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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龙颜大悦
明朝败家子全文阅读作者:上山打老虎额加入书架
    开海、禁海、下西洋、断绝西洋海路。

    在后世,对于很多人而言,似乎自文皇帝之后,大明的海政便延续了太祖高皇帝的策略。

    可实际上,围绕着开海禁还是禁绝海贸,以及是否继续下西洋的问题。

    从明宣宗开始,一直到了弘治朝,朝中的争议,从未休止过。

    每隔数十年,这封尘的记忆被人所想起,于是乎,围绕着海禁以及西洋之策,双方唇枪舌战,争得不开交。

    上一次的海禁争议,还是在成化朝的时候。

    开海和下西洋的代表为兵部尚书项忠。

    项忠经历过土木堡之变,被俘虏,瓦剌人让他养马。

    不过这厮倒也聪明,骑了自己养的马便溜了。

    此后马跑不动了,于是徒步七昼夜,回到了北京城,是中华民族越狱的代表性人物。

    此后他总督过湖广的军务,还曾在广东任副使、在山西任按察使,因为政绩卓越,被调入京师。

    他同时,还是浙江人,住在海边,他深知海盗猖獗,侵犯边境的危害,也能从父祖们的口里,得知当初郑和下西洋时的荣景。

    那个时候,无数珍奇装载卸货,无数的大船在营造,无数人成为了水手和海官,随着郑和出海,建功立业。

    想到这些项忠要求重下西洋。

    于是立即遭遇了反对。

    双方争执的面红耳赤。

    可争归争,项忠想来也很清楚,这场争议定会维持很久很久,所以……他不在乎。

    真正心寒的却不在此,而在于,当他带着人,气冲冲的向分管兵部库房的刘大夏,要求他交出海图和郑和下西洋的资料时,刘大夏却告诉他,这些,统统已经烧了。

    一下子,所有的争议戛然而止。

    再没有人提开海和下西洋了。

    要知道,人们对大海是敬畏的,大明几十年不曾造过大船,数十年不曾下海,若是没有了以往的经验,甚至连编练远航的水手,栽培掌舵和掌帆的人员,都是空白,一切,都得靠老祖宗们的经验。

    在没有老祖宗经验的情况之下,完全自行摸索,去造船,去编练人员,这……简直就是笑话。

    当然,除非朝廷真有当初文皇帝时的魄力,不惜一切代价。

    而到了成化至弘治年,皇帝一言九鼎,真正一言而断,如那文皇帝一般,一声令下,征用数十万人,倾尽朝廷之力,去建设一个前所未有的舰队。

    如今,凭着这满朝如此多的掣肘,是做不了此等大事的。

    于是乎,再没有人去争议开海还是禁海,没有人去说下西洋了,因为已经没有了意义,大明彻底与海洋隔绝。

    项忠气愤之下,致士,其实他还处在盛年,已成为了兵部尚书,若是继续干下去,很有入阁的希望,毕竟他致士之后,依然快乐的活了二十六年。

    而刘大夏,也因此而声名鹊起,美名传遍朝野。

    许多人称赞他以下制上,不畏强BA,认为他为国为民,是不愿浪费朝廷公帑,去让朝廷做好大喜功之事。

    今日,方继藩献上了红薯,刘大夏作为一个为国为民的君子,自然兴冲冲的跳出来刷了刷脸,一场嚎哭,感天动地。

    弘治皇帝颇为感慨,其实他何止不想嚎嚎大哭一番呢,有了这红薯,让他焦头烂额的粮食问题就得以解决了。

    可是他是皇帝,得注意自己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当臣子的面大哭。

    弘治皇帝特别的看了刘大夏一眼,心里似乎对这个兵部职方司郎中,有了更好的印象。

    都说刘郎中忠直憨厚,爱民如子,果不其然啊。

    在感慨了一番之后,弘治皇帝深深的凝视着方继藩,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里透着困惑,很是认真的问道。

    “方卿家,这番薯,从何而来?”

    方继藩如实回答。

    “臣死罪,这出自于一个胡商。”

    居然……是胡商……

    其实弘治皇帝只一听,有点懵逼,面色微微一变,嘴角竟是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

    “胡商……”

    此刻这满朝文武也露出了尴尬的表情,看着方继藩,哭笑不得,果然你还是那个方继藩啊。

    大明只有朝贡贸易,是禁绝私人贸易的。

    方继藩没有提哪一国的贡使,只说是胡商,明眼人都知道,这厮……是和走私商人勾搭上了,这家伙,就不是个东西。

    只是,在此大功之前,什么胡商其实一丁点都不重要。

    弘治皇帝回过神来,一挑眉,没有继续深究胡商之事,而是深深的感叹起来。

    “真想不到,世间竟有番薯这样活人之物啊。”

    方继藩见火候差不多了,眼角扫了一眼刘大夏,刘大夏还在垂泪,整个人显得很激动,似乎内心的喜悦无法平息。

    方继藩在心里笑了笑,便开口说道。

    “陛下,臣自那胡商口中得知,番薯,并不算什么稀罕物,在他们那里,何止是番薯,还有许多物产,堪称神奇。据说还有一种作物,一年可以三熟,一亩可以产百石,且味道可口,其口感比之番薯更佳,通常,他们称其为玉米。噢,对了,这玉米甚至不需精心耕制,任其生产,即可。在那里,人们根本无需花心思务农,却永无饥荒。”

    满殿哗然。

    亩产百石。

    还特么的比番薯口感更好,甚至……还不必如水稻和麦子一般,花心思去耕作……

    百石啊。

    这等于是粮产,直接增加了数十倍,原先二十亩地养活一家人,一大家人辛苦耕作,也不过得这几十石的口粮罢了。

    这……是唬人的吧。

    若是昨天方继藩说出这等话来,保准要引来所有人的嘲笑。

    可今日,没有人笑得出来,番薯不就已经足够神奇了吗?这不就证明方继藩所说是真的,那么,再出一个玉米,又有什么奇怪的?

