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伟阳装醉骗过了土肥原，趴在土肥原的背上时，他还暗自得意，终于躲过了土肥原的恶心探问。
可是眼前，他刚摆脱猿手又陷魔掌。眼看秦戈的巴掌裹挟着凌厉的掌风向他的脸部袭来，他心想：
“这下玩大了，秦戈天天说削我，每一次都停留在嘴巴上。这回她趁我喝醉，不把我当蟑螂拍死才怪呢！这一巴掌下来，我岂不是半边脸肿起来？明天怎么出去见人？要是我突然坐起来，她会不会被吓死？算了，挨揍吧！”
林伟阳暗暗咬牙，绷紧脸上的肌肉，准备迎接秦戈的迎面痛击！十几秒过去了，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他感到诧异，同时又感到庆幸。因为秦戈的巴掌距离他的脸只有一厘米就及时收住了势。借着眼缝的余光，他看到秦戈收回巴掌，表情犹豫不决。
他心里暗自得意：
“下不去手了吧？让我看到你的外强中干了吧？小样！有种，你就抽一个给爷瞧瞧！”
不过，林伟阳的心里得瑟没有持续三十秒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秦戈收回巴掌，却从脚下抽出了鞋子！
“妈呀，这魔女，真把我当小强拍呀？”
既然已经铁了心装醉，林伟阳狠下心死撑到底。面对蟑螂界最害怕的杀伤性武器，他做好了拼死一忍的心理准备。
鞋底蕴含了秦戈的全身内力，挟裹着沙尘暴的气息，朝林伟阳的嘴上袭来。
林伟阳暗暗叫苦：
“臭娘们，别打嘴巴行不行，放着两张大脸皮你不抽，硬要拍我的嘴巴，你想毁我的容啊？”
说时迟那时快，机灵的林伟阳，在秦戈鞋子落下之前，装作进入梦乡砸吧着嘴，把头转向沙发的内侧。
他的举动反倒吓了秦戈一跳，她后退一步，看清林伟阳除了侧身，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她用鞋子挑了挑一下他的腿，他毫无反应。
她轻拍几下小胸脯，用四川话骂道：“龟儿子，活着招人烦，死了惹人厌！”然后，她用鞋底轻轻在林伟阳的脸上碰了两下，改用粤语骂道：
“打死你个扑街咸家铲！”
象征性打完，秦戈穿上拖鞋，心满意足地走回房间。
林伟阳微微抬头望去，见秦戈的房门还敞开着，他不敢马上溜回房间。不一会，又听到秦戈的脚步声出来，而且似乎进他的房间了！
“她想干什么？不是想在我的房间搞破坏吧？”联想到秦戈的超强破坏力，林伟阳几乎陷入绝望的境地，再装下去，产生的后果可能令他无法接受！
然而，不到十秒，秦戈出来了，他马上闭上眼睛，他要看看秦戈到底想干什么？
突然，他感到身上盖上了一件衣服。那一瞬间他明白了，原来秦戈回房间是想找衣物盖在他身上。在她自己的房间，她可能觉得用自己的东西不妥，才迫不得已进他的房间，为他拿来外衣。
“哦，这妮子真如韩雪所说，内心很善良！”林伟阳的心头，顿时升起一阵融融的暖意。
为了不令秦戈难堪，林伟阳干脆在沙发上睡了一觉。凌晨一点他才回房间。
有了第一天的工作经验和何倩的手把手教，处理第二本杂志时林伟阳已经得心应手。
大学时，林伟阳经常在学校的刊物发表文章，他的文学功底是相当不错的。文章质量的高低，他一眼能看出来。
做前卫视界广告公司的免费广告杂志并不要求高质量的稿件，但林伟阳不喜欢马虎应付，每篇选上的文章，他都精益求精。
样刊交到何倩的手中，何倩惊喜地说道：
“伟阳，你做的刊物，完全可以跟正规发行的杂志媲美喔！”
何倩的夸奖，不但让林伟阳没有半点得意之色，反而让他暗感无地自容。
在林伟阳的内心，他当自己是一个掌勺的厨子，在拼凑广告杂志这道菜的时候，主料是医药广告、性病患者福音、人流医院精品业务、无痛环切包皮……文学已经蜕变成了味精、酱油等配料的角色！
如此的感叹让林伟阳暗暗懊悔的时候，又不得不默默忍受，他暗自嘲笑自己亵渎文学艺术的同时，又不得不自我安慰：“活着，谁也不得不选择无奈！”
带着对被亵渎的文学艺术的赎罪心理，林伟阳希望选上的稿件，能完整无缺的被登载出来；而不是像梁田、欧阳兆兴那样肆意裁剪那些文章，把好好的一篇完整文章五马分尸抽筋扒皮，然后随意拼凑！
手上的两本刊物，林伟阳仅用一天的工作时间就完成了。顾及同组员的感受，林伟阳拖到下午下班之后才把第二本样刊上传给何倩。
看过样刊后，何倩把他单独留了下来。他以为她又发现了他的错漏。
当何倩把事情真相告诉他时，他才放心下来。原来何倩让他帮忙处理梁田和欧阳兆兴上交的刊物，他们选取的文章，许多被他们砍头断尾，弄得残缺不全。
又忙了一个小时，已经将近晚上七点。何倩要求请他吃饭，送他回去。林伟阳说：
“我已经好长时间没运动了。我想借下班的机会，跑步回去。每天八公里，应该能达到运动的效果了。”
何倩伸出长长的舌头惊叫道：“我的天哪，八公里！你怎么跑哇！”
林伟阳轻松地笑道：“用脚。走了，明天见！”
走到楼下，梁田却不知从什么地方闪出来，跟在林伟阳的身后。林伟阳暗道：
