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医生看好了病历,再进入病房内,找到52床,看看对方,又看看病历,道:“李璐,我是咱们云医肝胆科的主治单明,你叫我单医生就行了,我来给你做个检查吧。”
李璐是个瓜子脸的小女生,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听了单医生的话还没什么感觉,她病床边的母亲首先着急了:“李璐有什么病了?”
“现在还不能确诊,我来给做几个检查啊。”单医生的态度还很友好。
在医院里面,医生对于真正的病人的态度都是相对友好的,尤其是对于适应症符合自己主力术式的病人,医生还是比较有耐心的。
像是单明这样的主治医生,他一个月的手术量,大约是在20台到30台之间,平均每周两到三个手术日,就是每个手术日做两到三台手术,等于说,手术日前后,他需要想面对的就是两到三名患者,沟通压力并不会很大。
看过李璐的病历以后,单明已经七成确定对方是急性胆囊炎了,但是,要不要手术,能不能手术,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而在得到结果前,单明是不会说死的。
李璐的母亲有些焦急,也是无可奈何,口中念念的道:“流年不利啊,手刚受了伤,还没好,怎么又要肝胆科的医生来了。”
单医生依旧是笑笑,道:“来,我给你做一下墨菲征。”
李璐茫然的看着单医生。
“你仰卧屈膝,我按压一下你的腹部。”单医生指导着姿势,并将病床四周的帘子给拉了起来。
云医急诊科多是三人间和四人间的病房。
房间内都是漆成浅蓝色,每张病床上方都镶嵌了轨道,深蓝色的帘子拉起来以后,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检查间。
单医生也没有让家属离开,等着李璐的姿势摆好,再缓缓的以左手掌压住李璐的右肋下部,左手的拇指找到胆囊的位置,再道:“你缓缓的深呼吸。”
“刚才凌医生给我做过这个检查了。好像。”李璐稍稍皱眉。
“我再复查一下。”单医生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相同的检查做多遍,在医院里是常有的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医生们都不信任同行。因为每个医生都知道,同行是会犯错的。
外科医生在这方面受到的教育最突出,哪怕是在医学院里,至今仍有教授不断的教导学生:一定要亲手做测试,一定不能信任病历上写的东西。
外科医生,经常是谁都不信的。
墨菲征的测试做一下也不用花钱,单医生肯定是要亲自做一下的。放到以前,墨菲征做出来有胆囊炎,就算是手术指标达到了。
当然,现在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发炎的胆囊触碰到了单医生下压的手指,李璐顿时因疼痛而抽了抽,与凌然测试时一般无二。
这下子,李璐母女都知道情况不妙了。
单医生则是点点头,道:“初步来看是急性胆囊炎,但是不太严重,可以先消炎看看情况,我再给你们开一个腹部CT,你们去做了吧。”
“好。”李璐的母亲一口答应了下来,再问:“急性的话,不危险是吧?”
“急性胆囊炎对我们来说是个小病了。”
李璐的母亲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哎,流年不利啊,我一天三顿给喝的鸽子汤,老母鸡汤,还给弄了老鸭汤,鲫鱼汤,结果还是得了这个新病……”
“就是因为你给吃的蛋白质太多了。”单医生无奈摇头。
“是吃的太多了?”
“恩,吃太多吃太好,就容易得胰腺炎和胆囊炎。”
李璐的母亲呆了呆,突然气道:“都怪我老伴,让他种花他不种,偏要养鸽子养鸡养鸭子,好好的荷花池,人家弄的那么漂亮,他给养了鲫鱼,要不是弄的东西太多了,我至于着急的给炖汤吗?”
单医生听的也呆住了,半晌才羡慕的道:“现在的乡村生活真好,不像我们,抬头望天,低头就是钢筋水泥,我在医院里,一口气上班就是20个小时,回家的时候,菜场都关门了。”
“我家也一样。”李璐的母亲叹口气,道:“我家就住大关营,离医院几里路,当初买了四套别墅,刚好围起来几亩地,想着能自己终点东西,养点东西,但是和人家真正的乡村比不了的,首先空气水平就不一样……”
单医生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蹦出云华的房价,以及大关营的别墅区的价格,再加上几亩地的配伍,令他自己的胆囊都颤动起来。
单医生突然有了新想法,道:“这样,我再给你们测一下血压心跳……”
5分钟,单医生默默的离开了病房,只对吕文斌道:“把病人转我们科室来就行了。”
吕文斌自然照做。
急诊科并不会因为急性胆囊炎带个“急”字,就要开展这种术式。至少到目前为止,云医急诊科都没有哪位医生有做胆囊炎的兴趣,而且,除了凌然这样的医生,一般的急诊医师也没有与专业科室抢手术的意愿。
掌握一款新术式往往需要几百例手术,等于一名普通医生三四年的时间,可以说是一次较为重大的转型了。
凌然看着吕文斌签了转科室的表格,自己在旁副署了,就盯着空床位发呆。
“您不会是想从其他病人身上,再检查出什么病,然后把他们给转科室吧。”吕文斌阴沉着说话。
凌然呵呵的笑了:“不可能的是吧。”
“这是您得出的结论吧。”吕文斌嘴角抽搐着,认真的道:“凌医生,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就不应该这样想吧。”
“我们帮自己的病人,检查出隐藏的疾病,难道还不应该?”凌然反问。
吕文斌的大脑宕机几秒钟:“我差点都被您给说服了。”
凌然道:“逻辑是不会出错的。”
“所以,咱们还要兼职内科诊断吗?”吕文斌重重的叹了口气,拉着凌然的胳膊,一边往病区外走,一边道:“凌医生,不是我说,您除了做手术,就不想干点别的吗?”
