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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无名戒指
大武师传奇全文阅读作者:奕书白加入书架

  “嘿嘿嘿,刘掌柜,许久不见了啊?”还未等掌柜的开口,那人摇开了折扇,故作风雅地晃了几下,缓缓踱步到了柜台前,一脸阴笑地说道。

  刘掌柜赔笑道:“王公子哪里的话,半月前您老不是来过?”

  那王公子轻轻“哼”了一声,略显得不悦,他道:“半月前?我半月前来过这?你是不是记错了啊?”

  “王公子,半月前您到这里来收。。‘帐’,要了三十两银子,数目不小,我这店小,只好入了账簿,您要是不信,我给您翻翻!”说着便要去拿账本,王公子摇了摇手,嘿嘿笑道:“刘掌柜是老实人,我相信!只不过。。”

  听到“只不过”三个字,刘掌柜身子一抖,显然知道接下来没什么好事了。

  果然,王公子合上扇子,敲了敲他的柜台说道:“你也说有半个月,这么长的时间了,你是不是也该再交点儿钱了?”

  “这……王公子,小店虽然来得人多,但,这,这,您每次来就要几十两,小店也受不起啊!”刘掌柜说道。

  “你的意思是不交了?”王公子问这一句,身边四个家丁一下围了上来,个个撩起衣袖,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只要刘掌柜不打算交钱,这四个人定是要对其一阵毒打!

  “哎哟,王公子啊,求求您,放过小店吧!小的以前有得罪的地方,请王公子海涵啊!”刘掌柜一看这架势,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了。王公子笑了笑说道:“你终于知道求我了啊?不过我可不是来干这个的,我要的是钱,你给钱了事!”

  “王公子,你每隔几天便来小店收账,小店一月营生都被你要了去,再这么下去这店就得关门了啊!求求您老大发慈悲!”刘掌柜几乎要哭了出来。

  “去!”王公子一脚把刘掌柜踢倒,说道,“老子就是想让你关门,告诉你,在秦安城这地头上,谁敢得罪我王公子,那是自寻死路!哼哼,别说关门,就是要你现在死,又有谁敢说我的不是?”王公子语气极度嚣张,看他此刻神态,与周围的人脸上的无奈一比较,好像他这一句话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一句事实。

  在场的有知道事情始末的,那掌柜半年前因为经营得好,有了一点儿身家,也有些趾高气扬起来,便没把王公子放在眼里,硬是挤垮了王公子亲信的一家酒楼。在他想来,王公子再横,总不可能横得过官府吧?大不了闹到了衙门,给些银子打点一下也就过去了。谁知道那王公子势力太大,连官府都不敢得罪,不仅如此,官府还硬封了他的几个大酒楼,使得他一夜之间两袖清风!只是他还有些骨气,偏偏还想在秦安城里做生意,好在他自个儿手艺非凡,没多久又买了一间小店,生意也还红火。但自那以后,王公子就赖上了他,每隔几天就带着四个打手过来收账,若是不给,那真个是一阵痛打。那掌柜原本也有些积蓄,只这半年,竟被王公子都要走了,他为了把小店经营下去,几乎将店里和自己家里值钱的都当卖了去,又东借西凑,勉强能够营生。只是这小店越发地简陋,而他也越穿越朴素。

  不过,在这样下去,他的店迟早会关门,他最终落下个流落街口,靠乞讨为生的下场!

  这里的客人大都私下里帮衬过他,但心有意而力不足,更何况明面上得罪王公子,谁人也受不起他的报复。所以这会儿他们只是低着头叹息,想着这家小店今儿个算是完了!

  刘掌柜给王公子那么一跪,是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

  “哼哼,你瞧瞧,这里可有人敢说我王公子的不是?”王公子冷冷笑问。

  “我就敢!”一个声音如惊雷炸响,所有人,包括正气势汹汹的王公子都是一愣,蓦地看向沈闲这边。只见先前还一脸贼眉鼠眼的铁算盘,此刻站得笔直,眉斜目正,精光大放,他衣衫拂拂,浑身的正气,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沈闲也愣了,他不知道铁算盘要干什么,但最为奇特的是,他离铁算盘最近,分明感到一股浩然正气从他那方传来!

  “你,你是什么东西?”王公子愣了半晌,回过神来,恶狠狠地指着铁算盘问道。

  “呵呵呵,天地之间有正气!你这人为恶多端,终不得善果,你玷污世间正气,迟早死于非命!人活在世,应是要正身而行!”他一说这话,沈闲脑子“嗡”一声响,脑海中便不断浮现“正气”二字,胸中义愤填膺,恨不得将世间欺凌弱小、凶恶残暴之徒一一杀尽!

  “说得好!”沈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刚一站直,头脑立刻清醒了,但见众人目光都看向了自己,便知道铁算盘不知玩了什么手段,让自己着了道。沈闲侧头盯了铁算盘一眼,铁算盘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还没等沈闲说话,那边王公子满脸通红,气得直咬牙,猛然叫了一声“打”,那四个家丁挥着拳头一齐向两人扑来!

  人还没到,那四人一声大喝,声音已经震得沈闲两耳发聩。沈闲心头暗叫不妙,那四人虽然只是家丁,但都有了武师的境界,最起码也是丙等武师,高出了沈闲一个境界,这般动手,他定然不是对手!

  也许铁算盘这人深藏不露!

  沈闲心里这么想,先前铁算盘浑身散发出的浩然正气,让沈闲觉得这人恐怕并不简单,他这么做,也许留有后手,自己便不动,静观铁算盘的动作。

  只是,让沈闲傻眼的事情发生了。

  铁算盘抄起算命幡,侧头对沈闲一笑,说了句“大祸临头啊”,竟然迈开步子往店外狂奔。说来,他也真是深藏不露,身形之快,连那四个家丁都只是捕风捉影。王公子更是一愣,没想到刚才还满口正义的人竟然一溜风不见了影踪!

