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的挑战?”
“进化之门,科技之树?”
“宇宙很大,我可以当它爸爸?”邹太浪一脸懵圈,心里感觉日了狗,“神经病啊!还奖励智慧点数?还开盒子?SSR吗?”
“嘣!”
“开盒成功!”
“恭喜你获得神秘液体一支,危害系数1.8,相信我,关键时刻救你一命。”
裤兜里凭空多出来一管冰冰凉的液体。
抬手使劲掐了邹除夕三下,惹来一阵呲牙咧嘴的哀嚎,紧接着就是十来个白眼,那意思仿佛是在说:“再碰我一下试试?你信不信我会失去一个哥哥?”
邹太浪咽下一口唾沫,感觉自己心跳有些加快,胸口微微发烫,看来不是做梦!
你大爷的!
那这到底是什么?
系统?黑科技?神秘老爷爷的戒指?不像啊!就是一个盒子嘛!
头大!脑壳儿疼!好像叫什么潘多拉,记忆中似乎古代史里有过记载,想不起来了,脑子一片空白,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污水雨每天只下十分钟,18点10分,准时停止。
地下城的雾气依然很浓重,镭射灯的光线也跟着暗淡下来,寂静的灰色预示着黑夜的降临。
最后一趟轨道车呼啸而来。
嘀的一声。
邹太浪破天荒掏钱打卡,这次轨道车没有呼啸而过,看来是不用走路回家了,从雨衣中钻出来的邹除夕美的鼻涕都开始冒泡泡,然后,她就被自己亲哥的手按着头推下了车:“你跑的快,不用坐车。”
邹除夕目瞪口呆的站在广告牌前,冷风刮过,好凄凉:“我是年纪小,我是读书少,这就是你骗我的理由吗?谁规定跑得快就不需要坐车了?你妹很累,眼瞎啊!没打过架的是真不知道打架费力气吗?”
翻着死鱼眼,调动全身的怨气,邹除夕破口大骂:“邹太浪,你个杂种无赖臭狗屎,贱货烂人王八蛋,谁当你妹,谁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坐在轨道车上,邹太浪没有半点心理负担,他比谁都了解自己妹妹,别看只有十五岁,那可是打遍瓜皮道无敌手,身子骨好到爆炸。邹太浪高考结束八成会家里蹲,但邹除夕到时候走个军校特招那是妥妥的没问题,反正现在考试只分两个方向,保证地下城的可持续生存发展,与地表德普拉文明的复国之战。
一线的战士可不需要语数外的成绩,身体强壮,战斗彪悍,不怕死,外延机械操作度强,这就足够了。
这样想着,邹太浪直接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就发了出去:“妹啊,生气就像是自己在喝毒药,你可千万不要指望别人会跟着痛苦啊。”
十分钟的车程。
邹太浪在瓜皮道的另一端下车,然后一头扎进一处破破烂烂的临街店铺里,生了锈的卷闸上面焊着一块钢板,上面刻着八个大字:“瓜皮道机械维修店。”
这里就是邹太浪的家,最外面十几平的空间,三面柜台,柜台后面堆着杂七杂八的古怪机械以及一大堆的报废古董,左手边的墙上安着一台老式光幕,右手边的墙上挂着一整排的维修仪器。往里面走是三个狭小空间,一个厕所,一个厨房,一个勉强算是卧室?
