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尽管如此,两成的力道打在一个肉体凡胎的寻常人身上,那也已经重逾千斤了。
哪怕像赵将军这种身强体壮的人,也当场被打得口吐鲜血,差点站立不稳。
“怎么样?”
“还要不要继续玩下去啊?”椿树精一脸得意的站在赵将军面上,脸上逐渐浮现出得意的神情。
“你到底想怎么样?”赵将军一脸痛苦的回望对方,眼神倒是颇为刚毅。
“想要你跟我走啊!”
“老娘包你日日欲死欲仙”椿树精面不改色的回应,大概在她这个妖精看来,男女之事是最原始的野性,根本没有必要有任何的拘束吧。
这种作风倒是挺超前的,只可惜对于赵将军这种传统的男子而言,简直就是淫乱不堪。
“你体想!”
赵将军一咬钢牙,准备再度上前进行最后的搏斗,哪怕命丧无九泉,也在在妖女面前守身如玉!
“大胆妖孽!”
就在赵将军即将陷入绝境之际,预测中的救星终于出现了!
随着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大唐芙蓉园旁边的小路上两名男子快速飞奔而来。
此二人的身手都相当不错,一起一落之间,便已经飞落到了赵将军的身边。
最先到达的那名银袍男子,一见赵将军嘴角有鲜血涌出,连忙一把搀扶住赵将军,随即关切的询问:“将军,你感觉怎么了?”
“我没事。”
赵将军强忍背部的巨痛,叮嘱道:“裴统领,尉迟少卿,这妖女便是前几日在唐乐宫中作案的凶手,速速派人将她拿下,以防再有人受害。”
“是她?”
裴无名疑惑的扫视眼前的绿衣女子一眼,脑海中回想起那日画师根据唐乐宫那些娼妓们回忆所画的画像,二者看起来确实有几分相似。
而且最重要的是,此女子身上那种完全无法掩盖的骚气,哪怕静静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也止不住骚气往外流,这与那晚目击证人的诉说又十分吻合。
“果然是你!”裴无名面色阴沉的呵斥。
“没错,就是奴家!”
椿树精扬了扬嘴角,半眯着眼睛打量了眼前这两位不速之客。
当看到二人俱是丰神俊朗的年轻人时,眼中的杀意顿时消减了几分。
嘴里则有些兴奋的嘟囔道:“不愧是神都长安啊,想不到今日居然让老娘遇到这么多的英才,看来真是天助我也!”
“住嘴!”
赵将军当场忍不住怒骂:“你这妖女实在是不要脸。”
“死到临头尚不自知!”
“如今巡城卫的大批兵士已经在往这边集合了,只要裴统领一声令下,立即会叫你这“椿树精”人头落地!”
说到椿树精三字的时候,他又刻意加强了语气,意在提醒裴无名和尉迟少泽二人,万万不要低估了她。
裴无名和尉迟少泽二人俱是聪慧之人,而且自小就在官场打混,早就已经学会了察颜观色那一套。
见赵将军说得如此信誓旦旦,心知眼前这女子肯定不是易与之辈。
何况那晚唐乐宫的惨案,二人到现在还历历在目,若是正面对敌的话,还真没有什么把握可以胜出呢。
裴无名在脑海中略一思忖,随即朗声附和:“将军大人放心吧,巡城卫和大理寺的人早就已经集结在大唐芙蓉园外了。”
“只需一声令下,兵士们肯定会万箭齐发,定能将这妖女给射成刺猬!”
“没错。”
尉迟少泽也会意的叫襄:“其实我们早就料到了这妖女今晚还会出来行凶,所以早早的就已经派人埋伏在长安城中了。”
“这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放她走了!”
言罢,尉迟少泽象征性的恍了恍手中的配件,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过他这个动作,只不过是想吓唬一下椿树精罢了。
其实尉迟少泽心里非常的清楚,就连一向能征善战的赵将军都被椿树精给打伤了,自己就算武力比赵将军略强一点,但也不至于强太多,又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椿树精的对手呢?
“哼!”