    弘治皇帝动容,双眸放光,很是激动的问道。

    “玉米在哪里?”

    “在泰西之地更西之处。”方继藩道:“臣也是听那胡商说的,不过臣看他是个老实人,想来,不敢欺骗臣吧。他还说,除此之外,那里还有一种作物……”

    “还有……”

    所有人都要疯了。

    这完全属于颠覆了常识,给这满殿的君臣们,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

    刘大夏爱民如子,此时也不哭了,忙是追问道:“还有什么?”

    方继藩朝众人笑吟吟的开口说道。

    “还有一种东西,他们称之为珍珠米,种子撒下去,一粒米,便有珍珠这般大,人们吃十几颗,便可饱腹,亩产,可达两百石……”

    君臣们,已经窒息了,个个睁大眼眸,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米竟还可和玉、珍珠沾上关系,不过……单凭方继藩的描述,其实大家就已经感觉很高级了。

    如此看来,这番薯,在那遥远的泰西之地之西,简直就是连狗都嫌的粮食啊。

    方继藩吹牛逼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一脸诚实的模样。

    反正番薯已出来了,你们爱信不信,等将来你们真到了那传闻中的泰西之地更西的地方,发现所谓的玉米没有这么神奇,更不存在所谓的珍珠米,那能咋样,我方继藩也被骗了呀,被那该死的胡商忽悠了,来来来,我去抓那胡商来剁成肉酱给大家烤了下酒。

    “……”

    满朝诸公,顿时无言。

    可是他们的心,却是热了,个个心里都在畅想着方继藩说得食物。

    若真能如此,何愁盛世不来呢?

    弘治皇帝脸色凝重,抬眸环视了众大臣一眼,只见众位的神色都是向往,他心里很清楚,所有人的想法和自己是一样的。

    弘治皇帝扫视了众人之后,目光最后放在方继藩的身上,开口问道。

    “那胡商在哪里?”

    “已经走了,杨帆远去。”方继藩叹了口气。

    “他还说,番薯此等无用之物,所以该国倒是无所谓,可即便是这极西之国,也久闻大明的强盛,绝不肯将那些宝贝粮食,用来助长他国气焰,因而该国禁绝商贾带出玉米和珍珠米的种粮,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弘治皇帝感觉自己要抑郁了。

    玉米和珍珠米,对于满朝君臣而言,不啻是秦始皇之于仙丹啊。

    这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世上还有如此神奇之物,这怎么还吃的下饭,睡得着觉。

    想想看,你费尽心思,成天琢磨着怎么屯田,怎么劝农,一听到哪里发生了天灾,就吓得脸都绿了,更怕百姓们饿了肚子,起来造反,要知道,即便是弹压反贼,这也是需要钱粮的啊。

    弘治皇帝耗尽了所有的心血,这江山,也大抵只是如此了,现在有了红薯,总还有了一些安慰。可方继藩却告诉自己,有一种东西,就好像外挂,分分钟让你一秒升级99999,浑身带满屠龙装……

    弘治皇帝脸色赤红,他看了刘健一眼。

    刘健也心动了:“臣想看看红薯。”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

    刘健上前,有人取了一个红薯给他,刘健道:“方继藩,那珍珠米,有红薯大?”

    “是。”方继藩道:“一颗种子种下去,一年能三熟,不畏虫害,一株苗,可产出数十颗如红薯一般的米粒。”

    这……还是米吗?

    鉴于方继藩突然诚实起来,刘健心已动了,他道:“陛下,此国禁绝种子流出,情有可原。”

    不错,换做是大明,也会如此做。

    “眼下当务之急,是寻觅此国下落,一旦得此种,尧舜之世,也就不久远了。”这是刘健的定论。

    珍珠米和玉米,对刘健已有了致命的吸引力。

    …………

    西洋的故事,仔细想了想,还得写细一点,不然大家也不知道刘大夏为什么作死,可能对这一段历史很熟悉的读者觉得啰嗦和水,可是,同学们,我们也要照顾新读者的感受不是,嗯,谢谢理解。水敢说水,就站出来,让老虎亲一下。
第228章:挡我者死
明朝败家子全文阅读作者:上山打老虎额加入书架
    刘健作为内首辅大学士,他的建议,某种程度而言,相当于是整个文官系统向皇帝表明了态度。

    昔有秦皇派徐福出海求仙药,关于此事,人们是唾弃的。

    因为秦皇是为了一己私利。

    可今有弘治皇帝派人出海求粮种,这便是大功德了。

    说实话,当方继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其实弘治皇帝若是不下旨去求粮种,只怕这消息流传出去,天下军民都会认为当今皇帝漠视民生吧。

    可到底怎么求,是寻到这个传闻中的国家,与之建立贸易往来或是使其朝贡,还是最后谈崩了,干他niang的一票,这就不得而知了。

    可至少,你现在得知道这个国家在哪里,确定好位置,再徐徐图之,就算在弘治皇帝任上无法实现,可弘治皇帝还有儿子,儿子还会生孙,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可显然,弘治皇帝是个操劳的命,他绝不会将此等麻烦的事推卸给自己的子孙。

    显而易见,整个大明,接下来将会对整个极西之国,虎视眈眈。

    方继藩心里唏嘘,倘若当真有这么个极西之国,现在这国的国主已经喷嚏连天了吧,几千万张冒着绿光带着饥饿的眼睛的眼睛,一个个在咧着嘴,龇着牙,磨刀霍霍啊。

    而刘健的另一层意思是不惜一切代价。

    弘治皇帝已是了然了:“此国竟也知我大明?”