“这妞不是鬼上身吧？行动有点诡异哟。”
他装作没有看见，快步走出门，撒开腿开跑。
跑了不到一公里，后面汽车的喇叭长鸣。林伟阳自认为已经跑到路唇边，已不可能再避让，他干脆停下脚步让后面催命的车过去。
“嗨，跑不动了吧？上车吧，帅哥，我送你回去，一脚油门，省却你一身臭汗。”原来是何倩开车跟在后面。
“不用，我以为我跑步像螃蟹，挡了你的道。你自便，我继续。”林伟阳继续跑。
何倩终于相信林伟阳真的是想通过跑步来锻炼身体，她在路上左右一倒车，调转车头飞驰而去。
林伟阳跑跑停停，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跑回“爱琴港湾”的巷口，在附近的阿芳商店买了鸡蛋、油盐、米面等东西回去。
上到二楼，二A的住户正开门，她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女子，年龄无法判断。见到林伟阳，她向他微微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林伟阳礼貌性地问道：
“回来啦？”
矮胖女没有回话，仍是点点头。进去后，她“砰——”地把门关上了。
“又是一个怪人！”林伟阳心里说道。
开门进去，赵穆菲端坐在客厅里，摆了一个异常端庄的造型，秦戈在为她画像。
林伟阳把东西放进厨房，向赵穆菲挥手示意。赵穆菲指指沙发，让他坐在那里等她。
林伟阳指指秦戈，在自己的脖子上演示了个抹鸡脖子的动作，然后回房。
秦戈画得很专注，根本没有留意到他们两人已经用手势完成了一次愉快的交流，而且内容还跟她的“恶行”有关。
林伟阳匆匆洗完澡，才动手做鸡蛋面。然后捧回房间吃。面还没吃完，厅里传来赵穆菲的惊叫……
林伟阳被吓得差点让面条噎死。两人怎么啦？
接下来二人的谈话，更让林伟阳气不打一处来！原来赵穆菲的惊叫，是由秦戈的画技引发的！
林伟阳猜测，秦戈帮她画的画像已经完工。果然，他的房门被敲响，赵穆菲请他出去品鉴。
林伟阳捧着饭盆出去，凑到画像前面瞄了一阵道：“不错，把真人的高贵典雅气质全画出来了。”
听了林伟阳的评价，赵穆菲心里非常高兴，她歪着小脑袋把自己的画像又看了几遍，然后爽爽快快地拿出荷包，抽出两张百元大钞塞进秦戈的口袋，连声道谢而去。
秦戈追上去提醒她，画还没拿呢。
赵穆菲头也不回，一边走一边道：
“林伟阳，画像送你了。你要是不想要，亲自拿到四B还给我。”
林伟阳还没反应过来，赵穆菲已经关门走远，听她的脚步，不是外出，而是上楼去了。
“阳痿淋，人家摆明了勾引你哟？”秦戈似笑非笑的瞟了尴尬的林伟阳一眼，把画从画板上取下来，卷好，塞进林伟阳的臂弯里。
林伟阳才不理会秦戈的鄙夷和嘲弄呢。他把画夹在腋下，把剩余的面条面汤解决，洗了饭盆，回房泡茶，慢慢欣赏赵穆菲的肖像画。
水刚烧开，外面有人敲门。林伟阳刚才看到秦戈在洗头，估计这会还在忙，赶忙出去开门。
门打开，一个肥猩猩的脑袋伸了进来，几乎把林伟阳拱到一旁。
除了土肥原，这世界上哪还有长得像猩猩的中国人的脑袋？
挤进来的，果然是土肥原，他也看到了正在洗头的秦戈，虽然挤进屋内，却不敢进去。
林伟阳也怕秦戈发现土肥原，趁秦戈脑袋伸到水龙头下的当儿，让土肥原以最快的速度走进他的房间。
“哇塞，绝症啊！”林伟阳的房里，传来土肥原的惊叹。
林伟阳想起摆在桌面的赵穆菲的画像！此时的土肥原肯定犹如饥饿的野猪闻到番薯的味道，他还不把整块番薯地给拱了呀？
林伟阳赶忙跑进去。可是已经迟了。
土肥原手捧着赵穆菲的画像神情专注地看着，眼睛流露出的渴望，活脱脱金刚捧着娜奥米·沃茨的人兽恋版本。所不同的是，林伟阳从土肥原的嘴角，分明看到了瀑布的影子！
“林兄弟，绝症啊！”
“你他妈才绝症呢！”土肥原没头没脑的话，被林伟阳堵了回去。
“不是不是，我是说，这个女人，美得无药可治啊！兄弟，难道江湖传言，要包养你的就是她？妈的，你答应没有？”
“谁要包养我？我不是女的好不好？”自打土肥原进来，林伟阳已经揣摩，这小子肯定是揪着昨晚的事情不放，要是不满足他的窥私欲，这小子恐怕这辈子都跟他没完。
“弟弟，你刚出道，江湖上的事可能知道得太少。你知道哥这辈子为什么失败吗？”
林伟阳从他手里抢过画像道：“不知道。哥，你算失败么？”
“当然。你看看哥，年近三十了，女人还没一个呢！妈的，眼瞅着冬天就要来临，哥还得一个人在被窝里抱着枕头暖席子呀！哥能不算失败吗？弟弟，不瞒你说，哥是因为身上有两大绝症才导致哥今天的失败呀！”
“啊？”林伟阳被土肥原的话吓了一跳！这是他一个小时内被第N次惊吓。好在他没心脏病，否则，他早躺一边嗑硝酸甘油丸去了！
“弟弟，你知道哥的两大绝症是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现在医学昌明，你不必太悲观。给自己信心，会有办法的。”
