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十点有余。
沈飞出现在了一个名叫红樱桃的大型酒吧。
那个梦境,那个回忆,每一个牺牲的兄弟,那张张熟悉的面孔都浮现在眼前,心里只有惆怅。
离开军营四年,也散漫了四年。
沈飞还真没有欺骗老首长,除了杀人,喝酒,找女人似乎就是他的生活,尤其是在心里难受之时,需要这些来发泄与排解。
华夏整处于高速发展阶段,尽管因为国情还没有摆脱发展中国家的称谓,可国内很多城市已经赶超欧美。
海宁市,就是华夏西南部经济建设很发达的一个城市。
白天每个人为了生活而奋斗,夜晚就沉浸在属于黑夜的喧嚣,尽情的放纵那份压抑。
带着强烈刺激性的重金属音乐,穿透着每个人的神经。
尖叫声,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舞池中年轻的男女摇曳着身躯,浸泡在这份肆意的放纵之中。
“再来一杯。”
酒保小刘年纪不大,沈飞这几个月来经常来这里喝上几杯,早就混熟了。
小刘不禁开起了玩笑,“飞哥,今个怎么了,不会是和女朋友闹别扭了吧。”
接过了酒,沈飞抿了一口,笑道,“你小子眼睛真毒,这不是背着老婆找小三被抓了个正着,郁闷嘛。”
“真的假的,我说飞哥,你怎么看也不像结了婚的人吧。”小刘撇嘴,真要是结了婚,哪会隔三差五的就往酒吧跑。
不过在小刘看来沈飞今晚不太对劲,平时来喝两杯就会闪人,今天这已经是第四杯了。
战斗民族的伏特加可不是盖的,一点不比国内的白酒差,四杯下去怎么说也得一斤多。
掏出一支烟点上,沈飞笑盈盈的道,“说了你还不信,你哥老婆是海宁第一大美女。”
“第一大美女你还出来偷腥啊,切。”小刘一点不信。
跟着小刘又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小声道,“要说美女,馨月姐才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馨月姐?”沈飞诧异。
小刘傻指了指了红樱桃的图案,“我的老板楚馨月,飞哥,我敢保证你要是见了肯定会心动。”
“说得跟真的一样!”
当哥没见过美女似的,不过想到这么大的酒吧老板居然是一个女人,沈飞还真有一丝好奇。
“这边的朋友,那边的朋友,让我们嗨起来,我们属于这个夜晚,康忙!康忙!”
酒吧,迪吧之类的场所,活跃气氛的人永远是那么抢眼。
沈飞抽着烟,身在混杂的环境,却显得那么安静。
喝下了第五杯,沈飞脑袋也有了晕乎的感觉,敲了敲吧台,“小刘,再来一杯。”
“飞哥,你还喝啊,不是,你已经喝了五杯了。”
“少废话,倒上。”
“好吧。”小刘无奈。
又倒了一杯,推到了沈飞面前,“飞哥,你悠着点,一会儿回不去,打声招呼,我找人送你。”
“没事。”
端着酒杯的沈飞刚抿了一口,大门就轰的一声被撞开,从外办冲进来十来个青年,其中一个人操起一根凳子直接飞向了控音台。
音乐瞬间停了,现场一片安静。
“各位,今晚也许不能尽兴了。”带头的人留着板寸头,穿着正式,眼角却留下了一道刀疤。
一个个年轻男女见这架势不对,蜂拥的跑出了酒吧,这是要干架的节奏啊!
沈飞瞥了一眼,继续喝着酒,他只是来买醉,就这么简单。
“赖三,你什么意思?”
