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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擂台之战
盖世唐皇全文阅读作者:凌云松加入书架

    “那边发生了何事?”

    当李世民登台之后,御台之上的左备身将军董纯,很快就发现了那边的异常,注目眺望。

    此时他不发现都不行,在场九千多人,有一小半都在往那边看着。便连位置靠后的那些将士,也都纷纷垫着脚,往那座丙号擂台上面眺望。

    此时便是皇后萧氏与越王杨桐,也被激起了兴趣:“去问一问,那边是何人在比试?”

    独孤承闻面容抽动,出列回禀:“是崇文阁左卫虞候李世民,以及凤翔门中卫虞候王子凯,”

    “李世民?怎么又是此人?”

    那萧瑀闻,不由艳羡错愕之色:“王子凯?此人不是千牛备身,凤翔门都虞候么?什么时候降的职?”

    这王子凯之名,便是他也听说过。关东寒门出身,却能跻身入禁卫千牛备身之林,更是左右备身府做事最出格的一名凶徒。

    “就在昨日!”独孤承不敢抬头,躬身应着:“因王子凯半夜喝酒嬉戏,被左备身府直斋撞见之后,降为备身。”

    董纯顿时面色微动,他想起了这件事,今日辰时,他的副手左备身府直斋,曾向他禀告过。原本只以为是一个小小的千牛备身,既然犯了错,那么贬了也就贬了。

    可如今看来,似乎情形不是那么简单。

    “昨日么?真巧——”

    虞世基似笑非笑:“我听说武功苏李二姓,素来不合。且纳大人的爱孙,与唐国府的这位次子,近年也屡屡结怨。”

    那苏威顿时一皱眉,回目望来:“虞侍郎此何意?难道是想说这王子凯,是受我那孙儿指使,要对这李世民不利?”

    “谁知道了”

    虞世基摇了摇头:“据我所知,这王子凯不但身入四品,更是出了名的凶徒。与他交手之人,可少有全身而退的。”

    “胡乱语!”

    苏威眼透怒容:“虞侍郎如无证据,还请勿做这无端猜测,污蔑诽谤之。儇儿他性情谦恭仁厚,温良俭让,是人所周知。”

    关键是他那孙儿,即便想这么做,也无从下手。武功苏氏在军中人脉薄弱,也是人所共知。他为相十余载,也一直知晓分寸,从未向禁军伸过手。

    “谦恭仁厚?谦恭仁厚之人能得罪那张仲坚?”

    虞世基之后也不辩解,只语声幽然:“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罢了,罢了——”

    此时苏威,反倒微一愣神。先是眼神疑惑的看了虞世基一眼,随后又望了望台下的苏儇,之间后者正神色振奋,眼含欢喜期待的注目李世民那座擂台,这使苏威的眼神,渐渐凝重。

    萧后一直在上方静听,面色不虞。她不知虞世基所,究竟是真是假,可如确有其事,那么这苏儇所为未免过份,也超出了世家子争斗的底线。

    ※  ※※※

    同一时间,在这校场的一角。还有另二人,也在关注着那丙号擂台。

    其中之一,正是柴绍的随从马三宝,而这位正眼含怒容,紧盯着他身前一位浑身银白战甲,器宇轩昂,如玉树临风般的青年。

    “裴公子,这与您与我家公子约定的不一样?”

    这次那擂台上的裁判,并非是柴绍指定的任意一人。那仅仅是一个籍籍无名的都尉,修为也不过四品下而已,一旦那王子凯欲下杀手,此人根本就无力阻止。

    他甚至怀疑,此人与那苏儇有着牵涉。

    “稍安勿燥!”

    那银甲青年淡淡的回应:“昨日我只是答应柴兄,护住这李世民安然无恙,可没应承为他指定裁判。”

    “可这有何区别?”马三宝的心神不宁,烦躁不已:“裴公子你如办不到,便该早些告知我主。如若这李家二郎出了事,你让我主如何对唐国公交代?”

    那银甲少年听了之后,却并不着恼,反倒一声失笑:“何需如此,我看是你们太小瞧了这李二郎才是。”

    “小瞧?”

    马三宝闻微怔,不解的看这少年。

    “三个多月前,我曾亲眼见过这位李二郎出手。那皇甫庄也算是薄有威名,却被这位一枪诛灭!”

    银甲少年似笑非笑:“在我看来,即便是那时的李二郎,与这王子凯的胜负,也在五五之间,我想他总不可能在这三个多月内,毫无进益。”

    “竟有此事?”

    马三宝下意识的不信,可当他望见那擂台之上,李世民那从容不迫身姿时,又沉默了下来。随后他更一声轻哼:“总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现在都无可奈何。可如李家二郎有什么好歹,我家公子必定不会与你罢休。”

    当这二人说话之时,台上的李世民与王子凯,仍在遥空对峙。

    后者依旧以长枪斜指,语含轻蔑:“好一个无此资格,只这一句,我就不会让你全须全尾的回去。”

    “这些废话,还是不说为佳。”

    李世民无动于衷的回道:“你们都能在墨甲上动手脚,想必也没打算让我完好无损的走下这擂台。”

    说来那几处零件的缺损,其实对墨甲本身的战力,并没有太大影响,就只为防他后退而已。一旦他有了退出擂台之意,这些破损的零件就会起到作用,迟滞他脚步。

    对方的意图很明显,只要他站上这擂台,就别想自己走下去了。除非是现在就不顾脸面,直接认输投降。

    不过正如他刚才,对那监察官所说的,自己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对上王子凯这样一个四品强者,现在就投降认输也不算太丢人现眼。顶多只是被人笑话,再被族人冷眼相看而已。

    所以那两个蠢货的布置,仍有破绽。

    而他现在之所以不愿这么做,一是无此必要,二则是不愿玷污武功李氏的威名。

    王子凯闻,则嘿然一哂:“那两个家伙,居然还在墨甲上做了手脚?这事我却不知。”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腰部微躬。整个身躯就仿佛准备捕食的豹子一般,充满张力,姿态狂野:“不过这也算多此一举。你可知,那两个家伙的意思,是让我今天至少揍你一顿,如果能废了你的一条腿,那就再好不过?可我现在,感觉只打断你一条腿,还远远不够!”