“你说什么呢？你到底明不明白我说什么嘛？我的两大绝症，一是太有才！老有才了！绝症啊！你说，像我这种留过学回来的人，是不是比国内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有优势？普通的女人，我看不上啊！第二绝症，我长得跟人类距离有点远！可这能怪我吗？小时候，我也是个漂亮孩子，长着长着，就成了这副模样。你说我冤不冤？”
林伟阳听了心里暗笑，原来土肥原说的绝症只是语气词！不过他说的对，他的相貌，绝对绝症！要是有哪个整容医生能凭空构思出他这种相貌，绝不是一个等闲之辈！敢下手整出这样的人来，医生要么跟他父母有天大冤仇，要么就是心黑得该遭雷劈！如果他是上天故意捯饬出来的，这上天也太他妈缺德了！
想把土肥原弄回正常人模样，估计连棒子国最厉害的整形专家都没辙！
“弟弟，你想呀，哥哥身上有才，人家看不见哪？姑娘看到我，不是抛糖果给我，就是绕弯走。我能怎么着？所以啊，哥劝你一句，有花堪摘直须摘，莫到无花空折枝。”
“哥哥，你也别泄气。婚姻是上天注定的，来的时候，你下了床板也挡不住。说不定哪天，啪——一个漂亮妹妹就掉进你怀里的！”
“弟弟，你别安慰我，哥的相貌，绝症啊！”土肥原的话，句句透着伤感。
林伟阳不得不努力安慰他：
“哥哥啊，俗话说，破锅自有破锅盖，和尚自有尼姑爱。缘分未到，你着急也没用。”
“对对对，要不是对人生还抱着希望，我来‘爱琴港湾’干什么？弟弟呀，跟你商量个事，要是你不喜欢巫山茶农，你把她让给我好吗？哥代表八辈祖宗谢谢你。”
“巫山茶农？巫山茶农是谁呀？我不认识怎么让给你？”
土肥原指着他手上的画像说：
“她就是巫山茶农呀，她已经在‘爱琴港湾’发了群消息，要高薪征集男友，人选只在‘爱琴港湾’里海选，传言就是她要包养你，你不知道？”
林伟阳第N加一次被惊吓。他诧异地问道：“没人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是已经被病原体拉入‘爱琴港湾’群了吗？你不关注群消息呀？”
林伟阳想起来了，为了避免骚扰，他把所有的群消息都屏蔽了。怪不得不知道“爱琴港湾”里的消息。
“原来有关我被包养的谣言是从群里传出来的。可始作俑者到底是谁？”林伟阳脑子努力思索着每个他见过的面孔。
无奈，他刚来才几天，他认识的人，扳着五个手指不用数第二遍。
“喂，弟弟，发什么呆呢？行不行？”土肥原又去扯林伟阳手上的画像。
“我对应召男友不感兴趣。那你报名没有？”
“当然了，必须的。‘爱琴港湾’的每一次活动，小到帮美女修马桶换灯泡签收快递送上门，大到全楼大扫除红白喜事，我通通参加。巫山茶农征集男友，比全楼大扫除的活动更盛大，我能不参加吗？我是第一个报名的。”
“除了你，还有谁？”
“我断定整座楼的所有雄性，有谁不愿意拜倒在巫山茶农的石榴裙下？哥们，你别告诉我你真的不动心，哥会鄙视你的！”
“哥哥，你鄙视我吧，最好把圈圈画大点！我对这些乌七八糟的破事真的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骗谁呢？那你手里怎会有她的画像？哦，我知道啦！哼哼哼！你坏坏！绝症啊！”
土肥原的一脸坏笑，让林伟阳顿时明白他心里正想些什么……
林伟阳顿时囧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给我说中了吧？人面兽心哦！不过情有可原，换作我，也会有同样的龌蹉想法。男人嘛，情之所至，性之所及，无可奈何，何必讳言？”林伟阳的尴尬，令土肥原异常开心。
“哥哥，我确实没你认为的那种想法。待会我就把赵穆菲的画像送回给她。我再强调一次！我来这里，不是来听故事的，更不是来制**情故事的！我只想安静地工作！工作！工作！工作懂吗？”
林伟阳的表情很严肃。土肥原一时倒无从启齿了。
趁土肥原酝酿语言之际，林伟阳起身拿了画像出门。
秦戈在屋内，土肥原哪敢单独呆在林伟阳的房间？他跟了出去。
走上三楼，土肥原止步了。林伟阳明白，土肥原不敢面对赵穆菲！
“绝症啊！绝症！”对着土肥原狼狈的背影，林伟阳哈哈大笑，笑声在楼道里震荡回旋。
四B房的灯光亮着，林伟阳估计赵穆菲应该在厅里看电视，他想把画像从门下的缝隙塞进去。可是，这里的房门设计非常巧妙，门槛刚好跟门底挨着，纸张无法直接塞进去。
林伟阳想敲门，但想到热情如火的赵穆菲，他担心跟她单独相处，自己未必把持得住。况且，赵穆菲是不是真的对他有那层意思还打个大大的问号。或许赵穆菲闲极无聊，只是逗他玩儿拿他开心呢？
一切皆有可能！这一楼都是疯子！
楼下传来上楼的脚步声，林伟阳只好作罢，夹了画，灰溜溜地往回走。
走到三楼的楼梯转角，林伟阳跟一个人撞在了一起，那是一个搂着一捧鲜花，一边上楼，一边聊微信的男人。
林伟阳和对方都说了声对不起。走了几步，两人都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两人点头示意。
