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海洋上我再也找不到前行的方向;你怎能忍心,让我自己迷失在记忆的海里,怎能忍心让我的眼泪同海潮一并起伏动荡;你怎能忍心,将我丢失在梦里,不再醒来?
1992年的冬天异常的冷,像是几个冬天的寒气叠加在了一起,我穿着厚厚的棉大衣,奔跑在去往学校的路上。天气是很冷的,但我却是满头大汗,要迟到了啊!
“报告!”
我始终是迟到了,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贼眉鼠眼的看向讲台,心里满是忐忑……我已经记不清楚初中时班主任的模样了,那时应该是初二下半学期,我们刚换了一个新班主任,只记得他沉默寡言,从来不对学生有半分言笑,很严厉,严厉的甚至有些苛刻,我想应该会被罚站,站个一天半天的吧,随即苦笑了一下,昨天刚刚被罚,还没缓过来呢!
他慢慢的看了我一眼,脸上的笑容散去,冷冰冰地的说:
“仇朝阳,迟到啦,下不为例,回去。”
我先一惊,麻溜走向座位,生怕他要反悔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讲台上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什么样呢,梳着长长的辫子,一根黑色的橡皮筋将头发束起,皮筋儿上有一朵小红花,可那红花怎么看都便扭,红的刺眼。班主任用一种我从没见过的眼神看着她,满是亲昵。
“她是新来的?班主任的小情人?”
我回到了那个万年不变的倒数第二排,用手戳了戳我一旁的小子调侃道。他叫杨科,是我初中时期的死党,他一直以来都和我是同桌,虽然他成绩很好,但他也愿意坐在这里,他常和我说,我们是兄弟,就要统一战线!
“她是咱们班新转来的,叫余小燕,至于是不是情人……“
那小子向四周小心翼翼的看了看。
“我不知道。”
他小声和我说,像是在告诉我一个惊天大秘密似得。
“哦……”
我低着头随意回答着,将目光不由得投向了那个名叫余小燕的女孩。她正看着我?我本应该“羞涩“的低下头,努力的转移视线,可是我却用更加直白的目光看着她。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好像有种奇怪的魔力,将我死死的吸引着,让我无发挣脱……
只是片刻之时,可我觉得足以比的上千年,只见她慢慢的低下头来。我便也不再看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如同雏鸟脱笼一般。老师安排了一个位置让她坐下,我又斜着看了她一眼,抖了抖肩,浑身上下满是不爽。
“真是奇怪!?”
我自言自语。
“喂,你看她漂亮不?你怎么一直看着人家!”
杨科打趣的问道。
“我觉得她好像对你有意思呢。”
此刻,我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心里早已炸开了锅。看着杨科道:
“切!我可不要和班主任抢情人!”
听罢杨科脸上笑容仍是不减。
“你没发现,她刚才一直在看你呢!那样迷离的眼神,就像被你迷住了似的。”
“看我?”
我爬了起来,皱着眉,刚才我又何尝不是看着她?我再一次看向了她。
“没有啊?”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那回事儿。
“No!”
杨科挥了挥手指头。
“我是说刚才而不是现在……”
“无聊!”
……
此话刚落,便听到班主任的雷霆暴击:
“仇朝阳,杨科你们说什么!仇朝阳我都不想说你了,你看看你,成绩恶心不说了,人品还恶心,迟到了还有脸说话啊,你和人家杨科能比吗?你别把人家拖后了……害群之马,站后面去!不要回来了!”
我无奈地站起来,装腔作势地带上了一本书,站在了后面,他骂我,我已经习惯了,杨科和我说这是奴性,我说毕竟他是老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又是要被罚站了。
……
我一个人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低着头慢慢的向前挪动,小时候我最喜爱低着头走路了,那样就会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有趣东西,或是五毛钱硬币,或是好玩的汽水瓶子……
“今天街上怎么这么多人啊!?”
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人们都像我一样低着头,看不清他们的脸。
每天放学我都会同杨科一道回家,可今天不知道这小子跑哪去了?不过我没有在意,潜意识的没有在意!
走了好长时间,感觉家离学校好远,还要过两三条街道才可以到家。
我来到一条空荡荡的陌生的街道上,突然发现,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刚才的行人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而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乐鼓的声音。
“唢呐!?”
我站在街道的中央,只见在街道一旁很突兀的出现了一群身穿白衣的人,为首四人抬着一口黑色的木棺,木棺上坐着一个手持白鞭,头戴白色高帽的身影,其他的白衣人分散在他们的四周,向空中撒着冥币,旁边的一群身穿红袍的人,一台红轿子,并没有看到唢呐,却依然有着那刺耳的唢呐声。每个一人的胳膊上都有一个铃铛,微微作响。
“冥婚!”
给死去的人婚配?是谁有这么大的排场……可是,这些怎么这样的古怪,冥婚不是都要在子时吗?
就在这时,那坐在黑棺上的人一下子跳了下来,砰的一声,将棺材盖子掀了起来。
“空的!”