好吧,说是卧室,不如说是两张头对头的单人床,中间用布帘隔开,单人床的床头旁扔着两台型号一模一样的方碑VR37系列光脑。
邹太浪将卷闸拽下来一半,算是闭店,但给邹除夕留了一个门,鬼知道这姑娘被灌了一碗毒鸡汤之后什么时候会回来。
不管了,反正又不会想不开,最多又去揍人了,为即将倒霉的背锅侠默哀一秒钟。
盘腿做到自己的小破床上,邹太浪随手拿起光脑,设定好内外声音共享,然后直接就套在了头上。
一瞬间。
一个光怪陆离的VR虚拟空间就凭空出现在邹太浪的眼前,这个空间的名字叫绿洲,是为了纪念灵感的启迪者一部名叫头号玩家的电影,据说那部古老的电影里,就有一个绿洲,初级版本的绿洲。
闭上眼,再睁开眼,邹太浪就来到一个温馨的木质小屋,屋子很简陋,木床木桌木椅木箱子,再无他物。推开门,污水恶臭已经消失不见,但依然没有阳光,入眼全是阴沉铁锈,像邹太浪这种等级的穷孩子也就配在这绿洲的角落里游荡。
没做丝毫停留,邹太浪跑步冲向街角的书店,在这个黑暗时代里,免费的知识搜索早已经不存在了,除了学校里公开发行的课本,其他所有书籍知识都需要付费观看。
因为知识就是力量。
购买力量自然不可能免费。
站在绿洲书店第4327号分店,看着整排整排的书架,邹太浪愣了愣神儿,心头第一次有些痒痒的感觉。
似乎很渴望去翻看那些书。
真是奇他妈个叉的怪了,那感觉,怪吓人的。
邹太浪抬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己可是一个烂透了的学渣,会对书有感觉?自己可是立志要好好躺在地上当个废物的!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你要是问邹太浪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不废话嘛:“天才英年早逝,废物天长地久。”
邹太浪想把自己活成永生,而且人躺在地上,不要脸了,活的最舒服。所以,他是肯定不会同意他妹去当什么狗蛋的追光者的,在他看来,那根本不是什么追光者,分明就是送命的傻瓜。
站在未解封的书架前,邹太浪点开智能光幕开始检索‘潘多拉’。
《希腊典故学概论》《远古希腊史》《赫西俄德版?神谱》《1999年解密游戏》《古代电影史》……一连串稀奇古怪的名词瞬间跳了出来,邹太浪挑选了其中价格最便宜的希腊典故学概论,花费了2.5个能量点。
在这个时代的地下城,能量点便是货币,而它代表的就是整个地球人现在拥有的可调配资源。
咔的一声。
极远处的一个书架瞬间解锁,一本紫色的硬皮书飞了过来。
当邹太浪的手摸到书的一瞬间,仿佛触电似得,酥酥的麻麻的,舒服极了,那是一种根本无法抵抗的诱惑。
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咽了一口唾沫,手心在身上蹭了蹭,朝圣一般翻开第一页……
邹太浪从小就喜欢机械维修,喜欢捣鼓那些没人要的破烂古董,喜欢发明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从来都不喜欢看书,他发誓,自己绝对是一个学渣,极讨厌书本的学渣。
可现在,他抱着一本希腊典故学概论,竟然很意外的看了进去,甚至进入到一种非常专注的状态,完全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在什么地方,关键的是,这希腊典故跟他的兴趣有半毛钱关系吗?
整整两个小时,邹太浪就站在绿洲书店里,动都没动一下,眼睛一眨不眨,手指机械的翻动纸张,178页的书就这样看完了。
而且不是那种囫囵吞枣的看完,邹太浪诡异的发觉,这书里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烙印到了自己的脑海中,分毫不差。他没有注意到,脑海深处的盒子上面,闪过一行小字:“潘多拉的挑战2,知识就是力量,完成度(1/100)。”
过目不忘?
见鬼了?
可确实都记住了啊!
邹太浪憋住一口气,闭上眼,使劲忘……一刻钟之后,脸都憋红了,还是记得清清楚楚,似乎记得更清楚了,连标点符号都历历在目。叹一口气,他放弃了:“这能怪他喽?完全忘不掉!能力不允许啊!”