走到二楼，林伟阳听到楼上传来扔东西在地板上和巨大的关门声。他在楼道聆听了一会传来脚步声，小八卦的念头涌上心头，他站在门边等着，他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倒霉蛋吃了闭门羹。
约莫过去了两分钟，与林伟阳相撞的男人失魂落魄地出现在林伟阳的面前。林伟阳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
林伟阳心里感叹道：“可怜的大叔哟，谁那么狠心给他这么大一碗的闭门羹呢？”
不知为何，林伟阳想到的第一个情虐大叔的凶手，可能就是网名为“巫山茶农”的赵穆菲！
目睹落魄大叔离去的背影，林伟阳也感到了些许失落。
秦戈裹着头巾半躺在沙发捧着手提电脑上网。她瞟一眼林伟阳手里的画像，语带讥讽道：
“刚才吃闭门羹的不会是你吧？虫子上脑！自作多情！洗洗睡吧，人家不喜欢小屁孩，她逗你玩呢！”
林伟阳好不气恼地说：“你懂这个！”说完，他在空中贱贱地画了一个大大的“P”！
秦戈爬起来，伸手到地下摸鞋子！林伟阳肇事前已考虑过后果，所以他逃逸的速度很快，“倏——”地从秦戈眼前逃回房间。
林伟阳找不到安置赵穆菲画像的地方，随手扔到衣柜顶上。
第二天上班，出门的林伟阳与二A的矮胖女人几乎同时打开了房门。矮胖女人一身灰色的衣裤，这种一袭灰色的装扮已经很少人穿了。
林伟阳终于看清了她相貌：大圆脸、大圆鼻子、大圆嘴巴，但五官都安放恰当、组合协调，给人一种很端庄的感觉。年龄大概三十来岁。
林伟阳礼貌性地问道：“上班啦？”
矮胖女人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速度极快地下楼去了，亏了她一双短腿！
林伟阳在公司门口遇见了提着早餐走在前面的梁田，他上去打招呼。
梁田表情耐人寻味，她瞟一眼林伟阳，然后问他要不要来点早餐。
林伟阳说已经吃过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工作室。
何倩还没到。林伟阳打开电脑，开始做第三本杂志。在埋头苦干时，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打量他。
工作室里只有他和梁田在，那双眼睛，是梁田的无疑。
基于昨晚下班时梁田的怪异行为，林伟阳断定，这个比他大两三岁的女人，一定在暗中留意他。
网上的职场故事告诉林伟阳，被同事暗中观察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林伟阳自认为坐得正行得端，别人要想给他小鞋穿，恐怕得下一番死功夫。
忙了半个小时，手机有信息。是何倩发来的：
“吃早餐没？我带回给你。”
林伟阳快速回复：“已吃过，谢！”
十分钟后，何倩进来了，手里提着两盒蛋挞和四盒牛奶。她招呼梁田、林伟阳过去吃。
梁田见林伟阳的眼睛仍旧在电脑的屏幕上，她把一盒牛奶拿到林伟阳的桌子上：
“伟阳，歇会，你已经做半个小时了。”
林伟阳伸伸懒腰，他注意到，何倩今天穿的暗格子长裙子非常得体漂亮，衣服把她身材的优势都衬托的非常到位，不禁多看了几眼。
林伟阳的所有举动，自然没有逃脱梁田的眼睛。
何倩笑眯眯地把蛋挞拿到林伟阳的跟前，示意他拿一个。林伟阳不便忤逆她的好意，小心拿起一个，用手挡在下巴，轻咬一口，点头赞道：
“嗯，不错，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蛋挞！”
何倩把整盒蛋挞放在他的桌子上道：
“喜欢就多吃点，反正今天的工作量不大，你可以慢慢吃。”
半个小时后，欧阳兆兴也回来了，看到林伟阳桌面上的蛋挞，他不问自取，拿过便吃。
梁田不住地给欧阳兆兴打眼色。欧阳兆兴没看到，他一边吃，一边不住的赞味道好。
十二个蛋挞，被欧阳兆兴吃掉了八个，他打着饱嗝，把剩下的一个，连同盒子放回林伟阳的桌面。
晚上下班的时候，何倩追上林伟阳：“伟阳，今晚还跑步吗？”
“跑，当然跑啦。你打算陪我一起跑？”
“可以呀，要是我跑晕了，你背我？”
何倩目光灼灼，半是**，半是玩笑，林伟阳心头一动道：
“要是你真晕了，我当然得背。不过，你跑八公里不会晕。问题是你我上班的路线不同。”
“谁说的？同不同路，不是由路的方向决定的，而是由人的态度决定的好不好？明天早上，我把车开到‘爱琴港湾’附近放着，然后陪你搭摩托车上班，晚上我们一起跑步回去，然后我再开车回家，这样不等于同路了吗？”
“领导，你这不叫同路，叫瞎折腾。”
“说我瞎折腾，哼，不理你了。”说完，何倩撅着嘴巴转身袅袅娜娜地走了。
林伟阳谈过恋爱，知道女人耍小脾气大都这样，一转身，她们很快忘了。
跑了一段，后面传来喇叭声，林伟阳以为又是何倩，他停下脚步，追上来的，却是梁田。
“帅哥，有轿车不坐，玩自虐呢？”