    也就在这刻,旁边的那位裁判,将手中旗帜一卷:“实战第一场,开始!”

    一刹那间,两尊立于擂台边缘的墨甲,都仿佛脱兔一般的前奔。动作都是迅如奔雷闪电,在许多人的眼中,甚至带起了残影。

    而两人接近到三丈距离之后,也都是同一个动作,都是以手中长枪马槊,悍然前刺。气势也都是一往无回,绝不留半点的回圜余地。

    不过就在二人的枪尖槊刃,都即将击中对手的霎那,王子凯的脸色,却略略阴沉。因角度的关系,他这一枪,可以直击李世民胸腹。可在他刺破对方胸甲之后,对方手中的长槊,也将击中他的手腕,让他再无法法力。

    而一旦右手受伤,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处于下风,是可以预料之事。

    “杂*种!”

    王子凯一声暗骂,可眼中却透出了几分凝重之意。他已意识到李世民的不凡,只从对手的出枪之速,可与他并驾齐驱,就可知这是能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而这次毫不相让的对枪,也与他以前的对手不同。要么是此人对自身枪术,有足够的自信,要么就是一个真正不要命的疯子。

    锵!

    随着这一声震响,王子凯在最后关头长枪斜挑,枪尖在与李世民的身躯错开之时,也将后者的马槊荡开。

    可就在那枪槊接触之刻,王子凯的眼神,更显凝重。对方竟是早就等候着他这一手,那马槊在瞬间借力化力,偏离中线的角度,远远低于他的预期。反倒是他手中的枪,不得不高高荡起,让他费尽气力,才将之收回。

    而此时王子凯的目光已经赤红一片。

    “给我去死!”

    那枪势赫然仿佛是一条赤练毒蛇,以极致的速度穿射而出。而李世民则是先他一线,那马槊也如一条黑龙,气势凶猛酷烈。

    这正是武功李氏秘传的槊法——六合*金乌!

    这次他们二人,都未有任何的躲避动作。而两尊的肩甲,都同时碎裂开来。可李世民到底还是占据了先机,使那王子凯的身躯,首先后仰,足步失衡。

    而李世民的第三槊,已紧随其后,也是出自于同一套槊法,

    六合*穿云!

    这一刹那,他那长槊的槊尖,甚至带起了一声尖啸。

    此时的王子凯,已经惊慌失措,正极力的稳定着自己的脚步,并将那长枪收于身前。那裁判也发觉不对,顿时大惊失色,整个人立时化为残影,同样疾步赶来。

    可他之前刻意站到了十丈之外,距离太远,此时再想靠近,已是为时太晚。李世民的马槊,就如穿云飞燕一般的轻灵,在半途中只一个微妙的转折,就避开了王子凯的截击,将此人的肩胛骨一槊洞穿。随后那巨大的力量,又使王子凯的整个左肩爆碎开来,发出一声轰然巨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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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惊人之技
盖世唐皇全文阅读作者:凌云松加入书架

    当王子凯嘶声痛护之时,这擂台之外,都是寂静的可怕。所有人哑然无,定定的看着台上这一幕。

    而那位负责裁判的六品都尉,也是眼神复杂的看着李世民,目中既有震惊,也有着忌惮。

    而等到王子凯力不能支,跪倒在地的时候,周围的校场才蓦然间发出‘轰’的一声,噪杂之音四起。

    “不是吧?这家伙,这个李世民居然赢了?”

    “三合,仅仅三个回合!好快——”

    “厉害!此人不简单,气势凶猛绝于王子凯,可其槊法,更在后者之上。”

    “这个家伙,谁说他不学无术的?有这样的能耐,战场上可为百人敌!”

    “已经是五品了吧?我看他刚才用了内元,只是份量极小,不太明显。”

    此时人群中的苏儇与扬积善,也不禁神色愕然的面面相觑了一眼,脸色也都略显苍白。

    而在御台之上,那虞世基的眼中,亦现出讶异之色:“只三个回合而已?看来唐国公的这位次子,倒真有几分真本事,果然传不可尽信。”

    萧瑀微凝着眼:“以弱胜强,三合而定,此子不俗!”

    “奈何心肠毒辣!”

    苏威则神色不悦:“都是同袍,何必下如此重手?可见此子豺狼之性。”

    萧后也柳眉微蹙,不过她却并未第一时间就下定论,转而询问董纯:“董将军以为如何?”

    “此子留有许多余力,槊法以至举重若轻之境,一身内元,也用不到十分之一。”

    当董纯这句道出,这台上的诸人,就不禁再次吃了一惊,注目看着这位。内元只用一成,这岂非是说这李世民,已经到了四品境界?

    而苏威的双目更是一阵凝然:“也就是说,此人确有留手的余地。”

    “不能这么说,二人用的都是以命搏命之招,枪出无回,稍有半点退让之念,就可能导致此战结局大不相同。只能说这李世民有着更多胜算,更为从容。而且最后——”

    董纯的语声一顿,若有所思:“最后李世民那一枪,有些奇怪,董某不能轻下定论。不过左武卫将军已经赶去,我等可静候结果。”

    ※  ※※※

    当左武卫将军裴仁基踏上擂台之刻,他心中怒火也已攀升到极致。今日是他第一次主持禁军小阅,皇后与越王两位殿下,也御驾亲临。可他却在这二位面前,出了这样的差错,岂不使人生恼?

