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他，就是他！”之前说“如果二胡青年也能来参加好声音，就怎么怎么的”年轻学员激动的大喊。

“没错，哈哈……他应该属于我们地下歌手吧，之前那首被刘歡老师称之为《送别》的歌可不就是在地下通道唱出来的！”

“我靠，真的是他，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我昨晚还看了那个视频来着！”

“二胡青年？就是前段时间在网上比较火的那个视频？可是我没看过啊，为什么还会觉得他眼熟……我到底是在哪里看过他的呢？而且还不止一次。”之前说看着卜朽眼熟、毛衣外面套着科比球衣的家伙喃喃自语，陷入沉思中。

嘴炮放得哐哐响的中年男人本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现在笑容凝固在脸上，看着台上那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脸部充血的厉害。

现场一片哗然。

……

“导演，外面怎么呢？”杨玉莹看着站在车窗边的导演，温婉的问道。

她脸上带着好奇，不知道什么情况，这还没唱，外面就变得异常嘈杂，似乎比自己把直通卡给那个小姑娘造成的轰动还要大。

“应该是一个明星学员吧？”负责杨玉莹的跟拍导演不确定的回道。

杨玉莹点点头，“出道歌手吗？那要把标准提高点。”她在脑海里想着。

卜朽不知道就因为导演的一句不确定的话，到自己这里标准就提高了……

“先介绍一下自己。”杨玉莹甜美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让卜朽心跳不知不觉加快很多。不是紧张，就是……就是多巴胺大量分泌……

“卜朽。”他好歹经历了不少大场面，迅速压下脑海中的旖念，平静的回道。

“声音是我喜欢的那种，可以把标准放低一些。”杨玉莹歪着头想着，嘴上却不忘道：“卜朽你好，开始吧。”

说完，脑海里就想着卜朽的作品，因为导演说他是个明星学员，就让她上了心，直到她的思绪被打断……

“原创歌曲？”看着手里刚刚被导演递过来的乐谱。

在好声音的舞台上唱原创歌曲，并不是没有，但非常少见，不说本身变态的赛制，就单单已有作品更让大家熟悉这一点，就是原创歌曲比不了的。

但是，原创歌曲要是足够惊艳，也是大大的加分项！

杨玉莹好奇的低头看起曲谱来，歌没写名字，节奏非常奇怪，让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作为一名歌手，她看到一首曲谱，下意识地就会在心里哼一哼，然后就……就尬住了……

这……什么节奏啊？

好奇怪！

说唱？

有点像，但似乎跟外国的又不太一样……杨玉莹的脑袋有点懵。

说唱这种类型音乐，国外很早就有。杨玉莹虽然从来没想过自己哪一天会唱说唱歌曲，但作为一个歌手，广泛的听各种类型的音乐，了解世界流行的风向，还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这种类型的音乐，她自然是听过的，甚至还在好声音的舞台上听过。但据她的了解，即便是在流行音乐最发达的美国，说唱也就是最近十几年才开始来到了流行音乐的前端。

而在国内……搞得人也有不少，像香江的林子祥、软硬天师、内地第一个Hip-hop组合——黑棒，就连老崔在89年发行的专辑《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其中的一首叫《不是我不明白》的歌，也包含了Rap的元素，而《超越那一天》更是一首完整的说唱歌曲了。

但一来这种曲风在国内的受众还是太小，所以一直到目前，他们还都处于地下音乐的阶段，前世也就是到了2017年，说唱才迎来了辉煌。

结果，被某ONE给“熄哈”了。

总得来说，整个市场目前并没有接受这种类型的音乐。

好声音的海选要么带着乐器来自弹自唱，要么就是自备一个两分钟左右的伴奏。

卜朽准备的是一个伴奏，把U盘交给工作人员后，他就安心准备起来。

过了一会儿，音箱里响起华丽的弦乐，有点像进行曲，激进有力，略显磅礴。

这编曲一起，坐在车头里的杨玉莹才回过神来，然后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编曲还能这样？

杨玉莹听得一愣一愣的，摇滚和交响乐竟然能融合在一起？

编曲和作曲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领域，编曲简单来说就是如何决定一首歌的精神、风格。换句话说，也决定一首歌是快歌、慢歌、摇滚歌曲还是慢板的抒情歌，又或者是儿歌。

这么说吧，如果把歌曲比喻为一道菜，那么曲子和歌词都是食材，编曲则是烹饪方式。

这些构思想法有可能最初在词曲诞生时，就已经决定好了，经过编曲后就会更具特色。还有一种情况是词曲作者本身对歌曲的主题不那么重视时，就需要一个好的编曲者来设想安排，突出这首歌的主题。

一个不会编曲的人，就像一个不会说故事的人。他尝试着告诉人们他的故事，但他不懂讲话技巧、没有语言组织能力，就会让听者厌烦。

如果是一个好的编曲者，他就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他像是一个说书艺术家引导你进入故事的主题，让你体会到故事中的喜怒哀乐。