每个夜场都有自己的保安,得知有人闯进来,周围很快就涌出来了七八人,喊话的是个青年,二十七八岁。
赖三,也就是那板寸头,叼上一支烟笑了笑,“没什么意思,我是来谈生意的,坤哥,我叫你一声哥,不过你做不了主吧,还是让楚大美女出来吧。”
坤哥全名吴坤,冷哼一声,“抱歉,我们老板不在,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谈。”
“你?”赖三啧啧摇头。
“我说了,你做不了主,当然,你偏要做主也不是不可以,今个来这里很简单。”
说着,赖三向旁边的人递了一个眼神。
后者点头,提出了一个箱子,将其打开,整整一箱钱。
赖三吧唧了一口,吐着烟笑道,“这里有两百万,别怪我不仗义,拿着走人,将红樱桃让出来。”
“你做梦!”吴坤没说话,身边的兄弟就忍不住了。
两百万就想拿走红樱桃,不说这里的投入,单单每个月的盈利就不止这个数,两百万买下?那跟明抢没有区别。
“坤哥,你的兄弟不怎么懂礼貌啊,看来你们的管理不咋地。”赖三眯着双眼,目光中闪过了阴沉。
身边的兄弟还欲还击,却被吴坤拦住,他微微一笑,没有发火,“赖三,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你知道,我没有开玩笑的习惯。”
赖三直勾勾的盯着吴坤,随即又展眉一笑,“我想要,就一定要得到。”
“就凭你。”吴坤脸色一沉,身边的兄弟都抽出橡胶辊。
一见吴坤这边纷纷抽出了橡胶辊,赖三却丝毫不惧,“红樱桃在这里很刺眼,让你们生存本就是一个错误。”
冷笑一声,赖三又道,“吴坤,你很清楚海宁市夜晚的局势和规则,别做无谓的挣扎,做一个聪明人。”
海宁市夜晚娱乐场所有三大老板,赖三属于其中一方。
而红樱桃生存在三位老板所辖生意交界的空白点,彼此有着顾忌,谁也不敢率先出手染指。,
可今晚赖三竟然来了,他敢来,势必有着充分的准备。
僵持之间,一个清脆的高跟鞋声音传来,然后是一个悦耳的声音,“赖三,带这么多人来,怎么?想学黑社会啊。”
“楚大美女,原来你在啊。”赖三笑了,一双眼睛贪婪的盯着逐渐的走近的女人。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是正经生意人,黑社会,这个帽子顶不起。”
吴坤等兄弟都叫了一声月姐,站在旁边不动。
在吧台的沈飞迷离着双眼,放眼看去时,嘴角勾勒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居然是她,来这里三个月还真不知道这女人是红樱桃的老板,原来她叫楚馨月。
平心而论,这个名字和她的容貌气质非常般配.
完美的身材被黑色长裙勾勒得淋漓尽致,再配上那张让无数男人心动的容貌,也难怪小刘会说自己的老板是一位绝色美女。
这算什么,缘分呢还是巧合呢。
“既然楚大美女在,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今晚开始,这里是属于洪哥的生意,至于你……”
说话间,赖三嘿嘿一笑,充满欲望的看向了楚馨月的心口位置,“可以走,当然也可以留下做我们的老板娘。”
这句话一出,赖三身边的小弟都吹起了口哨,而楚馨月的脸色瞬间变得很不好看。
“烦不烦。”
偏偏这时,一个不大不小,却能够让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从吧台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吧台的小刘一脸着急,同时也很惊讶沈飞会开口。
只是,这不是故意在刺激赖三嘛。
“飞哥……”
“没烟了,给支烟抽。”
接过了小刘的烟,沈飞点上,至始至终都没有转身。
刚才的清场让所有人都走了,吴坤也在第一时间就带着保安出来。
赖三将精力放在吴坤身上,然后楚馨月也出现了,还真没有注意到吧台还有一个人没走。
看着沈飞的背影,赖三双眉推高。
其实感到突兀的不仅是赖三,吴坤等兄弟反应也一样,包括最后出现的楚馨月。
她用好奇和疑惑的目光看着在吧台抽烟喝酒的男人,这个背影,似乎有点熟悉。
“槽你麻痹,找死是吧。”赖三身边一小弟指着沈飞。
不过沈飞没有理睬,吧唧了一口烟,两根手指轻轻捏着,笑盈盈的看着小刘,“这烟不够劲,有没有老龙凤。”
“飞哥……”
“废什么话,拿出来。”
小刘将‘老龙凤’拿出来,撒了一根给沈飞,后者点上,猛吸了一口,“这种味道才是我喜欢的。”
一口干掉了剩下的大半杯酒,沈飞这才起身,当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楚馨月僵直在了原地,双眸中多了几分闪烁。
“喝杯酒都能碰到这事儿,真晦气。”沈飞摇着头,没有任何插手的打算。
可准备穿过人群的时候却被赖三的人给拦住了。
沈飞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几个意思?”