只见那些白衣人飞快地向我走了过来。
我浑身发麻,撒腿就跑。开棺及空,欲关生人!那群人移动速度很快,而我感觉身体十分沉重,根本动弹不得,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眼前便是一黑。
砰!
一块黑色的盖子封住了棺口。
“被关进来了!”
此刻我没有其他的思绪,只是奋力地敲打这棺盖。
猛得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了棺盖上。
只听轰的一声,整个棺材像是失去钉卯似的,四散开了,我这时才看清那些古怪的家伙。
“橦橦!”
橦橦是一种小鬼物,它们存在于任何阴暗的地方,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或是噩梦。民间所说鬼压床的现象大多是睡姿不当造成的,还有一些便是它们在捣鬼。
只见这些橦橦又围了过来,喝!还真以为我好欺负是不?
“滚!”
我大吼一声,带着阴阳家的功力,我身边的几个橦橦被瞬间震得四分五裂。其实普通人大吼一声也可以达到这个效果,活人的阳气本来就很重,气出丹田,丹田又贯通五脏六腑,带着生人气,对这些小鬼物们有着不小的杀伤力,更何况我这气息还被阴阳家的功法加持,它们不散才怪。
正当我为震散几个橦橦而欣喜的时候,一种阴冷的感觉涌上心头。
哇!
一个如婴孩般沙哑的叫声从那红轿子里传了出来,接着便飘过一阵恶臭,轿子炸裂,一个红色的影子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敢说人活一辈子也绝对不会看到这样恶心的东西。
那玩意儿嘶吼着,向我扑来,我立马躲开,还好它速度不快。
那是一具干瘪的尸体,光凭外观已经不能够分辨出性别。那淡黄色头颅上已经没有了天灵盖,在四周还有着稀疏的几根毛发。脑袋里是干褶的脑子,就像是干裂的土块一样。脸上的皱纹横七竖八,以至于无法辨认五官。脸上凹下去的那部分应该是嘴,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了,几颗黄黑相接的牙骨裸露在外面,犬牙差互。半个脖子上满是黑乎乎的,粘液一般的东西。整个尸体被红色的新衣包裹着,紧紧的与它的皮肤黏在一起。
哇!
它又一次张牙舞爪的向我扑来……我不太想直面它,一个是因为它太过恶心,一个是它那身体上的黑色液体让我心悸。
只见它张开了嘴,看样子是要咬人吧!不过常言道咬人的狗儿不露齿,这玩意儿是要逆天不成。
咔嚓!
我一台脚,猛地踢在了它的右边的肩膀上,接着,一个反腿便轻松将它一条胳膊掀下来。
它被我踹到了不远处的土坡上,黑色的液体从那断臂处流了出来,一些还滴到了我的身上。
“这是尸油?”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尸油,不过我知道这东西有很强的腐蚀性,滴在皮肤上感觉火辣辣的。
“真恶心!”
只见那东西又站了起来,骨头之间发出了咔咔的响声,再次向我咬来。它的动作真的很慢,但却异常灵敏,很抗揍。
咔嚓……
我又一次踢得它咔嚓作响,可是这一次它却没有倒下,我看到它的胸部陷了下来,从里面流出了大量黑色的液体,死死地将我的脚粘住,使我无法挣脱,只见它又张开大口向我咬来。
我不清楚这样的牙口是否可以咬得动我,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愿意让它碰到我,特别是那黑色的液体,若是这东西弄到我的脸上,我还怎么娶媳妇?
“以为我怕你不成!”
手掐剑指,点到了它的眉心,虽然难以辨认五官,但我还是稳稳当当的找到了它的眉心,毕竟我可是一般的术士。
“破!”
与此同时,我右手握掌,硬生生地拍到了它的脖子上,砰!半颗丑陋的头颅从那脖子上滚落下来……
呼!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此时同学们正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我。而我呢?一只脚踏在桌子上,另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个鹰爪扣在新同学余小燕的脖子上,剑指还抵着她的喉咙。
“对不起……”
我连忙将手脚收了回去,不料我的手却碰了她脖子一下,手指如碰到了寒冰一般,这让我轻轻皱了皱眉。
只见她摇了摇头,示意我没事。
“朝阳啊!你怎么这么牛,站着都可以睡着啊,还上桌了,把人家吓得,咱坐下来歇歇啊!”
杨科在一旁调侃道。我没有说话,慢慢坐了下来,此刻心里却满是震惊。
……
……
生命是兰舟,岁月是江流。今世,不期相遇在人世的渡口。看,光阴不在。听,岁月迁流。一尾绝尘去,落两袖风雨。烹调的,是往事在心头。
九十年代,家乡的夜空很美,可以看见许许多多的星星。深蓝色的苍穹中,几颗银河般灿烂的顽星闪烁着光芒,映衬着大地。
爷爷坐在二楼书房的藤椅上,轻轻地吹着杯子里微微泛黄的茶水,阵阵的茶香让这冬日里的凉变得柔柔弱弱的。
我坐在爷爷身边,平日里我常常会来这个小小的书房,爷爷的书房里总是会有有趣的东西,比如明代的铜器,或是清代的花瓶宝剑,除此之外最让我感到欢快的就是爷爷奇奇怪怪的故事了。
“爷爷你说为什么会看到橦橦呢?”