有时候一首歌没有编曲的修饰，是很容易被埋没的。一首毫无特色的歌曲，也很有可能在一个编曲者手里浴火重生，比如在《中国好声音》和《我是歌手》的舞台上，屡见不鲜。

音乐本就是艺术，好的音乐须要适度的表现出“力”与“美”，在感情的收与放也要拿捏的恰到好处，让听者产生共鸣，让听者打动，才是一个好的作品。

而达到这种效果，好的编曲必不可少。

因为，编曲实际上是对一首歌的二次创作，是对原有音乐构思的进一步完美和艺术上的升华！

周董能取得现在的成就，少不了他三大编曲师的功劳！

杨玉莹来不及多想，卜朽开始唱：

“而生命，对每个人

都不公平，也没道理

只能扑向，泥泞迎向

那阵骤雨，由不得你……”

卜朽的眼睛直视着台下的学员，肩膀不断摇晃，像是在告诉他们，这首歌就是唱给你们的……好好听听吧！

他那磁性的嗓音配上堪称洗脑的旋律，让杨玉莹这种唱了十几年歌的人，一下子就沉了进去。

周围的工作人员和在场的学员都一片哗然，听着那极具磁性的嗓音随意的唱着，脑袋发懵，表情呆滞。

“Yeah

突来的骤雨

这条街一路泥泞

就像人生

不过是一场即兴

整个世界

正在对我们挑衅

就算如此

还是得无惧前进

手中的邮报，封面的人在微笑

下个路口，生命在暗巷尖叫……”

杨玉莹觉得自己一下子仿若来到了一片尚未散去硝烟的城市中，天空有些昏沉，不知是雨前的预兆，还是硝烟的弥漫……

突然，翻阅报纸的声音以及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吓得她一个激灵，心跳加快的同时又有一丝爽感……有一种看恐怖电影的感觉。

当然被吓到不止杨玉莹，现场很多学员都被那声突然传来的惊叫声给吓得不寒而栗！

卜朽甩着手势，看着底下的学员。他定义自己也是草根歌手，所以批判在场草根歌手的软弱，不是这个时代不容许你们出头，是你们自己不争气！

“活着只是，油墨上面的一角

明天之后，还有谁翻阅得得到

我跟你用不同方式

踩过前方带刺荆棘

你嚣张不畏惧退缩

我低头沉默却坚定

用力的还击，发出声音

让他们安静不敢相信

他们畏惧，睁大眼睛

他们躲避，难道放弃

专心聆听，我的声音……”

作为一名草根歌手，或者说曾经的草根歌手，他批判草根歌手行，签约歌手嫌弃那可不行！

夫龙之位虫也，可犹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

翻译出来，就是说龙属于兽类，可以驯养、游戏、骑它。然而它喉咙下端有一尺长的倒鳞，人要是触动到它的倒鳞，一定会被它灭掉！

这一段词很愤世，主题也很灰暗，如果尊严受到侵犯，就要无所畏惧的坚决反击！

受到一些不公正的待遇，就退缩呢？被那些签约歌手嘲讽、不屑，要么就是打嘴炮，要么就是懦弱的退缩，一声不吭……尊严呢？

卜朽质问这些素人歌手、地下歌手、酒吧歌手、音乐爱好者！

沉浸在歌里的杨玉莹，看见心世界里云朵在天空中呈现出一种忧郁的灰色，倒塌的墙壁让凌乱的碎石铺了一地。

“这生命，对每个人

都不公平，也没道理

只能扑向，泥泞迎向

那阵骤雨，由不得你

如果生命，对每个人

都不公平，也没道理

那就让我，带着孤寂

继续前进，直到光明……”

即使现在整个华语乐坛的大环境对素人歌手并不友好，不讲道理。

但是，作为一名歌手，也要带着孤寂冲破黑暗，迎接光明！

杨玉莹的心世界里，尘埃在空气里飘摇，最终落定，回归泥土。在战火摧残的断壁残垣中，开着一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

黄俊郎引经据典作为楔子，写出了这首让人不明觉厉的《逆鳞》，在卜朽看来是周董被埋没的精品之一。

前世，这是卜朽最爱的歌曲之一，也是他去KTV必点歌曲，很少有人会唱。

每当伴奏响起，他就觉得自己逼格满满，霸气侧漏，可以傲世天下……好吧，他在自嗨。

《逆鳞》收录在周董05年发行的《十一月的肖邦》中，那时实体唱片虽然受到数字音乐的猛烈冲击，但还是歌手发行唱片的主要载体，而实体唱片的流行效率跟网络自然比不了。

再者，这首歌的主题和曲风在华语乐坛算小众。歌的主题关乎逆境中的反抗与成长、关乎愤世与自尊，与易于普及和流行的情歌相比受众太小。再加上灰暗的色调与本身的说唱，个人风格强烈而又独特。

最后，《十一月的肖邦》里的很多歌实在是太耀眼了。虽然很多人说这张专辑的发行宣告着周董的创作开始走下坡路，但卜朽个人认为这张专辑的整体水平还是很高的。

这些因素，导致《逆鳞》这首明明可以归为精品的歌，被尘封起来。

歌曲来到中间伴奏部分，卜朽仰望着天空，舒了口气——偶像，这一首歌是送给你的。

你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华人的音乐才是最吊的，你不在的这个世界，那么就由我来为你征服这个世界的乐坛！

……

歌声还在继续——

“Wo，wo

我只有一种容貌

我就是永远不会倒

我就算逆境环绕

我面对也要带着笑

我只有一种咆哮

我要让他们都知道

我生命再怎么粗糙

我都要活的很骄傲……”

