桌了。
极致新鲜的海味啊,这等人间美味可不是时时都能尝到。
“今日难得了,在座的小姐们可都要赋诗几首,好记住这河面上的美好时光……”楚贵妃道。
“是……”众小姐起身行礼。
晨钟幽幽荡漾在清晨潮湿的空气里,渐行渐远,渐渐息微……
富家庄寻常的一天仿佛又开始了,钱多多打扮地清秀可人早早等候在太后的寝室外,太后通常醒得很早,今天也不会例外。
钱多多站在走廊上忽见家丁在走廊尽头探头探脑,是何人胆大妄为竟敢私闯太后下榻的禁地。刚想走去过一问究竟,就看到高总管仓惶的跑进来,见到钱多多小姐也不打招呼,直接大力地拍门,“太后,太后,奴才有要事相告,您起了么!”
“高公公,是何事这般着急!”钱多多上前问。
高总管没有理会,继续拍门。
突然一只手轻轻按在钱多多肩上,回头是母亲富贵花,拉上钱多多的手急忙出院了。
“母亲是何事,我还没有跟太后请安!”
“佛堂里的静悟大师带着坐下的几个大弟子上吊了!”
“啊……那……和太后有何关系!”
“你小孩子家的快别问了!”
……
富家寺庙里。
哭哭啼啼的弟子跪了一院子,静悟禅师和坐下的三位大弟子吊死在佛堂正殿的房梁上,面色青紫,已仙去多时。
大殿地上,佛祖面前朱红的漆笔写了一篇长长的“血”书。
富家二老,相互搀扶颤巍巍地站在正殿门坎儿外,久久无语,被丫鬟扶住才未栽倒。
正殿的门被关上了。
“老爷……老爷……静悟是……”富老太太嘴唇颤抖,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富老太爷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太后驾到!”太监凄厉的喊声刺破了寺院的凄静。
太后在皇后的搀扶下,由楚贵妃陪同着跨进院子,三人都妆容精致,面色威严,富家二老赶紧跪下。
“把殿门打开!”高总管高喊。
殿门被轻轻推开,太后甩开皇后,迎着佛祖的目光大步迈过门坎儿,只见地上写着,“晡时三刻,当朝皇太后邀弟子在树下闲聊,言语轻薄,时有拉扯,一朝太后竟无半点母仪天下的模样,弟子甚为惊异,奈何天潢贵胄弟子不敢有一丝怠慢,半推半就竟然在佛祖面前行苟且之事。弟子十四岁剃度入佛门,数十年修为一朝尽毁,亏对数位师父教导,已再无颜面苟活于世,今日在佛祖面前自我超度,愿佛祖顾念弟子虽犯下大错,但事出有因,允许弟子升入极乐净土。”
“秃驴……秃驴……”太后青筋暴跳,皇后和楚贵妃急忙入殿,见字无不甚惊!
“疯和尚胡言论语,还不快擦掉!”皇后挥舞胳膊厉声命令。
字是拿红色的油漆写的,干了一夜,小和尚跪地都抹不掉。
“秃驴……竟敢陷害哀家……”太后倚在楚贵妃身上,此气自是非同小可。
“太后,先回屋休息吧!”楚贵妃在太后胸前顺气。
“把秃驴的肉身取下来拿去喂狗!”太后瞪大眼珠子艰难的呵斥。
太后下旨,寺院里竟无人行动……
“高总管!去喊御林军首领来!”皇后发话。
“遵旨!”
御林军首领,凌云霄带着一队人马踏踏进入寺庙,太后坐在院子里,富家二老跪在旁边。
“静悟师父想求个干净,求个超脱,今天哀家就给个干净,凌将军点火把这个庙给烧了!”
“太后万万不可啊,烧庙乃人间大忌啊!”富老太爷哀求道。
“母后,烧庙却有一些不妥,让御林军把大殿的地砖拆了就好了!”皇后俯下下身子在太后耳边道。
“哼……静悟在佛祖面前编造事实侮人清白,还想升入极乐世界,就是要烧他,让他永远不能入轮回!”
“凌云霄遵旨!”