“不是，锻炼身体。每天坐着不锻炼，容易骨质增生！”
“帅哥，你才几岁，骨质增生？我看你是脑袋进水了！人家大小姐抬举你，愿意当你的私家司机你不给脸，你不想混了呀？”
“个人锻炼与给不给脸无关。”
“上来吧，我出镇区，顺便带你一程。”梁田从摩托车踏板拿了一个头盔递到林伟阳跟前。林伟阳撒手道：
“梁姐，谢谢你的好意，我确实想跑步锻炼身体。”
梁田只好作罢，对林伟阳挥挥手道：“你慢慢锻炼吧，撒由那拉！”
梁田的背影转眼间消失在路的拐弯处。林伟阳跑了几百米，后面传来何倩喊加油的声音和咯咯的娇笑……
林伟阳跑回“爱琴港湾”，上到二楼，二A的矮胖女人刚打开房门进去，他本想跟对方打声招呼，没想到她连抬头望他一眼的念头都没有，只安安静静地把门轻轻关上……
出门和进门都碰见同一个人，虽算邻居，但也巧合！林伟阳暗道：“真是个怪人！”
他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门竟然没锁！屋门进去，厅子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姑娘……
见林伟阳径直进去，屋里的陌生姑娘略显窘迫和慌乱，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她大大方方地向他伸出了右手。
“我叫兰馨。很高兴认识你！”
“哦——我叫林伟阳。”虽然与眼前的人素昧平生，也搞不清对方来路，迟疑了几秒，林伟阳还是在那几根白净纤细的手指上轻轻握了一下，柔若无骨！
这种感觉真是令人爽心悦目心旷神怡！
他正想询问眼前的姑娘来找谁。秦戈的脚步声却渐近了！他赶忙回房，把房门关上。
厅里传来秦戈跟兰馨交谈的声音。原来兰馨是秦戈的朋友。
林伟阳好不沮丧，他原期望兰馨是这里的租客，此刻前来，是上门拜访邻居，没想到她竟然是女魔头的朋友。
“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
这下好了，一个秦戈已经让他吃尽苦头，再加上一个来路不明，敌友难辨的兰馨，他自忖往后更没好日子过了。
不过，林伟阳很快镇定下来，因为他刚才跟兰馨握手的时候，他从兰馨的眼光里看到的是清一色的单纯和善良。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先出去看看再说。
他拿了衣服，以洗澡为掩护。
路过厅子，茶几上摆着两桶垃圾食品——K记大排档的招牌快餐。
兰馨朝林伟阳挥挥手，她或许想邀请林伟阳共餐，但见秦戈连眼皮子也没抬，她便不吭声了。
林伟阳对洋快餐那种呛人的“香气”深恶痛疾，哪怕兰馨和秦戈邀请，他也不会凑过去了。
洗完澡，他把衣服晾了，拿钱包下楼，到附近的面馆吃排骨面。
走出巷口，赵穆菲从轿车上下来，林伟阳想躲已经来不及。
“林伟阳，去哪呢？瞧你的架势，是不是想躲开我呀？”她站在他的面前。
心思被戳穿，林伟阳脸一热，只好撒谎说：
“哪能呢？见到大美女，搭讪还来不及呢。这么晚才回来，生意挺好嘛。”
“当然，这是必须的！林伟阳，会做饭吗？”
林伟阳为难了，他担心自己一旦说不会，赵穆菲可能趁机邀请他去外面吃饭，虽然她不大可能让他买单，但是，如果她再跟他提起前日的要求，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绝好。
于是他随口答道：
“当然。我是客家人，客家男人没几个不会做饭的。”
“那就好。来，搭把手，帮我拿上去，顺便帮我做饭。”说完，赵穆菲示意林伟阳帮她拿东西。
林伟阳暗叫不好，他明白上了赵穆菲的当。想找理由逃逸已经来不及。正不知咋办才好，赵穆菲把手里沉甸甸的东西塞进他手里，她提着一个包包，高傲地走在他的前面。
林伟阳有苦说不出，只好提了东西瑟瑟缩缩跟在赵穆菲的身后。
女人在前面迈着猫步聘聘婷婷，男人提着重物猥猥琐琐跟着！这幅画面是多么的滑稽与荒唐！
林伟阳觉得此时的自己就是一个被包养的软饭王！
从一楼到四楼的几十级台阶，林伟阳像走过了二万五千里长征路！
他刻意与赵穆菲保持一段距离，一边走，一边不断地祈祷，祈祷上苍保佑他，千万别撞见韩雪、秦戈、土肥原……以及所有跟他认识的人！
好在老天有眼，遂了林伟阳的愿，一路上没让他碰熟人！
终于走到赵穆菲租住的四B，林伟阳如释重负，微微舒了一口气。
赵穆菲开门请他进去。
“林伟阳，除了青菜，其他都是熟食，放进微波炉热热就行，厨房在那边，你弄吧，我洗个澡。”
林伟阳满怀忐忑地把东西弄好，摆在靠窗边的一张小桌子上。赵穆菲还没出来他寻思着，自己此时是不是该趁机逃跑。
他看看敞开的大门，缓缓地站起来。然而卫生间的门却打开了，赵穆菲穿着一套宽松的睡衣出来，蓬松的微卷长发、闪闪发光的红吊钻铂金项链垂到若隐若现的胸脯中间……
赵穆菲的身上，处处散发出成熟女性的独特醇香，林伟阳看呆了。她对呆鸟般的林伟阳微微展颜，她的微笑，如拂面春风……