阴暗C小调的主旋律并没有用传统充满戾气的Rap歌词配合，而是用了对命运抗争的正能量歌词。阴郁的曲调搭配励志的歌词，极致的反差不仅不显得凌乱，反而显得更加真实，因为这就是真实的现实！

这一刻，杨玉莹瞪大着眼睛，紧紧看着手里的曲谱，根本就不舍得挪开目光，只恨不得把这首歌中用到的每一个乐器，卜朽每一个发音都听清，都记在脑子里！

坦白讲，她虽然听过说唱音乐，但无爱。

但是，作为一个拥有着顶级实力和顶级音乐素养的歌手，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真得被这首歌给打动了！

这个时候，卜朽压着嗓子带着点戏谑的口气唱：

“我说那自尊呐

看起来或许可笑

但它至少支着我

试着不让我跌倒

活着如果只是不甘寂静的喧嚣

那就咆哮吧

让每个人都能听得到……”

这个唱腔听起来是那么的戏谑，但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你的耳膜里，震到你心里！

桑小波呼吸急促，瞪大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台上那个摆着手，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身影。他曾多次幻想跟这个身影见面的场景……别误会，他不搞基。他没想到幻想过很多次见面场景的人，见面时自己却不知道……

桑小波扭头望着同样瞪大着眼睛紧紧注视着卜朽的姜敏，嘴角上翘，“嘿，二星歌手？歌曲下载量两百多万？或许这里只有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

“用力的还击

发出声音

让他们安静不敢相信

继续前进

他们畏惧，睁大眼睛

他们躲避，难道放弃

专心聆听，我的声音

这生命，对每个人

都不公平，也没道理

只能扑向，泥泞迎向

那阵骤雨，由不得你

如果生命，对每个人

都不公平，也没道理

那就让我，带着孤寂

继续前进，直到光明……”

音乐渐收，当最后一个尾音在空气中融化，人群哄的一声炸开，震耳欲聋的掌声在这里响起！

“二胡青年……”

姜敏眼神复杂的看着大篷车上的卜朽，耳边传来齐整的掌声，响彻整个广场上空。

一段简陋偷拍的视频在网上有几千万的点播量，刘歡微博推荐不说，还希望能与其面对面交流。

这些信息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姜敏这十几年来一直被掌声和称赞包围的天之骄女，突然生出一阵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羞愧之感。

……

然而，掌声都结束有十秒左右了，卜朽的耳机依然没有响起那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

“难道不喜欢说唱？”他在心里想到，像杨玉莹这种传统的东方古典美女，几乎是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音乐的。

卜朽抿了抿嘴，有一丝沮丧，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晋级，沮丧来自于不能近距离的跟梦中女神接触的遗憾。

他舌头顶了下腮帮，准备下车。

“呃……”

“不是吧，这都不给过？”

“不说其它，就单论唱，我在这个舞台上也没见过有比他唱得好的！”

下面的人是听不见导师说什么的，但是如果导师给了直通卡，直通卡会从车头那里的一个夹缝中露出来，显然卜朽没有获得直通卡，而且看他准备下来了，就更确定他没有晋级。

“那个……卜朽是吧，我给你两张直通卡，到时候一定要选我！”杨玉莹有些许慌张的声音突然在耳机里响起，让他抬腿的动作一顿。

接着，卜朽就听见她似乎是在跟什么人商量的声音……

“啊……不能给两张啊……我的意思是多出来的一张算是额外的……啊……不行嘛……好吧……那我能看看他吗……也不行（这里的口气带着点咬牙的感觉，然后就好半天没有声音……）

卜朽估计，她应该正鼓着包子脸，瞪着某人呢！

“……那你去看看回来告诉我长什么样子的行吧……算了算了……反正他肯定长得很帅……就是听声音感觉出来的啊……呃……”

杨玉莹似乎才想起卜朽能听见自己说话。

“那个……卜朽，我已经记得了你的声音，到时候你要是不选我的话……”

卜朽正想说些什么，结果发现自己面前的落地麦克风的声音已经被掐了，他只能从夹缝中拿出直通卡，施施然的走下大篷车。

等他下来后，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有些是崇拜，有些是复杂，有些是严肃。

像之前那个中年男人则是已经不敢跟卜朽对视了。

这个时候，就有一台扛着摄影机的哥们和一个工作人员来采访他。

这就是比赛的残酷，其实好声音的海选视频是不会播出来的，所以一般重点拍摄唱歌的部分，但其实这部分也都是当作可有可无的素材拍摄的。

而只有像卜朽这样不出意外一定能登上之江卫视的，就需要重点关注了。他海选唱歌的视频、接下来采访的视频都有可能在后续的比赛中用得上。

“方便透漏你的职业吗？”工作人员问，其实想问的是他有没有签约公司。

“大学刚毕业。”卜朽回道。他不想说太多，“二胡青年”的马甲已经暴露，他不想“四星歌手卜朽”的身份也这么快暴露。

“你喜欢杨玉莹吗？”

“我想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她吧？”卜朽对着镜头，很随意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盲选会选她？”

“还没想好，等到了那一天再说吧。”

……

等到第五百个人考核完毕，太阳已经落山了，今天的考核也到此结束。

所以，卞元卿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为什么这么说，幸运是因为明天就没有大篷车了，而现在的情况是整个之江府仅剩下一个晋级名额，如果明天杨玉莹还来的话，卞元卿也很难获得这个名额。要知道海选的周期长达三个月，而海选的人数也有好几万，导师有三个晋级名额的时候，还会奢侈一点，当她只有一个名额的时候，她会小心小心再小心，吝啬吝啬再吝啬。