“比如说?”
“买套自己的房子?”吕文斌说到此处,嘴角忍不住的翘起,道:“您的手术费其实赚的很不少了,稍微凑一凑,就够一套房的首付了,不是我说,现在的女孩子啊,到了结婚的时候,都要有车有房才行。相亲的时候更惨,你没车没房,人家都懒得给你介绍,反正成不了……”
凌然听的“哦”的一声,并没有什么反应。
“哎,凌医生,你别不当回事,房子的事是大事,就算你家现在有房了,到时候结婚,也不可能搬到家里去住吧。现在的女生挑剔着呢,都要求不和婆婆一起住的,既然归根结底都要买房,为啥不早点买。早点买,压力还没那么大,等过几年,贷款都还了不少了。”吕文斌眼光闪着光,看着凌然。
凌然又是“哦”的一声,依旧没什么反应。
吕文斌耐不住了,默默的走了一段路,道:“凌医生,我准备在咱们医院跟前,先首付买一套二手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看。”
凌然总算有些醒悟过来了,问:“你要买房?”
“是,刚攒够首付。”吕文斌裂开嘴笑,且道:“房子不止是居住功能的,像是结婚,以后小孩上学……”
“凌医生好。”
“凌医生,我们今天弄到了好大只的虾。你什么时间来食堂,我们喊厨师做给你啊。”
“40厘米长的虎虾,可漂亮了。”
迎面而来的小护士们娇笑着挥手,并伸出白生生的胳膊来,比划着虎虾的粗长。
吕文斌望着她们的手势,不由的陷入了沉默。
这时候,就听凌然道:“我中午想做手术,喝点牛奶就可以了,晚上再吃虾吧。”
“没问题,那我们让师傅给虾慢慢解冻。”两名小护士挥挥手,雀跃的离开。
“帮我送一箱松子到护士站啊。”凌然顺口叮嘱了吕文斌一声。
吕文斌垂着头,喃喃自语:“我都要买房了,为什么要做你们这种交易的中介……”
接连两周,凌然都将人均手术,控制在2台左右,剩下的时间,他要么跟着霍从军熟悉急诊科的细致业务,要么就窝在办公室里读书。
做医生的是要读书读一辈子的,如果平均每天花费两个小时在自我学习上的话,医生连最新的教材都看不完,更不要说最新文献了。
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凌然是个读书很快的人,大二的时候,他就陪着大体老师,将一票基础教材读完了,但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凌然依旧挣扎在前三名的耻辱中,偶尔才会成为年纪第一。
凌然对这样的成绩并不满意,也明白自己并不是学习的天才。毕竟,天才是不会参与大学里的学业竞争的。就像是他小时候参加童星大赛,都是一路直通车到央视的,不可能在小学选拔赛中争来争去。
虽然因为老凌家不缺钱的原因,凌然未曾循着童星的路线发展,但小学的经历,给了他充足的标准做参考。
当他大一的期末考试,只有三门功课是第一,且有一门功课是第八名的时候,凌然就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材料。
接下来的日子里,凌然只能抱着谦逊的态度读书了。
如果不是获得了系统,凌然或许会选择考研考博,用别人多倍的时间来学习。
不过,系统本身并不能带给他更超卓的读书能力了。
凌然也只能用时间硬磕。
比起手术来说,这种纯粹的读书,要无趣的多。
若非手外科的王海洋主任又带着凌然跑了一趟飞刀,凌然估计就会忍不住,将剩下的病床都给用掉。
然而,不管凌然有多么的“节省”,剩余病床数还是一路缩减,很快减少到了个位数。
“凌医生,加床到顶了,加不上去了。”护士长特意来到办公室,通知凌然。
她的身后,是小心翼翼的吕文斌、马砚麟和余媛。
办公室里的医生们,也瞪大眼睛,等着看凌然暴怒的表情。
医院里的医生,总有一个时刻是气的半死再抢救过来的,大家还都没见过凌然的愤怒,总觉得有些不够完美。
正在看病历的凌然,转过身来,却是声音缓缓的道:“到顶了?”