为了摆脱这种古怪的感觉,邹太浪开始思考‘潘多拉’的含义,试图转移注意力。按照方才看的那本书记载,这‘潘多拉’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一个人物,作为对普罗米修斯造人和盗火的惩罚送给人类的第一个女人。根据神话,潘多拉需要打开魔盒,释放人世间的所有邪恶——贪婪、虚伪、诽谤、嫉妒、痛苦等等,但潘多拉却照众神之王宙斯的旨意趁邪恶没有来得及释放时,又盖上了盒盖,最后把它永远锁在盒内。
按照那本书说法,潘多拉寓意着灾祸之源,那个盒子盛满了邪念。
邹太浪挑了挑眉毛:“这不是胡说八道吗,神话都是虚构的,物质决定意识,这个时代的灾难来自于地表的德普拉文明。”
这般想着,邹太浪也就没了继续购买其他检索书籍的欲望,虽然他的大脑很想看这些书。不对,准确的说,不是这些书,只要是书,似乎对现在的他都有无穷的诱惑。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看些真正有用的书呢?
匆匆而来。
匆匆而去。
邹太浪飞奔回自己的小木屋,掀开角落里的木箱子,里面杂七杂八堆着四摞课本,仿佛猫见了鱼,海绵见了水,邹太浪蹲在箱子旁边,撅着屁股就开始翻书。
《地下城现代史》《地底三千米》《后现代生物学》《机械简史》《二百年生存大计》《循环再生农业》《资源调配论》……这个时代的高中课程便是如此,基础类的科目在初中前就会结课,十四岁开始分方向,战斗型人才还是研究型人才。邹太浪从小身子骨就很一般,否则也不会痴迷机械维修,痴迷这种身体外延设备,试问谁不想一拳踏破虚空。
邹太浪报考的方向是研究型人才,解决地下城人类未来的生存发展,当然,他一直都没觉得自己会成为人才,学渣就是学渣,安安稳稳的瘫在地上保证自己活着就行。
别给地球人添麻烦。
研究?
那可真是做梦都没奢望过的事情。
可自从邹太浪身体里的那个盒子被点亮的一瞬间,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脱离他的掌控。
是他身不由己。
是他自甘堕落。
是他自己从躺着变成了蹲着,是他自己拿起的书本,可没人逼他。
以前听过一句话:“书读多了,容颜自然改变。”
有那么一瞬间,蹲在地上,撅着屁股的邹太浪,普普通通的脸颊上似乎开始绽放起一抹亮光,智慧的光。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四个小时?
沉迷于知识海洋的邹太浪,忽然觉得自己脸颊好像被人抽了两个耳光。
“醒醒。”
“醒醒。”
耳边传来呼喊声。
啪的一声。
又是一个耳光。
紧接着,绿洲空间瞬间崩塌,邹太浪的光脑被拔掉了电源。
“邹除夕,你够了啊,下个月的能量点不想要了?小心我断你粮草!”视野中一片黑暗,邹太浪下意识的以为是他妹回来了,报复他才拔掉的电源,所以张口就是一顿喝斥,任谁被打断高朝都会怒气冲天的,学习知识给他带来的酥麻酸爽,说实话,真的是无与伦比。
不对,应该说是刺激,他读书读的有些上瘾了。
啪的一声。
第四个耳光扇在脸上。
“断我粮草?我还断你子孙呢!”
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从邹太浪身边传来:“绝不是邹除夕,家里遭贼了?”
邹太浪强行压下自己看书的欲望,手指在大腿根处使劲掐了一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家经营的是机械维修,小本买卖,入不敷出……”
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闭嘴!你以为我是打劫的?”
这一巴掌抽的邹太浪牙根儿疼,可人在屋檐下啊,不得不低头,他可不是他妹,打架这种事情,不擅长啊:“那,您是?”
“我是林晓飞他姐林霖。”
“林晓飞?”
“林霖?”
“什么鬼?”
“完全不认识啊!”