那为什么又是不幸的呢？其实跟幸运的原因差不多。卞元卿今天没有考核不说，明天还要继续来。昨天晚上她就失眠了，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嗯，紧张的。结果今天晚上还要熬……而且还是知道晋级名额只有一个的前提下，想想就可怕。

再者，要跟几万人挣一个晋级名额，而且还是花三个月的时间，从区级海选到市级，再到府级，最后还要被导师挑出来，这绝对是一场无比艰难的持久战！

卜朽不用想就知道，接下来肯定有很多人干脆就选择不来了……

当卞元卿看到他手里的直通卡时，高兴的直接飞到了他怀里，瞧那模样，就跟是她得到了直通卡似的。

然后，两人就随着人流向外走去。

……

晚上，好声音四大导师自己组建了个讨论组，语音聊天，问的都是有没有送出直通卡。

然后，杨玉莹就不说话了，因为其他三位导师都没送出去，而她却送出去了两张！

“哎呀！”她摇摇头，有些后悔给那个女孩直通卡了。那女孩确实有登上好声音舞台的水准，但说不好后面还有更高的呢！

不过，给卜朽她是一点都不后悔！如果不是节目规定只能给一张，他要多少，她都想给多少！

“哇！大小姐您莫非是善财童子转世！”庾承庆夸张的说道。

“说说吧，你是咋想的？”杨琨好奇的问道

刘歡则是轻笑两声，不说话。

卜朽跟卞元卿在公交站台等公交时，在他们不远处，一个人坐在风骚的兰博基尼蝙蝠里看着两人……不对，是看着卞元卿。

时间回到九个小时前——

“放心吧，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我在黎姨那看过她的照片……对啊，我还不知道她会在哪个赛点考核呢……妈，您帮个忙呗，帮我问下她在哪个赛点……不用了……没这个必要了……我已经找到了她了（嘴角漾起灿烂的笑容）”他把蓝牙耳机从耳朵上拿下来。

以前，有人跟他说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还有人跟他说有些人看到了第一眼，就像认识了好多年。

也有人跟他说最好不相见，从此便可不相恋，因为故事都是从那一次相遇开始的。

以前的章不凡不信，但现在相信了。

他把软顶收掉，一脸笑容的看着因红灯停止的公交车。

“对必须要遇见的人，是一定会遇上的。”

“幸好，我没有忘记你，我说过要是再次见到你，我会……守护你！”

“想你。”

绿灯亮了，跑车始终跟着公交车。

他看着那张已经养成大美人的脸儿，就想起相遇的第一天，白色的夹克，浅蓝色牛仔裤，可爱的刘海，乌黑的马尾辫，还有那迎着阳光对自己笑着说了声“你好”，全在他心里记得。

“现在想来，那天阳光真明媚，而你笑的真好看！”

章不凡想着，眼看卞元卿注意到自己。当然，不止她注意到他，只是在他的眼里，所有的东西在她这里都成了背景……

他忍不住对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一脸错愕的可爱神情，爽朗一笑，扬长而去……

……

公交车上，卞元卿的情绪明显不太高。

卜朽就把她头轻轻放在自己肩膀上，他有点不理解，她似乎很是看重这次的好声音。昨天晚上的时候，情绪也不是很高，但还好。现在，是真的焉掉了……

附近的几个女生偷偷关注着这对打从上车以来就很吸睛的一对情侣。

他和她真的很般配。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卜朽抚摸着卞元卿那光滑的小脸蛋，听着那细微的呼吸声，一种淡淡的温馨萦绕在心头，这样的生活才值得期待。

见她没说话，他就直接讲了起来：“有一天临安下了雪，公交车上上来一女的，穿的单薄，看上去冻得只打哆嗦。

那女的一上车就感叹：‘车里真暖和，跟被窝一样！’

这时，旁边一大妈幽默的来了一句，然后全车的人都笑翻了。元卿，你猜大妈说了什么？”

卞元卿摇摇头，瞪着眼睛期待的看着他，像是一只小猫咪。

“大妈说你家被窝里有这么多人啊！”卜朽模仿大妈的口气，肢体语言都很夸张。

不说卞元卿被逗得噗嗤一笑，附近坐着的几个女生亦是如此，然后皆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

这时，她的情绪起来不少，抿了抿嘴，声音很微弱的说道：“我饿了。”

也确实是饿了，卞元卿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早上更是一点没吃，中午也吃得很少，现在又晚上了。

卜朽点点头，柔声道：“那我们回家，我给你弄吃的。”

卞元卿撇撇嘴，一副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傲娇的道：“谁知道你做的是不是黑暗料理！我都有些担心，我觉得还是在外面随便找一家餐馆比较好！”

这个时候，卜朽倒没有跟她争辩，他喜欢用行动来证明。

虽然嘴上说着要在外面找一家餐馆吃饭，其实一路到家，卞元卿都没提这事。

到家后，她看着卜朽真系上围裙，扯了扯嘴，走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等下，要是不好吃，我也要装作很好吃的样子！”她想着。