“101张床了,不能再加了。”护士长道:“不光是地方不够用了,护士们也照顾不过来这么多病人,医生的查房时间也太长了,另外,咱们急诊科是必须要留一点机动的床位的……”
“我知道,101张床很好了。”凌然此时稍稍有些怀念180张床位还能再加床的骨关节与运动医学中心,在他的记忆中,骨关节和运动医学中心的病床区还有一半控制着呢,若是全部开发出来,再放180张床都有可能。
然而,云医的急诊楼虽大,却也没有这样的空间。凌然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的。
吕文斌再看凌然一眼,道:“凌医生,这样子的话,咱们是不是得暂停手术?”
“没有出院的病人了?”
“病人的平均入院时间降了好多了,最近几天都找不出来了。”
“好吧。”凌然再叹一口气,道:“那就放假吧,我也回家去了。”
他说走就走,关掉电脑,就直接出门了。
急诊科的其他医生还要承担急诊的业务,凌然却是只有想玩的时候才去清创室的,没有病床了,自然是只能回家了。
等凌然再次出现在急诊楼外的时候,霍从军才慢吞吞的回到办公室。
“凌然回去了?”霍从军明知故问。
马砚麟第一个抢答:“凌医生回去了。”
“哎……实在是拿不出病床了。”霍从军做出擦拭英雄泪的模样,一手抓着办公室窗前的护栏,遥望着凌然的背影,道:“基础建设不能满足医生们的需求,是我这个主任的失策,下一次的院务会议上,我一定会据理力争的。”
“霍主任!”
“主任!”
“太感动了!”
一群主治们抢着飙戏。住院医们还懵懵懂懂的傻着呢,副主任们已经不靠这个生存了。
好在急诊科的主治人数足够,勉强帮霍主任撑了一个TVB级的舞台。
霍从军深深的叹口气:“但凡有一点可能,我都要给咱们科室要来更多的病床,要做大急诊,没有病床是不行的。现在,病床就是咱们的短板,大家也都不要着急,咱们急诊楼,当年建设的时候,就是有预留加盖的空间的,实在不行,我从住院大楼劈也劈一块地方出来。”
“霍主任有心了。”
“主任就是主任。”
“主任不用太着急,年轻人的性子是燥,稍微等几天没关系的。”
主治们的台词张口就来,过去几年也不是白混的。
霍从军又摆了一会pose,见不到凌然了,才面带赧然的坐下来,对吕文斌等人道:“你们给凌然做助手,不能光是手术中做助手,生活中也要做助手,像是凌医生的精神状态,生活健康与否,你们都要想办法给帮帮忙的,明白吗?凌然用心在手术中,他在别的方面,说不定就会有疏漏,你们这些助手,就要给他补漏啊。”
“是……”吕文斌带队回答,只在心中腹诽:凌医生的生活哪里需要我们帮忙,有的是妹子上去帮忙呢。
霍从军叮嘱完毕,负罪感大减,脸上也带出了笑容来。
自从凌然来到急诊科以后,急诊科的收入节节攀升,如今已经从亏损的边缘中爬出来了。
对于任何一个医院的急诊科来说,只要不陷入亏损的泥潭,那盈利的方式就多种多样了。
霍从军已经开始考虑,是否要再扶持一支骨干力量出来了。
大急诊不能光沾骨科的便宜,还得从其他科室里拉一点份子才是。
实在不行,霍从军就想从其他医院挖人了。
只是那样一来,急诊科的开支肯定又要增加,说不准还要准备一些新的手术器械和仪器,霍从军也是始终在向这个方向做准备。
就算是主治们不反对,其他副主任和主任医师,也是会有意见的。
霍从军对自己的演技还是满意的,做急诊科大主任多年,平衡什么的,他还是会搞一搞的,再说了,也不能让急诊科几十号医生,趴着凌然一个人吸血。
“主任,电话。”办公室里的医生接了固话,迟疑着喊霍从军。
霍从军下意识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才狐疑的拿起固话:“喂?”
“霍主任,我是祝同益啊。”祝院士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笑呵呵的道:“我是来送邀请函的。”
“什么邀请函?”
“恩,我们骨关节与运动医学中心,很感谢凌医生百忙之中的帮助,这一次,我们中心筹办了一期国际交流的会议,想请凌医生作为嘉宾,来我们中心故地重游,特地打电话给你,希望你能准予放行啊。”祝同益的声音中气十足,很激昂的感觉。
霍从军听着也高兴,国际交流会之类的东西,医生们还是蛮喜欢的,他每年为此都要做些平衡,这下子能多一个名额,却是蛮不错的。
就要答应下来的关节,霍从军疑惑了一下,问:“做嘉宾的话,要讲什么?”
“就讲骨关节嘛。”
“凌然够格给你们讲骨关节吗?”
“怎么不够,绰绰有余,我看给外国人讲都没问题。”祝同益哈哈的笑了。
霍从军找不出破绽,只好同意下来,再让祝同益自己接触凌然。
挂掉电话,霍从军仔细思考半天,道:“病床还是要扩展的,我先去找院长要。”
“咦?”
“还要增加病床?”