    “知道啊。”方继藩点头,他必须给弘治皇帝更大的希望

    素来故事开了头,后面就好说了,于是方继藩不带犹豫的就道:“那胡商说,当初三宝太监下西洋,曾至不刺哇,该国与不刺哇也有交往,因而才自不刺哇国口中,得知我大明盛况,因而更为忌惮。”

    “”

    不剌哇国便是非洲索马里,当初下西洋时,郑和曾抵达过那里。

    弘治皇帝则是疑惑地道:“不剌哇?”

    一旁的萧敬忙低声道:“奴婢在看三宝太监事迹时,听见过此名,此国国人如黑炭,其国在西洋深处。”

    一下子,所有人欢欣鼓舞起来,一个个喜上眉梢。

    倘若那极西之国犹如仙岛一般,缥缈无踪,大家两眼一抹黑,还真是难办。

    可既然在不剌哇国有此国的消息,就好办了,当初三宝太监,不就曾去过那里吗?老祖宗们能去,我们自然也可以!

    宏图大业,不,是万千百姓的生计,就在眼前啊。

    希望之火更浓了,许多人兴奋起来,大殿里,气氛活络起来。

    “臣以为,该立即督造大船,效仿三宝太监出海,先寻觅不剌哇国踪迹,再顺藤摸瓜,那极西之国,也就相距不远了。”

    “陛下,当初若是三宝太监继续向西,或许文皇帝时,大明便已获良种了啊。”

    许多人唏嘘起来,仿佛每一个人都和一个巨大的宝藏失之交臂。

    这下西洋,瞬间有了一个新的意义,从前所谓的下西洋,不过是带来万国来朝,可渐渐的,大家意识到,这玩意虽得了虚名,不够实在,所以反对的人说这是浪费民力。

    下西洋还会带来需要奇珍异宝,带来财富。

    可许多人更加跳脚,大明是不重商的,不视钱财如粪土,怎么好意思自称自己是读人和士大夫呢,朝廷怎么可以做买卖呢?

    而现在,却是求粮种,是活命的家伙呀,有此粮种,甚至是太平盛世啊,怕是尧舜都要比不上了。

    转眼之间,解决掉百姓们饿肚子的问题,民以食为天,谁还敢反对。

    弘治皇帝红光满面,他眼里带着希望的光泽。

    他振作起来,道:“马卿家。”

    兵部尚马文升上前道:“臣在。”

    “兵部立即按三宝太监旧法,督造舰船,操练军士”弘治皇帝沉默了片刻,又道:“所需公帑,户部应予一切所需,若是还不够,宫中内帑亦可支取一些。”

    这一次,他十分的大方。

    没什么可说的了,钱是小事,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

    听到这里,方继藩心里笑了!

    转眼之间,一场新的下西洋开始了,这一次,大明将更有决心的下海,支起风帆,朝着海洋最深处前进,他们将见识无数的人土人情,与无数国家进行交流,取长补短。将来若是有一天,可能真的找到了玉米,这玉米可能也未必如方继藩所述的那般神奇,可至少,会有一些安慰,至少应该是值得票价的。

    至于方继藩的夸大其说,大不了到时候被拉出去揍一顿罢了。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我方继藩为国为民,久经核心价值观的熏陶,就算是被打的自己的爹都不认得自己,那也是值得的啊。

    当然方继藩眼角余光,扫向了刘大夏。

    刘大夏方才还在乐呢,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珍珠米和玉米。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己该写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称颂这件事,如此才不负自己的君子之名。

    可渐渐的,他脸色越来越僵硬,尤其是当弘治皇帝要求兵部尚马文升依三宝太监之法,制造舰船,准备进行第八次下西洋的时候,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一种不妙的感觉。

    马文升沉默了,他低垂着头,没有吭声。

    殿中,也安静了下来。

    弘治皇帝显然对于三宝太监下西洋时的所有资料俱都销毁并不知情,可能这件事,对于刘大夏而言,可歌可泣,值得大特,这是他人生中最荣耀的时刻。

    而作为天子,天下这么多的大事,一些兵部存档的资料被烧,算不得什么大事。

    所以弘治皇帝现在正踌躇满志,他甚至在想,五年之内,朕的舰队就会抵达不剌哇国,打听到这极西之地的踪迹。

    皇天保佑啊。

    可见马文升久久踟蹰不语,弘治皇帝这才稍感不对劲了,便忍不住问:“怎么,马卿家,何故不言?难道朝廷求种,有何不妥?”

    其实马文升原本也是不赞成下西洋的,可如今,他亦是举双手赞成,如今在这朝中,谁敢不赞成,这简直就是和数千万军民百姓为敌,其性质,已经和刨了老朱家祖坟差不多了。

    可是

    马文升的脸色越加难看,期期艾艾地道:“三宝太监造船图,以及一切航海的文料,已经烧了!”

    “烧了”弘治皇帝如遭雷击,他甚至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脸瞬间的阴沉了下来。

    殿中顿然的落针可闻,几乎每一个人都能体会到皇上的感受。

    花费了无数的钱粮,几代人的心血,数之不尽的能工巧匠为之耗尽了心机,结果烧了。

    这一烧,意味着接下来要下西洋,不知平添多少的障碍啊。

    要知道,七下西洋,是一步步来的,每一次,都更深入西洋一些,得到了更多的资料以及情报,接着再对舰船进行改良,使其能承受更大的风浪,而后再继续朝着西洋深处进发。

    任何事都不是一蹴而就,失去了前人的经验,眼下的大明,对于大海,就形同于是瞎子和聋子,一切,又该重新摸索。

    这需要花费多少时间,需要多少心血,又需要多少的钱粮?

    “怎么会烧了!”弘治皇帝面对臣子素来温和,此时声音明显的提高了,他死死的盯着马文升,他真的怒了,龙岩震怒,气得浑身颤抖。

    就因为这么一烧,一切化为乌有!