卜朽看她走进房间，转身走进厨房，从空间里拿出糯米、红花、生姜和葱白。

他拿出来的糯米是白莲坡贡米，这米是徽府怀远县特产，因产地位于怀远县找郢乡白莲坡境内而得名。由于种植地土壤营养丰富，加之用无污染的芡河水浇灌，在嘉庆年间，被皇帝钦定为贡米。

卜朽淘米时轻轻的搓洗，用来煮粥的米不适合用力搓洗，这样会让米外层的营养物质随水流失。再者，这米本就是空间产物，绝对无污染还干净，其实不洗都可以。

看着淘过的米颗颗饱满，洁白如玉，晶莹剔透，就很有食欲。

淘好米放在旁边沥水，卜朽将生姜切成细丝，红花洗干净，葱白切成葱花，然后全部放进电压力锅里，加入1：4的米、水比例的水，煮起粥来。

主食弄好后，卜朽决定再做两个菜。

做什么菜，他没想太长时间，春天是吃笋的季节。

快过肉眼的反应速度，卜朽手上多出来两坨嫩黄色的小家伙。

“你这是笋？”从房间出来的卞元卿一下子就看到了。

“嗯，元宵节时，从老家带来的。”卜朽回道。

“春笋啊，我很喜欢吃。”卞元卿夸张一点的说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懒猪，但还是知道竹笋好吃的。

而卜朽正专心致志的剥壳，他手里的春笋笋壳是那种很好看的嫩黄色，因为它还没有完全在土里长熟，剥开露出里面嫩嫩的笋肉，根部偏鹅黄色，中端到尖上呈棕黄色，油亮光泽。

鲜嫩的成人手掌大小的嫩黄一坨，看着就新鲜可爱。上面节儿与节儿之间紧密，说明它还是个没有长开的小宝宝。那皮肤，指甲轻轻掐下都能掐出印来。

卜朽把剥好的笋肉放进陶瓷盆里接适量的水，用手轻轻的抚摩笋肉，慢慢地清洗，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碰伤。

卞元卿在一旁看着他对如此娴熟而精细的对待竹笋，很是吃惊。

“他似乎真的会做菜。”

不说其它，单论处理食材的技巧就可以看出来。

在卞元卿的吃惊中，卜朽已经把竹笋捞了出来，放在一旁沥干。

然后，他装模作样的在水槽里掏了掏，等他手拿上来时就端着一个盆，盆里面是十只活蹦乱跳的河虾。

做凤尾虾需要大个头的鲜活河虾，而空间出产的河虾就算除掉头部，个个也都有成年人中指长短，强壮有力的虾尾也有成年人手指粗细。

此刻，它们个个举着长长的钳子，左右挥舞，张牙舞爪的，很刚。

“你瞅啥？”小眼睛瞪着卜朽。

“瞅你咋滴？”他也瞪着它们。

“在瞅一个试试！”小眼睛们挥了挥自己的大螯。

“试试就试试！”

说事快，那时快！卜朽右手瞬间出动撩起一只虾，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支细细的软毛刷，帮虾搓起澡来。被服务的这只虾老大乖乖的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滴。

“你这竟然还有活的？”卞元卿忍不住问道。

“养在院子里的池塘里的。”卜朽扭头看着她，其实在处理食材时，他不喜欢说话。

卞元卿翻了个白眼，住着这样的房子确实是无所不能……

“要不要我帮……这虾看着挺干净的啊，为什么还要刷？”她走了过来，原本是想帮忙一起刷虾的，结果看到盆里张牙舞爪的虾老大，立刻就放弃了这个想法。看着在卜朽手里跟乖宝宝一样的河虾，她就忍不住问道。

其实这些虾不说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光是仅仅看它们青蓝色接近透明状的躯体，就知道它们平常是很爱干净的，而且一会还要去掉头部和爪子，但他还是选择清洗，每个细小的部位都用软毛刷仔细的刷。这不仅是对待食物的一种态度，更是新农夫思想的目标之一——洁净。

“我们吃什么样的食物，代表我们是什么样的人。

选择优质、洁净、公平的食物作为目标品质的身份，我称之为——新农夫。”卜朽边刷着虾，边扭头对卞元卿说道，这还是他第一次跟一个人普及何为“新农夫”，这也是新农夫系统存在的宗旨。

“新农夫？”卞元卿脸上写满诧异和好奇。

“嗯，传播新农夫思想是我的终生使命！”卜朽表情极其认真。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还有些反感系统套在他头上的这个“新农夫”的称谓以及所肩负的使命。起初，他一心只想着当一个全球最牛批的大明星，什么新农夫，什么带着整个人类过上更加健康、绿色的生活……通通滚一边去。

然而，这四年当他慢慢深入了解了所谓的新农夫，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沉浸其中……

眼看卜朽变得异常认真，卞元卿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认真的看着他，问：“说说看，什么是新农夫？”

“新农夫绝对不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而必须要具备除农业以外的环境知识和生态意识，懂得维护且能保留物种多样性及本来滋味的耕作方式。除此之外，还需要研究食物、饮食文化、生态与文艺等科学，是一个人在生活时所有合乎逻辑的知识。因此将涉及到植物学、物理学、化学、农学、畜牧业及农艺学、生态学、人类学、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贸易、科技、烹饪、生理学、医学、文学、艺术、哲学……””