  沈闲也愣住了,待回过神来目光落到了王公子和四个家丁身上,而此时王公子也回过神来,看着沈闲,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给我打!”红着眼的王公子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沈闲这才想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是已经晚了,四个家丁堵在了他身前,摩拳擦掌,凶恶之相毕露。

  其中一家丁霍然击出一拳,也不知练得什么功法,拳劲刚烈,普通人几乎是受不住一击。沈闲虽然只有武徒境界,但是好歹在武馆中也学过几手功夫,擒拿、格挡,见招拆招还是会的。只怪这一拳重得出奇,对方又是武师境界,沈闲虽挡下,身子却也禁不住那股力道,一下飞了出去,硬生生摔在桌子上,压散了桌椅。

  其他几个家丁见了,反倒愣了,没想到眼前这人这般孱弱,一拳都受不住就被打倒在地,心里即刻欢喜起来。向来这种痛打落水狗的事情,都是人人最爱!

  不由过多耽搁,四人立马围上前来,可怜沈闲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四人拳脚便如狂风暴雨一般落在他全身。

  “给我往死里打!”王公子冷哼了一句,骂骂咧咧地又说道,“敢藐视你王爷爷,找死!”

  四个家丁听了,下手更重,沈闲只蜷缩一团,护住头和胸腹,任几人在他背上拳打脚踢。只是这四个家丁境界比他高,功力又深,拳脚便似打铁的重锤,每一下落在沈闲身上,沈闲就觉得阵阵剧痛,仿佛骨头都快要裂开了!

  四人乱打了一阵,沈闲有些受不住了,哇地吐出一口血来,也顾不上遮脸护胸,倒露出了破绽。那四个家丁也有些眼光,看准了这空档,各自使个眼色,挥起拳头便向沈闲头部和腹部打去。若是这几拳挨结实了,恐怕沈闲会重伤难治,就在这紧要关头,忽然门外传来一声“住手”!

  声音甘甜清脆,却又带着一丝丝冰凉,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得亲近。

  所有人都一下停住了动作,侧头看向店门,不由得抽口凉气。特别是王公子,还没有瞧真门口来的何人,只是惊鸿一瞥,手中的折扇便已经落在了地上。

  若说天上真有一方天宫,天宫之中尽是美艳绝伦的仙子,那店门外缓缓走来的女子,便是众仙子中最美丽的一位,不知何时落到了人间,却又不曾食人间的烟火,仍旧像是从九天而来,又还在九天之上。

  “你是何人,怎的在这秦安城内胡闹?”女子走进店门,看着在场众人,她没有说话,站在她身后有五个人,其中一位老者却开口问,言语中仿佛带着责问的味道。

  王公子没有回答老者的问话,他的目光从没有离开过那个女子。

  天下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子?

  只瞥一眼便让人惊心动魄?

  难道天上的玉帝都瞎了眼睛,让这仙子偷下了凡间?

  老者见王公子一直盯着女子半晌也不回话,冷冷说了一句“无礼”,袖袍一抖,一股巨力似从他袖袍中涌出,直接将王公子震飞了出去。

  “公子!”四个家丁这才回过神来,撂下沈闲纷纷围到王公子身边,将摔得吐血的王公子扶起身来,喝问老者道:“你是什么人,敢对我家公子下手,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

  那家丁话没有说完,王公子竟然嘿嘿一笑站起身来,仿佛没有事情一般。他嘴角流出一丝血渍,他却丝毫没有在意,拱了拱手对女子行礼道:“在下唐突了佳人!小可姓‘王’,家父是秦安城首富王道远!不知小姐芳名,可否告知?”

  那女子仍未说话,目光如冰,神色淡然,只是看了王公子一眼,便侧过头去看着坐在地上的店掌柜,至始至终没有向沈闲那边看过一眼。

  老者又冷哼了一声,显然没有把王公子口中所说的秦安城首富放在眼里,他道:“我家小姐的姓名,也是尔等能够知晓的?尔等听着,我家小姐今日便要在这小店用膳,不想被人打扰,识相的就速速离去,否则一律按无礼定罪,休怪老头子心狠手辣!”说着,也不看王公子一眼,右手化掌一个翻腕,便听得“轰”一声响,老者脚边的石地竟凹陷出一道掌印!

  “我的天,这人竟有武侠境界的修为!”有慧眼识人的客人猜出了老者的武学境界,不由得惊叫出声。众人听得,都摇了摇头,各自掏出些银两买了单便纷纷离去。那老者有如此修为,却唤得那女子为“小姐”,虽不知是哪里的大户人家,但也不是他们这些人惹得起的,自然按老者所说,做了清场,但这些人走时,还都不忘回头远远看了那绝美的女子一眼。

  “你为何不走?”老者见小店众人都已经离开,除了沈闲受了伤还不能行动,唯有那个王公子还愣住不肯离去。

  “小生,小生只想与小姐认识一番,斗胆请小姐赐小生芳名!”王公子不瞧老者,仍旧望着女子说道。

  “好小子,把老头子的话当耳边风!滚!”说着双手一伸,做擒拿之状,随即一收一放,那四个家丁连同王公子竟然莫名其妙地被一股奇力抛出了店门,硬生生摔在地上,也惹得路人驻足观瞧。

  四个家丁倒是衷心,立马翻身又把王公子扶起来,指着老者恶狠狠地放话道:“你们等着,我家老爷定会亲自前来讨个说法!”说着低头转向王公子说道,“公子,今儿咱们四个不是那个人的对手,还请回去向老爷说个明白,请老爷给公子做主!”