“什么意思啊……”
凌然开着新修好的小捷达,一路堵车,回到了下沟。
下沟内,一样拥堵。
最多只容两辆车交错的巷子,此时满是来吃饭的都市小白领们。
下沟里的店面换了又换,最后,活下来最多的还是餐厅饭店。
尤其是专供上班族食用的快餐店,在下沟的巷子里一口气开了四家,令老街坊们怨声哀道。
人多是件很喜庆的事,但人太多了就糟心了,尤其是快餐店们取代的店面,往往是街访们看了几十年的老店了,就算大家都不买那老式的糕点了,却还是觉得看到糕点店的牌子舒心一些。
凌然慢吞吞的开过食客们的身边,再将车挺好,回到自家的院子里,就见诊所里竟是排起了队。
定睛看去,队伍竟是通向了西厢的小房间。
房间门口,挂着小小的塑料牌子:推拿5分钟10元,随到随按。
再看搬着小马扎坐着排队聊天的大爷大妈们,总数超过20人,等于要按2个小时,才能将之消耗了。
“妈,我回来了。”凌然喊了一声,先上二楼,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掉。
“今天回来的早啊。”凌结粥晃悠着从楼下冒出头来,再蹬蹬的爬上楼梯,笑道:“你妈去茶店了,没想到你回来,咱爷俩点外卖算了。”
凌然“哦”的一声,问:“是冬生在做推拿?”
凌结粥点头:“是呢。冬生这个孩子实诚,写好的推拿5分钟10元,他都给人家推拿到10分钟才结束,这还是后面等的人急的不行,吵着闹着才减下来的。”
“一次10元?”
“恩,我抽4块钱,剩下6块都给他。”
凌然瞥了凌结粥一眼:“冬生才10岁吧,你还要和他四六分?”
“你不懂,这个是规矩。苗医生都要四六分的,要是给冬生开了先例,队伍就不好带了。”凌结粥一副为管理伤透了脑筋的模样,又道:“冬生是包吃包住呢,我等于是偷偷给他的福利,都不好叫别的人知道。而且,不管病人有多少,我吃住都是要给包的,我这是有兜底的成本啊。”
“我去看看。”凌然是有些好奇的。
推拿学起来也简单,很多盲聋哑学校教盲人按摩的时候,总学时并不长。医院里的推拿师学的虽久,但大部分时间并不是花费在推拿技术本身上的,人体解剖等等基础学的或许更多一些。
比起逻辑化水平更完善的外科学,推拿对于天赋的要求似乎更高一些。
好在冬生从小与被老和尚养大,早就学过穴位等等东西的,所以被凌然一教就会。
但实力究竟如何,凌然也不甚了了了。
西厢。
小沙弥卖力的用推拿,抓法,对付着街坊们的脖子,肩颈和腰腿。
他人小力弱,就要推拿的更准确,才能达到效果。
以下沟诊所周围的老街坊们的耐受力来说,冬生的力量绰绰有余。
由大师级的推拿技术,教出来的学生,在技法上,也是有一些优势的。
冬生的推拿,没有凌然立竿见影的效果,在治疗方面也是乏善可陈,但是,他还是能保持短时间的缓解效果的。
就算是凌然的推拿,其实也是缓解的成分较多,无非就是缓解的时间长短罢了。
但是,街坊们并没有专业的技术水平,在推拿方面并没有完备的判断能力,他们能确定的是,小沙弥的推拿时间更长,价格更低,而且,还有制服……
凌然进到西厢房内,看了一会冬生的操作,就点点头出来了。
冬生的推拿技术固然还不成熟,可是错误的地方也不多,而且,他本人似乎也记住了凌然危险部位和危险动作的警告,基本没有违反的地方。
如此一来,街坊们愿意接受冬生的按摩,凌然也就乐得清闲了。
他熟练的找到自己的躺椅,两腿架起,打开手机游戏,就乐淘淘的玩了起来。
过了许久,到急救车的声音响起,凌然才被苗医生叫了起来。
“凌医生,又来了两个病人,你要不要做一个?”苗坦生笑呵呵的做邀请,又道:“谁做的算谁的,你就当是赚零花钱了。”
“稍等,马上决战了。”凌然全神贯注的举起手机,几秒钟后,就放了下来。
苗坦生看着凌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凌然在苗医生考究的眼神下,沉思几秒钟后,道:“决战好像已经结束了,竟然是在下路打的……是什么病人?”