“你想走?”一哥们儿瞪着沈飞。
“脚长在我身上,怎么了,你有意见?”沈飞吸了一口烟,眯起了双眼。
顺手将烟头仍在地上,轻轻的踩灭,“你们要干架就干架,我喝杯酒而已,现在我想回家,请让让。”
那哥们儿挽起了袖子,脸色阴沉,“如果我不让呢。”
“那我走那边。”沈飞指了指旁边的空道,却引来了一阵唏嘘。
但是指着的空道很快就被另外两哥们儿给挡住了,意思很明显,不会轻易让沈飞走,多嘴的后果是严重的。
楚馨月看着沈飞,心里哼了一声,这男人还真打算走,上次就不声不响的走了,气了足足两个月。
需要的时候你侬我侬,溜的时候连个招呼也不大打,就一个十足的臭男人。
“朋友,有些事不该你管的就别管。”终于,赖三说话了,眼神深邃的盯着沈飞。
沈飞压根没有理会赖三的意思,挑眉看向了楚馨月,戏虐的笑着,“皱什么眉,跟一个怨妇似的。”
这话让吴坤等兄弟都将目光转移到了楚馨月脸上。
很明显,老板认识这个男人,可他们并不认识,连吧台的小刘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沈飞。
以他的了解,沈飞不至于认识楚馨月才对,而且真要是认识的话,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你很过分!”楚馨月走到了沈飞面前,眼神中满是幽怨。
“不管你相不相信,那次真有很重要的事。”沈飞耸耸肩。
楚馨月呼出一口气,“重要到连一个招呼也没有,对吗?”
“这个……”沈飞尴尬。
“现在这些人要来欺负你的女人,你又想走?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楚馨月直勾勾的盯着沈飞,眼神灼热,而且非常复杂,还逐渐泛起了水雾。
墨尔本那一周的时间,她爱上一个陌生的男人。
偏偏那个男人来得快也去得快,仿佛就跟没有出现过一般,让她一度伤神。
而第二次见面,这个人出现在了国内,在自己的酒吧里。
“你这让我很为难啊,我不想打架,他们这么多人。”沈飞珊珊的说道。
女人的眼泪是威力最大的武器之一,楚馨月那幽怨中带着生气的目光,让沈飞很忐忑。
在女人方面沈飞向来是只为解决生理不谈感情,因为有了感情就会有束缚,他不想因为自己给对方带来麻烦。
但就是这么巧,会在这里碰到楚馨月。
赖三算是听出来了,这男的不仅多了嘴,还和楚馨月有一腿。
红樱桃是夹缝中生存的一个酒吧,因为楚馨月这个美女老板,生意爆好,让三大老板都眼红。
可是楚馨月身边似乎并没有男人,这小子什么来头?
楚馨月的容貌是个男人都为之心动,哪怕能睡上一次,死也知足了。
“呵呵,楚大美女真是让人意外啊。”
赖三笑了,“不过你有没有男人我不关心,今晚红樱桃定我要定了”
吴坤想说话却被楚馨月制止,顺手勾住了沈飞的脖子,一手在沈飞胸口画着圈圈,跟一个小女生似的撅起小嘴儿,“他们欺负我。”
“真的很为难啊。”
“你……得到了人家,你就不认账了吗,臭男人。”
“这个……”沈飞干咳几声。
扭头看向赖三,沈飞一脸微笑,“喂,哥们儿,你看这样行不,今天你们先走,不然我真的很为难,哎,女人是很让人头疼的动物。”
赖三可不是傻子,更不是什么善类,双眼再次眯成了一条线,“兄弟是打算做一条过江之龙,对吧,可是有句话说得好,龙不够猛,过不了江。”
随着赖三的话音落下,周围的二十多人都围了上来。
“哎,这是何必呢。”沈飞摇头。
伸手拍了楚馨月的小屁屁一下,沈飞无奈,“女人就知道找麻烦。”
“哼!”
松开了楚馨月,沈飞笑眯眯的看向了赖三,“别和我说龙不龙,虫不虫的,我没上过学,听不懂,现在我要花时间教训这麻烦的女人,你们走吧。”
“我要是不走呢?”
沈飞无奈,目光骤然变得深邃,“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我将你们……扔出去。”
“麻痹的,兄弟们,动手削他!”