  王公子没有说话,也没有叫痛,眼睛仍旧望着小店里面已经若隐若现的那道身影,仿佛入了魔障。

  “唉!”四个家丁叹了口气,自然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四人架着王公子缓缓消失在了路口。

  那边王公子失魂似得离开,这边老者也没闲着,侧过身看向了刚刚坐起身的沈闲。

  “小姐,这个人.”老者看了女子一眼,女子只点了点头,那老者似会意地说道,“小的明白了!”说着走近沈闲,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一只锦囊,看得出里面装了不少银两;另一只手却按在了沈闲手腕上。沈闲本来被四人打得头晕目眩,这会儿感到一股暖气流入心肺,紧接着似江流奔腾,走遍了全身,说不出的舒服。只片刻功夫,沈闲舒了一口气,只觉眼前明亮,竟好了不少。

  老者点点头,神色略有关怀地说道:“这位小兄弟,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且拿去找个好点儿的大夫治治身上的伤吧!”说完,也不管沈闲应没应诺,就把锦囊塞进了沈闲的衣服里,然后又说道,“我家小姐要在此处用膳,难为小兄弟了,还请小兄弟离开!”

  沈闲看了看老者,目光一下落在那美貌非凡的女子身上。

  他一怔,一惊,便是傻了。

  老者对沈闲这个模样也不在意,轻轻在他肩上一拍,将他唤回神来说道:“你且去吧!”说着对身后四个汉子使个眼色,那四人一言不发便走来把沈闲搀了出去,只是刚到门口,便又听得先前那似泠泉一般的美妙声音。

  “等一下!”那女子叫住了四人,缓缓踱步到了沈闲跟前。

  若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样的美貌用在这女子身上,怕也是对她的亵渎吧!

  沈闲近看着女子的面容,无法找到任何辞藻描述这个女子的美貌,只可感叹,只可惊异,只可在心里留下那一方的空白。

  “这个可是你的?”女子没有在意沈闲的目光,摊开手掌,晶莹如玉的掌心中却睡着一枚朴素的铁戒指。

  沈闲似乎点了点头,他根本没有听见女子说了什么,他也没有低头看一眼那戒指,他只是望着女子,点了点头,脑海里一片空白,除了那女子惊世骇俗、倾国倾城的容颜。

  女子没有说话,伸手拉过沈闲的手,将戒指放在了他的掌中,然后便转过身。

  四人将沈闲扶到了小店外,将他放下,又回到了小店中,合上了店门。

  沈闲还呆呆地望着那扇门扉,似乎想要将其望穿,只有望穿了,才能看见门后那不属于这世间的美。

  “痴痴痴,我说世人皆痴狂,不懂情字是祸根.”

  过了半晌,耳旁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悠远宁静,似歌似述,却把沈闲唤醒过来。

  铁算盘!

  沈闲想起这声音耳熟,却是那不明所以让他摊上一祸的铁算盘的声音。他四下一扫,却没有发现铁算盘的踪影,忽低头一瞧,才发现那一枚戒指竟然在自己的掌心中。仿佛鬼迷心窍,沈闲脑海中浮现起那女子拉过他的手,将戒指放入他掌中的情景。

  仿佛戒指上还有那个人的香味。

  他想:“若是有缘,还能相见吧?若是相见,她一定会认得我吧?”想着,便把戒指戴在了食指上,忽媚眼一抬,想起了铁算盘那句话,他与这戒指有缘,若是他过了一祸,还得把这戒指收下。

  沈闲笑了笑,他的确舍不得将戒指丢弃了,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只觉的铁算盘这人太怪,也不知道他到底弄什么玄虚。不过他立马想到了自己的现状,又看了看那扇门扉,冷静了许多,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道:“我管这么多干什么?我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玩意儿,他能看得上眼吗?那女子也应是大户人家,人家也能看得上眼吗?想这许多!还是老老实实去做工吧,将来也好上山学艺,等有了成就再说吧!”想罢,竟一时放下了对铁算盘一事的疑虑和对女子的爱慕,转身向东街市坊去了。

  就在沈闲走到市坊的一刻,秦安城某处的豪宅大院里,金碧辉煌的大堂中,一长相猥琐又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坐在堂中,周围还有两个男子坐在两边,堂下跪着四个家丁,正是那王公子的仆从。

  “你是说安儿被一个美貌绝伦的女子所迷?”坐在堂中的中年男子问道,声色洪亮似钟,虽然胖,却仍旧气度不凡。

  “小的没有乱说!应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她手下一个老头儿却有武侠境界的修为!”一个家丁说道。

  中年男子连同坐在两边的男子都是眉眼一挑,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坐在左边的男子望着胖中年男子,叫了一句“大哥”,还想说什么,就被中年男子打断。

  “这种人家我们高攀不起!你们且下去吧,记得告诉公子,断了念想吧,没有可能的。。”中年男子说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四个家丁面色茫然地应诺了一声,便退出了大堂。

  坐在右边的男子留着络腮胡子,他“哼”了一声,对堂中的中年男子说道:“大哥,这些年咱们在秦安城的势力,难道还配不上他们不成?有什么可怕?依我看,给他们来点儿颜色瞧瞧,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咱们的实力!”

  “三弟,你真以为咱们这么多年在秦安城的经营,连同得到了王爷赏识,就可以目空一切了?他们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更何况,还是他的女儿.。不说别的,小王爷那里我便没法处理。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们大世家,总和王爷有些牵扯,还是不碰为妙。”

  “大哥这话说得在理,咱们兄弟只求财路,当年怎样,现在仍旧怎样!他们,还是少接触得好!”