全部的虾都认认真真的刷过后，卜朽放下软毛刷，接水洗了洗手。

然后，他把之前留着的淘米水倒进锅里，将沥了差不多的竹笋也放了进去，还放入一个去仔的红辣椒，最后开火煮，这是为了去除春笋的涩味。

卜朽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嘴里不不忘跟卞元卿继续科普什么是新农夫。

他铿锵有力的说道：“新农夫的使命在于‘选择’！对各种事物的选择权利。‘优质’、‘洁净’、‘公平’是我提出来的选择事物的三个必备条件。”

卜朽说着话，这边又开始处理河虾来。

被服务过的河虾看起来像是刚刚汗蒸过的样子，懒洋洋的，虾尾特别舒展。

“这河虾这么干净还要仔细的刷，就是你说的那个‘洁净’吧？”卞元卿看着卜朽拿起一只虾，用刀刃在靠近头部的背部位置瞬间划上一刀，再在靠近虾尾的背部飞速开背，但是整个虾还是连成一个整体。接着，没见他左手有什么动作，只见右手一扭一拽，一根完整的黑线便被取了出来。

但是，他的动作比她看到的更快，靠近头部的背部那里，他其实划了三刀！

“在过去，从耕作、加工到消费，以至欢喜享用，都有一条像是脐带的东西连结着，而今这条脐带已被切断，而能够将这无奈的断裂重新缝合起来并发挥影响力的人，就是新农夫。”他嘴里不停，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取出虾线后，才掐去头部，完整的剥开虾壳，这个时候的虾尾依旧是舒展的，没有蜷缩起来。

卞元卿就站在那，定定的看着卜朽，虽然还是有些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会热衷于当那个所谓的新农夫以及传播新农夫思想，而且她对于新农夫的概念还是云里雾里的，但就是觉得不明觉厉，心里生出一丝崇拜他的感觉。当然，她崇拜他的地方太多了，只不过这次无关才华。

不止如此，她心里还有一股甜蜜曼延开来……

“原来这才是他的梦想啊！”卞元卿就觉得自己似乎更了解了卜朽一些，更贴近了他的世界。毕竟，他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到给她一种“恐琼楼玉宇”的压力，让她跟他在一起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卜朽把这只虾老大放到一旁干净的白盘里备用，这边又迅速而稳当的抓起一只虾，嘴里道：“我期望借由人们对农作物……这么说吧，对食物的反思、觉醒和回溯，解放自己，不再受限于速度与量的迷思，重新‘缓慢生活’，甚至从头建立自然与人和谐共生共处的美好新世界！”

“我记得你在去美国之前跟我说过，是去提前布局，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嗯，我梦想中的‘新农村’应该是那种小规模生产、自给自足、作物多样化、使用传统方式，完全尊重当地生物多样性以及农业和生态之间有利互动的乐土。”

“这不是男耕女织的小农思想吗？”卞元卿已经能掺和进来，聊上两句了。

“你这观点很片面，我不是鼓励世界退化。只是希望整个世界进入可持续发展的阶段，该是哪个季节的果蔬就该在哪个季节上市，然后慢慢地建设合乎我们真正需求的农业世界。”

说话间，他已经处理完十只虾老大，粉嫩的虾尾衬着白盘，就好像水晶一样。

这个时候，卜朽拿起一个鸡蛋磕在碗檐上，手腕瞬间一抖，蛋清均匀的洒落在每一只虾尾上，尾巴尖壳一滴也没有溅到，而这个时候，蛋黄才刚掉在碗里。

接着，他从旁边的盐罐里舀出适量的盐，均匀的撒在每个虾尾上。

腌渍虾尾需要一些时间，趁着这个时间，卜朽要处理凤尾虾的配菜。

他走到冰箱旁边，从里面装模作样的掏出一团青花菜。凤尾虾的配菜其实是豌豆，不过他不喜欢吃豆类食物，改用了青花菜。

卜朽拿着青花菜向水槽这边走来，嘴里还道：“洁净不单指食物本身天然性质的干净，还有生产以及运送过程的天然。一个食材从原产地到餐桌，整个过程中如果没有或者很少对环境造成污染，也没有浪费或过度使用天然资源，那么它就是洁净的。当然，这种洁净说的是可持续原则。

我给你举个例子，你觉得是从琼州运过来的新鲜有机椰子洁净，还是离这里大概只有五分钟路程的一家蛋糕店做出来的面包洁净？”卜朽把青花菜按照它本身的组织结构，用小剪刀一小朵一小朵的剪开，在此期间不伤到一丁点花蕾。

水龙头开一点点，对每一朵小西兰花进行冲洗个两到三遍，这边用盆接一些水，撒些盐，再把西兰花给放进去浸泡。

“难道是新鲜椰子？”卞元卿不确定的问道，既然卜朽这样问了，那看似不可能的答案就是正确答案。

他点了点头，用淘米水煮的竹笋已经好了，他把锅盖揭开，让它自然冷却。

“乍看之下，似乎琼州有机椰子更不符合可持续原则。因为椰子要经过一段很长的旅程，才能到达餐桌。然而这些椰子是经过认真的有机产品，没有接触农药、化学肥料，它们经由海运，到达港口前可能是由列车运送，运输工具造成的污染，比飞机和货车要少的多。

相反，面包使用的原料可能是密集工业化生产的小麦面粉，这些小麦经由货车长途运送到磨坊，造成了污染，而面包师也可能因为没有正确使用烤箱，进而排放污染空气的有害物质，这样一看，面包反而是更不符合洁净的产品。”