苗医生反正也不会玩游戏,就只是笑笑,道:“钝器伤,工地上送过来的,金鹿公司现在打通了市里各大建筑工地,还在新建小区里不停的做宣传,我们经常有工地的建筑工人,装修工人之类的来看病了。”
苗医生说到金鹿公司扩展的业务挺高兴的,对于长期在小诊所里坐镇的外科医生来说,顾客盈门已是好久以前的记忆了。而这些客人,有一大半都是经理公司送过来的。
最近一段时间,可以说是苗坦生从也医院离开以后,过的最舒坦的一个月了。
他没有了销售任务,也不用绞尽脑汁的多收钱,就是照常完成缝合工作即可,收入还很是不菲。
凌然展露出的技术,更是给苗坦生展露出进步的希望。
希望也是生活必需品之一。
“是要做清创缝合吗?”凌然问苗医生。
“清创,然后缝美容针。”苗医生回答。
凌然“哦”的一声,从舒服的躺椅上爬了起来,道:“去看看。”
手机被他丢在了一边充电,四周笼罩着嫌弃的氛围。
凌然是那种可以把手术当娱乐的人,就像是有些职业司机会将开车当娱乐,职业球手可以将篮球当娱乐一样。
凌然就是在诊所里长大的,也不觉得下班以后看病人有什么问题。
来到刚刚送到的两名病人面前,凌然就像是在急诊科一样,首先俯身看二人的伤口。
都是钝器伤,都有破损,一个在额头的位置,一个在脸颊的位置,看起来是需要做些引流和消毒的工作,凌然对此已是熟的不行了,伸手就道:“纱布,碘伏。”
苗坦生愣了一下,转瞬就将东西拿了过来,乖乖的当起了助手。
他本来就是想偷师的,现在能现场正大光明的看,那是再好不过了。
“医生,我是来缝美容针的。”被凌然选中的工人伤在额头,也是伤的比较重的。他约莫二十几岁的模样,脸上有尘土有泥土,衣服也是脏兮兮的模样,很容易让人想到建筑工地上的苦力。
苗坦生道:“我们就是给你做美容针的。”
“那我要你缝。”额头有伤的工人将手从台子上拿了下来。
脸颊有伤的工人与他亦是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态度,道:“不要看我们是搬砖的就看不起人嘛,谁的脸面不值钱,你们该收多少钱就收多少钱哈,缝要给缝的好嘛。”
额头有伤的工人也道:“你们的收费那么高,不能随便糊弄人啊,我今年赚了钱,就回去相亲的,到时候,头上一条青龙,我得多出多少彩礼?”
“就是说,脸上有伤等于残废的,找不到媳妇的。”
苗坦生听的愣了一下,接着就笑了出来:“你们算的挺精明的。”
“没得办法的,要是伤到别的地方了,你看我们来不来看医生。”
“那你们有一点是算错了,凌医生的美容针缝的比我好。”苗坦生对于这种场面,有太多的应对措施,一边态度和蔼的笑着,一边帮凌然吹道:“凌医生是云华大学的高材生的,毕业的学校就比我好,人家现在就在云华医院上班呢,急诊科,一天处理你们这样的伤情不知道处理了多少。”
两名工人互相看看,由额头有伤的开口道:“我们不去大医院,就是想缝的好一点。”
“我知道,凌医生是缝的真好,我这么说吧,我们这个诊所,是凌医生父亲的,要不然像凌医生这样专业的医生,你们多出十倍的钱都找不到的。整形外科知道吧,里面收钱的单位都是万。”
两名工人将信将疑的。
苗坦生趁机让凌然缝合。
凌然才没有那么多心思,见能下针了,就道:“先忍住,我给你们清创。”
紧接着,凌然就快速的做了起来。
太熟,伤的又太轻,凌然做的快而无味,就像是吃茶水泡饭似的,纯粹只是填报了肚子。
苗坦生盯着细看,一笔一划都想记到脑子里。
“你是想学吗?”凌然看看苗医生,慢悠悠的做着手术——当然,只是他的速度下的慢悠悠。
苗坦生被他问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就像是偷艺的徒弟被抓住了似的,喃喃道:“我是看看……”
“你缝合的时候,过于专注处理皮缘了,对皮下组织的处理不严谨。”凌然停顿了一下,又道:“光是做好了皮内缝合,没处理好皮下的张力问题的话,缝合后的一两周时间,看着很漂亮,以后的疤痕一样要增生。另外,你虽然很用心处理皮缘了,入针的角度还是需要注意。”
凌然是正规的医学教育体制下毕业的学生,正儿八经的系统技能获得者,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因为学习吃过苦,更没有人会拦着不教他。
在凌然的记忆里,幼儿园时期,他跟着老妈去学画画,画画的老师就哭着喊着要收他为徒;他跟着老妈去学钢琴,钢琴老师就哭着喊着要收他为徒;他跟着老妈去学散打,散打老师就哭着喊着要收他为徒。
到了小学时间,陶萍都不用亲自带凌然出门了,随便出门看个书画展,亮张照片,家里就会有想收徒的书法老师、钢琴老师、小提琴老师、游泳老师等等……
所以,凌然是没有敝帚自珍的概念的。
学习这种东西,终究是要靠自己而不是靠别人的,再优秀的老师,也不会灌顶大法,除了系统。
想到并不是人人都有系统,甚至不是每个人都有老师求上门来,凌然就对40多岁的苗坦生心生怜悯,又额外说道:“以你的年纪,学东西可能会比较慢,但是用一段较长的时间,应该还是能够提高的。”
在凌然的勾针下颤抖的工人,睁大了眼睛不敢说话,苗坦生就彻底没有说话的欲望了。
什么叫“以你的年纪”?