赖三的兄弟先发制人,挥舞着橡胶辊打向了沈飞,等解决了这来历不明的小子,再收拾楚馨月不迟。
“坤哥……”
吴坤摇头,示意别动手,先看看。
这年头,永远不缺看热闹的,赖三来扫场子,很多人都因为害怕走了。
但酒吧之外还聚集着很多胆子大的人,盯着酒吧大门,这样的热闹可不愿意错过。
轰!
一声巨响,只见一个人直接从里边飞了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厚重的大门还来回的摇晃。
就在看热闹的人感到诧异之时,又飞出来一个人,砸在了第一个身上。
然后,第三,第四个……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十来个人跟叠罗汉似的倒在地上。
“怎么个情况?”有人问。
有人摇头,“我咋知道。”
赖三狼狈的倒在地上,怨恨的盯着大门口,看着叼着一根烟慢悠悠走出来的沈飞,咬牙切齿,“小子,你特么有种!”
“暂时还没有,有没有种还得看女人给不给力啊。”沈飞笑盈盈的道。
“慢走不送,欢迎再来。”
“小子,你很好!给老子等着。”
赖三怨恨的看了沈飞一眼,带着一帮兄弟灰溜溜的离开。
赖三早就将楚馨月身边有什么人调查得一清二楚,顶多就吴坤有两下子,其他人都是渣渣,谁会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人在身边。
可是能打又怎么样,十来个人搞不定,那就二十个,或者更多,赖三才不相信收拾不了这小子,拿不下红樱桃。
叼着烟的沈飞凝望着远去的赖三,轻轻摇头,转身走进了酒吧。
外边看热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靠,那哥们儿太猛了吧,阎洪手里的保安头子之一吧,居然被揍了。”
“咱们还是别看了,赖三肯定会杀回马枪,而且会很快。”
“对对对,咱们走。”
酒吧内,当吴坤等兄弟看到沈飞慢悠悠的进门,都显得有点拘谨。
“多谢兄弟解围。”吴坤抱拳。
很快吴坤脸上又浮现了担忧,“可是赖三不会算了,阎洪既然对我们下手了,绝不会轻易放弃。”
以前是因为三方僵持不敢动手,现在阎洪动手了,就凭他们这些兄弟根本挡不住,吴坤没有明说,却有着想让沈飞帮忙的打算。
“实在不行让出去不就行了,一个酒吧而已,多大回事。”沈飞坐下来,无所谓的道。
吴坤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旁边的楚馨月。
“我不会放弃我的酒吧,这是我的心血。”楚馨月态度很坚决。
侧头看向吴坤,唏嘘道,“坤子,做准备吧。”
“是,月姐。”
不过就在吴坤安排人手的时候,有几个兄弟却迟迟不动,垂下了头。
“你们什么意思?”吴坤当即就火了。
几个垂着头的兄弟抬头,嘴角动了动,又垂了下去,其中一个人鼓起勇气,“老板,坤哥,我母亲身体不好,所以……所以……”
“我妹妹还在上学。”
“我……”
楚馨月闭上双眼,长嘘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的时候很是平静,“坤子,给他们结算工资吧,我楚馨月不会强求任何人。”
“月老板,我们……对不起。”一人小声道。
靠在椅子上的沈飞抽着小烟,也没插话。
这也难怪,看得出来刚才被自己扔出去的人来头不小,这几人有惧怕也是人之常情。
对于海宁市这些有钱人沈飞了解得不多,可楚馨月的倔强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他就不明白了,一个女人守着酒吧干嘛。
这类场所,别说在华夏,在任何国家都一样,扛得住才能赚钱,扛不住趁早放手为妙。
吴坤脸色很不好看,有好处的时候是兄弟,有麻烦的时候这几人却掉链子。
“当我吴坤瞎了眼,小张给钱,让他们滚。”
说着,吴坤看下剩下的一群兄弟,“你们要走我也不拦。”
“坤哥,老板,大不了和他们拼了,我就一个一双肩膀抬一颗脑袋,要命一条。”
“没错,和他们拼了。”
沈飞吧唧了一口,轻弹着烟灰,“我说,讲义气不错,不过你们真的扛得住?”