此刻，卜朽没有什么需要忙的，就很详细的跟卞元卿交流。

“你说的还是一种相对的概念啊，人家面粉如果是人工磨的呢？凭啥人家面包师就错误的使用了烤箱？”她的这两个问题堪称犀利。

卜朽瞪了卞元卿一眼，后者吐了吐舌头。

“你会这样觉得，是因为我现在举的这个例子只是假设，事实上这么多年，我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数据资料，只是那个太过复杂，我没说而已。”

“我现在跟你说说洁净跟农业的关系，现在许多地方的农村越来越工业化，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到处看不到农民，他们越来越像工厂里负责大量生产的工人。原本生动的乡村景观，被划上了一道道无法修补的伤痕。凋零的田野显露出它们在生存搏斗中的失败。顺着田野的方向，可以看到破败不堪的工业化建筑物，还有为保障大量生产而建立的牲口栏。空气中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气氛，一点儿也没有农村应有的感觉。”

“那么，你说怎样做才能消减工业对农业的影响？”

“首先，必须拒绝所有非天然的东西，拒绝引进非可持续性设计，凡是破坏和谐关系的事物，都要拒绝！”

卜朽说的铿锵有力，这个时候虾尾也腌渍的差不多了，拿出一个小锅放上灶台，烧到冒了些烟，立刻倒入一点油。

“把化学肥料和农药当作生产方式，就是非洁净的。你来看看这青花菜。”他示意卞元卿过来。

“咦（腻歪）……这么多虫子！”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一盆子里密密麻麻全是小虫子。

“这棵青花菜就是没有打过农药的。”卜朽淡淡一笑，觉得油温差不多了，立刻拿起一只虾尾，轻轻揾上一层白白的白色粉末，下到锅里。

被油炸过的虾尾，捞起来都成半月状，尾壳红红的并高高翘起，往盘子里一摆就有点像凤尾了。

“还要拒绝密集生产，不论针对植物还是动物。人不能对土壤或者母鸡提出更多要求，以此来提升绩效，它们不是机器，而是活生生的生命。”

“还有，必须要赋予当地原生物种以优先权，确保生命多样性，使自然系统自我平衡。”

“其次，坚决抵制转基因的任何东西。”

“必须要拒绝单一栽培，它会让田野及土壤中生物物种变少。不论是小树林、树篱、益虫、鸟类还是两栖动物，几乎每样生物都会因为占地数公顷的葡萄园、玉米地、养鸡场的发展而消失。”

“最后，拒绝非可持续能源的工业化。”

卜朽边说边把每一小朵青花菜再次冲洗干净，挨个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等着锅里水烧开后把青花菜放进去焯熟。

“然后，还要在食物加工和运输方面加以改进，使其走上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他把青花菜捞出来沥水。

这个时候竹笋已经自然冷却，卜朽把竹笋捞出来，轻轻的冲洗干净，放在一旁沥干。

接着，他把之前油炸虾尾的锅里面的油倒掉，放在旁边，拿出一个干净的炒锅，再次倒上油，把虾尾和青花菜放进去翻炒。

不一会儿，卜朽把虾尾盛进一个白色的圆盘里。

当然，摆盘也是一门技术活。

十只虾尾尾壳对外齐整整的摆成一圈，中间卜朽一点一点把青花菜按照组织结构重新搭建成刚拿出来时的样子。

凤尾虾做好了。

重新组合在一起并依旧保持碧绿的青花菜，就好像一棵遮天蔽日的梧桐树，而一圈白里透红的虾尾和红色的尾壳，配着梧桐树，正应了那句“栽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

卜朽把这盘凤尾虾端到餐桌上。

“这真的是你做的？”卞元卿有些怔怔的看着餐桌上的凤尾虾。

暂且不谈勾人食欲的香气，光是这个摆盘就漂亮的没话说！

“真的是太好看啦！”卞元卿惊呼，不可思议的看着卜朽。

“等下，油焖春笋做好就可以吃饭了。”

他说完又回到灶台边，用刀背拍竹笋，等觉得笋松得差不多了，轻轻一刀切成长段，接着洗了一只炒锅出来。

这些都准备好后，卜朽才开始点火。

大火烧锅，“呲”的一声，这次油放得很多，这个时候倒入竹笋煸炒。

春笋为多年常绿草本植物，这个时候的笋肥大、肉质鲜嫩，美味爽口，被誉为“菜王”，又被称为“山八珍”。华夏各地均有很多有名的笋菜，而卜朽做得这道油焖春笋是在南方非常有代表性的一道笋菜。

待到笋微微发黄，上了一层焦色，卜朽放料酒、放多些白糖，老抽、生抽、一点点盐调味。之后加水烧开转小火焖。

五分钟左右，大火收汁。取葱绿切成葱花，待汁收至最浓时关火，撒入葱花，翻过后出锅，油焖春笋成了。

“这哪是笋，简直是一块块黄玉！”卞元卿惊呼。

确实盘子里的笋就像是真的黄玉，一段段的叠在一起，油光水滑，黄里透红。

卜朽从电压力锅里盛出两碗红花生姜糯米粥，端到餐桌上。

等到他把围裙解掉，回来坐到椅子上，看见卞元卿依旧站在那愣神。

“快吃啊，一会儿凉了。”