“太后!小僧今日要誓死守卫寺庙守卫师父!”一个小和尚跑出来大喊,说完就跑进大殿内跪着。
“守卫师父!守卫寺庙!”几个和尚双手合十立刻也跑了进去。
“太后,静悟师父是修佛走火入魔了,您饶了这些和尚吧!”富老太爷咚咚地磕头。
“秃驴,心机颇深啊,一个妖僧,陷哀家到如此境地!”太后闭上眼睛,似在犹豫。
“太后,臣去把那些和尚捉出来!”凌云霄道。
“好……想死就那么容易么,本宫不许你死,居然敢死!”太后的容颜舒展了一些。
一队御林军押着小和尚们跪在太后面前。
一队御林军抱来一捆捆柴火。
“母后,使不得啊……”皇后继续低声劝阻。
“太后,你心如蛇蝎,一个老妪还惦记淫贱的勾当,世人都会唾弃你,你会下地狱的!”方才第一个喊话的小和尚嘶声喊道。
刺啦……
御林军士兵一抬手,小和尚的血贱了一地。
“御林军听命,今日寺院里所有的和尚全部关进大殿内……放火……替佛祖超度他们……”太后面容平静道。
……
滚滚浓烟笼罩着富家的宅院,富家庄的百姓涌上街头,望着从高墙里冒出的黑烟,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富贵花跪在自家院内的小佛堂里祈祷。
“母后,孩儿和太后娘娘相处,深觉得太后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奶奶,她为什么要杀和尚烧寺院……”钱多多不解的问。
“大小姐啊,这世界上最危险的事情就是侍君侧,伴君如伴虎啊,稍不留神就要掉脑袋了。你每天待在太后身边,可知为娘有多么担心!”
钱多多哑然当然是不懂……
……
皇后陪在太后身边不管心里有多少疑问,此时也一句不敢问。
事发之时,萧宝琴已经在瓷器厂里了,没头没脑的听到有人来报,还不介意,直到皇后身边的婢女来唤才知道出了大事。
楚环在楚贵妃身边。
“这家富家的和尚也是太大胆了吧,死了也是活该!”楚环道。
“住口,不要妄加议论!”楚贵妃呵斥。
“难不成……那老和尚自杀真是因为……”
“来人啊,给我掌她的嘴!”
楚环这才闭口。
楚贵妃,几经思量虽不知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但还是做好了应对不测的准备,偷偷让人出府给楚将军府送信,毕竟虽有御林军在此,但比起富家的家丁来说人数还是太少了。
裎妃当时正在用头发绣菩萨像,知道此事更是吓破了胆,立刻把所有绣品里的佛像都给烧了。
各位小姐娘娘,此时谁还敢出去,都待在屋里。
尤其是赵家的两位小姐,影响甚重。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近距离感受到皇家威严之后,富家那些丫鬟自谁也不敢近身,毕竟那可是赵太后娘家的小姐啊!
丫鬟居然躲得一个都不剩,连饭也无人敢送,非常时刻里赵家两位小姐有苦难言,只好去萧宝琴那里蹭饭。
然后,皇后娘娘的亲侄女萧小姐的日子也不好过啊,皇后的命令喊来御林军,手起刀落杀和尚,放火烧寺院,胆敢叫屈的和尚尽数活活烧死,富家那些岁月静好穿金戴银的丫鬟们那见过这种阵仗啊!
好在萧宝琴平日里温声细语,此时又主动安慰下人才有一两个胆大的丫鬟敢来伺候!
“宝琴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富家看样子是过不下了!”赵六小姐道。
“眼下这种见了血光的局面不处理妥当应该是回不去了,不然以后谁敢接圣驾。这回惊扰圣驾的还是寺院里的和尚,难免让天下觉得皇家……”
“残忍……”赵六小姐接话道。
“嘘……”宝琴阻止道。
“唉……这可如何是好!”