她把大门虚掩了，从靠近厨房的房间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很淑女地坐到林伟阳的对面：
“小朋友，别紧张，我不吃人。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异性，主动邀你来居住的地方吃饭，不可思议吧？你别见怪哈，我耍了个小聪明。我心里清楚，如果我邀请你去餐厅共餐，你肯定想办法拒绝我的。我只好出此下策。请别介意。你看看，我点的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啊——”林伟阳终于回过神来，他再次看了一眼经自己亲手热过的几个菜，还真是自己最喜欢吃的菜。
他又诧异了。
“赵姐，你怎知道我喜欢这些菜？”
赵穆菲捏着高脚杯向他示意，他拿起她帮他倒好的红酒跟她碰了一下酒杯。
“猜的。”她轻轻抿了一口红酒，放下，并没拿筷子，却从茶几上抽了一根烟点上，优雅地吸了一口，烟从她性感的小嘴徐徐喷出来。
“赵姐，听说你在Q群里公开征男友。依你条件，有必要吗？”
赵穆菲并没有正面回答林伟阳的问话，又呷了一口红酒，定定地望着他的双眼：
“你为什么不报名应征？有女朋友了？”
林伟阳不想跟赵穆菲有太多的暧昧纠缠，他点头道：
“对。已到谈婚论嫁了。”
“呵呵，一点不奇怪，跟我猜想的一模一样。小朋友，你一点都不浪漫，模样、身高勉强过得去，聪明、老成，但不算可爱。不过，你是个好男人，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将来会是好丈夫。”
赵穆菲给他的评价并不高，这让一直自信的林伟阳内心不禁升腾起一股无法救治的挫伤感。
不过，想到前日赵穆菲亲自上门跟他说的那番话，他的心里好受了些。
“小朋友，或许你认为我刚才对你的评价伤了你的自尊。其实，你的外貌，对二十来岁的女孩子，是非常有杀伤力的。假如当年我遇见你这样的小男生，我或许会哭着喊着倒贴追你了。混了这么些年，什么男人我没见过？想当年，郭富城是我择偶的标准，现在，这种油腻破鞋男，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那时候，我竟傻到省下零用钱买他的贴纸头像，粘在日记本上。现在每次翻出来，我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是啊，赵姐，时间会改变一切，包括人的心态、世界观、生活观、价值观，但有一样东西永远不会变。比如……比如爱！不是吗？”
“哟呵，你好像很懂爱哟。小朋友，能不能跟姐姐说说，你谈过几次恋爱？呵呵……”
在赵穆菲美目的注视下，林伟阳的脸热到耳根，像靠近在炽热的火盆边。
“谈过多少次恋爱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对待每一份感情，你说是不是？”林伟阳答非所问，但那是打从心底的有感而发。
“是啊，你说的很对。可惜，苍生碌碌，懂这个道理的人并不多。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赵姐，假如某一天，我被生活逼得没有任何出路，我或许会拿肉体做交易，但我不会拿感情做交易。”
“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家伙！有点意思！你不会认为我想玩弄你的感情吧？小朋友，我对你肉体的兴趣，可能高于对你感情的兴趣哟。”
赵穆菲这句露骨的话语，把林伟阳震得心头发抖、一阵慌乱。他一时没了主意，他抬头瞟了一眼她，眼前的她却是一个如此风华绝代的美女？
“假如她主动向我提出肉体要求，我该拒绝还是迎合？”林伟阳没法爽快的给自己一个标准的答案。
但他很快得出了A答案：拒绝！
理由很简单，负责任！有些事情并不是可不可以做，而是应不应该！尤其面对道德层面的抉择！
然而！赵穆菲和他有点啥并不存在道德抉择！
赵穆菲比他年长得多，又是主动**他，她需要他负什么责任？娶她做老婆？Come on，少来吧，以他的收入，还不够她买两盒化妆品，她会嫁给他？
随即，林伟阳的B答案也来了：还是拒绝。
理由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吃着筷子夹着的，可以看着锅里的，但不能把锅里的占为己有！
“盼盼这会，或许依窗而盼，在远方思念着我呢！”
或许，成年男女在你情我愿面前，所有的理由都是苍白无力的。
不过，林伟阳只要“我不愿意”这个理由就够了，他还没被生活逼迫的无法选择，他也不爱赵穆菲，凭啥要跟她有肉体上的接触？
想到这，林伟阳努力屏蔽所有杂念，他避开赵穆菲火辣的眼神，把杯中的红酒一口喝干道：