我把玩着几枚铜钱,装作满不在乎。
“橦橦?炳气低人有时会碰上橦橦,怎么,你碰上到橦橦了!”
爷爷闭着眼睛,一手握着茶壶,另一只手在藤椅的扶手上有节奏地敲打着《智取威虎山》的京剧调子。
“没有,是我同学,他说这几天睡觉不安分,我怀疑是橦橦作祟……”
我连忙回答。炳气是阳气的一种,一个人的炳气状况也代表着他的身体健康状况。而我是一个术士,炳气自然不会低,要是让爷爷知道我罚站睡觉,我屁股不得开花了!
“这样啊……”
爷爷淡淡地说。
“他还说把剪刀放在枕头下面都没有用呢?”
民间流传刀剑可以辟邪,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胡扯道。
“剪刀?有什么关系吗?”
爷爷睁开了眼睛,严厉地看着我。
“剪刀不是可以辟邪吗?做噩梦了在枕头下放把剪刀不就没事了吗?”
我解释道。
“心理作用罢了……我猜你同学睡相难看,所以做噩梦……”
爷爷站了起来。
“不过你可以开个眼看看,要真是那东西,说不定还能看见有趣的家伙呢,要是那个小鬼头,你就把它赶走,若是那东西的确难缠……你就听天由命,自求多福吧。”
爷爷笑道,我的嘴角抽了抽。
“什么叫自求多福,听天由命,我还是亲孙子吗?”
爷爷瞥了我一眼,打了个哈欠。
“现在的孩子满嘴胡言乱语,不讲实话……是不是啊?”
我将爷爷泡的茶一口喝下,没有说话。
“别喝太多,会睡不着的。”
爷爷漫不经心地道。
“隔了夜,茶便凉了。”
我又倒了一杯,这一次却没有喝。
“茶凉!?”
爷爷自言自语,走到了书房门口,停了一下。
“明天我去接你?”
我点了点头。
“随您……”
……
次日清晨。
天蒙蒙亮,渐渐的天边浮现出一道白线,让万物染上了一层金黄。少年口中的白气也被这阳光上了色。
我搓了搓手,再一次呼出了白气,让手的温度高一点。那时我每天都会早早起来“修炼”,爷爷说一天之计在于晨,早晨是一个人状态最好的时候,无论是脑力还是体力都是一个巅峰,就当我享受着完美的清晨时,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
“谁?!”
我轻哼一声,半晌没有什么异样。
我摇了摇头。
“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吧?”
……
来到教室,我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喂,早自习是什么?”
书包被我一下子塞进了桌子里。杨科那小子没有搭理我,他好像很忙样子,在写着什么。
“英语……”
他不耐烦地回答。我往他桌子上瞟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春心荡漾啊!
“这是要写给谁啊?”
我在他耳边悄悄道。他一下子坐了起来,用胳膊堵住桌子上。
“什么?我没有写啊,我磨磨新买的钢笔!”
说着他将手中的钢笔举起来,挥了挥。
“少扯,这笔你早就有了。”
我给他一个侧脸,拉开书包取出了英语书。
“隔壁班的女生?”
我表示满不在乎。那时候的我们还是不善言表的,谈这种事情是很难为情。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的不要脸……
“嗯!”
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叫什么?”
我转动着手中的笔。
“叫……”
又是这种感觉,我皱了下眉。
“等下!”
我打断了他,而他松了口气。不过现在我好像是如临大敌。我看向班门口的那个身影,竟然是她,余小燕!
“喂,你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杨科在一旁小声嘶笑。
“滚……我只是觉得她很奇怪……”
杨科看到我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正经起来。
“阴气,这个女生阴气冲天!”
我瞥他了他一眼。
“你懂这个,你怎么知道这是阴气。”
不同门派对阴气的解释不一,但大致相同,如就机能与物质来说,阴气指物质;就脏腑机能来说,则五脏之气为阴气;就营卫之气来说,则营气为阴气;就运动的方向和性质来说,则行于内里的,向下的,抑制的、减弱的、重浊的为阴气,所以说一个正常人不会有太多的阴气。
“因为我是仙啊!”
他开始大笑,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此刻那种强烈的感觉已经让我的脑袋嗡嗡直响了。
我没再理他,爷爷说万物都有其本,用心看到的事物才更加真实,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缠上活人。
“气聚丹田,心无杂念,外放灵觉……”
这是术士的“开眼”方式。“开眼”并非是用眼睛去看实物,而是用心感觉,是让自身进入一个奇异的状态,处于这种状态下的你就会感觉到一些用眼睛看不到的东西。这种奇异的状态是什么呢?我也说不明白,就像是刚睡醒那会儿吧,恍恍惚惚的,不过“开眼”可比刚睡醒清醒的多。民间流传涂抹牛眼泪可以“开眼”,如果你不怕眼睛发炎感染,可以试试,说不定就真看到了什么呢!