  那络腮胡子男子又“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与此同时在秦安城东街的一家大酒楼里,二楼临窗的桌位,一个算命道人和一个老者坐个对脸,那老者白发白须,穿得朴素自然,却神采奕奕。他手中总提着一壶酒,不时地摇晃,偶尔酌一小口,又露出满意的表情。

  “我说老哥,这半天了你也不说话,我可真着急啊!”坐在老者对面的算命道人说道,若是沈闲在此,定能认出这个人来,他却是,铁算盘!

  “老弟,急什么,你不是把那倒霉戒指送出去了吗,还有什么可急的?”老者抿了一口酒,笑眯眯地问道。

  “老哥,你别逗我,你也知道我这卜算的本事不如你,既然你都算到了,那也得告诉告诉我,为什么把那倒霉戒指交给一个傻不愣登又一文不值的小鬼?”

  “呵呵,你到谦虚了!你恐怕也算到那个‘龙吟九霄’了吧?哈哈哈,既然如此,有什么担心?”

  “我只是没想明白,和他有什么关系?要我说还不如送去给东边的‘萧万云’,他才是一条真正的龙!”铁算盘说道。

  “萧万云?”老者听到这名字又笑了笑说道,“恐怕,若是没有那‘乾坤一剑’,他就会比你我更早登极乐吧!”

  铁算盘不解地望着老者,老者只是笑笑,喝了一口酒水说道:“你看不透,我又怎么看得透?只是他的确与那戒指有缘分罢了.”

  “老哥,我觉得你只要喝了酒便喜欢放屁!”铁算盘脸上略带鄙夷地看着老者。

  老者毫不在意,仍旧晃晃酒杯,一副惬意的神色。

  谁也没有想到,天下命运变化,竟然开始于这小小的一场对话。

  而在东街那小店铺中,刘掌柜被老者扶起,略微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半晌才发出声音,疑惑道:“你,你是,梦.”

  “呵呵,刘掌柜好记性!我家小姐曾来过秦安城,到您这里吃过一回菜,之后便一直不忘您的手艺!今天小姐可是特地又来您这里的!”

  刘掌柜干笑了几声,连连点头说道:“还请小姐稍等,还请小姐稍等!”说着正要转身去后厨,却听得那女子唤道:“刘伯,还是要那一道‘天山连翅’。”

  刘掌柜回头一笑,便转身进了后厨,只是心里却道:“这可不是特地来吃饭的吧,应是想念那个人了!”

  

第7章 炼器之路
大武师传奇全文阅读作者:奕书白加入书架

  再说沈闲,一路顺着大街往东,寻了药铺买了些创伤药口服了,加上先前老者特意治疗,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并没有大碍。于是一路去了东街,来到了市坊。

  市坊里人也不少,但比起西街,明显还是冷清了些,只有兵器铺、铁匠铺和炼器房还能看得见来往进出的人,其他店铺都是门可罗雀。

  这和神武大陆一直沿袭的尚武之风密切相关,拿私塾来说,本应该修建远离闹市,却偏偏落在了市坊中。而读书人若只埋头于书卷,多半都无大成,所学也被世人认为并不实用。况且习武之人修炼筋脉穴窍,头顶天灵清明,对读书也有益处,若是修习到了武侠以上境界,周身穴窍开启,头脑精明,过目不忘的本事也是有的,所以比起只专研书籍的人,更受赏识。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有机遇和资质能够突破那一层境界,所以也有人舍弃飘渺希望转而做学问、研究秘术,而平民百姓之中也有送子女去私塾学术,好为将来谋求官位。

  说到这里,必须讲明神武大陆官场知识。

  总的来说,官场职务分为两类,文官与武官。因为习武之风太甚,在官场之中向来武官都比文官略高一档,就拿文武官最高权位的职务来说,武官中最高拜“王”,文官拜“相”,按理在朝中都属同级,应不分上下,而实际上“王”的权力却高于“相”,最主要的表现便是军权,“王”能自拥私兵,虽有数量限制,却比没有拥兵权的“相”更高一层。也就是说,同级官位,武官职务都比文官职务权力大。

  神武大陆文官官位从低到高分别有:令、命、司、督、书、相;武官职务从低到高分别是:衙、执、卫、将、帅、王。而除了职务,还特封“爵位”,爵位能世袭,按高低排列依次为:公、侯、伯、子、男,一般而言,除了皇亲国戚之外,只有立下非同小可的功勋之人才会被赐予爵位,拥有爵位,即代表拥有一定的拥兵权,但受于帝王管制,数量不多,只是沾了恩惠,享受极高的俸禄。

  这里还需讲明分封王与“王”的区别。分封王不属于官职,而是对于分封国国主的称谓,通常分封王只有爵位而没有官职,一般称为“王爷”,或者按照授予爵位直呼封号。而“王”,乃是官职、官位,通常按授予的官职称谓称呼,譬如“靠山王”,便不呼其为“王爷”,只称“靠山王”,世间也有称“大王”的,也属这类。

  文人虽然被称作“文”人,但也并非全如形容的那般手无缚鸡之力,毕竟大都是因为发觉武学境界无精进希望,才甘愿做此,当然,也有那些天生便才思敏捷的人在文生之路上独辟蹊径,得到世人赏识的,或是仅仅得到帝王赏识的,也能入朝拜官。但这类人总是鹤立鸡群,做事独树一帜,在朝中多半不能得志,所以宁肯居庙堂之远,寻僻静之地,独善其身,做些惊世骇俗之文章,也不愿入朝为官,古往今来,倒也有不少佳话流传下来。