“谢谢你的款待。赵姐，需要我收拾吗？”
“不，不用，出去的时候，麻烦你帮我把门带上。”
赵穆菲缓缓抽出了第二根烟点燃……
轻轻为赵穆菲拉上外门，林伟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和恍如隔世的事情。
“此时赵穆菲心里头想些什么？她真的对我有那层意思？”林伟阳不去考虑了，他心里明白，既然已经把话挑明了，过了今晚，他和赵穆菲的故事、话题、情感交集便会戛然而止了！
回头看看紧闭的门，丝丝缕缕的茫然若失淡淡地蒙在林伟阳的心头上；然而他又有一种豁然开朗的轻松之感。总之，他无法用具体的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复杂心情。
走下几步梯阶，林伟阳发现四A、四C、四D三间房子的门都没有关严，其中一间，似乎还有一个人头闪动的迹象。
林伟阳暗暗骂道：
“妈的！整座楼的人个个都是神经病！难道这是一座神经病医院的编外住院大楼？”
刚下到二楼，他看见二A的矮胖女人提着一大袋轻飘飘的东西正匆匆下楼。
“晚饭时间，这个怪异的女人去干嘛？”林伟阳对这个矮胖女人已然有了好奇心。他竟然不由自主地跟了下去。
矮胖女人的走路速度极快，要不是她走的是涌边大道，林伟阳肯定跟不上。
大概走了两分钟，矮胖女人从大道的台阶下去，在河涌边停下。林伟阳在离她十来米的地方，借着路灯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矮胖女人把薄膜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原来是一堆祭拜用的东西。只见她点燃了香烛，双膝着地，双掌合十，上身僵直不动，似乎在默念祷词。几十秒后，她收膝蹲着，就着烛火点燃了纸钱纸宝纸衣帽……
“她或许在祭拜某个亲人吧……这不是年不是节的，难道今天是她亲人的忌日？”想到这里，林伟阳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和无理。他正欲转身离去，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韩雪打来的。
“林伟阳，你现在在哪里？我对天发誓，五分钟内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我杀了你！”电话那头的声音是怒吼的。
要不是看了手机来电，林伟阳打死也不会相信手机里的歇斯底里的声音来自韩雪。根据音量和咆哮程度，林伟阳清晰地看到了韩雪脸部的愤怒指数！
“她怎么啦？我何时何地惹恼了她？”林伟阳思索着自己可能得罪韩雪事情。
“两天没见她，我不可能得罪她啊”。
“难道刚才我跟赵穆菲回去的时候被她看见了？要是这样，她或许有愤怒的理由！”
想到自己跟赵穆菲在屋子里单独呆了起码一个小时，虽然他跟赵穆菲什么都没做，但是他解释得清楚吗？
“可是我为什么要跟韩雪解释？有必要吗？”林伟阳心里挺惶惑。
挂了电话，他下意识地望了望矮胖女人的方向，他发现，矮胖女人已经站起来了，正看着他！
她发现了！林伟阳很是尴尬，忙快步朝爱琴港湾走去。
到一楼，柜台里并没有韩雪的身影。这时他手机又响了，还是韩雪的。
林伟阳不耐烦地问道：
“大小姐，你到底在哪？我在一楼呢。”
“快快飞上来，我在你的房间门口！”韩雪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
“好，我马上到。”
一步四个台阶，林伟阳几步窜到二B门口，推门进去，秦戈和兰馨不在厅里，韩雪站在他的房门口，两眼红红的，很明显，她刚刚哭过。
见到林伟阳，韩雪挺着两只泪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林伟阳把房门打开按亮了灯。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韩雪低吼了几声，呜呜地哭了。
“难道韩雪真的为我吃醋了！唉，我真该死！在赵穆菲那不清不楚的呆了一个小时。换作谁都会怀疑啦。”
想到韩雪平日里对他的关心照顾，林伟阳心怀愧疚，忙扯过纸巾为韩雪抹眼泪：
“韩雪，我对天发誓，我跟她真没什么，不过吃顿饭而已，看把你急的。”
韩雪突然一把把他推开，从床上拿过枕头，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顿乱打。
林伟阳不敢抢夺她手里的枕头，只好背向着她，任由她发泄。
韩雪足足打了几十下才松手。她把枕头扔在床上，坐在椅子上发呆。
在应付女人的无端发飙上，林伟阳经验颇为丰富：冷处理，打骂由她！见韩雪不打了，他出去倒水，放在电磁壶上烧，水开了，泡茶。
喝完两壶茶，韩雪似乎缓过来了，她走到他面前满怀愧意地说：