    “兵部,到底是做什么吃的?何况,一切的文牍,难道没有抄录吗?”

    “”

    马文升无法答,他也答不出来。

    没错,所有的文牍都是要备份的,除非有心人刻意而为,要不是绝不可能转眼就付之一炬的。

    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

    此时,许多知情之人,目光却都已经落在了刘大夏的身上。

    这是刘大夏最荣光的时候,为此,他没少和人吹嘘,虽然只是私下,可是只要查,以锦衣卫的能量,分分钟就可以将一切大白于天下。

    可是他又怎么会想到有今天这样的状况,此时他浑身战战兢兢的,怎么也料不到,那曾经造就了最急君子之名的事迹,如今却成了祸端了。

    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毫无血色,两腿战战,虽然马文升没有吭声,却也知道,这把火,既烧了三宝太监的心血,如家也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就在此刻,他下意识地抬眸,却发现,方继藩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方继藩

    是他他想害自己吗?否则,为何突然提起这些?海外之事,虚无缥缈,还不是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给朕说清楚!”弘治皇帝的咆哮在谨身殿里荡,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任何人都是有底线的,这与脾气好坏无关。

    成化皇帝的底线是自己的仙药,谁若是阻止自己炼仙药,他就会弄死谁。

    而对于弘治皇帝来说,他的底线则是他心底潜藏的无数个王三,谁阻拦,谁就死!

    弘治皇帝脸色铁青得可怕,死死的盯着马文升。

    而马文升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最终,嚅嗫的说出了三个字:“刘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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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墙倒众人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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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夏三个字自马文升口中说出来时,满殿的大臣,再无人对这三个字与君子二字沾边了。

    甚至谢迁愤怒的怒喝了一声。

    刘健面上,甚为冷漠。

    李东阳虽没有做声,可铁青的脸色,也已说明了一切。

    以往,对他崇敬的御史、科道、给事中、翰林们,此时,满脸的憎恨。

    装逼就是一把双刃剑,既可获得好名声,成为君子,可若是玩脱了,就是千古罪人。

    现在用千古罪人来形容刘大夏,一丁点也没有错。

    刘大夏知道自己玩脱了,他双腿一软,整个人犹无骨一般,瘫坐于地,口里嚅嗫着什么,想为自己争辩,可平时的好口才,现在完全施展不出。

    此刻他能说什么呢,嘴角抽搐着,眼眸微微睁大惊恐的看着面前气愤的众人。

    弘治皇帝彻底的怒了,圆瞪着眼睛凝视刘大夏:“汝为兵部职方司郎中,当时的一应海图、造船之法,统统由汝负责保管,为何会一下子,全烧了。”

    “臣……臣……”刘大夏哭丧着脸,不敢去看怒不可遏的弘治皇帝。

    接下来他打起了冷颤,因为……有一个更可怕的真相,即将揭露。

    他趴在了地上,身如筛糠,颤声道:“臣万死!”

    “陛下!”有人检举,站出来的是一个御史:“臣听人说,成化年间,刘大夏将所有的海图付之一炬,为的,是防止兵部尚书项忠得到海图,那时先帝有心重下西洋,已是意动,刘大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海图系数销毁,此事,不但广为流传,而且据闻,刘大夏从未否认过此事!”

    弘治皇帝震惊了。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倘若刘大夏还只是失职,还可以推诿给下头的书吏们办事不利,可现在……这不是失职。这是一个自以为要为民请命的官员,就因为证见,用一场大火,来获得巨大的名声。

    可他烧毁的,却是数百数千万两白银,上千万石粮食,数十万人毕其一生,所积累的前人经验。

    “呵呵……”弘治皇帝眼眸微眯着,嘴角抽了抽,脸色从未有过这般的可怕。

    一瞬间空气都凝固了,众人都不敢出声。

    刘大夏自然感受到弘治皇帝的怒火,深深的埋着头,不断道:“臣万死。”

    显然,他不敢反驳,也没办法反驳。

    “畜生!”弘治皇帝冷冷的盯着刘大夏,脚一抬,狠狠一脚踹了下去。

    他从未对大臣亲自动手过,可今日,却是忍不住了。

    这一脚,直踹刘大夏的后脑,刘大夏的头失去了控制,咚的一声,前额狠狠的磕在了铜砖上,顿时,额上血肉模糊,鲜红的血直流。

    他不敢擦拭,任由鲜血顺着脸颊滚落,整个人如死狗一般,发出了哀嚎,可惜,再没有人同情他了。

    方继藩……坑自己啊。

    这是往死里坑啊。

    可又如何呢?

    方继藩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其实刘大夏烧毁海图,到底是出于私利,还只是单纯的想获得名声,这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三宝太监毕生精力,已被刘大夏付之一炬,单凭这个,他就已经死不足惜。

    “来人,带下去,看押在北镇抚司诏狱,告诉牟斌,三日之内,朕要他的口供!”

    刘大夏绝望了。

    他原以为,或许自己最大的可能是罢官或者致仕,可万万不曾想,他的结局竟是诏狱。

    即便是牟斌指挥使治下,锦衣卫再不复从前的冷酷,可一旦是陛下亲自下旨捉拿的钦犯,但凡进去,便是生不如死,他不禁开口求饶。

    “陛下,饶命啊……”

    可惜没有人理睬他,一群殿外的校尉冲了进来,将他拖起,如死狗一般的拖了出去:“陛下,陛下……”

    刘大夏的哀嚎越来越远。

    可满殿群臣,再没有人肯为他说话了,即便是跟他熟稔的人至始至终都是冷眼旁观,好似他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弘治皇帝愤怒之后,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海图,没有造船的资料,那么,这一切,都必须从无到有,没有前人借鉴,没有老祖宗们的经验,这海,也要下!兵部,先拿出一个制定下西洋的方略,要快,各部要予以协助,尤其是户部,不要怕靡费钱粮,文皇帝能下西洋,朕也可以下,文皇帝可以从无到有,朕也可以!”