听到眼前这两个英俊的男子一唱一合,椿树精忍不住当场冷哼起来。
诚然,此时就算被千军所包围,椿树精想要杀死眼前这几个凡夫俗子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但如今的椿树精,早就已经色迷心窍了。
对于赵将军,她目前肯定是舍不得动手的,毕竟心高气傲的椿树精,根本不相信世上有什么男子是她不能得手的。
至于后面出现的这两个年轻的男子,虽然此二人看起来要稚嫩一些,并没有赵将军身上那种中年男人独有的成熟气息,但此二人也同样丰神俊朗,一身的英气完全不输赵将军,似这等青年俊杰,椿树精肯定更加舍不得动手了。
所以略一犹疑之色,椿树精用她那双桃花眼扫视了眼前三名男了一眼,忽然嘴里轻声念叨了一句:“树影神功。”
随着这四个字从嘴里吐出来,眼前的椿树精人影一阵晃动,随即朝着三人冲了过去。
尽管三人都已经知道椿树精有所行动了,无奈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这一恍动之后,立即在场上留下了好几个残影,根本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之后三人俱都感觉鼻间香风传来,“砰砰砰”数声响起,在场三人居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击飞出去,无可避免的摔落在地。
显然椿树精并没有下必杀之心,所以三人仅只是感觉被无形之力打飞出去而已,却并没有伤及要害。
待三人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之后,再定睛一看,场上哪里还有椿树精的影子。
整条街上除了赵将军因为受伤而有些粗重的喘息声之外,安静得几乎可以听到针尖掉落的声音。
而在大街的对面,则是赵府车夫已经被树枝惯穿而死的尸体,以及那浓郁的血腥味四下弥漫。
东升的月夜清冷照在大街上,四下屋舍俨然,椿树精已然不知去向。
“那妖女呢?”尉迟少泽迷茫的望着前方大街,心中却是万分不解。
“对啊,那妖女怎么消失不见了?。”裴无名仰着头疑惑的询问。
“应该是走了。”
旁边的赵将军多少比二人年长一些,而且长年行军打战,对敌的经验相当丰富。
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那妖女可能是被吓跑了。
当即强忍巨痛,一脸冷静的分析:“方才在你们到来之前,妖女已经被我一掌打伤了。”
“等你们二人来了之后,我方整体实力大涨,加上我又诓骗她四周有巡城卫的兵士埋伏,她大概就是因为这样被吓跑了吧。”
“原来如此。”
二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又一左一右搀扶住赵将军,关切的问:“将军,您的伤挺严重的,必须立即就医。”
“是啊。”
尉迟少泽也急切的附和道:“无名,不如你先送将军回府去,我返回宫中去请太医,如何?”
“不可。”
不等裴无名答应,赵将军已经摆手制止:“少泽,此事最好不要惊动宫里,我还是自己找大夫看病吧!”
“为什么?”尉迟少泽侧过身去,满是好奇的望着他,似乎对于赵将军的这个决定很是不解。
“这件事情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赵将军皱了皱眉,语重心肠的解释:“如今的长安城正是多事之秋,先前连环命案的事情还没有了结,现在又多出一个椿树精。”
“若此事被右相知道,他可能又要借提发挥,到时候说不定还要问你们二人一个“捉凶不力”的罪名!”
“没事。”
尉迟少泽自信满满的笑道:“将军,原来你是担心我们二人的安危啊。”
“你大可不必如此!”
“虽说今夜我们确实与凶手正面相对了,而且也确实没有捉拿到凶手。”
“但那又如何呢?”
“对方可是妖女!”
“就算右相真的想要在皇上面前挑唆,皇上应该也不至于怪罪于我们!”
“何况,在我看来,这件事情应该闹得越大越好!”
“我同意!”
一向理性的裴无名这时也附和道:“右相不是一直想要为难将军吗?”
“这几日朝中的事物越发繁忙,我倒觉得将军应该拿受伤的事情大作文章。”
“所以必须从宫中请几个御医过来给将军看病,而且请的越多越好,最好就是三堂会诊!”
“只有让皇上得知了将军的伤情有多严重,他才会了解到这一起凶杀案的严重性。”
“这样将军就能借着养伤的机会在家避难,而我们巡城卫和大理寺,则可以借着对方是一只强大的精怪为由,躲过皇上限定的十日捉凶期限!”