凭什么说我学东西慢?我那是偷艺,偷艺多难啊!
“较长时间”又是多长时间?
苗坦生心里疯狂的吐槽,然后看着凌然的操作,默默的低下了鱼泡眼和酒糟鼻的脸,诚恳的道:“谢谢凌……医生,我一定好好练。”
他有心趁机喊一个“凌老师”,从而将名分定下来的,残存的自尊拼命的挡住了他的理智。
苗坦生剩余的理智,转移到了工作上,他歪头看看脸颊受伤的工人,饱含着练手的冲动,道:“你坐我对面,我帮你看看。”
脸颊受伤的工人也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听得出苗坦生和凌然话里的意思,他默默的缩缩脖子,透着一丝小精明道:“我想让这个凌医生缝,没得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缝好一点,回去还找对象呢。”
凌然给两名工人做了减张缝合和皮内缝合,再让苗坦生给包扎了,将二人开开心心的送走了。
他原本就掌握着大师级的对接缝合,再配合减张和皮内,效果相当突出。
就他自己估计,两人若是能保护好伤口的话,留疤的可能性相当小,而且,就算留疤也是很浅的疤痕,稍微长一段时间,就看不出来了。
苗坦生也有相似的判断,这让他对凌然的态度愈发的热情起来。
缝合术是外科基础中的基础,没有哪个医生是不会的,但能将它做到顶级,那用途就大了。
对于苗坦生这种已经离开了医院体制的医生来说,缝的好,是值得夸耀的本事,像是他现在最想进入的整容行业或医美行业,对于缝合就有异乎寻常的高要求。
苗坦生本身并没有做整容的底子,再加上年纪较大,名声不好,始终没能得到那些大型医生集团的青睐,他目前的缝合水平也就是厉害一点的整容医生的水平,远谈不上破格。
只有缝合水平高人一等了,苗坦生才有破格的可能。他也不是一定要做个整容医生什么的,只是这样子做,才会让苗坦生觉得有个盼头。
做久了医生的人,内心里都是相信读书改变命运的——最起码,值班可以减少你的寿命嘛。
苗坦生恭恭敬敬的送凌然回到躺椅处,看着他打开了手机游戏,才笑呵呵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又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金鹿公司认识的业务员,笑呵呵的道:“小霞啊,我是老苗,苗医生,对,你们今天再有病人,可以给下沟诊所再派一些啊……为什么?我们现在俩医生嘛,医疗服务能力大增……对,就是下沟诊所的公子,凌然凌医生,在云华医院里工作的高材生呢……怎么挂了?”
苗坦生话没说完,就听到了电话里的忙音,叹口气,将手机给收了起来。
他还指望着金鹿公司能多送点病人过来呢,也不好再打电话催促,就抱着手机傻呆呆的看公众号,看了几分钟,突然觉得没意思了,又将柜子里的kindle拿出来,犹犹豫豫的打开。
刚离职的时候,他还是每天要读论文的医生,如今却是许久都不读了。
“姑且今天再看点新东西。”苗坦生给自己打气,随手找了篇论文,先是读了起来。
读着读着,苗坦生也就读进去了。
他也是做了20年医生的人,该读的书,该进修的业务,该爬的科技树,都已经做过了,只是离开了医院,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了。
下沟诊所算是他所工作过的私人诊所中不错的了,至少开展了美容缝合的业务,又有时断时续的推拿业务,加上传统的开药挂瓶生意,经营的可谓是有声有色。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型医疗集团,更不能与爱尔眼科这样的上市公司比,但也算是有前途的小公司了。
比那些混吃等死的小诊所要强得多。
苗坦生最近赚的不少,想要继续做下去的心思就重了起来。
他看一会论文,胡思乱想一会,熬了不知道几个小时,竟是真的听到了期待已久的救护车的声音。
苗坦生一下子跳了起来,乐呵呵的道:“又来了又来了,我就知道,凭咱的面子……凌然,凌医生,咱们接车去吧,不知道是多长的口子呢。”
“等我打完,有可能赢的。”凌然继续看着屏幕,道:“你先接车,很快的。”
苗坦生很放心的去接车了。
一会儿,又听到大马力发动机的轰鸣声,到了下沟诊所的大门前,才戛然而止。
“凌医生回来了?”卢金玲迈着大长腿,推门就进了诊所。
“您是?”站在门口的苗坦生愣了愣。
“我是卢金玲……”
“鹿老板!”苗坦生脱口而出,接着,他就意识到这位是金鹿公司传说中的当家人,连忙道:“卢老板,久闻大名,我是苗坦生,专门做美容针缝合的。”
卢金玲点点头,道:“挺好。”
她向四周看看,迅速的找到了瘫软在躺椅上的凌然,却是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去,白生生的大腿不惧初秋的寒冷,高帮靴踏在地上,噔噔作响。
“凌医生……”卢金玲坐在凌然身边,声音忽然变的温柔起来。