看到邹太浪一脸的懵逼,林霖从黑暗中往前凑了凑,一个尖状物怼在他的腰间:“昨天下午,两道口,你妹打折了我弟五根肋骨。”
“emmm,好吧,寻仇的,这就说得通了。”邹太浪吐出一口气,身子终于不再紧绷,“那你去找我妹吧,你也打折她五根肋骨。”
“我就是来找你妹的。”林霖在邹太浪腰间使了一把力。
“那你找吧,我肯定不拦着,你怼我这算怎么回事儿?”邹太浪抱怨道。
“你是邹除夕她哥。”林霖说的理直气壮。
“可打你弟的人是我妹啊。”邹太浪语气很是委屈。
“妹债哥偿。”林霖又怼了邹太浪一把。
“我又不是她爸爸。”邹太浪腰间一阵刺痛,浑身的肌肉一缩,“你真刺啊。”
丝丝火光照亮狭小的店铺。
邹太浪非常识时务的邀请林霖在自己家里等邹除夕,并且准备点一支烟压压惊:“女人凶起来,真是可怕。”
毕竟,能这么动刀子,并且能悄无声息溜进你家的人,在你枕头里撒钉子,在你水杯里下药都是有可能的。
邹太浪一时间只觉得,脸滚烫,心冰凉,内心深处甚至有些感激这位不速之客,感激人家的不杀之恩。
烟,刚刚点着,火光后面的林霖就瞪了过来:“掐掉!”
邹太浪:“啊?”
林霖义正言辞:“面对一位女士,你觉得合适吗?注意你的素质!”
邹太浪愣了愣神儿:“我对着你抽烟并不代表我没礼貌没素质吧。”
林霖:“电子烟买不起?”
邹太浪:“口感不好,太绵柔。”
林霖:“直接注射尼古丁不绵柔。”
邹太浪:“怕疼。”
林霖:“那就吸自己的屁吧,带劲。”
冷笑一声,林霖伸了伸懒腰,舒展了一下自己火辣的身材。
只是衣服与肉的摩擦,就让邹太浪浮想联翩,方才借着那一瞬间的火光,邹太浪瞧见过一团波涛汹涌。
时间已是深夜,虽然在地下城没有昼夜之分,但人的生物钟是固定的,到底还是会困。人,越困就会越容易失去理智,当林霖第十一次质问邹除夕几点回家时,邹太浪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准备了。
若是任由这女人在自己家发疯,天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邹太浪暂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控制住场面,真打起来,他就是一只弱鸡,弱的一逼。
讲道理,这可是他家,对于一个入室行凶的暴徒,邹太浪不准备理会什么人道主义精神了,虽然他也不知道待会儿会发生什么。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别人打你骂你时你用德来回应,那别人用德对待你时你怎么回应呢?
用邹除夕的话来说:“别人打你骂你,你就应该用搬砖拍飞她!并且踩着她胸口说,我是你爸爸!”
深吸一口气,邹太浪装作若无其事的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悄悄把手伸向裤兜。
林霖一巴掌扇过来:“老实点,耍流氓去没人的地方耍。”
邹太浪露出一个很幽怨眼神:“我没有掏裆……我只是……有病!”
邹太浪掏出一管冰冰凉的液体。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第一次开盒子,潘多拉就奖励了这管液体,当时的描述是:“神秘液体一支,危险系数1.8,相信我,关键时刻救你一命。”
邹太浪心里想着:“救命不至于,让这女人从店里消失就行。”
执念深。
一口闷。
入口一线喉。
邹太浪咂一下嘴唇,感觉有些辣。
林霖这时候才来得及开口呵斥:“你喝了什么?吐出来!少耍花招!”
邹太浪打了一个嗝儿,皱了皱眉头,随口说道:“我有病……”
话都没说完,只听见噗的一声轻响,一股奇怪的恶臭瞬间弥散开来。
邹太浪脸颊有些发红,很是尴尬,心里咒骂:“老子又不是黄鼠狼,放屁能救命吗?合着你丫这奖励是催屁的啊!我是瘫在地上的废物,所以我就不要面子喽?”