届时,所有人都看向了沈飞。
吴坤想说话却被楚馨月制止,一扬黛眉,带着迷人的微笑,“我是你的女人,而你是我的男人。”
“我就来喝杯酒而已。”
沈飞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才不想掺和这些破事。”
“你!”楚馨月胸口起伏。
屏住呼吸,微闭上双眼,睁眼开时平静的说,“那你走吧。”
“拜拜。”
看着沈飞走出门口,这人还真的走了,吴坤一来着急,“月姐。”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楚馨月很失落。
可是就在沈飞刚走出门,两边街道就传来了轮胎疯狂的抓地声音。
眨眼功夫,一边三辆面包车呼啦一声停在了酒吧门口,最少二三十个保安打扮的人将门口给堵住。
“真是一群厌烦的家伙。”沈飞叼着一根烟,继续迈动着步子。
带头的两个人,一个就是刚才的赖三,另一个身形魁梧,下巴留着一簇小胡子。
赖三冷眼盯着沈飞,侧头道,“二狗,就是这杂种。”
“就是你打了我兄弟?”小胡子眯着双眼,轻飘飘的看向了沈飞。
沈飞耸耸肩,一脸无所谓,“不算打,就是将他们仍了出来而已。”
“兄弟很叼啊。”小胡子眼中深邃,怒气涌动。
“叼不叼无所谓,我不想有人欺负我的女人,不然会被骂成是混蛋,我可不想当混蛋。”
说话间,沈飞瞟了一眼走出门的楚馨月。
楚馨月轻轻的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这里有三十来个兄弟,小子,不管你有多能打,老子有一百种方法将你扔进江里喂鱼。”小胡子语气低沉了几分。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威胁吗?”
小胡子冷哼,一招手,周围的兄弟手持橡胶棍逼近。
沈飞侧头看向吴坤,“给支烟抽。”
吴坤愣了一下,递了一支烟给沈飞。
点上了烟,沈飞深吸了一口,吐着尝长长的烟气,轻轻摇头,“我这人有个习惯,讨厌被人威胁,真的。”
此刻的沈飞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但那份笑意渐渐消失,眼神也随之变得深邃,仿若一只出笼的野兽,锁定了小胡子。
嗡!
身体高速运动和空气摩擦出了沉闷的嗡鸣!
下一秒,沈飞就出现在了小胡子面前,探手一把锁住了他的喉咙,悬空提了起来,“也许有人能威胁我,但绝不是你。”
好快的速度!
从出手到擒住小胡子,根本让人反应不及,吴坤等兄弟一脸惊愕,赖三等人却紧皱了眉头。
“你……你你……你这是找死!”
小胡子双手扣住沈飞那只犹如钢钳的手,脸色从犟红到了苍白。
“是吗?”
沈飞面无表情,用力将小胡子砸在地上,一脚踩在了膝盖上,后者当即就发出了惨叫声,冷汗瞬间在额头上蒙了一层。
“阵势不小啊。”
沈飞双眼迷离,“那么,正好活动一下筋骨。”
“干翻他!”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挥着橡胶辊就扑向了沈飞,这么多人弄不死一个小子,他们也白混了。
沈飞眼神一凝,箭步冲击,顺势夺过了其中一个小弟手中的橡胶辊,逮住一个人就用力敲下。
膝盖,手肘,肩膀,尾椎骨,但凡被击中的小弟无一再有爬起来的,抱住被敲中的地方哀嚎。
一群人几分钟时间就倒了一片,剩下几个保安握住橡胶辊猛吞着口水,试了又试,手心冒汗,却没人敢冲上来。
沈飞慢悠悠的走到了小胡子面前,蹲了下来,泛起了微笑,拍着他的肩膀,“再敢来,小心你的另一条腿,带着你的人……滚!”
一个小时之后。
当阎洪看着被敲断腿的二狗,还有一大帮被修理惨不忍睹的保安,那张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红樱桃酒吧是一块肥肉,他打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仅是他,另外两大老板也眼馋。
但碍于红樱桃处于三方的交汇处,没人敢率先动手。
要动就必须用雷霆之势将红樱桃吃下,等霸占下之后两方想动心思也没辙。
阎洪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殊不知楚馨月身边出现了一个高手。
赖三和二狗是他手里保安队的得力干将,赖三还好点,受了一点轻伤,二狗的一条腿直接被敲断了。
“怎么样?”阎洪皱眉。
二狗嘴角撕咧,“腿断了,老板,那小子身手不一般,差不多的兄弟都受伤了,他似乎还没尽全力。”
几十个保安也收拾不了一人?