    王子凯被李世民轰碎肩胛骨一事,可大可小。如若御台上的两位殿下不在意,此事便可一笑而过。可如皇后不悦,台上诸公也看他裴仁基不顺眼,随意诋毁几句,那么他裴仁基难免要被远在辽东的天子下旨训斥。

    如只是训斥一番还好,怕的是天子认为他裴仁基才具平平,不过如此,就连主持监督一场禁军小阅这样的小事,都不能办妥。

    所以他御空到来之后,直接就散开那超品阶位的内元,凌压着此间,冷冽的神念,则仿佛山一般向李世民,还有台上的那名都尉,碾压过去。

    前者固然是罪魁祸首,可后者身为裁判,不能阻止李世民伤人,也是可恶无能之至!

    “擂台之上,点到为止,你难道不知规矩。你与他俱为备身府禁军同袍,为何下手如此狠毒?”

    裴仁基不但眼神冷冽,语声也如从万古不化的寒渊中渗出,冻人骨髓。

    他知李世民,乃是唐国府的嫡次子。可如此子,这次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他绝不会顾忌什么武功李氏。

    李世民亦是背上冷汗,如果说那王子凯给他的压力,只是‘针刺’眉心。那么这位朝中的柱石大将,给他的感觉,却仿佛是天倾。就好似整片天地,都在向他塌陷。

    不过他却不愿就此臣服,依旧强撑着身躯,哪怕是一身骨骼,在‘咔咔’的作响,仿佛随时散架,也不愿认输。

    面色则是从容不迫的抱拳一礼:“回禀裴将军,不是末将不愿手下留情,而是无法留力。”

    裴仁基却眼露哂然之意,别人看不出李世民的根底,他这个超品强者,又如何能不清楚?

    李世民之前未出手时,他还判断出此子的虚实。可当李世民与王子凯交手之后,此子的内元修为,就再瞒不过他与董纯这样的人物。

    不过他却并未第一时间发作,只目光更为凝冷,手按长须:“无法留手?那又是何缘故啊?”

    “不知因何缘故,末将这尊战甲的足部零件损毁,在争斗之时退后不能,还请将军明鉴!”

    李世民依旧镇定自若的答着,同时将身上这尊墨甲退下,奉至裴仁基的面前:“将军如果不信,可以亲自验看。”

    此时台下的那位绿袍文官,已是脸如土色,满眼都是愤恨与慌张之意。

    裴仁基则半信半疑的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李世民捧在胸前的这尊尉级墨甲,仅仅片刻,他就双目微睁,凌厉如刀般的视线,转向了台下:“我禁军小阅的甲具,你居然也敢动手脚,真好大的狗胆!来人,速速给我将此人拿下,脱出校场,先打三十军棍!”

    人群中瞬时就有数位左武卫的将士走出,如狼似虎般的将那绿袍文士按到在地。也在此人哀嚎声中,无情的将之拖走。

    裴仁基随后又眼神复杂的,再次看了李世民一眼。虽说后者,已经拿出了合情合理的缘由,可他绝不会天真的以为,此子真是如此无辜。

    他刚才已看出这甲内,那膝部关节的零件,固然被动过了些手脚,可如是正常使用,后果不会这么严重。

    应是二人争斗之时,此子刻意加大了力量,将之强行震裂——

    不过他很快就放下了此事,同为关西贵胄,裴李二家本就没有什么恩怨,何况此子错不在先,自己又何必深究?

    且以今日李世民展露出的心性与才能,日后多半前程无量。这样的人物,即便不去刻意结好,也勿需得罪。

    思及此处,裴仁基便一拂袍袖:“此事本将,自会查个究竟,给你一个交代!”

    此时他又微微犹豫,片刻之后才开口:“接下来的几场实战,你可不用上场,本将判你合格!”

    他担心的是这家伙,之后又在擂台上闹出什么事端,让他脸面难看。且以李世民四品的修为,远超同侪的槊法,在这左右备身府的千牛备身以下,根本就没有对手。此子跻身于内,就好似让老虎与绵羊比斗,毫无意义。

    之后裴仁基也直接御空而起,从这擂台离去。对于那伤重倒地的王子凯,这位根本就有半点理会之意。

    李世民同样看都未看那王子凯一眼,在后者欲择人而噬的目光中,脸色漠然的从走下擂台。

    他这一次,虽在最后关头偏开了枪势,却也将王子凯的右臂,彻底废掉。而以此人的结怨无数,在没有武力傍身之后,下场可想而知。

    故而这王子凯,对他再怎么愤恨仇视,都已伤不到他分毫,此人已不足为虑!

    ※  ※※※

    “也就是说,不是这李世民不悯同袍,而是墨甲被人动了手脚?”

    半刻时间之后,擂台之上的萧后,若有所思:“是何人如此胆大?”