轰!
我闷哼一声,满头大汗,“开眼”被强行打断了……如果现在有面镜子,我一定会看到自己那惨白的脸,我不敢想象我看到什么,直至今天想起来还是感慨万分,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仇朝阳你没事吧,你脸咋zhou(方言:这么)难看了。”
我摇了摇头,猛吸几了口气,脑袋像是要炸裂了一般。
“没什么……”
反噬!?此时我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惶恐,我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她诡异的向我一笑令我心生寒意,我不敢再她,而那种被盯着得感觉却更加强烈,就像是黑乎乎的枪口静静地对着你,而你却不知道何时会扣动扳机……
“放学你先走吧,我可能还有些事情。”
我极度不安,只是想自己一个人理了理头绪,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其实我早已经被那可怕东西盯上了。
放学铃响了,我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这几天老是迷迷糊糊,或许从那一刻开始我便进入了那轮回古局。
“天门向,海苍苍,梨花树,为儿郎!?”
身后一冷,打了一个寒战。梨花树,为儿郎?这是我的命劫!我想都没想撒腿就跑,不管听到什么可千万不能回头啊!
我刚一走到门口,一个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余小燕?!
“让开!”
我带着阴阳家的功力道,可是她却向我走了过来,而我半步也移动不了。坏了!锁魂!我刚要掐出剑指。
她轻轻抬起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一阵寒气袭来,我顿时涌上困意,若是现在睡了,就行不来了!
吟!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里传来一个声音,瞬间清明了许多。
余小燕猛的向后退了一步,疯狂地跑了出去……那一刻,我简直坐到在地上,大哭起来。
教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我努力地站了起来,意识开始模糊。我颤颤巍巍地走出校门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进入我的眼帘。
“爷爷……”
我带着哭腔叫道,这命劫算是破了吧?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岁月如水,生命的旅程已经迈过很长一段路程,而我依然是那个青衣素颜的女子,依然在时光深处,淡淡的守望着自己的天空。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光着身子,右肩传来阵阵剧痛,接着便看到一个白发老汉看着我,笑呵呵的。
“您是?”
这老汉我好像见过,但想不起来是在哪里。
“叫我吴爷爷就好,仇娃娃,你可真个事儿精,比仇老头还麻烦,若是我晚来一步你可是要废了……不过这体格不错,没什么大碍了……唉唉,你别动……”
我刚要起来,便让他按住了,与此同时我听到爷爷的声音。
“吴老鬼,你瞎扯什么啊,这可是先天道体,我朝阳儿可是仙星!”
爷爷一边说,一边给我盖上被子。
“那倒是,以后还都靠他抗大梁呢!”
吴爷爷笑着道。
“看来仇娃娃对阴毒的抵抗力很强嘛,那我也就告辞了,诗依那小女娃还等我给她讲故事嘞!”
说着他拿起了帽子和灰白色的大衣。
“不留下吃个饭?”
爷爷的话是在挽留,可是语气却没有挽留的意思。
“不了,不了,这娃刚醒,虽然拔了阴毒,但还是很虚弱……我还有些其他的事,吃饭就算了,你还怕我不领你的情?”
他挥了挥手,带上帽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吴爷爷会拔阴毒,我暗暗吃惊,高人啊。
我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是晚上6点了,冬天的夜来得早,天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天这么黑吴爷爷一个人没事吧?”
爷爷轻哼一声。
“他有什么事,外面有专车呢……倒是你,和爷爷说说你这是咋回事!?“
“爷爷,我……”
我又开始哭了起来,或许是委屈吧,不知道,反正就是想哭。
“朝阳儿,咱不哭,不哭,先吃点东西,你已经睡了三天,这要是让你爸妈他们知道还不急死了……身体虚哭不起。”
爷爷拿起一旁的碗,将肉粥一勺一勺的送到我的嘴里。
“你爸有工程,去了杭州,你妈回老家探亲去了,只剩下我一老头,也只能做这个了。”
我奶奶走得早,父亲在外地工作,也不常在家,因此儿时的我和妈妈,爷爷最亲近。
不知道是三天没吃东西饿了,还是爷爷的手艺好,感觉这肉粥美味至极,多年以后回忆起来仍觉嘴有余香,这种温情总是让我的心头一暖,但同时也有着无限伤感,是啊,光阴摧人老啊!
“吃慢点,没人和你抢,没想到我手艺这么好。”
爷爷笑道。
………
渐渐的,我开始回想我看到的一切,女子身着红袍,面色雪白,嘴唇艳红,脸上又两处血色红晕,男子身着黑色寿衣,脸面水肿,没有轮廓,它们在跳舞,歌唱,余小燕站在中间,裸着身体,对我笑,嘴角扯到了耳根……感觉恶心,头疼,脑袋像是要炸掉一样,她在吸食阳气,竟然在吸食阳气!!