“将军意下如何?”
说完后裴无名满脸诚恳的望着赵将军,等待他最后的答复。
“这……”
赵将军显然对此还是有一些迟疑的。
虽然说他们二人的想法也确实不失为一个避祸的好计策。
但是身为军人,他的风骨却又不允许他做这样的事情。
虽然眼下朝纲腐败,能避得一日便是一日,但对于这种苟且偷生的事情,刚正不阿的赵将军还是有些不太乐意去做。
“赵将军!”
见他仍然有些疑惑,尉迟少泽连忙再度分析:“您可是前几日才从虎口脱险啊,若不是前几日有人假冒右相替我们挡下连环杀人案一事,怕是今日我们大理寺和将军府,都已经被皇上责罚了。”
“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将军是不是也应该明哲保身了呢?”
“何况就算将军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东来公子想想啊,毕竟他还那么年轻!”
“东来?”
“对了,东来!”
听到爱子的名字从尉迟少泽嘴里说出来,赵将军瞬间便有些心软了。
军权也好,名利也罢,这世上的一切,在赵将军这种生死边缘走过无数次的将士面前,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唯有赵东来,对于年近五十的赵将军而言,这才是真正无法割舍的心头肉!
方才之所以拼了老命也要与椿树精缠斗,为的就是能再见赵东来一面。
念罢,赵将军轻轻的点了点头,朝着尉迟少泽吩咐:“你速速到宫中去,将金针圣手请来为我会诊。”
“明白。”
尉迟少泽面色一喜,转过身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片刻间便消失在了前方迷蒙的夜色下。
“将军,我们也赶紧离开吧。”
“待会那椿树精若是察觉到受骗的话,那咱们可见性命垂危了。”裴无名搀扶着赵将军,不无担忧的提醒。
“行。”
赵将军随口应了一声,二人便朝着赵府的方向赶去。
不得不说尉迟少泽的办事效率确实相当之高。
当二人到达赵府门口的时候,尉迟少泽也已经驾着马车风驰电掣的赶了过来。
待马车在赵府门口停稳了之后,裴无名再定睛一看,顿时有些哑然失笑了。
这尉迟少泽可真是老谋深算,居然把皇宫大内最有名气的三个大夫全都请了过来。
而且身后还跟了两名对于跌打损伤颇有心得的大夫,此行一共五人过来为赵将军夫诊,这规格怕是只有皇帝才能享有了。
待那数名大夫进屋为赵将军会诊之后,裴无名这才将尉迟少泽从屋内拉了出来,二人站在花园里的凉亭中窃窃私语起来。
“少泽,你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金针圣手,妙手仁医,当代华佗,还有两名专治跌打损伤的名家,你将他们全都给请来了,这是要造成全城轰动吗?”
“对啊!”
尉迟少泽有些傲娇的仰了仰头,笑着回应:“既然咱们想要让人知道赵将军受了重伤,那么索性就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能惊动皇上。”
“如此一来,赵将军近段时间就可以安心在安里养伤,不用担心朝堂再被右相迫害了。”
“至于我们两人,也完全可以借此事大作文章,宣扬椿树精有多厉害云云,那么皇上先前对于十日之内必须破案的命令,也就可以解除了!”
“说的也是。”
裴无名无奈的耸耸肩,尽管二人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他却并不开心。
想到今日遇到那名绿衣女子凶残的手段,心中就隐隐有一些发毛。
她离开之前所使的那套身法,简直如同飞魂幻影一般,除了可以化出无数分身和残影之外,甚至速度也是肉眼不可见。
如今这妖女尚末被捉拿到,就算皇上不找他们麻烦,以后妖女肯定也会来找茬的。
到时候再度对垒,大理寺和巡城卫又有几分胜算呢?
大概是零吧!
“怎么了?”
“无名兄好像兴致不是很高!”
“嗯。”
裴无名略一点头,随即咧了咧嘴,苦笑道:“今日那妖女的出现,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
尉迟少泽不假思索的回应:“赵将军都说了,那妖女是椿树树啊!”