    下方的苏威,脸色更显阴沉。

    而半跪在皇后与越王身前的裴仁基,则是神色惭愧的微一俯首:“李世民在最后关头偏开槊尖,已是不易,谈不上是不悯同袍。至于幕后的主使,恕臣无能,仍不知详细。不过有请殿下给我三日时限,臣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说到这里,他又痛心疾首道:“今日都是臣无能,御下不严,疏忽大意,才滋生今次事端。”

    “裴卿无需如此自责,本宫已查问过了,刚才被拿下的那名录事,是从兵部抽调,与卿何干?御下不严这四字,是谈不上的。”

    那萧后微微一笑:“不过此事,倒确需查个清楚明白。可这三日时限,并无必要。裴爱卿可报备给御史台,让他们接手便是。”

    裴仁基顿时长舒了口气,再次感激滴零地朝着皇后萧氏一拜,

    而就在此间诸多重臣,都神色各异之时,御台一角的一位的起居舍人,正手持纸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萧后与越王杨桐。

    后二者仍在眺望着那处擂台,越王杨侗眼中正熠熠生辉,而萧后则是微笑之余,眼中闪现欣赏之意。

    同一时间,在这座校场的另一个角落,那位银甲少年则是将一张脸,皱的如苦瓜也似:“这还真是,真是小瞧了这几位。”

    他既小看了苏儇与扬积善,也同样小视了李世民。

    前二者收买了王子凯不算,居然还在墨甲上打主意,真是奇蠢无比!后者则胆大包天,竟敢在皇后御前,动手伤人。

    此时他已后悔,早知如此,自己就该听柴绍的安排,换一个裁判的。若能如此,他的父亲也不会这般被动。

    而与之前相反的是,那马三宝的神色却已轻松了下来。这位正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人群中的李世民,心想自家公子的未来小舅,果是一位不凡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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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萧后之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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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日落西山,小阅结束之后,崇文阁左卫的将士,都兴高采烈的从校场中离开。

    在李世民之下,左卫的所有人,都很轻松的通过考核。毕竟都是几年前,天子从诸卫府中挑选出的精锐,又没到年衰力弱的年纪,这些禁军将士,在个人战技上,还是很靠谱的。

    而作为被抽取到的十二旅中,唯一演练完所有战阵的一部,萧后更是在小阅之后颁下重赏。左卫的二百二十多人,每人都领取到了五十贯的银钱。

    李世民身为崇文阁左卫的虞候,更是独得了五千贯,并且叙功二阶。奖赏之重,骇人听闻。前者也就罢了,这点赏钱,还不够他买几个零件。可后者却引发周围无数同僚的眼红,这意味着他现在只需再得二阶功勋,就可得授千牛备身,或者外放,都授一上郡鹰扬郎将职。

    甚至他哪怕日后再无功勋,只是正常的以资历迁转,也只需等待四年时间。而那个时候的他,也不过是十八岁而已。

    李世民自己也颇觉意外,他奉父命入宫中当职,本来是抱着混日子的打算。可如今看来,自己在禁军中的前景,似乎是一片光明。

    不过就在他们走出禁中之时,那樊世兴却忽然疾走数步,来到李世民身前一拜。

    “属下斗胆,愿请虞候,将属下收为部曲!”

    崇文阁左卫的将士闻,顿时都诧异的回望。尤其是同为队率的张不周与宇文承光,既惊奇又意外,可随后二人的眼中,都眼现佩服之意。

    李世民也是微微一楞,眼现错愕之色:“要做我的部曲?樊队率你为何有这样的念头。”

    需知世阀的部曲家将,看似威风,且都待遇不低,可其本质还是家奴。怎及得现在的樊世兴,身为禁军队率,前程广大?

    尤其今日的校场小阅之后,樊世兴也叙功一阶。此时只需寻得力之人稍加提拔,就可在外军中晋升校尉。

    “属下自幼好武,却至今都未得名师。这一身武艺,都是从洛阳各处武馆学来,在真正高手的眼中,不堪一击。属下每每为此懊恼遗憾,又苦无门路。”

    樊世兴未加思索的解释,剖明心胸:“之前的王子凯,属下固然恨之入骨,可其实心内,也视他为榜样。寒门出身,却能在二十五岁前踏足四品,这是许多世家子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可今日他与虞候较技,却只三合而败。”

    李世民听到此处,已经明白了几分:“你的意思,是想要我教导你习武?”

    “正是!”

    樊世兴精神一振,低伏着身躯,在李世民的面前重重一拜:“属下知道规矩,世族之法不可轻授予人。所以属下,也早有了做人部曲家将的打算。只是明主难寻,属下虽心慕武道,可也不愿将这大好身躯,托付给无能之辈。只有虞候,能让属下心折。”

    李世民却一阵迟疑,他能看出这家伙,确实真心实意。也知这樊世兴的根骨极佳,甚至不逊于他的弟弟李玄霸与李道玄,可惜此人未得上等传承,耽误了最佳的练武时机。

    可哪怕以现在樊世兴的根基资质,也很是不俗。只需为其寻一门合适功法,再请一明师稍加*,日后此人也仍有很大希望,进阶王级,甚至冲击超品。

    问题是他现在并没有招收部曲家将的打算。等他异日调职边军,出战边塞,怎么也得十八岁,气力长成以后。现在就招收部曲,似乎太早了些。

    可李世民却又颇爱这樊世兴之材,这种等级的资质根骨,自己日后只怕很难遇到了。后者那恳切的语气,近乎哀求的神色,也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是他性情早熟沉稳,并不愿就这么草率的答应。

    “你且起来,这件事,且容我思量一二再说。总之三日之内,一定给你答复。”

    ※  ※※※

    当天傍晚,起居舍人虞世南将他记录的起居录,递送给了史馆之后,就也走出了皇宫,骑着他那匹俊秀异常的血龙驹,优哉游哉地回家。

    而此时周围经过的禁军将士,无不眼热异常的看着他身下这匹坐骑。尤其以董纯与裴仁基为最,二人目中几乎透出了火焰,灼热到仿佛那将这一人一马融化。

    血龙驹乃异域骑马,最初是由汉使张骞出使西域时引进,不出数年,就在中原名声大噪。此刻不但能日行千里,更可驮负数千斤重物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纵横奔驰半个时辰而不愁气力枯竭。