邹太浪开始疯狂鄙视自己身体里的潘多拉盒子,然后就听到林霖声音有些发抖的说:“不要脸的家伙,不让你吸烟,你还真打算吸屁啊!有没有点教养!你爸妈是怎么教育孩子的!真替他们感到悲哀!我要是你妈,肯定羞愧的撞死在墙上……”
林霖开始极其恶毒的调侃邹太浪,甚至上升到父母,八辈儿祖宗……
邹太浪当时脸就黑了,说他可以,骂他也可以,他能忍。可咒骂父母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这是底线,趴在地上打碎了牙都要守的底线,死守的线。
邹太浪的脸色从黄变红,从红变黑,黑的能挤出墨水。
而就在这时候。
一直都在不断咒骂的林霖,表情忽然有些扭曲,神经病似的笑了笑,身子一阵发抖,然后古怪的坐到邹太浪身边,腿贴着腿,肩并着肩。
蔷薇味的香水?
不会有毒吧!
近在咫尺,邹太浪自然是能感觉到的:“最毒妇人心,这是准备贴身羞辱了吗?骂我骂的不够爽?人要脸树要皮,我劝你给彼此留点余地!”
波涛汹涌的林霖,扭了扭自己火辣的身材,竟然诡异的朝邹太浪的耳朵呼出一口气:“你猜我在干什么?”
邹太浪:“……?”
林霖酥酥麻麻的说:“我只是在乎你。”
邹太浪:“……!”
林霖:“你的表情有些奇怪啊。”
邹太浪心里感觉日了狗,不奇怪才怪呢!
林霖微微一笑,说的却是:“怪帅的。”
狗蛋啊,这辈子都没女人说过邹太浪帅,喊他四眼狗的倒是很多。
林霖继续说:“你肯定渴了吧,想喝点什么?”
林霖不等邹太浪回答,自问自答:“什么都不想喝?那就呵护我吧。”
呵你妹啊,喝你木瓜,让吗?
林霖挪了挪屁股,挨的更近:“想吃烤肉吗?”
邹太浪翻着白眼说:“烤老鼠?你抓的着吗?”
林霖娇哼一声:“你不应该先考虑我吗?”
二傻子!
林霖似乎根本不理会邹太浪说了什么,眼眸都弯成了桃花:“我很懂算命的,你有没有感觉到五行缺我?”
缺揍吧!
林霖伸出手摸了摸邹太浪的青涩胡茬:“你累不累啊?不累吗?可是你都在我脑子里跑了好久了。”
套路,套路,这女人一定是在玩儿套路。
林霖:“你信不信,人海中,我一眼便能认出你。因为,别人在走路,我在走心。”
我劝你自重!
林霖:“你以后走路能不能看着点,干嘛非要撞在我心上呢?”
邹太浪喉咙一阵翻滚,有些恶心。
林霖:“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你会让我爱死,我爱死你了。”
邹太浪越退越靠后,林霖越凑越靠前,已经快要将邹太浪怼到墙上:“要不要刺激一下?”
邹太浪:“滚!”
林霖凑到邹太浪的唇边:“要不要试试我草莓味的新唇膏?”
邹太浪:“草你妹啊!”
林霖不甘示弱,再接再厉:“那……要不要欣赏一段古时候的舞蹈?钢管的哦!你要是不看我跳舞,那就只剩下战一场了,生小孩的那种……”
听到这里。
邹太浪终于投降了:“女人,算你狠!爱跳就跳吧!”
很快。
邹太浪的小破床就传来吱扭吱扭的响声……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只是一支液体,一个屁。
邹太浪肯定不会猜到,那液体里存的是欲望,能激发人类内心深处的纯粹欲望。邹太浪第一次开盒子,开出的奖励是浪荡之液,除了他,谁闻了那个屁,谁就会发浪,认认真真的发浪……
林霖是擦着黑进来,扶着墙出去的,腰都快折了。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跳舞,还要跳钢管的那种,脑力里的画面羞的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教训邹除夕是肯定没办法教训了,她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两条大长腿直打哆嗦。
“流氓!无赖!”