    “臣遵旨。”马文升没有犹豫,他很清楚,下西洋已经迫在眉睫,谁敢阻拦,便是死不足惜。

    李东阳身为户部尚书,亦是出班,很是郑重的开口说道。

    “老臣先做个许诺,兵部制定章程时,钱粮的事,不必考虑其中,如何尽快落实下西洋要紧,缺银子,缺粮,户部千难万难,要难,也只难户部,再难,也总会能有办法。”

    工部尚书洪钟也站了出来,他曾是四川按察使,总督过蓟州军务,一生的经历,和当初的兵部尚书项忠差不多,都是在地方上磨砺出来的,因此对刘大夏烧毁海图之事,早有不满,对项忠充满了同情,此时开口道。

    “工部会想尽一切办法,征募能工巧匠,在福建、广东、江浙等地,想来还有不少老匠人,口耳相传了一些造海船的秘术,臣命人努力探访,看看能否行得通。”

    洪钟对此深为忧虑,造船和造海船是不一样的,刘大夏烧毁的乃是远洋海船的资料,何其的宝贵,这汪洋之中,风浪极大,所以如何加固船身,如何保证船上的补给,甚至是遭遇了海贼,如何作战,还有哪一处有海岛,上头有淡水,可以补给船队,哪里可以停泊靠岸,海上什么季节风浪大,这每一个资料,当初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工部能做的,就是趁着当初最后一批下西洋的船匠、水手们那儿,想尽办法自他们的子孙那儿,搜罗一些资料。

    弘治皇帝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只是摇了摇头,旋即便叹了口气。

    “有劳诸卿了。”

    他已没了心情,外头的天色,已经晚了。

    “涉及下西洋之事,凡有奏报,无论何时,要立即呈报入宫,朕都要亲自……一一过目。”

    大喜大怒之后,弘治皇帝脸上略带疲倦,他深深的看了方继藩一眼。

    “方继藩献番薯,使我大明百年再无岁饥之患,这是大功,等有朝一日,若是能寻到那珍珠米、玉米,方继藩,依旧记为头功,诸卿……天色不早,且告退吧。”

    说罢,转过了身。

    众臣要告辞,他突然回过身来,朝方继藩一字一句的说道:“带来的红薯,统统留下。”

    “噢。”方继藩忙道:“臣遵旨。”

    心里感慨,这辈子,你们到哪儿去找珍珠大的米,亩产百石的玉米啊,这功劳,我方继藩看来是永远得不到了。

    随即,他又兴奋了起来,重在参与嘛,在下西洋的过程中,可以一次次的锻炼海员,可以不断的改进造船技术,可以让整个大明,将这个世界看得更加清楚。可以加强更多的交流。

    取长补短、融会贯通这等事,方继藩也不是吹牛,汉民族一根手指头,都能吊打同行。

    匆匆带着一干校尉从午门出来。

    张信一行人紧紧尾随着方继藩,个个喜笑颜开,那总旗官杨达掐着满是老茧的手指头,不断的和身边的人算着他这个世袭千户多有前途,能给子孙们带来多少大米,多少俸禄。

    方继藩在宫里一路出来的时候,一直憋着,好不容易出了午门,提起腿来,狠狠踹杨达一脚,冷声提醒道:“狗东西,米价要暴跌了,你还算你的大米,有一点出息好嘛。”

    这一脚,直接让杨达趴下,若在西山摔翻在地,这泥地里也没啥,可这御道却是砖石铺就,杨达的膝盖便擦破了一层皮,他疼的龇牙咧嘴,忙委屈的道:“卑下该死。”

    “滚一边去,讨厌!”方继藩朝他不耐的挥了挥手。

    “噢。”杨达很乖巧的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着,这心里家伙乐呢,他朝方继藩行了个礼,忙是站的远远的,不敢靠近方继藩了。

    可这百户所上下,包括了杨达,却没有一个人敢怨恨方继藩。

    在其他地方,若是上官苛刻,大家难免会有所怨言。

    可方百户不同啊,方百户虽然苛刻,却是一个有办法的人,不但有办法,有了功劳,他会尽力保举你。

    所谓上阵父子兵,其实也是这个道理,你成天看着做爹的吊起来打儿子,可有几个儿子真正怨恨爹的?究其原因,是因为打了归打了,儿子们却知道,这爹虽然会揍你,可有了好处,也会第一个想起你。

    因此,父子之间,除了血脉相连,有的,便是这一层信任感。

    现在,方继藩就是他们的爹,随便揍,打了你还得服,这倒不是杨达等人下贱,而是因为……他们相信,打归打,可到了关键时刻,百户不会亏待他们,即便是上了战场,若自己身后需要有一个人,那么,他们也希望,站在身后的那个人,会是方继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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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毕生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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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继藩……”

    后头有人气喘吁吁的追上来。

    方继藩和张信等人年轻,走路走得急。

    而且官场里有诸多不成文的规矩,就算是出宫,那也是位高权重的老臣走在前头,年轻的官员,不敢僭越,只能跟在后头亦步亦趋。

    可方继藩却是走得急,张信人等自然乖乖跟在方继藩后头,并不敢落后一步,不管怎么说,他们得跟着方继藩。

    方继藩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呀!

    听到身后有人唤自己,方继藩不禁驻足,回眸,见那兵部尚书马文升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新建伯,且慢一慢。”

    方继藩不禁蹙眉,凝视着马文升,不解的问道:“不知马尚书有何事?”

    马文升一面喘气,一面上下打量方继藩一眼:“本官,心里没底……”

    “……”

    “啥?”