    可惜中原之地,一直未能得血龙驹的种马,使得朝中重将欲求一匹而不可得。

    所以这些禁军将领,都是艳羡异常,似血龙驹这等神马,却被骑在一个手无搏鸡之力的文官胯下,简直是暴殄天物。

    可没奈何,这位的兄长虞世基,是内史侍郎,也是当朝五贵之首,受当朝天子器重,专典机密,参掌朝政,有专断之权。如今声势煊赫盛,直追昔年的楚国公杨素。

    换成旁人,他们早就使尽手段去强取豪夺。可换成这位,诸人即便眼热,也毫无办法。

    虞世南则对这些人的目光,毫不在意。他沿途路过西市街铺,顺手买了几个葱油麻饼,先是自己吃上一个,剩下三个揣入行囊,准备带回去给娇妻。

    此时他兄长虞世基,虽是权倾朝野,可虞世南却依旧住在北市边缘敦厚坊,安于清贫。

    而等到他返回府邸,准备把娇妻爱吃的葱油麻饼掏出时,却发现妻子坐在案后,没精打采地缝制衣裳,尤其是那张清秀小脸快皱成一团疙瘩,神色不豫。

    “阿素,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愁眉苦脸?”

    虞世南不禁微微一皱,忙将随身的书袋交给仆从,坐到了少女的身旁。

    这是他现任的妻子,司隶大夫薛道衡的孙女薛素。

    他中年丧妻,娶薛素为续弦。因心念妻子如花娇龄,跟了自己这个半百老头,所以虞世南对这个新婚妻子,疼爱非常。

    加上二人又新婚不久,本就是如胶似漆之际。

    “郎君回来了?”

    薛素见丈夫归来,当即就将手中针线放下,接过了侍女递上来的布巾,为虞世南擦了擦手,随后又揽袖给他倒了一杯茶,之后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并没什么大事,只是为我那闺密观音婢操些闲心罢了,。”

    “观音婢?高大人那位外甥女?”虞世南的眼中,透出了然之色:“是为婚娶之事吧?”

    “可不是么?”薛素叹了一口气:“她的父亲从小给她订了一门亲事,偏偏是看走了眼。此人少年了了,还曾得故楚国公赞誉。可长成之后,却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品性败坏,名声狼藉。我今日听闻,那纨绔似乎又惹是生非,被人忌恨上了。听说今日宫中小阅,有几位贵胄公子,要联手对付此人,也不知这家伙,现在如何了。”

    虞世南闻后眉头微挑,心中已经有了些奇异的预感:“你也知今日宫中小阅?你说的这个纨绔,是那哪家子弟?”

    薛素稍稍嗔了他一眼,满心忧愁道:“你不认得的,此人是李家二郎李世民,唐国公府的嫡次子。”

    哪知她话音刚落,虞世南就忍不住将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薛素一怔,忙从袖口掏出手帕给夫君擦拭:“你这是怎的了?怎么喝茶都会呛住。”

    虞世南费了好大精神才缓过劲来,边笑着擦嘴边道:“没事,没事,你说这李世民不学无术,名声狼藉?”

    “我仔细打听过的,世人都这么说。”

    薛素并未注意丈夫的神色:“甚至还有传,此人幼年阴嫉其弟天资聪颖,将他的三弟推入河中。”

    “老夫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三人成虎,道听途说。”

    虞世南微一摇头:“你那姐妹的事情,素儿就别去管了,那未必不是她的福分。”

    “为何?”薛素错愕的看了虞世南一眼,“你在胡说什么呢?”

    虞世南微微一叹:“李二郎此人心性狠辣,推弟入河一事,或有几分可能。可他既不是你口中纨绔,也非是不学无术。明明是一个深藏不露,龙章凤姿之才,怎就被你们说如此不堪?”

    薛素闻眼眸微瞪,满眼的不信:“夫君你与我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吧?我听说这李世民,从小被唐国公厌弃,武道也是走了歪路,自暴自弃已久,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出息?”

    “怎么不是一人?李家二郎,小名毗卢遮的不是么?阿素,这既是传,就不可尽信。我倒是觉得,李二郎年纪轻轻,就有了这样的名声,颇为可疑。多半是他年少不知收敛,遭人嫉恨了。”

    虞世南不以为然,一阵摇头:“你是不知的,今日他在宫中小阅,不但在军阵演练中,拔得头筹。今日更力敌四品,三合而胜,技惊四座!别说是那些将士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连朝中勋贵…乃至皇后和皇孙二人,对他都是赞誉有加!”

    “竟有此事?”

    薛素神色狐疑,神色狐疑:“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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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抱有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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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能骗你?这是我亲眼所见。”

    虞世南苦笑着解释,可随后就见薛素,那满怀好奇的眼神。他神色无奈,可最终还是将今日校比之事,详叙了一番。

    当薛素听得李世民驭下兵士演练军阵,为禁军诸部之首时,就已吃惊不已,再听到之后此人,又在擂台之上力挫四品强敌王子凯,更是讶然失色。

    可究竟非是亲眼所见,她虽觉震撼,可内心还是半信半疑。

    “可这就更不该了,似这种凶狠手辣之徒,绝非是观音婢妹妹的良配!”薛素垂眸嘀咕道。

    李世民能在校比之时,直接废了对方一只胳膊,可见其心性之凉薄狠辣。

    虞世南摇头不已,心想自己妻子对那李世民成见颇深,一时半会,是扭转不过来的。

    “此事你也别太操心了,观音婢嫁给李世民,应是上佳之选,我料此子,迟早非池中之物。十年之内,必定能飞黄腾达,直步青云,”

    观之今日皇后与皇孙的欣赏之意,他就知此时李世民,已是破囊之锥,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可薛素依然不虞,娇嗔地瞪了虞世南一眼,不以为意,“就算如你所说,他再厉害,将来能当个边军大将。可这前程,哪能跟韩王殿下相比?”