爷爷听罢皱起眉头,半晌才说道:
“竟有如此猖狂的东西。”
“爷爷,那是什么东西,竟敢明目张胆的吸人阳气。”
爷爷摆了摆手。
“大建筑,你可知道。”
所谓大建筑就是指气场,阳气旺的建筑,比如寺庙道观,沾染了神的灵气,可以镇凶煞之地,再比如政府楼,公安局,沾染国运,可镇阴脉,学校小区人气旺,可镇乱坟岗,当然这也得看双方哪个气场更强,否则镇与被镇的关系就会颠倒。
“有阳体的鬼物可不多见,还可以制造幻象,在大建筑里吸食活人阳气,莫非是……”
“尸妖!”
我大声叫道,在我的认知里也只有尸妖这么猖狂了。尸妖是僵尸的一种,但却又超出了僵尸的范畴,尸妖有完整的三魂七魄,并且还有很高的灵智,不像僵尸那样只有一魂一魄,只会胡乱咬人,而且尸妖还有超过僵尸的其他能力,比如给我种下阴毒,制造幻象,但是尸妖的存在是天道不允许的,天道会降下天罚,还没等它害人就会被天罚化为灰烬,若是躲过天罚,七天后尸妖也会肉体腐烂,魂魄溃散。倘若要一直存在下去,就必须吸人精元阳气,而且越是精纯越好,青年人的魂魄最是纯洁,所以精元阳气也极为精纯,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
“爷爷,不会真的是尸妖吧?”
我又问道。
“当然不会,即便是尸妖也不敢这样放肆?”
爷爷摇了摇头。
“那是……”
“活尸,是它回来了?”
爷爷叹一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吗……这是宿命吗……逃不掉躲不开吗……”
爷爷自言自语。
“啊?”
我应了一声。我不确定爷爷是不是在和我说话,看着爷爷的神情,他更本就没有注意我嘛。
“不要想这些了。这个会有人解决的,不过……”
爷爷欲言又止,神色淡然。
“不过什么?”
“你这娃,问题咋zou(方言)多了!”
接着在我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睡哇,要休息到位,快快好起来,我一老头懒得伺候你。”
我看了看右肩上肿起的一个青色手印,不忍吸了一口凉气,慢慢地闭上了眼……
……
黄色大地,红色天空,阴气弥漫,想来那地狱就是这样吧?还有阵阵的乐鼓声?又是那讨厌的丧葬吗?!不对是引路歌,是迎接死魄的!接着是一对人出现,从形体上可以看出有男有女,没有五官。它们抬着一个人,从我身旁走过,一瞬间我寒到彻骨,我看到那个被抬着的人了,他竟然是我自己!
前方大雾褪去,出现了一条棕黄色的和,河水混着。慢慢的,走在最前面的两个无面人进入河中。
“入江,勾魂索命!这,这是……无面妖?”
我曾经在一本阴阳家的典籍上看到过,无面妖是被砍了头的冤魂所化,行勾魂索命之事,若是带我入了此江……我身上起了一堆鸡皮疙瘩。
“镇!”
我飞快掐诀行术,阴阳术,剑诀镇魂法,可镇厉鬼恶灵,但不知道对这阴差管不管用。
“命劫以破,若诸位硬要如此,本天师便引天雷,替天行道了。”
我怒斥道,只见它们停了下来。其实以我这个实力开个眼还行,引天雷就算了。至于“天师”称谓也就是玩玩,如果真是天师,还用和你们废话……但是面对鬼物,你绝对不能让它知道你怕它,否则你的气场一弱下就完了,你的气场越强,它越不敢靠近你,就好像狗一样,你越怕它,它越咬你。
有些伤痕,划在手上,愈合后就成了往事。有些伤痕,划在心上,哪怕划得很轻,也会留驻于心。有些人,近在咫尺,却是一生无缘。有些遗憾,注定了要背负一辈子。
“呵呵呵呵…………”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在我的耳边响,四周的一切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见一个全身雪白的女子出现在我身前,她身上没有半点衣物,放出阵阵寒气。雪魔?我这莫不是紧了万妖洞!几年后当我真正进了万妖洞,才知道这个比喻是多么大材小用……我试图移动身体,可我发现和上次一样动弹不得,莫不是三魂之一控制运动的魂魄被制约了?现在想想也是搞笑,同是仙魂那还有制约之说。
我看到她那煞白的双手,和恐怖片不一样,她没有变态长的指甲,但那手却令人心生寒意。
下一秒她的手向我的胸口抓来,那双手在我的眼里一下下放大,她的手指轻而易举的将手插进我的胸膛。
吟!