“这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之前唐乐宫的被害之人身体中那么多树枝了。”
“而且我们先前捡到的那根绿色的发丝,很显然也是这妖女害人时遗留的!”
“然后呢?”
裴无名有些惊诧的望着他,质问道:“难道你一点也不害怕吗?”
“这妖女身法神出鬼没,杀人手段凶残无比,若你我二人仍然要调查此案的话,那么以后肯定会和她碰面。”
“到时候赵将军今日的下场,就是你我二人的将来!”
“唉……”
听裴无名这一说,尉迟少泽也不由得叹息起来,年轻的面容更是覆盖上一层愁容。
“少泽,时间不早了,我看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明日早朝我就不去了,你代我向皇上解释昨晚的事情,我想留下来保护赵将军。”
“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我感觉那妖女不会就此对赵将军死心,说不定还会卷土重来。”
“行!”
尉迟少泽略一点头,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待五名宫廷大夫会诊完毕之后,裴无名第一时间回到房中去看望赵将军。
经过这几名杏林高手半个晚上的努力,赵将军背上的伤势总算是得到了控制,敷上药草之后,伤口已经没有了恶化的趋势。
“无名,你怎么还没有回去?”
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的赵将军第一时间出言相询。
“我留下来保护将军。”
裴无名咧嘴笑了笑,轻缓的坐在床沿,一脸若有所思的望着赵将军,看起来好像有什么心事。
“哦……”
赵将军也是久历人事的人,一看裴无名这表情,便知道他可能有什么事情要说,只是碍于情面又不便明说罢了。
见状他索性爽朗的笑道:“无名,经过椿树精一事之后,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咱们完全可以推心置腹。”
“谢谢将军。”
裴无名洒然一笑,见赵将军如此豪爽,心中甚是欢喜。
尽管很早就已经听人说起过赵将军刚正不阿的为人,但之前因为二人之间的官阶相差太大,裴无名接触到赵将军的机会并不大。
何况巡城卫和将军府,完全是不同的两个职能部门,二人之间没有任何的业务往来,交集就更是少之又少。
另外上回孙玄带人打伤了赵东来之后,巡城卫一度与将军府交恶,所以裴无名对于将军府,还是心存一些敬畏之心的。
现在见赵将军如此开诚布公,他便大方的笑道:“将军,希望您如实相告,上回在朝堂之上假扮右相一事,是不是将军府的人所为?”
“何出此言?”
赵将军闻言立即诧异的反问:“无名,听你言下之意,那日朝堂上言行异常的右相,其实是别人假冒的?”
“是啊!”
看到赵将军如此错愕的表情,裴无名就更加惶惑了。
很显然,赵将军听说右相是别人假扮时,他脸上惊讶的表情并不是伪装,而是真实的情感流露,这也就说明赵将军对于此事确实不知情。
那就比较奇怪了。
当日的事情,仅仅只是牵涉到将军府,以及巡城卫和大理寺等三府而已,其中大理寺和巡城卫可以完全排除嫌疑,他们并没有派人去假扮右相从而给自己脱罪。
而且就算他们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何况如此瞒天过海的计划,他们根本想都想不到。
事发之后,无论是尉迟少泽还是裴无名,都将怀疑对象定格在了将军府!
不过这件事情也算是解决了他们的灭顶之灾,所以二人对此心照不宣,并没有试图去点破此事。
若不是今日有机会与赵将军共处一室,裴无名肯定也不会再度提及此事。
那既然不是赵将军,又会是什么人呢?
别的文武百官肯定不会闲着没事跑来搭救三府的,何况还是冒充权倾朝野的右相,没有直接利益的人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就在裴无名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赵将军心中又何尝不是翻江倒海。
本来他一直以为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大理寺的人做的,可从裴无名的表情来看,显然他和尉迟少泽都不知情!
排除了他们二人之外,那么目标只有将军府一家了!
赵将军身为将军府的主人,他自然很清楚的知道,府中并没有派人去假冒右相。
可是有一个人的身影,却在第一时间跃入赵将军的眼帘!
那就是他的爱子——赵东来!