如果换一个场景,换一个人说这话,阎洪肯定会嗤之以鼻。
但二狗对他非常忠心,被打断一条腿也是事实,更不会拿这事来消遣他。
“知道来头吗?”
二狗摇头,“只知道那小子是楚馨月的男人。”
“楚馨月有男人?”阎洪回到椅子上坐下,点上了一支烟。
双眉紧皱,一手轻轻的敲击着椅子,随后阎洪才道,“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处理伤势。”
“好,老板。”
等二狗被抬下去,阎洪看向身边的青年,“你怎么看?”
青年带着淡然的笑意,“老板,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说的是废话。”阎洪哼了一声。
青年尴尬,干咳后说道,“二狗断了一条腿,还有那么多兄弟受伤,从内心而言,他想肯定想报复,但又畏惧对方的实力。”
阎洪抽着烟没说话,他知道青年只说了上半句,还有下半句。
“去报复那人我们遭受的冲击也会更大,老板,海宁市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人,毫无征兆,如果我们因此轻视,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闻言,阎洪愣了一下,顺手将烟头杵灭,“你的意思,我们就算了?”
“老板,你认为楚馨月这女人怎么样?”青年不答反问。
这一问,阎洪又皱起了眉头,跟着舒展开,“她是一个很迷人的女人,却又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我们一直查不到楚馨月的真实身份,她一个女人敢来海宁市扎根,并且还在夹缝中生存,难道就真的不害怕被吃下?”
说着,青年摇了摇头,“老板,我很怀疑楚馨月没有这么简单,事实证明,她背后真的有人。”
阎洪重新点上一支烟,抽了两口看向青年,后者又道,“龙彪和秦少东都想吞下红樱桃酒吧,还想得到楚馨月,说不定这是一个机会。”
“你是让我去拉拢那人?”阎洪蹙眉。
跟着摇头,“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这种时候未必能拉拢。”
“老板,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交手未必就会成为敌人,当然,我们不能太过刻意,暂时观望也许更好。”
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智囊,显然青年就是阎洪的智囊。
一支烟抽完,阎洪才点点头,“我懂了,你去安排。”
“好的,老板。”青年走了。
阎洪反复在思考他的话,也在思考楚馨月究竟是什么来头。
就在阎洪沉思之际,电话响了,看到来电他眉头紧锁,顺手接通,笑道,“龙老板,怎么滴,这么晚了想请我吃夜宵?”
“哈哈哈,阎老板,我是穷人,请不起,不过……”电话里传来了奸笑之声。
“我听说你手下的二狗被人掏了,还被打断了一条腿,真的假的?”
阎洪握住电话的手加大了几分力气,语气也低沉了几分,“看来龙老板是来奚落我阎洪的啊。”
“不敢不敢,是这样,我这里有个轮椅,反正没啥用,如果阎老板不嫌弃可以拿去用用。”
龙彪打着哈哈道,“毕竟咱们都是海宁市这地头混口饭吃,咱们可得好好的处处关系,你说是不。”
阎洪胸膛剧烈的起伏,冷哼道,“多谢龙老板的好意,买轮椅这点钱我阎洪还出得起。”
“这样啊,那我就送给隔壁的那个条狗,也被打断了腿,啧啧啧,真够惨的。”
“槽泥马!”挂断电话,阎洪用力一拳打在座椅上。
海宁市另一个地方,龙彪心情大好,他的确没想到阎洪会玩这一手,打算快速的吃下红樱桃,因为等他吃下了,到时候根本没辙。
“阎洪啊阎洪,打这种算盘,嘿嘿,踏空了吧。”龙彪眯着一双眼,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脸色冷峻。
看了一眼,龙彪道,“有话要说?”
“龙先生,二狗被打断了一条腿,还带了二三十个保安,楚馨月身边出现的人不简单。”冷峻中年严肃道。
龙彪一抖浓眉,泛起淡然的笑意,“你不觉得这样会更好玩吗?”