    虞世南不禁牙疼地望着妻子:“这如何比得?我记得韩王殿下,已经有王妃了吧?嫁过去给人做妾么?即便王妃身体不佳,日后她也只是个继室——”

    他说到这里,才发觉语不妥,顿时哑然。

    可薛素也沉下了脸:“继室怎么了,我不也是一个继室?”

    说完这句,她就见虞世南一脸的愧意。

    薛素见状,顿时神色一慌,主动握住了虞世南的手:“夫君无需如此,素儿是心甘情愿。”

    可虞世南,却依然无法释怀。这桩婚事,他原本想都未想过。薛素才名在外,又是花季妙龄,无论配京城哪个世家子都绰绰有余,却偏偏甘于嫁给他一个半百的老头子做继室,虞世南每当思及,都觉心中愧疚不已。

    当初薛家跟他提这门婚事时,他都快惊掉了下巴。最初他还以为兄长仗着权势,威压薛氏。可仔细打探缘由之后,才知是人家小女孩,仰慕他的书法与文学,执意如此,并且非他不嫁。

    当得知详情后,虞世南却不禁心惶惶然。他与薛家以文学相交,对已故司隶大夫薛道衡的文才与品德推崇备至,薛道衡也视他为知己,两厢来往甚密。

    那个时候,薛素经常出入她祖父的书房,故而他与薛素也常有见面,只是他只当这个小丫头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颇有才情,却不知少女,对自己有了不该有的情思。

    最初虞世南是拒绝的,可那时天子,对薛道衡的后人穷究不放。自己为援手薛家,只能应下了这门婚事,以求兄长虞世基援手,在天子面前为薛家转圜开脱。

    按说此事,他是问心无愧。可每当都思及待他如弟子般的薛道衡,再看眼前这才刚满二八年华的少女,又岂是‘无愧’二字,就能使他心境平服?

    思及此处,虞世南微微一叹,随后就又见薛素正眼眸通红,紧紧的注目着他:“夫君,你可是后悔娶素儿了?”

    虞世南顿时凝噎,忙苦笑着安慰:“怎么可能?能取得素儿为妻,是何等的幸事?所以我日常都为此不安,总觉是做梦一般,就是委屈了你。”

    薛素这才破涕为笑:“夫君多虑,在素儿眼中,夫君你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不是夫君配不上素儿,而是素儿配不上夫君呢。”

    虞世南听在耳中,却不禁一阵尴尬,老脸通红,他当即起身:“怎么就这么不知羞?你且歇着,我去书房处理公务!”

    说完之句,他便逃也似的离去。而薛素则是噗嗤一笑,那湛湛的眼眸里,情丝满满。

    ※  ※※※

    李世民在返回唐国公府的途中,一直都是若有所思的状态。

    旁边陪同的马三宝,也是保持着沉默,不发一。之前樊世兴跪拜的一幕,他亦看在了眼中,所以对李世民此刻的心思,大约能猜到几分。

    而等到他将李世民,送到唐国公府门口时,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可是在想,那位樊队率,自求为部曲一事?”

    李世民闻苦笑:“正是为此,一直犹豫未决。”

    他忽然心中微动,转头回望:“三宝你觉得了?我该不该将这樊世兴收下?”

    他想马三宝既然主动提起此事,想必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公子您该知道的,在下出身寒门。”

    马三宝性情爽快,直不讳:“而自秦汉以来,寒门子弟无论习武练武,都是难如登天。如今虽有先帝恩典,编纂大隋武典,供寒家子弟习之。可武典的原本,却存于国子寺中,能够有幸一观的,少而又少。能够凭借这武典摹本,真正能学有所成者,更是万中无一。”

    李世民凝神静听,眼中现着深思之色。

    他对马三宝说的话,大致是认可的。寒门子弟习武,的确艰难。

    所谓文以载道,需知这世间,无论是武道功法,还是佛道两家的经文符箓,其‘真意’都非是普通的纸张与竹简能够承载,那会摧毁纸张与竹简本身。

    便连儒门的经典也不例外,情况只比佛道两家,稍好一些而已。

    所以先帝虽编纂了大隋武典,公示天下,可寒门子弟要想凭借一本未含武道真意的武典摹本,就想学有所成,确是困难重重。

    ——要想真正习得高深武道,要么需有名师教导,要么是拥有含蕴真意的功决秘典,要么则是悟性高绝,能够自行领会武道至理。

    所以自秦汉以来,都是世卿世族掌握天下。

    “所以三宝对那位樊队率的处境,是感同深受。昔年三宝如非是拜入柴府为部曲,又受主人赏识,赐下功法修行,如今也不过是个区区五品。日后终此生,都难在武道上有所成就。而如今这位樊队率的前程,都在公子一念之间。”

    不过马三宝随后,又语声一转:“不过公子要收录部曲,自然还是需以人品德行为第一优先。我不知这位樊队率的为人如何,所以不敢妄。如若德行不佳,那么这位天资再好又如何,只是一个白眼狼而已。”

    李世民不禁微微颔首:“多谢了,听你这一席话,我受益匪浅。”

    马三宝所说,确都是中肯之,让他有了决定。

    至于那樊世兴的人品——此人毛病诸多,不过大致还是好的。有些心机,但不狡黠;智略稍有欠缺,却足够努力;武艺不精,却勇猛敢战。

    最让人不可忍受的,也就只是贪财好货一条,可以后也不是没法纠正过来。

    “只是一时同病相怜,心生感触而已。三宝还得多谢公子,能听我唠叨。”

    马三宝随后又朝着李世民抱拳一礼:“王子凯之事已经了结,公子这边估计再无需三宝护送,明日三宝就不来贵府了。”

    “本就是嗣昌(柴绍字)哥担心太过。”

    李世民语含无奈,随意的挥了挥手:“你回去之后,代我谢过他。说是回头有空,我请他喝酒!”