虽然赵东来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身为他的父亲,赵将军却可以真切的了解到,赵东来的内心绝对没有表面那么脆弱。
而且事发当天,赵东来也曾在大厅之中与自己因为右相一事发生过小小的争辩,难道是他假扮了右相?
想到这里赵将军已经感觉有些寒毛直竖了。
若真是东来假扮了右相,那他的胆子可真是胆大包天,而他应急的手段,则更是令人大呼惊奇了。
假如此事被裴无名得知,他会不会对东来不利呢?
目前赵将军还不得而知。
“将军……”
这时旁边沉默良久的裴无名忽然有些迟疑的说:“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赵将军故作镇定的吩咐,此时他的内心已经有些心惊不已了,从裴无名忸怩的表情来看,显然他有可能也怀疑到了东来的头上。
“将军,您认为这件事情,会不会是东来公子所为?”
果不其然,正如赵将军所料那般,裴无名真的怀疑到了赵东来头上。
当然这对于赵将军而言,倒也不是什么太过意外的事情,毕竟裴无名年纪轻轻就能官至巡城卫统领,肯定是有其独特之处,否则在这渔龙混杂的官场,能活到今天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尽管心中已经万分震惊,但赵将军还是强忍内心的悸动,装作一脸迷茫的反问:“无名,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东来不过是一介书生罢了,他哪里懂什么易容之术?”
“你让他吟诗作赋倒还可以,叫他去舞刀弄枪的打打杀杀,那显然是无稽之谈。”
“何况右相你又不是不了解,他每一次出行都会随身携带几名武功高超的保镖,你认为凭东来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轻易将右相和他身边的高手全部都制服,然后再大摇大摆扮成右相的样子,进入朝中去替我们三府脱罪?”
“能!”
裴无名警惕的四下打量一眼,见房间里并没有什么潜在的危机,这才压低了声音理性分析:“将军,您应该心里非常的清楚,东来公子绝对有实力将右相和他的随从一并拿下!”
“是吗?”
赵将军镇定自若的躺在床上,随意扬了扬眉毛,质问道:“据我了解,东来可没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我反倒觉得你们巡城卫和大理寺的能人异士高手比较多,莫不是你们想故意嫁祸给东来吧?”
“若当真如此,本将军可不答应!”
“不不不,将军,您误会了!”
见赵将军会错了意,裴无名连忙正了正神色,摆手解释:“我并没有要对东来公子不利的意思,相反,您大概还不知道吧,东来公子其实救过我一命!”
接着裴无名便把那日如何在鼓楼遇到灰袍人,又如何被韩湘子和赵东来给救回赵府的事情完完全全的讲述了一遍。
最后又刻意强调道:“东来公子固然是手无缚鸡之力,可他的好朋友韩湘子的功夫却很高强,我那日可是亲眼所见。”
“若韩湘子有心相助,东来公子成功的机会也就会大大增加,不知道下官分析得对不对呢?”
“不对。”
尽管此时赵将军几乎已经确认,那日假扮右相的人就是赵东来和韩湘子,但他还是不能承认此事,毕竟事关爱子的生命安全,他可不能有半点马虎。
“好吧。”
见赵将军满脸的坚毅之色,似乎并没有继续探讨下去的意愿,裴无名也只能将满肚子的疑惑重新咽了回去。
是夜无事,赵将军在裴无名的悉心照料之下,倒也没有再出现什么错差,后背敷上了草药之后,伤势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将军府重新回归常态之中。
不过关于赵将军被妖精袭击的事情,第二天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对于这只椿树精的出现,坊间民众更是议论纷纷,一时间椿树精居然被演化成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
有人说她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有的人说是她是一个很丑的妖女,也有人说她是没有下限的欲女,但无论传言如何,皆离不了她随意杀人的本质。
长安城内一时间可谓是人心惶惶,原本热闹的大唐长安,白天竟然也变得清冷萧条了许多。
赵将军被袭击一事,自然是巡城卫和大理寺的人故意走露风声,其目的很简单,就是制造更大的舆论,以保全将军府和大理寺以及巡城卫等三府不被皇上责难。
果不其然,次日上朝之后,立即就有文部官员向皇上报奏了此事。
皇上得知赵将军受伤之后,自然是当堂龙颜大怒。
小小的椿树精居然敢在天子脚下闹事了,这不是等于无形之中打皇上的脸吗?