又是那个声音,她的手指猛得拔了处来,向后退了几步,蹊跷流出黄色的液体来,怒吼一声,倒在地上抽出着……我看到那发出吟声的生物了,它的外观令我热血沸腾,一种发自内心的敬意油然而生,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是也。其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其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它是华夏的图腾,龙,一条青白色的龙,它再次鸣了一声,我周围的一切化为乌有,只剩下我和它,它盘旋在我的身边,静静的看着我,然后又飞腾而起,向我冲来……
呼—
我猛地睁开眼睛,汗水已经打湿了枕头,右肩上的疼痛已经消失了。
竟然是个梦。
“看来阴毒已经完全拔除了。”
又是吴爷爷。
“娃娃,你知道吗,你的阴毒差点攻心……没想到这毒这么顽固……幸亏你的……”
这时站在一旁的爷爷干咳几声,老者便不再作声,我摸了摸胸口,感到有个硬硬的东西,低下头发现是一块青色的石头,应该是玉石,上面刻着一条龙,栩栩如生,像是要飞上九霄,有着君临天下的气魄,在玉的背面有一个正方形的篆刻,看样子是隶书,学习玄学的我对古文字不甚了解,上面写着“道青龙使”,右下角还有一个龙飞凤舞的“仇”字。
“这是……”
我看着爷爷,问道。
爷爷想了一会儿,说:
“你就当它是护身符吧。”
吴爷爷听了猛烈咳嗽了起来。
“仇老头,你这是……”
只见他有些焦急,涨红了脸。
爷爷摆了摆手,而我也并未太在意,数年以后我才明白,这玉的意义有多么重大和爷爷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艰难。
“仇朝阳在家吗?”
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接着杨科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仇爷爷好!”
“嗯。”
爷爷笑着摸了一下杨科的头,同时又轻轻皱了一下眉。
“你这小子,怎么不长个啊!”
杨科嘟了嘟嘴,表示不满,但目光却是被吴爷爷所吸引。
“这位是……”
杨科是我家的常客,他父母在外地打工,经常不在家,所以到我加吃个饭啊什么的,还和爷爷臭味相投,爷爷认他为干孙子。
“叫我吴爷爷就好。”
“吴爷爷好!”
“嗨,好啊,我家那小子要是有这么礼貌就好了,以后还指望他掌管白……“
吴爷爷欲言又止。
“唉,人老了,和年轻人在一起就连话也多了。”
我看着杨科,觉得他怪怪的,很不正常。
“喂,今天是星期五,你怎么没有去上课!”
“啊?”
他挠了挠头,同时爷爷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要是逃课的话会挨揍的。”
说着爷爷又摆出一副要胖揍他一顿的样子,吴爷爷见状不忍笑了起来,只见爷爷瞪了他一眼,吴爷爷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没有啊,仇爷爷,学校前一天就放假了,朝阳没去学校所以不知道。”
杨科连忙说道。
“那天看你脸色不太对,第二天你没来上学,就知道你病了,所以来看看你。”
杨科慢吞吞地说,我摇了摇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小子肯定有事情,支支吾吾。他干笑了一声。
“学校发生了一些怪事……”
他压低声音。
这时我看到吴爷爷也吧耳朵侧了过来,没想到这老头怎么八卦。
“这几天咱们班里有好多同学都没来呢?听说是得了怪病,卧床不起,还神经兮兮的,谁也不认,有的还昏迷不醒呢?不仅咱们班这样,学校里部分其他学生也得了这怪病,学校应该是因为这事才放假了吧?如此说来我怀疑……我怀疑是不是学校风水有问题……”
杨科神神秘秘地道。
“有这么玄?!”
我看了看爷爷,爷爷眉头紧锁。杨科也望着爷爷,又道:
“仇爷爷您可是这方面的行家,您说说看是不是我们学校风水出了问题?”
杨科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在他看来爷爷是个那方面的行家,风水大师。
爷爷没有回答他,只是一脸的深沉,片刻吴爷爷谈了一口气。
“命数啊!”
吴爷爷一边说,一边用手掐诀。
呼—
只见吴爷爷指尖出现了一团红色的火焰,之后便被送入了杨科的眉心中。
“这?”
杨科大惊道,爷爷撇了他一眼。
“灵台发寒,阴气袭脑,你也想患那怪病?”
吴爷爷笑笑。
“仇老头,都这么老了,还吓唬小孩?娃娃没事啊,小小阴气,多晒晒太阳也可以化解,不过速度是要慢些,刚刚只是给你解决了点小问题,不用谢我。”
“哦……”
杨科小心回答,不再过问,有的事情你问了也白问,大人是不会告诉你答案的。
“这是?阳火!?”
我惊呼道,虽听说阴阳家的五行术可以引动天火,但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我曾经和爷爷谈这个事情,我并不认为单凭人力可以引火,并不相信有异能人的存在,可是爷爷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难道你没见过的就不存在吗?对与引火他给我举了一个钻木取火的例子,但我仍是半信半疑,直到上了大学以后,读了化学系的一个学长关于燃烧的论文,我才明白我对燃烧的定义是多么的肤浅,对火的认识着实不深。
眉心穴又叫印堂穴,印堂穴是人体三大经络的汇集之地。起于内眼角的足太阳膀胱经;起于鼻旁的足阳明胃经;从印堂正中穿过的任脉。膀胱经主宰人体的阳气,胃经主宰血气,任脉则主宰人一身之阴。印堂汇集了人的阳气、血气、阴气,所以用阳火入印堂穴除阴气是再还不过了。
“少见多怪。”
爷爷淡淡的说,吴爷爷听了撇了撇嘴。
“是啊,仇老头年轻那会儿引动三千雷火,谈笑自如,我这小小阳火,又何足挂齿……”
雷火,也是天火的一种吗?爷爷对年轻时候的事情只字不提,爷爷真有那么厉害吗?这个问题我只能自己寻找答案,我不会傻到问爷爷,问了也不会给我答案,我发现爷爷好像有什么隐瞒着我,此时刻我心里乱成一团,总是感觉这件事冥冥之中和我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是却理不清头绪。
“好了,这小子没事了,我先走了,我要看看那些孩子们,现在的郎中不靠谱额!”