    马三宝抱了抱拳,当即打马离去。可就在他策马奔出三十丈之后,却忽然神色微动,往身下马鞍的后方摸了过去。随后片刻,他就从鞍桥下的缝隙内,取出了一张银票。

    银票面额不大,只有千两而已,可关键是,他根本没注意这东西,是何时被塞入到自己的马鞍下面。

    马三宝当即回头,往后方望去,却见李世民早就进了门。他不禁摇头失笑,这位李家二郎,确是一个使人心折的人物,也深藏不漏。

    观其一身能为,绝非是四品能够局限——

    而此时的李世民,正直趋府内中堂。今日小阅结束的时间较早,他还能赶得上晚餐。

    不过当他走入到中堂旁的偏厅,却发现他的父亲李渊,还有几个兄弟,都向他投以怪异的视线。就连他的母亲窦氏,也是似笑非笑的神色。

    李世民略一思忖,就知缘由,多半是今日小阅中发生的事情,已经被家人得知。

    他却只当不知道,洗了手之后,就在饭桌旁坐下来大吃大嚼。

    最终还是李元吉,最先沉不住气:“听说今日小阅比武,你出手把那个王子凯给废了?”

    李世民闻,当即眉头一挑:“你听谁说的?只是一时失手而已。”

    他说话时,又斜目看了李渊一眼,果见后者的眉眼间正怒意隐蕴,不过李世民,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有人在墨甲上动了手脚,最后没能留手。这也是我的不对,早知如此,就不该用六合神槊。”

    “嘁!”

    李元吉当即就一声嗤笑:“人废了就废了,这时候还装什么大尾巴狼?你要不是诚心如此,怎会刚好打碎他的肩胛?你刺哪里不好?不过你这次,勉强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我听说宫里面的那些世家子,都在拍手称快。”

    “…….”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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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揽兵得将
盖世唐皇全文阅读作者:凌云松加入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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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乱语!”

    李世民一声冷哼,面色沉重严肃:“你听谁胡说八道?我与王子凯是禁军同袍,彼此间视如手足心腹,患难与共,福祸相依,岂能有相残之念?今日王虞候之伤,是有小人作祟,这也是左武卫将军证实过的,容不得他人造谣污蔑。还有,王子凯手臂伤残,这是何等惨痛之事,三弟你怎还有心思幸灾乐祸?”

    听得此,李渊夫妇不禁面面相觑,而李建成看向他二弟的目光,也略显复杂。

    李元霸则是一脸的佩服,心想他二哥睁眼说瞎话的功力,是越来越深厚了,你看这家伙自始至终都没脸红过,理直气壮。

    他可是知道,原本在李世民回归之前,他们的父亲可是积了一肚子怒火的,就等着二哥回来后发作。

    可如今李世民回来了,却是堵得李渊开口不能。

    至于李元吉,则是一副便秘般的表情,眼神难以置信。

    而等到晚宴散去,唐国府的众仆人,开始收拾碗筷时,李渊却依旧坐于原地,陷入凝思。

    旁边窦氏见状,不禁一笑:“在发什么呆?难道为了毗卢遮?”

    “还能为谁?”

    李渊头疼的抚着额角:“这个家伙,从来都不让人省心。”

    他随后就又语声一顿,面色犹疑:“夫人,你说我现在,再给他寻一名师,是否还来得及。”

    “已经晚了吧?毗卢遮他年已十四,且内元已生。”

    窦氏微一摇头:“其实夫君你勿需太担心,以毗卢遮的天资,未必就修不成五轮神奇诀。便是我那哑仆,也说毗卢遮日后,未必无望神阶。”

    “未必无望神阶?”

    李渊不以为意,心想毗卢遮他今生能够进入二品就已不错,神阶什么的,哪里敢去想?

    这哑仆之,多半只是安慰而已。

    不过此时,他对这次子却又生出别样的希望:“夫人,我有意让毗卢遮从他文弃武,你觉如何?”

    窦氏莞尔一笑,心想他们这儿子,倒确有这方面的天赋。

    ※  ※※※

    李世民次日回到了宫城,就听到了一个‘噩耗’。今日清晨,有人在洛河的河面上,发现了王子凯的浮尸。

    他对次既觉吃惊,又不感意外。只因这王子凯结下的仇家,实在太多。

    之前这位战力强悍,又前程无量,自然是无人敢惹。可现在被他废去一臂之后,王子凯不但实力大损,在禁军中再无立足之地。那些被王子凯得罪之人,又岂能不趁机下手?

    可李世民虽知缘由,可当听闻这消息之后,脸色却还是很难看。

    “你该不会后悔了吧?”

    与李世民一同进宫的长孙无忌,似察觉到他的心绪,不禁眼神奇怪的看过来:“为王子凯这样的人渣,真没必要。你可以问问我们左右备身府的同袍,这些年来,毁在他手里的人,究竟有多少?所谓杀人者,人恒杀之。他落到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李世民摇头:“无忌哥说笑了,如今交代在我手上的人命,少说也有三五十条。难道我得为他们,一个个去后悔?多一个王子凯,算不得什么。且昨日擂台上,我如不出全力,被废掉的就是我,这有什么好愧疚的?”