无奈如今长安城中也没有什么厉害的方士可用,宫内虽设有钦天监这类专司神异之事的部门,但想要对抗修行数千年的妖精,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本来限定大理寺十日之内破案,否则就要尉迟少泽和裴无名提头来见的,但现在得知凶手是厉害的妖精之后,自然也就不会再责怪二人了。
至于赵将军,他可是曾经有功于朝廷的大臣,如今为了捉妖而被打伤,皇上哪有不嘉奖之理?
除了当场宣布放赵将军一个月的病假之外,甚至还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天山雪莲以及蛮邦进贡的灵芝草都拿了出来,慷慨赠与赵将军养伤。
之后又赏银千两以及布匹百缎,玉如意两对,奴仆二十人以聊表慰问。
皇上如此厚赏,就连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右相都不禁有些眼红了,于是乎心胸陕隘的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谋划,这一次主要针对的目标,自然是赵将军!
在如今右相的势力范围当中,几乎已经囊括了整个朝纲的文武百官,唯一没有对他俯首称臣的,便是将军府和大理寺,以及巡城卫了。
对于巡城卫这个部门,右相倒也不是很放在眼里,毕竟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群替长安城看门的乌合之众罢了,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而大理寺就不同了,这是一个直接对皇上负责的实权部门,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头百姓,只要是犯了案的人,大理寺都有权去抓,这是皇权赋予他们的最高权力,一时半会右相也不敢正面招惹大理寺。
所以眼下唯一的假想敌是赵将军。
在朝廷众多的官员之中,他最为惧怕的人也是赵将军,没有之一。
因为赵将军能够得到今日的名与利,全靠自己一场一场的恶战赢来的天下。
对于这样一个功绩显赫的武将,右相这种只会搬弄权谋的文官,是远远无法与其相提并论的。
何况赵将军本人生性也是刚正不阿,从来不对右相假以颜色,甚至还经常会当着他的面向皇上弹劾,令右相屡屡被皇上责难。
所以这个固执的赵将军,在右相眼中几乎是又怕又恨。
这样的眼中钉,肉中刺,有什么理由不拨掉呢?
于是乎,一个不为人知的阴谋又在右相陕隘的肚量中孵化出来。
山阴县郊,清溪岭。
此岭作为山阴县最大的一坐山脉,其山势纵横百余里。
因山间猛兽颇多,加上山路难行,在茂盛的丛林之中更是潜藏着诸多危险,是以数百年的时间来,几乎没有人踏足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但城中有一户李姓的人家,家中长子名为李玄,此人生性高洁,慧根极佳,自小便受一名白发老道点拨,在十岁时开启了灵智,从而踏上修行之路。
李玄长相颇为俊秀,家境也较较为殷实,此人平素最喜干净整洁,每次出门都要身着华服精心打扮一番,故在外人看来,他甚至颇有臭美之嫌。
当初因看不惯世间藏污纳垢之事,所以在二十岁那年带着一名书童来到了清溪岭下结庐而居,过着与世隔绝的田园修仙生活。
一恍眼五年有余,当年略显稚嫩的李玄,如今已长成风度翩翩的公子,而那名年幼的书童也已经十六七岁。
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李玄夜以继日的按着白发老道所传之法潜心修行,因山中灵气充沛,加上又无人叨扰,这五年的时间里,修为倒也有着长足的进展,几乎已达半仙之境。
一日,东方天际刚露出鱼肚白,李玄已然早早的起床,换了一件崭新的宝蓝色华服,精心梳洗打扮一番之后,径自来了晨雾下的清溪边。
这一次他并没有像往常那般静坐潜修,而是将古琴置于腿间,兴奋的弹奏了一曲《广陵散》。
弹到尽兴之处时,甚至就着林间的溪水高声长啸起来,那狂傲不羁的姿态,倒也颇有几分王维笔下“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的味道。
不过他那有如穿云裂帛之势的啸声,同样第一时间将睡梦中的书童陡然惊醒。
小书童揉着有些惺忪的睡眼,不情愿的缓步走到溪水边,望了一眼略微有些兴奋的李玄一眼,嘀咕道:“公子,今日天色尚早,还没有到练功的时间吧?”