“肯定是给自己下药了,竟然能想出这种羞辱人的法子。”
“天晓得那个王八蛋有没有录像,这要是播出去,自己反正是没脸在核桃道待着了,瓜皮道更是来都不会再来。”
这样想着,林霖只觉得心口疼,憋屈的厉害,憋的快喘不上气儿来了,眼角都在冒金星,下一刻,直接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明明是肉,触感却比石头都硬,撞的她直想吐血。
换在以前依着林霖的暴脾气,肯定不会饶了对方,揍一顿再说。可现在,形势不允许啊,只好低着头忍气吞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话都没说完,耳朵边就传来一阵谩骂:“眼瞎啊,这么大的活人看不到?不会走路?伤风败俗的贱货,滚一边去!”
林霖:“……?”
由于太过疲惫,林霖的脑子有些宕机:“说我呢?”
谩骂继续,扑面而来:“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找揍是吧!”
林霖这次确认了,真的是在说自己,可对方是疯子吗?不就是轻轻撞了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至于吗!
昏昏沉沉的眼眸看过去,入眼是一整身风靡地下城的最新款黑色骷髅服,只是这时候多了许多松脱的缝线以及污渍,应该是刚刚打了一架。往上看是一张女孩的脸,似乎很是生气,满脸的寒霜,绝对算得上精致的脸蛋儿,却一点都不可爱,更加不可亲。眼眸中闪烁着野兽的光芒,活似随时想将看不顺眼的人撕成碎片一样,满身上下都是好勇善战的腥气。
一瞬间,林霖便给这个女孩贴了标签,标准的热血小太妹,问题少年!
好像有些眼熟?
费力的搜索记忆,终于将脑子里的一张照片跟真人对上了号:“邹除夕!竟然是打折自己弟弟五根肋骨的邹除夕!绝对没错!就是这个小贱人!”
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要太咬牙切齿,林霖开始深呼吸,再深呼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娘跟这家兄妹没完。”
刚吸了两口气,腰上就挨了一脚,剧痛传遍全身,这下肯定是站不稳了。
林霖直接摔倒在地上,差点岔了气:“你!”
邹除夕邪笑着走近她:“你是狗吗?”
林霖:“骂谁呢!”
邹除夕微微弯腰,俯视她:“不是狗,你挡我回家的路?”
原本林霖还想还嘴,可腰间的疼痛让她开始剧烈的咳嗽,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弱鸡?
邹除夕瞬间没了兴趣,朝旁边吐出一口痰,伸了个懒腰,拿脚尖踢了踢林霖:“滚吧,下次不要让我在瓜皮道看见你,做什么不好,做鸡。”
鸡?
林霖只觉得血气一阵上涌,可说实话,方才她走路的模样,她的脸色,她在这个时候扶着墙,真的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种吃了屎的感觉。
根本没再理会林霖,邹除夕阔步回家,骂完人心情都好了许多,做坏人真是舒服。
邹除夕踹林霖的地方是一个十字路口,拐个弯就能瞧见自己家店铺的大门,这时候,店铺的卷闸只降下来一半,里面竟然还亮着灯。
鬼使神差的,邹除夕瞧了瞧自己家,又转身瞧了瞧撇着腿踉跄着走远的林霖,眼眸忽然就亮了,仿佛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根本顾不上生气,没坐上轨道车也被她忘得一干二净,风一般冲进家里。
一把将卷闸推上去,邹除夕第一眼就看到趴在柜台上的邹太浪:“没睡觉?刚把鸡送出门?妥了!就是你!咦?看书呢?”
几步走过去,紧接着眼眉就挑飞到天上:“装,继续装。”
看书皮的封面邹除夕就知道,这书是自己的:“邹太浪啊邹太浪,合着你将你妹当成大傻子了啊,我是不看书,我是学渣,难道我连自己的书长什么样子都认不出来吗?”
满脸鄙视的盯着邹太浪,邹除夕准备看看自己这个哥哥能装到几时,她可是很清楚书本对兄妹俩的杀伤力,催眠功效比安眠药都强。
店铺外面的镭射灯从昏暗变成大亮。
浓郁的早餐味道飘荡过来。
瓜皮道开始热闹起来。
邹除夕跟个傻子一样盯了邹太浪整整两个小时,她站的笔直一动未动,她哥更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若不是书本一直都在被有节奏的翻动,邹除夕有理由相信,她哥肯定是睁着眼睡着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啊。
她输了。
她投降。
她服气了。
邹除夕猛地一拍柜台:“老实交代,昨晚你都干什么了?”