    “没底。”马文升憋着脸,讪讪的问道:“这玉米和珍珠米,果真有吗?新建伯,朝廷一旦下西洋,可是要花费大气力的啊。”

    方继藩深深注视着他,旋即便正色道:“马尚书,你这样信不过我方继藩?”

    “……”

    方继藩继续质问:“你将我方继藩当成了什么人?”

    语气有点冰冷。

    “……”

    “我方继藩历来以诚信为本,这一点,天下皆知,你竟这样的侮辱我?”

    马文升似乎也觉得有些言过了,当面质疑别人,这是侮辱啊,于是嚅嗫开口。

    “新建伯,本官的意思是……”

    “别说了,你不但侮辱我,还侮辱了屯田所上下的将士。”方继藩脸色一沉,口气变得凌厉,话里话外都透着不悅。

    马文升心头一震,看着个个一脸懵逼却又衣衫褴褛的一群‘老农’。

    对啊,方继藩信不过,可这些将士,有什么信不过?看看他们,一个个为了朝廷,成了这个样子,这都是朝廷的栋梁啊。

    “本官明白了。”马文升颔首点头,略带抱歉的开口。

    “兵部这里,定会不计一切代价,拟出章程。”

    方继藩轻轻点了点头,便不和他计较了,脸色也是缓和了,下一刻方继藩突然想到什么,便开口问道。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刘大夏,当真将所有的海图都烧了吗?他是朝廷命官,烧掉那些海图和资料,不过是为了彻底的让项忠、也让所有希望下西洋的人,彻底的绝望。可是我深信,刘大夏一定不愚蠢,他毕竟是朝廷命官,将这些海图和下西洋的资料统统烧了个干净,不追究还好,他可赚一个美名,而一旦追究,说不准,就身败名裂了,所以我想,他应当留了一手,有备无患。”

    马文升心头一震,顿时明白了什么。

    不错,烧了海图和资料,只是手段,而非目的。

    马文升深深的看了方继藩一眼,很是赞同的点头,旋即便含笑道:“想必,锦衣卫会给我们答案的。倘若,那些海图以及文牍尚在,那么实是我大明之幸了。方才,你为何不在殿上说?”

    方继藩道:“我方才才想起来。”

    其实早就想起来了,事实上,后世的史料研究里,一直对此有很大的争议,根本的原因就在于,当时东南的走私极为猖獗,以至于大量的走私商贾,亦商亦盗,走私商贾的舰船,规模很大,其技艺也十分高超,而到了明朝末年时,这些不断壮大的走私海盗,也就是人们常常称为的倭寇,几乎已经制霸了整个东方海域。

    百年之后,承袭了走私商舰队的海贼首领郑芝龙,率领舰队,与当时海洋霸主荷兰舰队决战,一举给予了荷兰舰队重创。

    由此可见一斑。

    方继藩之所以没有在殿上说,理由很简单,我们的刘君子,不是还没遭受锦衣卫的酷刑吗?怎么一下子让他招供呢,做人要厚道,这点功劳,就没有必要和锦衣卫去抢了,毕竟方继藩是个三观很正的人。

    马文升振奋起来:“若如此,钱粮的损耗,就可降至最低了,新建伯,此次你献上红薯,立下大功,陛下造石坊,彰显你的功绩,真是令人羡慕啊。”

    他眼里放光,面容里也是洋溢着羡慕之意,立石坊,是每一个读书人的梦想。

    这玩意,是名垂千古的。

    读书人最看重此等名声,这就相当于,妇女们都以立贞节牌坊为毕生荣耀一般。

    马文升面红耳热的看着方继藩,啧啧称赞,自己这兵部尚书,这辈子怕是和石坊无缘了,还不知死了之后,能不能给个赐个谥号呢。

    方继藩脸瞬间拉下来,在心里暗暗呐喊,石坊有啥用,还不如封赏来的实在呀,心痛的自己无法呼吸了。

    他绷着脸:“噢,走了啊。”

    转身带着张信诸人就走。

    马文升有些尴尬,自己说错了什么吗?这家伙,还是传闻中的那样,一丁点礼貌都没有啊。

    不过……倘若有礼貌,那就不是方继藩了,本来马文升对方继藩就不会有太高的期待,这期待值都低到了人格的底线,已经和禽兽没啥分别了。

    此时虽是方继藩给他摆了脸子,带着人扬长而去,马文升捋着须,远远看着方继藩一行人的背影,摇头晃脑,居然也不觉得生气,反而喃喃道:“这方继藩,也没有想象中那样糟糕啊,至少……偶尔……还是可以好好说话的,外头那些嚼舌根子的人,以讹传讹,真不是东西啊…”

    走远的方继藩,想来也无法想象,自己这般无礼和傲慢,居然得到的,是五星好评。

    这…

    …………

    方家热闹起来。

    旨意一下,钦赐的石坊便立了起来,工部亲自督造,看上去没有偷工减料,威风凛凛,几乎占了方家门前近半的街道,对面的院墙,都不得不挪了位置,往里缩了缩。

    那石坊上头,上书‘忠贞胆智’四字,这是武臣最高级别的忠义牌坊,非立大功断然得不到如此高的评价。

    为了这忠义石坊的揭幕,顺天府府尹亲自赶来,宫里也来了宦官,除此之外,英国公张懋领着陛下的钦命,又来宣读了一番旨意。

    方继藩背着手,抬头看着这巍峨的石坊,有一种biao子从良,还得了贞节牌坊的感觉,哭笑不得,这玩意不能吃不能喝,就一个荣誉,好歹,宫里也给一点实惠啊。

    真是心痛,就这样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心血。

    方继藩他觉得石坊没啥用,可身后,王守仁诸人,却个个眺望着石坊,感动莫名。

    石坊啊,文臣和武臣生前的至高荣誉,自己的恩师,真是自己的楷模啊,年纪轻轻,便得此荣耀,自此之后,四乡八里,左邻右舍,谁不净重,将来这些,都会记录进县志、府志,乃至于国史,流芳千古。

    唐寅哭了,眼泪扑簌而下,哽咽的掩面而泣。

    方继藩被这一哭,都吓呆了,皱眉问道:“哭啥?”