  虽然文人在现今之机并不受重用,但仍旧列有一席之地,特别是那些满腹经纶,精通战法、兵法之士,往往也如将帅之才者,受到帝王青睐,这其中,便有当今“四大公子”。

  世间有言,“南韩北陆,东家欧阳,西家令狐,得之其一,国富强兵,天下之争,只在朝夕”。说得便是那四人的能耐,包罗寰宇,不世之材,只要得到其中一位,便可在朝夕之间,夺取天下!虽然这四人能耐这般大,但却没有哪一国找到哪怕其中一位,如此一来,四人更显神秘,也更受帝王青睐。

  说到这里,又要将话转回,续说沈闲。

  沈闲跟随市坊所挂的旌旗,一路轻松地找到了炼器房。这炼器房比起原来小镇上那间,大了几倍不止。店面虽不豪华,却也古色古香,特别是一股灵气荡然其间,远远在门外十几步,便已经感觉得到。

  沈闲往里走了一步,就有炼器房小管事迎了出来。

  “这位爷,是来买炼器之物的?还请往里堂来!”小管事做个请的姿势说道。

  “哦,这位小哥,我却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来这里,是来做工的!”沈闲还算有礼,对其也微微躬身抱拳说道。

  小管事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说道:“那还请稍等,我去请大管事!”说着便转身去了内堂。

  沈闲便站在店里不敢乱跑,只好瞧了瞧店中的摆设。

  与铁匠铺、兵器铺不同,这店门里不设柜台桌椅,只有三排柜子,三个大筐。柜子左右各一个,摆放的是一些兵器,但均无成色,也就是说只是普通的兵刃,非炼器之物。店门靠近内堂处还有一个柜子,均是摆设铠甲、护手之类的防具,也无成色,也只是普通物品。那三个筐子里装着一些材料,以沈闲多年浸淫炼器之道,一眼便瞧出是专门用来炼器消耗的必备之物,除开炼制兵器必备的晶石,还有些不知名的丝线、矿石。

  这些玲琅满目的玩意儿沈闲正看得入迷,一阵脚步声传来,沈闲回神看着店外,却见外面走出一青年男子。

  这人身着华丽,但脸上留着一抹山羊胡子,眉眼之中带着几分精神,尤其是背负双手,颇有气度和风范。

  “呵呵,这位管事,有礼了!小生数日前托付制作的折扇可做好了么?”青年见了沈闲,颇有礼数,但却误认为沈闲是店中的管事。

  沈闲上前回礼,还没来得及说明,内堂走出一中年男子,穿着也颇为华丽,精气神十足,神色有些严肃,但也是气度非凡。他右手拇指上套着一枚碧玉的扳指,却是炼器玩物,看样子他应是这店里的大管事了。

  大管事看见那青年,几步迎上前来,颇为有礼,但又不失风度,他道:“先生来了,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呵呵,大管事哪里话,你这不是还有小管事在,何劳您出面?”青年回礼道。

  大管事看了看沈闲,对青年道:“先生误会,这位小哥是到蔽店做工的,还没来得及引进。”

  “哦?”青年不觉看了看沈闲,点点头说道,“这位小哥年纪轻轻,却已经有炼器之术,不错不错,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承先生吉言,小可做工时日尚浅,还需学习,不敢受此夸赞!”沈闲诚恳地说道。

  “嗯,懂得谦恭礼让,有些度量,以你年纪,很是难得。”青年又赞赏了一句,便不再看沈闲,转而问大管事道:“不知前几****订做的折扇可是完成了?”

  “您来得可巧,大师傅刚刚做完不久,正好唤我拿了出来!”大管事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支长盒,双手捧着递到青年面前。

  青年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立马接过,将盒盖打开来。

  盒中是一把金色的折扇,却是炼器之物,而且竟然还是中品金色的炼器之物!

  “好东西!”青年点点头称赞道,“真不枉我到蒙州走这一趟,哈哈哈!”青年得意大笑,声音爽朗之极,让人觉得此人心胸坦荡,应是个难得的真君子!

  “先生过奖了!若不是先生自己提供了那些材料,小店怕是也炼不出这等物件!”大管事说道。

  “不不不,若非能人,怎能将那些杂材炼成这种宝贝?”青年连连赞叹,紧接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票据,递到大管事手中,笑道:“这里便是说好的银两!”接着,也不多话,一摇折扇,转身欢喜地离开。

  沈闲和大管事隐隐看见扇面上一个金晃晃的“陆”字,都是一愣。大管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票据,更是一惊!

  票面上明明白白写着五个黑字——“黄金叁佰两”!

  “哎呀,这,这可是多了不少啊!”大管事说了一句,出门去追那青年,但哪里还能见那人的影子?只得又回到店中,将票据收好。而沈闲却又纳闷,怎么又遇上一个怪人?不过他也不多想,只等大管事收拾一阵,再说做工的事情。

  等这一切都了了,大管事才看向沈闲,问起话来。

  “小先生便是要来小店做工的么?敢问做的是哪一工?可有什么资证?”大管事问道。

  “这个,我曾在小镇上学过些炼器的本事,却不知这里还有分细工和资证,还劳烦大管事为小可解说一二。”沈闲恭敬地行个礼说道。

  “这解说却没有必要,你就说说你做得什么,兵器、盾甲、首饰、玩物,又曾经做过哪样成色的东西便是。”大管事说道。

  “是,小可做过兵刃,为下品银色!”沈闲说道。

  “哦?”那大管事眼睛一亮,细细打量起沈闲来,又沉思了半晌说道,“既是这般,你倒交了好运了!我们这里正好走了一位能做兵刃的师傅,这几日又恰好赶上交货,正愁来不急,需要人手。既然小先生有此能耐,便助小店一把如何?”