“这……”
龙彪摆摆手,示意冷峻中年下去,随后拨通了一个电话,笑道,“秦少,今晚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你知道吗?……当然,改天喝酒。”
……
红樱桃酒吧。
当沈飞进门时楚馨月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黑色的长裙撩起来了几许,露出修长而白皙的美腿。
端着红酒却没有喝,轻轻的晃动着酒杯,打量着杯子里那深红色的酒液。
一动一静,都是那么撩人。
“好看吗?”
楚馨月抛来一个极具诱惑的媚眼,伸出长腿,用脚尖轻轻的蹭着沈飞的小腿,还逐渐的向上。
沈飞按住了那只即将蹭到了男人堡垒之地的脚,顺势一拉,楚馨月整个人就飞入了怀中。
夺过了手中的红酒,一口干掉,然后一个旋转将其压在沙发上,从上之下凝视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距离不到三公分,楚馨月勾住了沈飞的脖子,吐气如兰,眼神幽怨,“我的男人,你想干什么?”
沈飞嘴角勾勒起了一丝坏坏的笑容,伏在脖颈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你比在墨尔本的时候更迷人。”
“是吗?”
沈飞靠得更近,回过头用嘴唇轻轻的触碰了楚馨月的嘴唇,在酒精的刺激下体内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然后猛烈的吻了上去,肆意的狂吻。
在沈飞猛烈的攻势下,楚馨月很快就放弃了抵抗,温柔的回应,呼吸变得急促。
直到沈飞的手攀上了胸口,她才冷静下来,一口咬在了沈飞肩膀,“你是一个混蛋。”
“这一点我不否认。”
“你当我是什么,是你发泄欲望的工具吗?”楚馨月咬着嘴唇,鼻头有着强烈的酸楚感,眼眶中浮现了水雾。
沈飞笑了,伸手拭擦掉了楚馨月眼角的泪珠,拨动着那带着清香的发丝,“你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笑话。”楚馨月将扯下的衣服往上拉了拉。
回头看了旁边的床,沈飞一把将楚馨月拦腰抱起来,扔到了床上,双手撑在了床上,“我很怀念在墨尔本的时候。”
“死混蛋!”楚馨月幽怨的白了一眼,勾住脖子主动了吻了上来。
安静的房间里也从这一刻开始,逐渐的奏响了美妙的乐章。
清晨,日上三竿。
楚馨月如小猫似的缩在沈飞的怀里,扭动着娇躯,嘴里发出了呢喃之声。
缓缓的睁开眼睛时,如少女一般的撅起了嘴,“大清早就抽。”
杵灭了烟头,沈飞搂住楚馨月香肩,在额头亲吻了一口,“时间不早了,我走了。”
“这次你又会消失?”不知为何,楚馨月心里忽然有种失落感。
沈飞没有回答,穿上了衣服,又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这次不走了,就在海宁市。”
这个回答让楚馨月意外中又有着欣喜,她不知道这男人是什么人,更不想去问,或许彼此有种模糊感比什么都弄清楚更好。
“你还会来找我吗?”楚馨月用被子掩盖着娇躯,眼神温柔,又充满着期待。
沈飞咧嘴一笑,“你很迷人。”
“臭男人。”
……
一觉睡到了下午,沈飞才起床。
四年前那次任务,那只整体作战能力不亚于幽灵小队的神秘部队是什么来头,一直都是沈飞心中的疑问。
沈飞取下脖子上的挂坠,打开之后拿出了一颗豌豆大小菱形晶体。
这又是什么东西,那只神秘部队为了这东西竟然如此疯狂。
即使不知道晶体是什么玩意儿,沈飞却很肯定这晶体背后隐藏着更大的秘密,否则不会引来那帮人。
可就是这小东西,让他们失去了太多太多。
这四年里沈飞时刻谨记着老首长的话,就算他是幽灵小队成员,依然无法和那帮神秘部队抗衡。
他需要更多积累和沉淀,重铸自身。
只可惜无论做出多大的努力,都无法找到那只神秘部队的线索。
这次老首长让他接下了这个任务,他知道这是一次没有强大后援的任务。
既然老首长提到了报仇,沈飞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定能找寻到那些杂种的线索,这也是他无法拒绝的真正原因。
为了给兄弟,给自己心仪的女人报仇,再困难艰辛的路他都会走下去。
“你们在下面还好吗?”将晶体收了起来,沈飞呼出一口气,离开这个临时的家。
刚出门,沈飞就听到了一个尖而愤怒的声童声,“你走,你不是我外婆,我没你这样的外婆。”
租下的房子在二楼,有一个长长的过道,一排有三套房子,沈飞住最右侧,而最左侧是一对母女。
三个月来,见面的次数不多,却也认得那个小女孩,四岁大小,很懂事可爱,名叫青青。
沈飞靠在墙上抽着烟,注视着青青,这小丫头那双小眉毛紧皱,双手叉腰挡在门前,跟一只战斗小母鸡似的。
门口的妇人却满脸含笑,“瞧你这倒霉孩子,说什么胡话,你妈妈是我女儿,你就是我外孙女,我怎么不是你外婆。”
“你不是我外婆,哼,是不是又想找妈妈拿钱,我告诉你,今天就不让你进。”
青青昂着小脑袋瓜,性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倔。
“死丫头,才屁大一点就这么横,长大了还得了,你让不让?”妇人板起了脸。
青青小嘴儿撅得很高,“我就是不让,你快走。”
“一边去!”