……
金童训练馆也跟着炸了锅,这秀眼看是走不成了,全都白忙活了。
李明丞更是别提有多沮丧了,不由的恨起来富家寺院里的和尚,那些傻和尚得罪谁不好,得罪皇太后娘娘,自己丢了性命不说,还连累得别人没有好日子过。
发绣绣坊里的惠阿婆,站在富家高高得院墙外,望着随风飘散的黑烟,富家虽接驾数次和皇家的渊源颇深。可这皇家终究是只能仰望的啊,龙颜震怒时,寻常百姓的性命又算了什么。
富家上下更是彻底乱了方寸,宗族众弟子在祠堂里开大会,平日里议论商业时,那是个个能言善辩,天下我有,纵横联合不在话下,热闹非凡,可此时谁也没了主意,富家数百年的繁荣此时遭遇了从未有过的危机。
……
寺院的大火噼里啪啦的烧,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从上午已经烧到傍晚和天上的火烧云连成一线仿佛要把天烧一个窟窿。
太后平静地坐在屋里端着一碗甜茶。
“皇后为娘知道你心里由很多疑虑,一时半会儿的,为娘不能完全给你讲清楚,但是你一定要相信哀家绝对清楚自己在干什么。皇后你可一定要帮助哀家把这出戏好好演下去啊!”
“太后英明神武,岂是孩儿能够揣测的,孩儿当然和母后是一条心……”
“那好,火烧的差不多了,该熄灭了!”
“高总管,太后恩典准富家去灭火!”皇后冲着门外喊道。
高总管急从门外进来,“奴才遵旨,富家的上上下下会永远铭记太后的恩德的!”
火虽然大,好在寺院的空间也足够大,佛堂正殿外空旷肃静,火并没有烧到外面。
富家宅院里有一条从无竭河引过来的人工河流“万福河”,这条人工河流无非的是造景的时候为了配合亭台楼阁罢了,而此时却似专门为这场大火准备的。
富家几百位家丁,站成从万福河到寺院的人路,手手接力把一桶桶水送进寺院,一刻不停有秩序极了。
寺院里面搁着一个大型装置,酷似小儿们外的跷跷板,两边的力矩有好几米长,一头放在高台底下,上面站着好几位身材魁梧的壮汉,另一头上有一巨大的木桶,待木桶被传送来的水填满,几位壮丁从高台跳下。瞬间大木桶里的水被高高扬起泼向着火的寺院。
高总管在一旁简直看傻了,转头对身旁的富家总管道,“这玩意可真是新鲜呐,家里是着过多少火才想出的这个法子!”
“回高公公的话,贫家以造船安身立命,这种机械装置是再寻常不过的了!”
“嘿呦,是吗……要不是太后赐了这场大火,我还没眼福瞧这个呢!”
“高公公说笑了!”
“哼……”
……
火被扑灭了。
这一夜,整个富家庄格外安静。
富家宅院里,空气里飘散着木头烧焦的味道。
太后坐在月光下,“这火灭的可真快啊!”
“可不嘛,奴才都惊了,富家人灭火擅长着呢!”高总管道。
“哼……那些臭和尚都化成灰了吧!”
“嗯,连灰烬都不剩了……”
“静悟那个秃驴定是得了什么人指点才干出那种事情……”太后在自说自话。高总管不敢轻易接话。
“虚云到底住在哪呢……”
“太后,折腾了这一整天,您早些歇下吧!”
“小宝啊!咱们还得继续热闹着啊,这大火正好让富家红火一把对吧!”
“对对,太后说的是,那是富家人的福分……”
“让姑娘们继续出去玩去,告诉做衣服的富红年,再来场锦衣秀,给我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
“遵旨!”
……
高公公赶紧就去通知富家总管了。
这可吓坏了富红年,太后钦点要看锦衣秀啊,这可如何是好,连夜召集人商议。众人无不面如死灰,和尚们的尸骨还在灰烬里的呢。
“……都怨你非要贪恋什么金匾,这下好了!”夫人富小梅哭泣道。
“唉……天有不测风云啊,这可怎么办呢!”富红年双手扶额,恨不得也随那些和尚去了。
天又亮了太阳照常升起,时光不会因为任何事放慢脚步。钱多多梳洗打扮好,在母亲的含泪目送下等候在寝殿外。
众娘娘也小姐早早的等着请安。
“太后有旨,大火乃兴旺家宅的吉事,今日天气清爽适宜游玩众娘娘小姐自行安排,请安免!”
钱多多心下惊异,这毁灭寺院的大火在太后看来是兴旺家宅的吉兆!众人散去了,高总管走到钱多多身旁。
“钱大姐,以后就不用在太后身边伺候了,回到您母亲身边去吧!”
“是……”钱多多屈膝行礼。
钱多多迈出院子,回头看了一眼,皇族还真如母亲所说是世间最不可亲近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