  “大管事客气,小可正是为做工而来,只管吩咐便是!”沈闲听得不由心喜,他原本以为做工一事,还得花些时间金钱打通关系,没想到赶上了巧。

  “既然如此,请小先生随我到内堂,先签下试用合约,见过炼器的主管师傅,便跟随他做工吧!”大管事点点头说道。

  “还请带路!”沈闲又行个礼道。

  大管事点点头,转身带着沈闲进了内堂。

  进内堂左转,便能见一排几间密闭的大房子。这种修缮与沈闲以前在小镇上所见一般,都是方方正正的房间,没有窗户,只在左边有一扇铁门,为进出之用。只不过,秦安城内这炼器房房间多了不少,而且都挂上半人高的木牌,以示功用。

  第一间和第二间是做“炼材”,将需要用到的炼器材料加工处理,一般只是祛除杂质,留下需用部分,看上去很简单,但实际上在炼器一行中,这一环所用时间占了一半,因为材料处理得好坏、精炼与否,直接关系着后来炼制能否顺利产出成品,也与练出的物品质量优劣相关。炼材一般含有筛选、熔炼和敲打三个过程,除开筛选和熔炼两个简单容易操作的过程,敲打一项就显得颇为耗费精神。这是因为在祛除杂质的时候,一些坚硬的材料里可能含有熔炼无法消融的物质,这就需要靠人力像打铁一样反复对其进行打磨,将易落、易碎的杂质除去,只留下坚硬的精华!敲打也有一定的技巧,但最主要的是依靠炼器师运用体内的斗气增强敲击的力道,同时要有眼力和经验,不然用力过猛直接将材料破坏,那就是一种浪费。

  第三间与第四间则是“修材”,是将精炼出的材料按照所需要的大小、形状等等进行加工。因为利用现有的工具操作,这一环并没有太多难处。

  第五间是“炼兵”,也就是炼制兵刃,用备好的修过的材料在炉火中融合、煅烧,再经过人以恰好的力量打、磨,最终做出一把含有灵气的兵器。

  打磨也和第一步里的敲打一样,要耗费人的精神,特别是一些含灵气极丰富的材料做成的兵器,普通炼器师根本无法对其进行打磨修饰,得依靠那些斗气凝练,甚至武学境界达到武侠的高手帮助,才能炼制得出。

  这般说来,炼器与普通铸造大致相同,只是又结合了炼丹的某些原理,使得所造之物变得有了灵性,得到升华!

  还有第六间与第七间,分别用来“炼具”与“炼饰”,生产含有灵气的防具和饰品。

  总得来说,功能很是齐全,只是沈闲还没见到房间内的设置,不知道是否也是备置齐全。

  大管事领着沈闲来到第五间房门前,在铁门右上角一处机关上一按,便隐隐听得里面传出铃铛的声音。

  这个叫做“唤音铃”,一般炼器房都有此设置,因为房间内密闭,外人如若有事,无法唤房中的人,有了这唤音铃,房内的人便能知晓外面有人来找,方便停下活路,出来应门。

  铁门“吱吱”被拉开,一股热气似海潮一般扑面袭来。大管事应是习以为常,背负双手没有任何变化,唯独身上衣衫拂动,但却显得非凡。倒是沈闲退了一步,抬起头看着开门之人,脸上却挂着滴滴汗珠。

  开门的是个约莫五十来岁的汉子,裸露上身,却露出结实的肌肉。他脸上也有汗珠,身上汗水淋漓,但外人看上去,却觉得这人应是了得,说不出的刚猛、矫健!

  “大师傅!”大管事向这汉子行了个礼说道,“这位是新来的做工,会炼制兵刃,您正好缺个下手,便吩咐他去!”

  大师傅瞪着一双鹰目看向了沈闲,面无表情,似打量了半晌才点了点头,把铁门拉得开了,示意沈闲进去。

  沈闲点了点头也不多话就进了房间,那大师傅对大管事一点头,便把铁门关上。

  房间内又是一番景象。

  中间是个火炉,大概四人合抱宽度,里面烧的红浆,应是某种融合的材料。火炉左边是铸铁台,与打铁铺类似,但却大些,上面放着一把冒烟的铁器,隐隐看出是一把长剑,可是仍未成形。火炉右边是磨灵台,用来打磨、加工成形的器物,周围摆着各种灵石,散发各色奇异的光芒。火炉之后是一座造型奇特的台面,置了一张古朴的木桌,上面摆着雕刻用具,还有笔墨,也不知道用来做的什么。

  大师傅领着沈闲来到火炉前,问道:“你以前炼过兵器,可是什么品级成色?”大师傅的声音浑厚粗犷,颇具雄风。

  “下品银色!”沈闲回答道。大师傅点了点头,指着火炉又说道:“既然做过,那便简单了,你便在此帮我熔炼、打制!”

  沈闲点点头,便按照大师傅吩咐,到火炉边上去了。

  炼器一门在神武大陆也算热门,所出炼器师傅也多如牛毛。但是毕竟这一门对材料消耗太大,没有雄厚的财力,要想达到高峰却是不可能。

  这里简单说到炼器做工的事项。

  和武学境界一般,炼器也分等级。从炼器品质来看,分为下品、中品、上品、灵器和神器。之间区别,除了成色便是所谓的“灵气”。

  天生万物皆有灵性,也都具有灵气,这与人修炼的“斗气”却又不同。斗气源自灵气,人借由功法呼吸吐纳,吸入灵气,与身体内合,经过变化,成为斗气,能开通经脉,冲破穴窍,凝练变化,驱物使物,又沟通灵气,能用灵器一类,能御灵兽之属,可以说斗气便是当今武学的基础、根本,也是人与灵物的区别。