“伟阳哥，对不起啦，我不是生你的气。打扰你了，不好意思。”说完，她径直出去了。
林伟阳以为她去了卫生间洗脸，完了还会回来跟他说话的，听见外门开了，关上，他才醒悟过来，韩雪真的走了！
“这小丫头！什么意思嘛？莫名其妙！”林伟阳一头雾水。
林伟阳谈过三次恋爱，说不上情场老手，但久病成医，倒也略懂女人的心思。
女人一旦怀疑自己的男人有外遇，哪怕男人作任何辩解，用千万条确凿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都没用！女人是不会轻易相信所谓证据的！因为女人是凭感觉评价一切事物的特殊物种。
可是，韩雪只吼了几声，把他不痒不疼地暴打了一顿，他想好的一大堆解释之词还没派上用场呢，她的怒气就消了？难道她跟其他女人不同？
林伟阳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他和韩雪没有恋爱关系，韩雪自然没有道理要求他坦白他做过的一切。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林伟阳的内心里头，韩雪是一个异常文静乖巧的女生，轻易不对人发火，她今晚的举动，着实非常反常。
“要不要跟她长谈一次？把我有女朋友的情况跟她透露一些？以免她对我付出感情，无法收场，最终令两人都尴尬痛苦。”
“还是算了吧。韩雪正在复习准备再次参加高考，假如我跟她挑明了，可能对她造成打击。也罢，一切顺其自然吧。她不表白，我装聋扮哑，与她继续保持一定的距离。假如她表白，我先稳住她，等她高考完再跟她说清楚。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她今天真的很反常。”
手表的指针指向九时三十分，心里矛盾重重的林伟阳坐不住了。
走到一楼，柜台里没人，韩雪的家里也没有灯光。林伟阳下意识地走到马路上。沿着河涌走了一段，在河涌的栏杆旁边，林伟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韩雪是谁？
林伟阳走过去，站在韩雪的身边，默默地注视着河涌的流水。
“一条臭水沟，有什么好看的。”韩雪已经发现身边的人就是林伟阳，她低声说道。
“你不也在看臭水沟吗？”林伟阳反问。
“我才不是呢。我是在想事情。”
“嗯。有道理！艺术家发呆，叫遐想；普通人发呆，叫瞎想。你是艺术家还是普通人？”
“我是女人。女人你懂吗？”
“不懂，像你这种年龄段的女孩，几乎全是神经病！什么花溅泪呀、鸟惊心呀，总之对一切都特别敏感。评价任何事物，偏激、极端、片面、感情用事。”
“喂！林伟阳，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岁的好不好？要是我去年不是病了，我现在已经上大二了，如果跟你在同一所大学，说不定你还会死皮赖脸的来泡我这个小师妹呢！”
“绝对不会！”
“你有女朋友！”
“这个不是不泡你的理由。”
“我不够漂亮可爱？配不上你？”
“也不是。有你做女朋友，起码要积八辈子的德！我不泡你的理由只有一个。”
“什么嘛？快说啦！快点！再磨叽，信不信我推你下去？”韩雪的双手真的在他的背上推了一下，如果不是她只用了三成力，他恐怕已经掉进河涌里了。
“好好好，你别急，我说！诶——你不是方便面，我泡你干嘛？”
说完，林伟阳得意地哈哈大笑。韩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林伟阳，你个混蛋，你玩我。”韩雪抓住他的手，在他的胸口捶了五六拳。末了，她放开他，突然叹一口气，沉默了。
韩雪的阴晴不定，让林伟阳无可适从，他怔怔地望着河涌的流水，与韩雪一同沉默。
“伟阳哥，问你一件事。”
“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假如你是老师，你会因为学生仅仅写错几个字而大发雷霆，把她大骂一顿吗？”
“这个要看具体情况。如果是语文科，有些字是不能写错的，一再强调之后，还错的话，出于对学生负责任的态度，我会开骂的。当然，只对事不对人。”
“哦——我懂了。或许，我真的是过于敏感。走吧，我们回去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爱琴港湾”，韩雪连晚安都没说，径直开门进去了，撂下林伟阳一个人，满怀惆怅的站在柜台边……
走上二楼，开门时，他听到后面有脚步声，扭头一看，原来是二A的矮胖女人，她也向他望过来，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
“大姐，回来了？”
矮胖女人没有回应，拿出钥匙开门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