吴爷爷叹了一口气,刚走没两步又停了下来。
“命数啊,仇老头,有时候我觉的我们太刻意了,活的挺累。”
爷爷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吴爷爷莫要再说。
“也罢……”
吴爷爷叹气一声便离开了。
“上善若水,善水利物而不争“修者的心应像水一样,无色无味,波澜不惊,我自愧做不到这一点,否则也不会屡屡如局……一些事情是你必须面对的,如果你想要逃避,那么恐惧和不安就会占据你的内心,让你感受命运的曲折,与其这样还不如坦然处之,即使摔倒也无妨,至少……至少我们还有一颗清明的心。
三天后。
爷爷对此让我们不要再提,爸妈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我和杨科。爷爷一大早就出门了,被一辆军用红旗接走,90年代的红旗也算是厉害吧?
我和杨科坐在火炉旁边,看着火炉上边扭曲的热气,一直发呆。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但就是不下雪,要是下雪就好了,那样我们就可以到院子“打雪人,堆雪仗了”。
“朝阳啊!”
杨科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
“不如我们出去转转吧?在这里带着怪无聊的。”
我没有说话,他看我不出声,继续说:
“朝阳你怕吗?其实我也觉得那余小燕又问题,不仅她有问题,班主任也好像……”
我皱了皱眉。
“好像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
片刻又恢复了安静。
少年心性,虚荣或多或少总会有点,但即使一点,它也常常会让你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若是现在问我,你怕吗,我会回答,吓尿了!
“怕?怎么会,我可是天师。我们?出去?转转?”
我很要强,说白了死要面子活受罪,我是个热血,冲动,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
几世的修行换来一世的圆满,或许这也是上天为了让我完成自己的使命而做的赐福吧,可是…我宁愿做个普通人,和亲人,朋友,还有她快快乐乐的过上一辈子,但这并不是我可以左右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其实你不用主动去承担,甚至你本是拒绝的,但责任总会以不同的形式偏转到你的面前,找上你。
我喜欢与鬼吹牛,它们很天真,大多时候会相信你的话,这样做是不是很贱……
我骄傲的看着杨科,怀着一种“管你信不信,我是信了”的心态自信的称自己是天师。
“好啊?去哪?”
杨科拍手叫好。我想了想
“你不是怀疑学校风水有问题吗?我们就去学校,由本天师出马,看看是何方妖魔鬼怪!”
我气宇轩扬。
就这样,我带着三张阳符,一个将铃,一把法尺,罗盘和杨科出门了……在术士的术法里,很少用符箓,将铃,法尺一类的法器,通常是引天火,动天雷,阴阳术,御水生风,养木遁土……这些才是术士的手段,驾驭五行,因此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术士。五行术是阴阳家的主要术法,就像道士有茅术,驾神驭鬼的道法,可我这“半吊子”术士还不太会那些厉害的五行术呢…但道家也是阴阳家的一支,对于这些简单的道家术法我还是会些,要不然怎么道士的门槛怎么要比术士低一些呢,因为简单易学嘛……所以就带了这些喽!
风呼呼地刮着,像一头疯狂的野兽在吼叫,这使得我原本不安的心更加躁动。
“这里是哪啊?”
不知道走了多久,杨科终于忍不住说道。
“你每天是怎么上学的啊?还迷路?真佩服你!”
杨科调侃道,我撇了他一眼。
“你不是也和我一起迷路了吗?五十步笑百步。”
我没好气地道。
“喂喂,你看!”
正当我四处随意张望着,杨科突然用手指了指前方。
那是一扇半开着的木门,只是感觉它与四周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有情况!”
我当下取出了法尺。
“你是不是傻啊!?我让你看那个……”
杨科白了我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辆黑色的自行车,我越看越越是眼熟。
“看起来好熟悉啊!”
我喃喃道。
“那是班主任的车,仇朝阳你今天怎么啦?疑神疑鬼的,好想全世界都有人要害你似的!”
我尴尬的笑了笑。真的是这样吗?是不是我真的太多虑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所以呢?”
我问道。杨科像看到神经病一样的看着我,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不要进去!”
我喊出了声,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心底里抗拒这个地方,特别是那门的后面。
杨科无奈地转过身来。
“虽然班主任平时对你不太友好,但是帮助现在的迷路我们可不是什么难事。”
我笑笑。
“我们可以问问路人啊,为什么要麻烦人家呢?你说是不?”
“路人?”
杨科看了看四周,街上没有一个行人,这样的天气,鬼才愿意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我表示赞同,你去问路人吧!”