妇人推了青青一把,一个四岁大小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是大人的对手。
青青一头撞在了门框上,额头蹭破了皮,眼中唰的一下就泛起了泪水,却硬是没有叫喊出来。
这一幕让沈飞蹙眉,本来吧,作为不算熟悉的邻居,不应该插手别人家的事,可是当外婆的这样对自己外孙女,有点过分了。
“青青!”楼梯传来登登的高跟鞋声音。
这个很漂亮的女人就是青青的妈妈,急忙抱住她,“你要不要紧。”
青青委屈的咬住嘴唇,泪水巴巴的滚落,使劲的擦掉后摇头,“妈妈,青青没事,就擦破了一点皮。”
“你这是干什么,青青才四岁。”青青妈妈火了,她是一位母亲,女儿在她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妇人很无所谓,“谁让这死丫头挡住门,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就可以推青青,你真要是故意,是不是准备打死她,嗯?”
同样是母女,可是在周凌烟的心里,她感受不到半点来自母亲的爱。
“这死丫头目无尊长,就算我教训她了又怎么样,周凌烟,看你生了一个什么样的闺女。”
周母也火了,直接伸出手,“甭废话,我来拿钱,你爸病了。”
周凌烟嘴角颤抖的看着母亲,沈飞看见了,她的眼中泛起了委屈的泪水。
“我没钱,我连房租都没交,每次都是爸病了,你能不能换一个借口,就算有钱我也不给。”周凌烟护住女儿,憋了很久才说出这句。
周母哼了一声,“今天十五号,你以为不知道你每个月十五号发工资,赶紧给钱,给钱我就走。”
“再说一遍,我没钱!”
“笑话,你一个月工资好几千,你会没钱,周凌烟啊周凌烟,别忘了我是你妈,你有赡养我义务,惹毛了老娘,我将你告上法庭。”周母趾高气扬。
摊上这样一个母亲,周凌烟是有口难言,她无法理解,曾经那位慈祥的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要告就告吧。”
周凌烟的气也上来了,工资是有几千块,房租和平时的开销,加上女儿的药,在高消费时代她也只能勉强撑着。
不是她不想孝敬父母,而是没有办法,而且母亲每次前来的态度太让人心寒了。
“你以为我治不了你了,哼!来啊,都来看看啊,各位街坊,这就是我的女儿,养了这么大养一个白眼狼,连自己爸的死活都不管,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呜呜!”
喊到最后,周母还带着哭腔。
沈飞摇了摇头,周母的叫喊招来了很多人,都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他对父母没有记忆,可如果真有这样的母亲,也许会周凌烟一样无助。
“这些够了吧。”
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周母忽然就不喊了,看着递到面前的一叠钱,眼冒精光发,急忙抓住,“够了够了。”
“够了就走吧,别在这里闹,让人烦!”沈飞丢掉烟头,转身下楼,没有看周凌烟一眼。
有了钱,周母财迷似的数了数,还凑近周凌烟小声道,“闺女啊,这是你新交的男朋友?真够大方的,有两千呢,可是比起以前……”
碰!
没等母亲说完,周凌烟用力的关上了门,靠在门背后,捂着脸无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