    “恩师献上红薯,拯救不知百姓,陛下慷慨,赐恩师石坊,旌表恩师赫赫功绩,天恩浩荡,恩师……学生为恩师高兴……高兴啊……”

    唐寅哽咽之言,也引起了王守仁等人的感慨,纷纷眼睛湿润了。

    这石坊,就和大臣们死时的谥号差不多。

    历史上,堂堂宰辅,已经做过内阁首辅大学士的李东阳,在重病弥留之际,竟听说皇帝要赐予他‘文正公’的谥号,这位本是行将就木、位极人臣的李大学士,居然直接从病榻上跳起来,生龙活虎。

    方继藩既是懵逼,又是想死。这……不就是三好学生的奖状吗?说的这么好听……陛下,给点实惠好不好……突然……方继藩想死……

    方继藩眼角,竟也有了一丁点的泪光。

    一旁的人看了,纷纷点头,议论纷纷,看看人家师徒之情,真是感天动地啊。

    英国公张懋在旁乐呵呵的,猛地一拍前来观礼的宦官,蒲扇大的手掌拍在这宦官的肩上,宦官顿时矮了一截,整个人没趴在地上。

    “老夫和你说,刘公公,这老方家的儿子啊,当初老夫是怎么对他说的,你知道不?”

    宦官揉着肩,想死,却还得赔笑。

    “罢了,说了你也不懂。”

    那宦官却是小心翼翼的看了张懋一眼:“奴婢还没恭喜公爷呢,张家又多了一个小伯爷,这满京师,谁不羡慕哪……对了,公爷,开封那儿,若是公爷修一封书信去,周王殿下……”

    张懋阴沉着脸,所谓的开封那儿,自是自己的亲家周王,自己的儿媳被诓走了,那周王实在不厚道,前几日,他也是心忧如焚,丢人哪,堂堂的国公府,居然要蒙受如此耻辱,可他现在,只是抱着手冷笑,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修什么书,修什么书?我们张家男儿,不患无妻,他周王不肯和我老张恩断义绝,断就断嘛,有本事,他们别把人送来,休妻!”

    “我张懋……”张懋龇牙,冷笑,巴不得让所有人都能听见,毕竟上次的事,差点让他抬不起头来:“不是好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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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震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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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师已经沸腾了。

    亩产三十石的粮食,这已超出了所有的预料,可以说这颠覆了人的想象范围了。

    一时之间,人们议论纷纷,不相信的人,自是大有人在。

    可当屯田百户所升格成了千户所,方继藩成为了千户官,皇帝钦赐石坊,副百户张信敕封伯爵,升千户,其余人等,各敕世袭千户、百户,此时,已经由不得人不信了。

    这是真的,毋庸置疑了。

    户部已经寻上了屯田千户所,自是为了洽谈推广番薯之事,这千户所里,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力士,而今也已成了香饽饽。

    整个京师,已是疯了。

    至少方继藩短短在两三天内,就收到了数十张拜帖,京中的侯爵和伯爵府邸为数不少,也有一些朝廷命官。

    人是会看风向的。

    这些公候们,都有子弟,子弟们也不是每一个都能有什么大出息,哪里能立功,自然就将自家的孩子塞去哪儿,这屯田千户所既隶属于亲军,现在又风头正劲,跟着方继藩屯田,推广番薯,将来运作一番,还愁没有功劳和资历?

    可以说这是很多官宦子弟的去处了。

    于是乎,方家突然凭空出现了许多世交。

    有的是说和方景隆是老兄弟的。

    有的说当初方继藩的爷爷在土木堡之战中,大军溃败,方继藩的爷爷崴了脚,是他背着回到京师的。

    还有臭不要脸的,可能比较年轻,可比起年轻年纪还大一些,这门贴的抬头,便是方兄了。

    额……

    很……很熟吗……

    方继藩病了……

    脑疾复发,受不了了啊,虽然方继藩天不怕地不怕,可也架不住这满城的公候跑来充塞子弟,既然玩不起,只好装死,啊,不,装病了。

    百户所要升格为千户所,除了原有的人员要升迁之外,还需从各卫所抽调禁卫,一个萝卜一个坑,一旦番薯推广开,粮食增产,朝廷国库必然丰盈,到时,就是唾手可得的大功一件。

    何况,这还不必去拼杀,只需要付出点辛苦的汗水,并不需要流血丧命,这样的美差是人都眼红。

    连京里那些权贵也不例外。

    既然方继藩病了,这招募之事,也就落在了张信身上。

    可实际上呢,则落在了英国公张懋身上。

    一听方继藩病了,张懋便来探望了,在榻前一座,担忧的瞅着躺榻上的方继藩:“贤侄啊……”

    还关心的给方继藩掖了掖被角。

    见方继藩面色并不差,张懋笑了:“脑疾也和寒热一样,要躺榻上的?”

    “……”方继藩虽不觉得惭愧,却还是假装出气若游丝的样子:“差不多,都差不多,都是病。”

    张懋眼里掠过了一丝精明,旋即便对方继藩说道。

    “你爹不在京,现在满京师的人都在找你,你一定感觉压力很大吧,嗯,我懂,操心过度嘛,所以脑疾复发了,你放心,招募的事,交张信,就是交我身上,你伯父我是什么人,想来你也知道吧,这个关,老夫来把,既得有人情,也断然不会让人说你的不是,人呢,还是得精挑细选,别什么鸟货都招进来,坏了事。”

    “不服气的,让他们冲老夫来,老夫撕了他们。”

    张懋说这话,还是有底气的,京师外头,有魏国公和黔国公,他们镇在云南和南京,而在这京里,除了一个定国公和成国公之外,就属他英国公了,他决定了人选,还真没人敢跑来滋事。

    可招募进来的人,多多少少,也会念着方继藩的好,毕竟,方继藩带大家升官发财不是?