杨科挥了挥手,转身像屋里走去,我也向四周看了看,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么连个小卖铺都没有。
“喂,你等等我。”
其实真的是因为太冷了,要不我会转身就走,毫不留情。
“余老师在家吗?”
杨科一边推开门,一边喊道。
“要不算了,打扰人家休息。”
我在他身后牵强地说。
杨科没有搭理我,继续向里走去,而我取抓住了他的手。
“等等,死气!”
我皱着眉头道。我可以确定这里有很浓的死气。
杨科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地道:
“神经病!”
“你听我说,从咱们一进屋子我就感觉有东西盯着咱们,现在又有这么弄的死气,我怕里面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语重心长。
“仇朝阳,虽然平时班主任对你不太好,你也不用这样子吧?”
显然他不相信我说得话,我本来是要说不信拉倒,可是杨科却补了这么一句:
“再说了你不是天师吗?”
“我……”
我咬了咬牙,扯着脖子道:
“我的意思是让我走前面!”
我发现我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请!”
杨科麻溜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轻哼一声,取出了一张阳符,握紧了法尺,大步向前走去。
“更近了啊!”
其实这样说只是给自己壮胆罢了。
“有人在吗?”
这次换我喊了。
只见这院子里横七竖八的长着杂草,像是好长时间没有人来过了。一点点青苔长在门槛上,颇有“苔痕上阶绿”的意境。
“苔藓,这可是阴性植物啊!”
我暗道,此刻我的内心简直是崩溃的,我这是在干什么,死气,苔藓,还有那让人战栗的怪异感觉,不仅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进,我的第七感,第八感也告诉我不要!
我回头看了看杨科,发现了他一脸的鄙夷,我立马挺直了腰本,向前走去,虚荣心真是奇妙和。
我轻轻推开了堂门。
“有人吗?”
冷风吹过,顿时涌上一阵寒意。接着我便看到,我一辈子也不想看到的东西,杨科也是被吓得发不出声音。
一个面目狰狞到了极致的尸体,躺在地上,那张脸难看得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一双如死鱼目般的眼睛半睁着,好像是盯着我们,嘴角还有一个诡异的弧度。光从无关已经无法辨认这是谁,那尸体一把手匍匐在地上,长长的指甲已经长了出来,这可是要尸变的征兆,那手里扣着一张照片,是她余小燕。
我片刻反应过来,拉着杨科就往外跑,杨科已经被吓傻了,半晌没有缓过神来,可我清楚的知道,要尸变的尸体沾了生人气就会起尸。
不知道我拉着他跑了多久,这右肩上的痛让我回过神来,这时我才发现杨科已经不再我的身旁,而我的四周也空无一物。
“起雾了!”
我看着四周,喃喃自语,又中招了?!我有种想撞豆腐的冲动……这不可能,一定是尸妖!这雾气并不是空气中凝结的小液滴,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它带来的负面情绪,那么这些雾气只可能是阴气。这阴气很是强横,都强到化形的地步,以雾气的形式存在,这不是尸妖是什么,莫非还有人在撒干冰啊!
我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此时我已无暇顾及杨科何处去了。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我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真疼,我顿时又恢复了清明,《辨舌指南》第一编第一章:“舌尖,内应心。”舌尖连心,并且神经分布极多,也异常敏感,用吃痛的方式恢复清明,我可真是个天才。
吾乃天师,怎会被鬼物玩弄。
呼—
一张阳符被我点燃,阳符是道家符箓里很普通的一种,但不同功力的人画出来的阳符的功力也不同。阳符燃烧出阳火,用阳火去除阴气是在好不过的。如果我要是会引天火就好了,那样还怕什么阴气,天火是什么,那是万火之王,扫除世间的一切阴暗。
阳火释放出大量的阳气,四周的雾气虽散了许多,但却依旧浓密,我知道这阳符坚持不了多久,因为这符箓是我画的,这就尴尬了!
“百鬼夜行吗,这可是白天啊!!”
我很懊恼,屡屡入局使我变得十分沮伤,这该死的虚荣心,早知道我就不出来了。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征兆,过多负面情绪会使我的气场萎靡,就像一个精神不振的人容易沾染脏东西。
身后袭来一阵寒气,在我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
“一个术士要是被这东西上了身那才可笑。”
我为自己壮胆,同时握紧了法尺。看来得来点厉害的手段了,以为我是软柿子不成,我单手掐诀。
“五行术—耳斩。”
这是当年我学会的第一个五行术金系术法,也是第一个使的攻击术法。
“既然不如轮回,白天出来吓人,那就魂飞魄散吧!”
我气势汹汹地道,与鬼吹牛。
这样显得厉害些,而我的气场也会强一些,就当我要把法尺将要斩下的时候,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白天……阴阵……百鬼阴阵,这是城区,怎会一个人也没有,哪里会有白天的鬼阵,这不合理……哼!幻境。”
我有些欣喜,但片刻却又冷静了下来。虽然知道是阴阵,但又能如何,我会破阵吗?我当然不会……不过我知道再这样耗下去会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