  灵气虽是世间万物的本源,但也有大小之分。灵气甚极之物,能做成兵刃、兵甲、饰物,威能或功用极大,便是不可多得的灵器。更有甚者或已经自成为“器”,得天地造化,那便是“神器”,被世人觊觎、争抢。但毕竟物以稀为贵,灵器、神器实为罕见,灵器还算有市无价,凡有大背景、大财力之人花些功夫也能得到或是托人打造,神器一类,那便是只闻未见,有价无市。

  再说炼器,除了品质,还有成色,由低到高色泽分别是:青、银、金三色,除开灵器和神器没有色泽分别之外,其余品质都含有成色,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三个档次。一般而言,成色越接近金色,威力也越大,若不是一个档次,威力大小也是大有区别。

  至于炼器师傅,原本是没有等级划分的,可天下间偏偏就有那样的奇才,精通炼制之术,竟可炼制神器,不免被世人推举,也把炼器划分了等级。

  一般而言,能炼制中品青色器物的炼器师,便称为“学徒”,最高能炼制出上品青色器物的炼器师称为“出师”,能炼制上品所有成色器物的炼器师,称为“大家”。而上品炼器器物与灵器之间跨度极大,倘若能炼制灵器,炼器师便称为“宗师”,至于那传说中能炼制神器的炼器师,被世人唤作“圣手”,也是如神器本身一般,世间鲜有,只闻未见。

  这里也要说明神武大陆关于“宗师”二字的解释,一般若非刻意强调宗师身份的,那么只是表示武学境界达到可堪天地造化的一类人,而若是专门称呼某宗师的话,那通常是表示其炼器师的等级。

  沈闲来到秦安城炼器房已有些时日,前头几日,除了每天帮大师傅熔炼材料、打造兵器外,还帮着做饰品的大师傅雕刻些花样,工作其实算得上简单,但沈闲觉得受益匪浅。特别是炼兵的大师傅,在秦安城中也有很大的名头,本是打铁出身,后来进了蒙州境内一小门派,接触炼器之术,竟然十分喜爱,一专便是二十个年头。后来因为门派凋零,便来到秦安城做工,不到一年功夫便打响了名头,成为这里首屈一指的炼器师。这位炼器师姓“周”,名字却无人知晓,只是常听工房里的大师傅叫他“周老”,亦或是“周出师”。

  沈闲跟着周老做工,也学到不少东西,不知是不是周老刻意传授、有心指点,每每在沈闲遇到关键难题的时候便加以详细解释。加上沈闲一直表现得勤奋好学,从不叫累叫苦,默默地做活,使得沈闲炼器之术虽没有突飞猛进,但也获益匪浅,特别是对炼器材料的筛选、精炼和成材的打造、研磨,都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独到眼光和独特技巧。

  沈闲经过几月潜心琢磨,总算巩固了些炼器知识,结合所学,终能将炼器手法稳定下来,能够炼制下品青色兵器而不会出现过多失误。这在炼器一门之中十分少见,毕竟一般炼器师都喜欢在达到境界之后立马尝试和学习新层次的东西,谁都想技艺能更上一层楼。不过沈闲知道自己的能耐,又听取周老的建议,并不急于求成,不断温故而巩固,做到厚积而薄发。

  沈闲有时闲来无事,又喜欢自己做些小玩意儿。虽然炼器房里的材料齐全,但沈闲可不敢随便使用,所以仍旧用“乌木”做材料,制作些木剑玩耍。说来,他虽然没有天赋,可是脑子里总有古灵精怪的想法,一般炼器师都追求更高境界,一心想要炼制灵器,所以炼制的器物可以算得上中规中矩,也就是说,剑即是剑,刀即是刀,除了饱含灵器,没有其他的功用。可是沈闲却不同,偏偏喜欢对兵器进行改造,或在其中铸造些机关,锻造成功用纷繁的兵刃。可以说,沈闲是炼器界一朵奇葩,算得上一个炼器的怪才!

  周老对此总是不以为然,反而鼓励沈闲要有坚持,他看在眼中,心里虽然知道沈闲并非在炼器之道上是个极有天赋的人,但如今凭借他不懈的努力,总算是独辟一隅蹊径,还是个可造之才!假以时日,若他还能这般刻苦,定然会有一番成就!

  沈闲也觉得欣喜无比,学得更加勤奋,颇令周老满意。可是每次沈闲想要郑重其事地称呼周老一声“师傅”的时候,周老却又拒绝,只说应诺过当年门派的掌门,今生今世不收徒弟,但又不忍见那炼器之术失了传人,又见沈闲能吃苦耐劳,对炼器一门热情十足,便不禁意间传授了一些经验之道,却也没有传授其本领,所以称不上“师傅”。沈闲也没有办法,只得按周老的意思,仍旧称呼其为“周老”,只是两人的关系,更为亲密了。在沈闲心中,这个显得粗犷的汉子,已经成了他在这世间的又一个亲人。

第8章 疯癫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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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老虽被叫做“出师”,但沈闲从来没有见过周老私下炼制过什么兵刃。每日两人工作,都只是完成炼器房的委托。又经过一两月的时光,沈闲也了解到这炼器房大多活路都是来源于“王府”,也就是“鹿武公府”。

  这期间,沈闲一边跟随周老学习炼器,一边帮着炼器房做些杂活,比如送货之类。时间一长,也认识了鹿武公府邸专门负责此杂务的管事。那管事手底下还有几个小头目,其中就有沈闲那一日在城门遇见的对其一笑的兵士。那兵士其实是鹿武公府上的亲卫,姓张,是一众二十人小队的头目,人都称呼其“张头”或者“张爷”。因为沈闲多次去鹿武公府邸,也和张头相识。后来不知怎么,管事也不要沈闲来送货,就派张头定期到炼器房收取货物,一两月下来,也和沈闲熟识了,竟和他兄弟相称。