“可是它们好漂亮啊，简直是艺术品！”卞元卿眉头微蹙，有些纠结。

“你手机呢？拿手机拍下来保留住这份记忆。”卜朽随口道。

这个世界虽然QQ和微博都比前世更早的出现，但跟饭前祈祷有的一拼的饭前一拍还没有养成一种仪式。

“啊？你说的对！”卞元卿就真的拿出手机咔咔咔起来。

卜朽拿来看了眼，摇摇头，像素太差，完全显露不出自己牛批的摆盘水平。

但……卞元卿显然很满意，抱着手机直啧嘴。

“快吃吧！”

卞元卿这才坐下来，看到了碗里的红花生姜糯米粥，光洁透明的米饭上点缀着朵朵红花，让这碗粥看起来更加美味。仔细一闻，只有淡淡的花香，却没有一丝米饭的香气，让她有些疑惑。

现在毕竟是阳春三月，温度还是有些偏低，在她拍照耽搁的时间下，粥有一些凉了，表面起了层皮。

卞元卿把汤匙放进去，准备舀吃。

“咦，这粥怎么这样？”她惊疑出声。

卞元卿在用汤匙轻轻戳破那层“皮”后，竟然清晰的看见三层皮！

没错，她没看错，是三层皮，这也是白莲坡贡米的特别之处，一般的粥凉了表面只有一层皮，白莲坡贡米煮的粥凉了却有三层皮！

来不及多想，三层皮被挑破后，红花的香气和这才散发出来的米饭清香混合在一起，形成奇妙的香味。

卞元卿毫不迟疑的舀起一汤匙的粥，因为是煮的粥，米饭软嫩甘润，放进嘴里不需要咀嚼，红花和生姜的微辛伴着米饭甘润，直冲喉咙。

“太好吃了！”她觉得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粥，说着又挖了一口递到嘴里。

“还有菜呢。”卜朽示意卞元卿不要光顾着喝粥，不吃菜。

“哦，我忘了……嘻嘻……”她笑着夹起一段竹笋放进嘴里。

看着油光水滑，仿若黄玉一般的竹笋入口先是鲜咸而带着甜味，非常爽口。

咀嚼一下，嘴里的笋段被咬断，里面包裹的鲜嫩笋汁流出，笋本身微微的清香散了出来，然后才是细嫩和清脆的口感。

卞元卿轻轻咀嚼了两下然后咽下，最后从喉咙里升起春笋特有的清香。

“这是春天的味道！”她眯着眼睛陶醉的感叹了声，又夹起一段春笋往嘴里塞。

“我记得我以前吃过的春笋都有一点苦涩的，你做的这个没有！”卞元卿说道。

“我之前用淘米水煮就是为了去涩，这只是其中一种，还可以用盐水煮或者热水煮、冷水泡都能去掉笋的苦涩。”卜朽说着，夹起一只虾尾放到她的碗里。

“其实，真正的笋应该是要有点苦味的，当然我说的是微苦，微苦的笋别有一番风味。你知道苏东坡是个吃货吧，可以说是史上第一吃货，犹爱吃苦笋。有诗云‘久抛松菊犹细事，苦笋江豚那忍说？’可见他对苦笋的念念不忘，黄庭坚还调侃他‘公如端为苦笋归，明日春衫诚可脱’，意思是说苏东坡为了吃苦笋，连官都可以不做了。”

“还有这个典故？”卞元卿听得愣神，同时不禁感叹卜朽的博闻强记。

“嗯，你尝尝虾。”

卞元卿用筷子夹起卜朽放在她碗里的虾尾，筷子上的虾尾前段白里透红，越接近尾壳的地方，越是鲜红，像是一团火焰。

“啊呜。”她一口塞进嘴里，轻轻一咬，虾肉Q弹，鲜嫩无比，同时还带着一丝淡淡的不知名的清香。

卞元卿吃得微微眯着眼睛，不知道是享受还是在想着什么。

这时，卜朽又夹了块青花菜给她。

“吃点这个，营养价值很高。”

“你还研究这个？”想不起来那是什么香味的卞元卿一看到碗里的青花菜，终于明白了那不知名的香味是什么呢，就是青花菜的香气！

不过，老是被卜朽看着吃东西，多少让她有些不自在，只能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嗯，我对每种食物的营养成分都铭记于心。”他淡淡回道，

“每种？还营养成分？”卞元卿惊呼。

“怎么呢？”卜朽有些好笑的问道，一个漂亮的女人总是让人赏心悦目的，哪怕她现在正瞪着眼睛，张着小嘴，有些傻傻的样子。

“不是……就是觉得太不真实了！你又不是电脑，怎么可能把每种食材的营养成分全部记得呢？”卞元卿好笑的看着他。“他也有在女生面前卖弄（这里不是贬义，懂得人会懂）才华的时候呢！”她就觉得这样的他显得更加真实，离自己的距离更近，这也是她最近几年的梦魇。

“我这个大脑比电脑还厉害！”卜朽笑着指着自己的头，“如果你也有个动不动就对你醍醐灌顶的系统的话……”当然，这句话是放在心里的。

“不害臊！”卞元卿嫣然一笑。

“我实话实说，有什么好害臊的？”

“既然你这么厉害，那我来考考你？”

“大小姐，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