邹除夕的一巴掌吓了邹太浪一跳,呆了一呆,仿佛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妹回家了,不情不愿的放下书:“知道回来了。”
看一眼邹除夕浑身上下的污渍:“又打架了?没把别人打坏吧?咱家可没能量点给人看医生啊。”
“呵呵。”邹除夕翻了个死鱼眼,“装,继续装,你妹我都回来俩小时了,你才看到啊?”
“那你去买早点吧,我要两个肉包子,分子牛肉的就行,要辣椒,多盛些醋。”邹太浪说着又低下头,继续埋首看书。
“吃什么包子啊,吃豆浆多好。”邹除夕冷笑。
“豆浆贵,包子便宜。”邹太浪语气很平静。
“知道贵你还叫鸡?”邹除夕终于把憋在嗓子眼的话说了出来,“我都看到了,有个女人扶着墙从咱家这边走的,整条街就亮着一盏灯,你可千万别说自己不知道,你妹会瞧不起你的。”
“...(__)ノ|壁?”
“你是说林霖那个疯女人?”只是提起这个名字,邹太浪整个人都有点不舒服。
“鸡的名字你也记!是想着下次再叫吗?我警告你,不准叫来家里,要折腾出去折腾,你都不嫌脏吗?”邹除夕怼起自己家哥哥那是半分情面都不留。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那个疯女人是来找你的!你打折了人家弟弟的肋骨,昨晚是来报仇的,要不是你哥机智,哼哼……你恐怕就要孤苦伶仃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被自己妹怼来怼去,邹太浪哪里还能控制的住嘴巴里的毒舌头。
新的一天刚刚开始,邹家兄妹就完成了一波日常互怼。
邹除夕:“你真的用屁救了自己一命?”
邹太浪:“没看到你哥腰上还有淤青吗?”
邹除夕:“说的跟真的一样。”
邹太浪:“我会骗你?”
邹除夕:“行吧,老哥这波稳。”
邹太浪:“你以为我愿意冒险?可又能怎么办?谁让我是你哥呢,你闯再多的祸我都要微笑着活下去。”
邹除夕:“讲道理,你这样说话,很容易挨揍的。”
邹太浪:“我打不过你,我也是你哥。”
邹除夕:“话说,那个女人真的在你旁边跳了一晚上的钢管舞?”
邹太浪:“骗你是孙子。”
邹除夕:“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只是啃了一晚上的书?我看那女人身材火辣,波涛汹涌,就没点什么反应?忍得住?不疼吗?”
邹太浪:“男女之事,哥已淡泊。”
邹除夕:“你知道瓜皮佳缘那边管你这样的叫什么吗?”
邹太浪:“……?”
邹除夕:“库存。”
邹太浪:“……!”
邹除夕:“活该你是单身狗。”
打着哈欠,邹除夕已经没了继续互怼的欲望:“哥哥啊,记住妹妹的话,两个人一起吃的是饭,一个人吃的那叫饲料。吃饲料的,就算得个感冒,都会伤心地哭出来呦,你妹我可不会一辈子陪着你。”
邹太浪脸色铁青:“死丫头片子,十五岁你就想男人了?”
邹除夕转过头,铿锵有力的说:“我是想干他娘的德普拉文明,想男人?不存在的!”