“五年功行已成,今日无须再练。”
李玄坐在溪水边的竹篱上洒然一笑,面色淡然的回应。
“功行已成?”
书童闻言眼珠子一转,欣喜道:“公子,那照这样说来,咱们是不是可以离开清溪岭,回转山阴县城了?”
“暂时不能。”
李玄无奈耸了耸肩,叮嘱道:“童子,我昨晚梦遇太上老君,他邀我到兜率宫中去品茶听道,所以我必须离魂脱壳六日。”
“这六日之内你务必得保管好我的肉身,万万不能被山间的猛兽和蛇虫鼠蚁毁坏,明白吗?”
“那六日后呢?”
书童仰着头一脸好奇的询问,不过面色倒是相当的平静,对于离魂脱壳这些事情,他跟着李玄修行的这五年时间里,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
李玄略微顿了一顿,思忖片刻之后,朗声道:“此次老君召我去兜率宫,必是有所指点,兴许是我功行已圆,欲点化我成仙也末必。”
“所以六日之后若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将我的身体给埋了,独自一人回转山阴县城吧。”
“但在六日之内你万万不能动我的身体,明白吗?”
“明白了。”书童谨慎的点头称是。
交待完毕之后,李玄径自闭上了那双充满着睿智神光的双眼,运起平日苦修的道门法则,轻而易举将魂魄逼出体处,朝着太虚神游而去。
南天门前,老君早已经派煽火道童等候多时,待李玄的神魂飘到天界之时,道童立即引着李玄往兜率宫的方向步去。
此时老君正在兜率宫中炼丹,见门外李玄身着盛装信步而来,一步一行无不散发着华贵的气息,再加上那英俊的面容,倒也颇有些风度翩翩。
一双眼睛闪着睿智的神光,身上隐隐有仙灵之气缭绕,足见这几年的修为已经有所大成。
然而老君并没有为此而感到欣喜,反而有些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暗叹李玄仍然堪不透红尘俗事。
“徒弟见过师父。”
李玄疾步走入炼丹的大殿之中,朝着老君毕恭毕敬的行礼。
“免礼。”
老君轻轻一扬手中拂尘,朗声道:“李玄,当年传你道法之时,曾许你五年成仙之诺。”
“如今五年时间已至,你的修为也已经有所成就,今日特召你来兜率宫中品丹论道,顺便渡化于你。”
“师父,徒儿真的可以位列仙班了吗?”
李玄一脸欣喜的回望老君,那脸上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可以,但你在飞升之前,仍有一个劫难未渡。”
“只要顺利过了此劫,那你便可飞升成仙了。”老君语重心肠的回应。
“是什么劫难?”
李玄边说边理了理额间鬓角的黑发,脸上写满了好奇之色。
“此事需看你的机缘,为师暂时不便透露太多。”
“如今你既已至兜率宫,那便在宫中听我给你讲几日道法以巩固道基。”
“五日之后你再回转凡间,届时自会应劫。”
“弟子遵命。”李玄重重点头应允下来。
之后老君又吩咐了扇火童子继续勤练仙丹,安排牧牛童子精心照料后院的青牛,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便携着李玄一道进入禅室,二人潜心论道修行。
牧牛童子得到老君的命令之后,自然是不敢怠慢分毫,老老实实的坐在兜率宫后院看守青牛。
五日后,在老君亲自点拨之下,李玄无论是道法的奥义还是仙术的修为,都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第五日正午时分,李玄辞别了老君,独自一人回转清溪岭。
从山阴县郊的桃源山上空飞过之时,李玄忽然想到这桃源山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去处,山上成了人形的首乌不少,其中甚至还有千年以上的灵宝。
既然好不容易从桃源山经过,那何不到山上去采此灵宝回去?
念罢,李玄使了个腾云之法从空中飞至桃源山上的峡谷。
岂料刚一接近谷口,那谷中居然莫名的飞窜出一道黄色的尘埃,伴随着阵阵恶臭之气往李玄冲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