尾随而来的苗坦生吓了一跳,转瞬才意识到什么,连忙后退。
“你要的病人。”小霞则是负责与苗医生接洽,她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长发,浓妆,大大咧咧的样子,只有眼睛里闪着精明,她向后指指,让苗坦生看到了四名受了外伤的患者。
金鹿公司如今在全市范围内做的如火如荼,因为规模大,手段硬,把许多黑救护车都给赶出了市场,由此赚了多少钱,苗坦生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是真的要指望对方吃饭了。
一个美容针,少则一两千元的收费,多则四五千元,四成的抽水,让苗坦生能赚不少。
他立即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了无限的缝合事业中去了。
另一边,卢金玲已经开始给凌然讲述自己多日以来的遭遇。
金鹿公司的成功,令卢金玲平添了不少的信心,她先是讲了公司的策略,又讲了自己与哥哥的股份划分,说到最后,才道:“凌医生,不如你也辞职,和我们一起干吧,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您这样有经验的医生了。”
“我的急救经验都不多,你们急救车所用的,还是院前急救,我知道的更少。”凌然的语气轻柔,却陈述事实。
“没关系的,我们以前做鱼市,还不是什么都不懂,做着做着就懂了。”卢金玲豪气的道:“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买急救直升机了,我打听过,直升机现在是亏的,但也有赚钱的,而且,不光人可以坐飞机,鱼也可以坐飞机,我现在也有我哥公司的股份了,倒时候,我们也搞挪威到国内的包机,把三文鱼直送到国内。”
凌然听着点头,却没有多少反应。
他最感兴趣的是手术,然后是医学。
卢金玲依旧兴致勃勃的讲话,凌然则打着手机游戏,一时间倒也和谐。
“凌医生,我来给你推拿试试?”冬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屋檐前,刚剃的光头又圆又闪。
凌然趁机点了“投降”,结束了一局必败的游戏,并摆好姿势。
冬生带着满满的自信,先以抓法上阵,接着就转为推法和揉法。
凌然微微点头:“有专精的水平了。”
“那是什么?”
“就是说你进步神速。”
“哦。”
“这里轻一点,恩,再重,对,轻重要夹杂开,这样更舒服。”
“是。”
卢金玲看的好生羡慕,恨不得现在就与小沙弥换过来。
凌然又提点了一番冬生,再想起早上的事:“对了,冬生。”
“恩。”
“你记得结钱哦。”
“哦,我都算着呢。”冬生大声道:“我要给师父买药。”
卢金玲听的就喜欢,忍不住摸上冬生的脑袋,使劲揉了揉,笑道:“你这么小,都懂得给师父买药了啊,要买什么药?”
“马应龙!”冬生毫不犹豫喊了出来:“我要全部用来买马应龙。”
凌结粥刚听到结账,匆匆下楼来,口水都被呛住了:“冬生,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全买马应龙?你知道那要买多少箱吗?”
冬生摇摇头:“你不知道师父要用多少马应龙。”
凌结粥“咳咳”的咳了出来:“我不想知道。”
“哦。”冬生可爱的点点脑袋,又闪着眼睛,道:“凌施主,我想把马应龙当做礼物送给师父,你可以帮我包装吗?”
“包……包装?”
“就像电视里那样,给盒子外面套上红纸,绑上红绸带……”冬生勉力形容自己心目中的礼物。
卢金玲已是斯巴达了,揉揉冬生的脑袋,又怕伤他的心,就道:“用红绸带不合适的,你换一种颜色吧。”
“那就黄色。”冬生显然是想好了。
凌结粥无语的道:“你那可不是一盒,是好几箱……”
“冬生在此谢谢凌施主了!”冬生很认真的站正了施礼。
“得,我弄给你,你们师徒聊去吧。”凌结粥突然有很强烈的拍照发朋友圈的冲动。并顺手摸了冬生的脑袋。
“乖孩子。”卢金玲又摸了冬生的脑袋。
“好孩子。”小霞摸了冬生的脑袋。
“乖。”苗坦生早就想摸冬生的脑袋了。
“赫赫赫。”邻居王大妈路过摸了冬生的脑袋。
……
漫步在病房间,凌然的脸上带着久经训练的符合世俗期待的笑容,看着手底下的吕文斌、余媛和马砚麟为病人们做检查。
急诊科的留观室每间有三到四张病床,如今普遍加床两张或三张,使得每间留观室里的病床数达到了六张。
吕文斌、马砚麟和余媛每次检查三名病人,速度倒是不慢,凌然只用跟在后面,查遗补缺。
凌然目前的主力术式就是三种,断指再植是最多的,其次是tang法缝合,最后才是跟腱修补术。
单从病人的数量,病症的开发,以及下级医生的配置来说,凌然已经是单独的治疗组的水平了,放在地方医院,这是许多医生梦寐以求的目标了。
当然,地区顶级医院往上,越好的医院里面,年纪轻轻而身负重责的医生就越多,比较容易的方式,成为某位大牛的徒弟的话,机会就要比别的医生多上十倍二十倍的,以国内的条件来说,一名年轻人只要成为了主刀,那就是步入快车道了,若是有大牛在背后支持,一年做三四百台手术实属平常。