对于邹除夕来说,想男人是不存在的,买早餐那肯定也是不存在的。兄妹俩都是天生的毒舌嘴,昨天让邹太浪占了上风,今天一大早就还了回去,美滋滋的补觉去,一宿没睡,困的邹除夕眼角直跳。
自从有了潘多拉之后,邹太浪突然发觉,自己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就有了色彩,有了……追求?对,就是追求,以前他是无欲也无求。
昨晚在绿洲虚拟空间里,他把高中的课本挑选着看了几本。书,看过之后都记住了,可意思却有许多都是一知半解。看不通透的感觉,让他很难受,仿佛眼前蒙了一层窗纱,所以,他就把邹除夕初中的书也翻了出来,甚至还有一些小学的书。
世界就是这般奇妙。
终会有人把书捧在心尖上,喜欢书喜欢的像个傻子。
这一刻,邹太浪决定把自己的人生目标小小的修改一下:“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书。日为朝,月为暮,书为朝朝暮暮。”
人,一旦有了追求,生活自动就有了规律。
早饭,看书,午饭,看书,晚饭,看书,看书,看书……看书……
除非有人来店里修东西,邹太浪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给了书,这种体验简直是前所未有的。
关键是,读书带给他的酥麻酸爽,并非是转瞬即逝的。那是一种持续的舒服,只要看到新鲜的知识,那种感觉就会涌上来,让人欲罢不能。
一周时间。
飞逝而过。
邹太浪窝在自己家店铺里,将他自己跟他妹的书,从头到尾翻了个遍,翻的看无可看,脑海深处的盒子上面闪过一行小字:“潘多拉的挑战2,知识就是力量,完成度(99/100)。”
不到七天,九十九本书,天晓得他是怎么看完的,或许冥冥中他脑海里的盒子起了关键作用吧,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日夜颠倒,废寝忘食的生活被一封邮件终止,就算不终止,邹太浪也决定出门去一趟黑市,饭可以少吃,书不能不看啊。
点开邮件:“腊月二十九,高三期末考试。”
简洁,精辟……神经病!
除夕的头一天考试,敢不敢再晚一天?
可能是因为家里的书都让邹太浪给刷完了,所以,他失眠了。
半宿辗转反侧。
店铺外面的镭射灯还没大亮,瓜皮道机械维修店的卷闸就被邹太浪给推了上去,顶着两个黑眼圈,裹紧衣服,直接走进灰色的迷雾之中。
家里没书。
学校有啊,学校肯定有,没有书,学校还算学校吗。
瓜皮道中央大街,一栋面目狰狞的钢铁建筑便是瓜皮第六中学,整个青龙域第四区三十六道里最烂的中学。
青龙域大概就是古时候华国的地下,隔海相望是樱花域,太平洋那头有秃鹰域,再远的地方……反正地下三千米的位置,还生活着大约十几亿的地球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苟延残喘。
人脸识别,轻轻松松进入教学楼,漆黑一片,根本没人这个时候来学校,除非打群架,打架可能是六中唯一能拿的出手的绝活了吧。
站在一楼的楼梯口,邹太浪使劲跺了三次脚,依旧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声控灯肯定被人给碎了。”
只好掏出手机照路。
一路向下寻到负7层,指纹解锁高三23班的教室,地下城的建筑肯定是没办法朝上造的,只能向下,向下,再向下,所有的建筑跟地表都是反着的。
“咳咳!”
估计是一个月没人进屋,教室里的灰尘有些多,味道怪怪的,跟馊了一样,但是,能闻到书的味道。
眼眸一阵发亮。
邹太浪跟条狼狗似的,嗅着鼻子就开始搜,一个课桌一个课桌的搜。
这本看过,这本也看过,重复,重复……五十六张课桌翻下来,没有一本是新鲜的,邹太浪皱着眉头,很不满意。
自己的同学是太穷了吗?
除了学校发的课本,竟然一本多余的书都没有!难道要去撬其他班的门?会上黑名单吧!可是,脑子好干,无书可读的日子实在太煎熬了。
就在邹太浪天人交战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瞟到讲台的一角。
有书?
《超人诞生》:人类增强的新技术。
不是高中的教科书!
如获至宝般捧起这本黑色封面的书,邹太浪蹲在讲台下面就开始读起来,刚刚翻开第一页,肚子忽然有些疼。
疼痛来的排山倒海。
邹太浪脸色一变,弯着腰,捂着肚子,夹着书,飞一般冲进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