    昨日他的墨甲残损,退后不能,如不及早解决战斗,那么这一战,输的就是他李世民。自己顶多是最后那一槊,没有完全偏开王子凯的要害。

    可那时他怒火攻心,能够收敛住杀心就已不易。且论语有,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自己当时如还留手,让王子凯全身而退,只怕人人都认为他李世民仁善可欺!

    长孙无忌闻,也为之释然,他这未来妹夫,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角色。

    “那又是因何缘故?你刚才看起来神色不对。”

    “问题是这王子凯死的时机太巧了,难免有人会联想到我身上。”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面色不爽:“如果再有人推波助澜,造谣生非,一个睚眦必报的名声,怕是免不了。”

    他现在虽是虱多不痒的状态,可终究还是恶心。

    “原来如此!”

    长孙无忌神色微肃,心想着确有极大可能,以扬积善与苏儇二人的尿性,绝不会放过这个让李世民难受的机会。

    他略一思忖,就又笑道:“这件事,不如就交给我吧,保证这次的火,烧不到毗卢遮你身上。”

    说完这句之后,他就挥了挥手,在进入宫城之前,就与李世民分开。今日还有一场小阅,不过这次却轮到他麾下的崇文阁右卫。

    李世民进入宫城之后,也在第一时间安排麾下的右队,接手崇文阁西院的防务。其实具体的接防事宜,早在几天前就已安排好。李世民只需去西院视察一番,看看有无疏漏。

    而在这之后,还有另一件事需要处理——正是昨日樊世兴,自请为部曲的请求。后者自李世民入宫之后,这位就在眼巴巴的望着他。可他终究还是记得李世民的三日之约,不敢再做滋扰。

    等到李世民将他唤到身前时,樊世兴是既欢喜,又忐忑。

    “我可以教你一些武道的基础——”

    李世民话未说完,那樊世兴就已欣喜万分的拜倒在地:“属下稍后就辞职出宫,自唐国公府报备。”

    “听我把话说完。”

    李世民摇了摇头:“所谓法不可轻传,我李家的家将,并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三个月内,我可以先指点你一些修行之法,可你樊世兴日后,究竟能不能修得我武功李家的高深法门,还得看你自己,所以你别高兴得太早。”

    “三个月吗?”

    樊世兴显然不是蠢笨之人,他略一思忖,就已知李世民的用意。这三个月时间,多半为考察他的人品心性。

    且既然是说出了‘家将’与‘高深法门’,那么可想而知,李世民要传给他的,绝不是什么低钱的武学。

    若是如此,那么这三个月的考察期,只短不多。

    而当他思念至此,当即又感激的,朝着的李世民一拜:“世兴谢虞候厚爱!”

    李世民见状,也是欣慰一笑。一个聪明的部属,可以让他省心许多。而他随后,就毫不客气的吩咐:“我之前观你步伐不稳,今日开始先站马步,一日一个时辰,坚持三月,不可怠懈。”

    其实用不到一个时辰,一半时间足矣,可他既然要考核这樊世兴的心性,那么吃亏耐劳与耐心一项,自然也在其中,

    一个时辰,也是恰到好处,再多练的话,就要伤身了。

    樊世兴则闻微愣,他自忖自己马步还是扎实的。身为武人,又岂能不知道下盘的重要性。所以他幼年时代,在这方面是狠下过一番功夫的。

    可既然对他这么说的,是三枪击败王子凯的虞候大人,那就一定是他的下盘真出了问题。所以樊世兴完全没有抗辩的打算,老老实实的来到东院的某处墙角,站起了马步。

    可李世民看了一眼之后,不由抚额,他算是知道这家伙,下盘不稳的缘由了。于是他又叹息着,来到樊世兴的面前:“这是谁给你打的基础?你之前拜的那几个武馆,钱没使到位吧?”

    樊世兴初时不明其意,半晌之后才回过味,顿时脸色:“公子的意思是,那些武师在坑我?”

    被李世民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想起来了。最初他家中贫困,的确没在筑基的武馆里面,使过多少银钱。

    后来几家武馆,也都各有缘由,与他有着龃龉。尤其是在他气力壮实,在家乡有了众多伙伴,开始傲啸乡里之后,当时都是强逼着那几个武馆教他学武。

    “确实没认真教。”

    李世民不禁摇头,心想樊世兴能够将自己一身筋骨气力,瞎练到现在这个地步,只能说明这家伙的资质根骨,的确是了得,也确有恒心。

    “把大腿再压低半寸,双腿打开。也不要死站着,这累不累?看过马跑吗?要学马一样的动作。整条脊椎骨,也要动起来,”

    李世民纠正了半天,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幸在这家伙并不蠢笨,且足够努力,只需能够坚持下去,还有调整回来的机会。

    不过预期的三个月,可能要稍作延长。

    也就在他开始琢磨着,该如何才能更好*这樊世兴的时候,却见那院门处,独孤承正领着一大批属员,浩浩荡荡的走入了进来。

    李世民见了之后,颇觉奇怪。早在昨天傍晚的时候,独孤承就已经在私下里谢过了他。萧后颁下的赏赐,也早已吩咐。

    那么他这领头上司,今日来此是为何事?

    “有好事情。”

    独孤承的脸上,洋溢着笑意:“十日后,皇后殿下打算去白马寺供奉祈愿,求祝陛下得胜而归。”

    李世民微一蹙眉,心想这与他们他们崇文阁左卫有关系么?难道说——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独孤承说道:“这次皇后让我安排随行侍卫的时候,可是特意点了你们崇文阁左卫的名,说是你们战阵精良,精锐冠于宫中,要我把你们左卫的人一起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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