    方继藩一轱辘的便翻身自榻上起来。

    “有世伯做主,事情就好办了。”

    “哪里的话。”张懋笑了,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咱们是世交,你爹不在,我就得给你做这个主,我若是看着你被那些狗一样的东西虎视眈眈,那我张懋还是人吗?”

    “你放心便是,没啥事是老夫摆不平的,有老夫给你遮风避雨,你就安安心心的屯你的田就是。老夫的厚道,你是不知啊,你只晓得老夫和你父亲,是老兄弟,其实许多事,老夫都不曾告诉你,你是小娃娃,听了没用。”

    “啥?”方继藩一双明亮的眼眸猛地睁大,看着床榻前的张懋,有点懵逼,怎么听得,还有其他什么内情似得。

    “不说,不说,没什么可说的,不就是在土木堡救了你大父,这有啥好讲的……我们两家过命的交情,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你也别听,更别放在心上……”

    方继藩打了个激灵,大父就是方继藩的爷爷,卧槽,方继藩更加懵了。

    这土木堡之变还真是一个京里权贵们联络友谊的所在啊。自己的爷爷,已经被不知多少人救了多少回了,敢情我爷爷跟着英宗皇帝去了土木堡,气都没喘过,一路都被各种人背着,漫山遍野的逃命,这才有了自己的父亲,有了自己啊。

    不过细细想来,其实也可以理解,土木堡之变那会儿,虽是大明最为耻辱的一场战争,可就因为溃败,所以谁也顾不上谁,期间若是发生了许多你救我,我救你的事,反正也几乎都没有第三者在场证明,完全属于死无对证,自然是想怎么吹就怎么吹,毕竟不上税。

    方继藩憋红了脸,最终想了想,决定默认了,好,我爷爷又被救活了一回,多谢。

    张懋安慰了方继藩一番,这才走了。

    方继藩松了口气,这城里是没办法呆了,自己还是躲去西山为好。

    西山千户所,和百户所一样,最显赫的,暂时也只是招牌,一个烫金的屯田千户所大字耀耀生辉,尤其是那屯田二字,格外的耀眼,仿佛,有了这两个字,屯田千户所就和其他的亲军卫所有了本质上的不同,校尉和力士们不敢闲着,大清早就要前去各处地里,指导人收红薯,这一车车的红薯,堆积如山,随即运送入城。

    朱厚照竟也来了。

    趁着方继藩生病的功夫,他带着几个护卫和刘瑾等人,出现在了西山学院。

    同时带来的,还有七十多匹小马驹,这小马驹显然是精挑细选,配了马鞍,毛色发亮。

    学童们见了朱厚照,显然并不热络,可是一听朱厚照要带他们骑马,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开心的不得了。

    朱厚照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口里大声呼喝着,让学童们自己踩着马镫扶着马桥上马。

    那几个负责启蒙的先生,不敢违背荣誉院长和太子殿下的意愿,看着朱厚照将这大好的启蒙时光,让学童们花费在危险的游戏上,个个都远远的看着,心痛到无法呼吸,眼泪都出来了。

    “小心哪,别被马蹬了……”他们远远的嘱咐。

    朱厚照撇撇嘴,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蹬一蹬才好,蹬了才能学聪明,长记性。”

    朱厚照手持马鞭,威风凛凛的看到几个小学童踟蹰着不敢翻身上去,便打马上前,下马,将他们一个个抱上去,一群学童歪歪斜斜的坐在马上,有人兴奋,有人害怕,有人扶着马桥瑟瑟发抖。

    “将士们!”朱厚照高呼:“随本宫杀鞑子去,跑起来,正前五百步!”

    说罢一马当先,朝正前方雄赳赳气昂昂的飞驰而去。

    须知这些小马驹子往往也和学童一样,既认生,又从众,那年纪大的马只在朱厚照的座下,一看那老马动了,小马驹子们便也载着上头的学童跟着老马一起狂奔。

    一个个头大的学童兴奋的大叫:“哈哈,我许杰会骑马啦……哈哈……”

    “哈哈,有趣……”

    这只是少数人的兴奋声,更多的,则是呼爹叫娘的声音。

    方继藩远远的站在田埂里,他刚来,看到朱厚照放肆的放马践踏着自己的红薯地,有一丁点的心疼,身后,王金元倒不在乎,红薯地,这里有的是,太子殿下,踩一点红薯地咋了,太子殿下来西山吃喝,从不给银子的。

    “小伯爷,太子殿下真是顽皮啊。”

    方继藩却下意识的道:“别被他玩坏才好,出了事,就完了。”

    王金元深有同感的颔首点头,附和着说道:“是啊,若是出事了,太子殿下不要紧,可咱们,怎么跟学童的爹娘们交代啊。”

    方继藩对此很不认同,他回头,看了王金元一眼,淡笑问道:“你知道笔友吗?”

    “啥?”王金元一头雾水,很是不解的睁大眼眸凝视方继藩。

    方继藩便笑了笑,没理他。

    出事了,第一个被撕了的,就是太子殿下,这七十六个学童,一个个,陛下可都点的清清楚楚,作为皇帝老子的笔友,陛下可是哪一个xxoo都认识的啊,这若是出了事,太子怕要乖乖去明祖陵三月游了。

    不过……骑马……

    方继藩对于学童们学习什么,倒是从来没什么挑剔,他毕竟不打算让这些学童,变成一个个之乎者也的呆子,每天跟着欧阳志这些呆子们在一起,很无趣的好嘛?

    .....

    出于作者的本能,老虎求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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