而在地区医院里面,一名主治本人的主力术式,都不一定做过400台,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按部就班的评职称到主治的,也就是入职住院医,再熬五年评职称,顺利通过,也就成了主治。
相比之下,步入快车道的年轻医生,第二年又可以做400台甚至500台手术,而且是有大牛指导的。如此三五年后,自领一个小治疗组,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大部分情况下,越好的医院的主力术式越复杂,年轻医生要继续狂奔,只能继续跟在组内。
吕文斌和马砚麟,如今对于断指再植、tang法和跟腱修补术的情况都非常熟悉了,余媛稍差一些,但她的内科水平更高一些,单看病历就能找到不少有用的东西,也算是加入了团队,有了配合。
凌然就只是微笑,再做一些简单的体格检查。
他目前是大师级的tang法缝合,完美级的断指再植和跟腱修补术,做出来的手术效果都非常好。而病人只要好着,并不需要他说什么,做什么,自然会有“衷心感谢”的宝箱送上来。
急诊科算上加床,如今住了101人,其中有凌然的病人76名——云医急诊科在卫生系统中的实际床位只有30多张,就是因为急诊对床位的需求并不大。
76张床查一遍,也是很费时间的。所以,平日里都只是住院医们在负责查房。
而当凌然出现的时候,病人和病人家属,却都是异常的重视。
主刀医生,本身就要受大家的重视。
更不要说,云医也在尽可能的宣传凌然。
医生这种行业,不用像快消品一样,打广告到到天下皆知。
在现代医学分科的趋势下,家里没病人的,并不会记住某个专业的名医,然而,一旦家里出现了病人,名医的名字,就会如雷贯耳了。
口耳相传的口碑效果,再加上媒体的报道,形成的效果,至少已经足够凌然在昌西省内立足了。尤其是他做的最早的tang法和断指再植,如今都有病人陆续出院,并正常生活和工作,再有同一个或相邻的工厂内发生意外,或者亲戚朋友同小区的人发生意外,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凌然或云华,或者询问病人和身边人知道。
而在病房内,病人们的自发宣传,也让后来者更有信心。
当凌然步入病房的时候,免不了总有病人或病人家属,会带着熟络的招呼:
“凌医生今天来查房呀,您可要帮我女儿看看。”
“今天这么好,凌医生过来了。”
“凌医生,我上次检查好像不太好,这两天感觉舒服了……”
凌然主要是点头和微笑,并在听到他人的问题后,简短的回答。
他的回答是如此之短,大部分时间,都只是“恩”,“哦”,“是”,“不行”,“等等看”组成的短语。
如果是在真正的服务业,凌然这样的服务人员,以这样的态度和方式进行70次服务,挨揍一次不算冤枉。
但在医疗服务行业,病人和家属们的阈值要高的多,大家并不会轻易打医生。根据报道来看,一名医生平均五年才会挨打一次,说明大部分面对生老病死,人间悲剧的病人们,对医生还是比较尊重的。毕竟,制度对医生是否挨打是毫无保护的,来自各行各业,不同教育背景,不同生活地域的病人和家属们能够达到这样的自律自律水平,令人惊叹。
中国无愧礼仪之邦之名。
不断落手的“衷心感谢”的宝箱,更是令凌然感受到了病人们的热情。
“衷心感谢”的宝箱不是随便给的。病人的病痛如果未能解除,衷心感谢自然无从谈起,就是指头好了,病人心有不安,同样不会给出衷心感谢。
除此之外,凌然的态度说不定也筛选了一批人。
即使如此,凌然手里的初级宝箱,依旧在缓慢积累中。
22……23……24……
凌然的目标是到30个宝箱,再一起打开,说不定还能获得配套的技能。
与此同时,凌然也会对视诊不佳的病人做较详细的体格检查。
视诊本身就是体格检查的一部分。比如说,脸黄的患者,就有可能是黄疸聚集,眼睛黄,头发黄亦有不同的适应症的可能。
凌然的病人多是需要长时间住院的,他对病人们的熟悉程度也高,采用这样的方法,找到问题的几率很高。
当然,与之前一样,大部分病人的情况都不复杂,上次遇到的急性胆囊炎,只能算是运气——凌然再没有找到有资格转诊的病人,这是他比较遗憾的地方。
叮。
就在凌然要结束今天的查房的当口,系统发出了声音:
“体格检查排名提升,至云华市第999名,进步最大,获得奖励:中级宝箱。”
凌然没有急着开箱,却是眼神一亮,提升排名就能得到宝箱,这个可以有啊。
“系统,我之前的体格检查在云华市的排名是1000多,对吧?提升了多少?”凌然直接询问。
“从云华市排名1128,提升至云华市排名999位。”
“所以是提升了119名,那如果再有一个技能,提升了120名,就可以再拿一次中级宝箱,是吧?”
“是。”
凌然满意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