  张头为人豪气直爽,沈闲却也乐得结交一番,只是这人好酒,酒量又极大,每每空闲日子,便拉沈闲去和他一干兄弟喝酒,而沈闲酒量又不好,自然每次大醉不醒人事,害得沈闲听到“酒”字都有些怕了,不敢再去,只是张头盛情难却,担心不去伤了兄弟感情,不免左右为难,倒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说来在这里的日子显得十分平和宁静,周围的人都不似奸恶凶险之徒,生活平凡却充满祥和,比起在镇上,沈闲更觉得舒适,几乎都快要忘记自己还要去拜师学艺的事情。

  这日快到了晌午,沈闲还是老样,听周老吩咐,把炼好的兵刃送到店门。张头早在外面等着,见沈闲出来,打了声招呼便去整理那些兵器。

  “沈老弟,中午没什么事情吧?”张头一边细数着,一边询问。

  “倒没什么事情,张大哥有什么安排?”

  “这样,跟兄弟喝酒去吧!今天西街新开了酒铺,得去捧个场!”张头对沈闲一笑说道。

  沈闲是怕了喝酒,但又不好意思拒绝,点了点头便同意下来。

  张头一喜,恰好也清点得差不多了,说了声“好”,抬起地上装得满满的箩筐正要往身后的马车上放,不料撞上了什么人,脚下一个不稳,箩筐“咣当”摔在地上,兵器掉了一地。

  张头性子有些急,刚要张口骂人,对方却先说道:“好玩意儿!”

  张头和沈闲都是一愣,通常撞了人都说“对不起”,这人却说这么一句,两人不知道什么意思。

  张头站起了身,仔细看向那人,不免有些吃惊。

  那人是个老者,约莫五十岁年纪,蓬头垢面,一身破烂的衣裳,像极了街边的叫花子。但张头转念一想却又不是,他可是已经有了甲等武师的修为,身体硬朗怕是撞在墙上也不一定会倒,却偏偏被这人撞倒了,可见那人并不普通,只是他也从没有听说过天下间哪一个高手打扮得跟乞丐一样,因而有些吃惊。

  那老头一脸嬉笑,却没看沈闲和张头,目光直盯着地上的兵刃,或是拍手欢喜,或是沉默思索,倒像个天真的孩童见了新奇的玩具。

  张头一下便明白了,这老头是个疯子,而且还是个相当厉害的疯子,许是早年练功走火入魔,头脑痴傻了,才成了如今的模样。

  张头叹了口气,他心地倒好,不准备和那疯子计较,却是可怜他。在神武大陆,如他一般本应是高手一列,因练功变成了疯子、傻子的多如牛毛,只是亲眼见着,不免让人感叹世事变化,命运万千!

  张头走过去扶起箩筐,把散落的兵刃又丢回筐中。那疯老头忽一拍手,欢喜地大笑,猛然又把箩筐推到,才收拾得兵刃又散落出去。

  “你……”张头眉头一皱,说这一字,那老头哈哈大笑起来,立马又去把兵刃拾回,放进箩筐中,然后又推倒。反复几次,像是玩得入迷,疯老头手舞足蹈,开心得不得了。

  张头一看时辰,要到晌午了,这些兵刃还不送回去,怕是晚了误事。他走过去拍了拍疯老头的肩膀,不管他听没听懂,说道:“你去一边玩去,我这还有要事,不能折腾了!”说着,伸手要去抓过箩筐,手刚抓住箩筐边沿,便觉得手腕一痛,一抬头,却见是那疯老头一把刁住了他的腕子。他想抽手,但那老头力气极大,竟动弹不得,一急之下,左手化掌打向老头肩膀,意图将其推开。

  那疯老头仍旧嬉笑,脚下往前一步,身体顺势而转,但抓着张头腕子的右手丝毫不松。也不知他哪里有那般大的力气,但见他转身落手,张头竟被他一招摔在地上!

  “好功夫!”张头翻身立起,不由得赞叹了一番,这般擒拿抓打的功夫,他倒是会些,但绝没有那老者那样,力道恰在好处!

  “好玩好玩,再来再来!”老头嬉笑着裂开马步,竟摆出架势,看得在一边的沈闲不觉一愣。

  “原来是跟我玩!”张头心里想道,“这也好,我来试试这疯子的本事!”想罢,跃步上前,拳脚展开,一股子雄浑的斗气似铁锤一般包裹在张头的双拳上,迎着老头的面颊而去。

  “好好!”老头叫了两声“好”,也不见他闪躲,也不见他作挡,只见他脚下略微一动,本已冲到他跟前的张头蓦地倒飞了出去!老头看着张头摔在地上,欢喜道:“好慢好慢的乌龟,哈哈哈!”

  张头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老者,方才贴近他的瞬间,他只感到胸口被什么东西打中,一股厚实的巨力将他撞飞了出去,但却没有看清打中他的是什么东西。是疯老头的暗器?还是他的拳头?如果是拳头,张头不敢想象,人的拳怎么可以那么快?

  张头咬了咬牙,他定要看清这疯子用什么打得他!

  只见张头身子一猫,恍若闪电一般冲向了还在手舞足蹈、欢喜非常的老头。张头扬手又是一记重拳,直逼老者面门,力道之猛,直如发狂的野牛,沈闲觉得,若是老头硬着头皮挨上这一击,定然震得五脏受损,不死也得重伤难治!

  可是,让人惊奇的一幕又发生了!

  张头一拳临近老头身体的一霎,仿佛时间陡然变得缓慢,张头瞳孔放大,却是看见那老头极为缓慢地化拳挡来。这一拳,慢,真的太慢,以至于张头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念头,似又把人生来过了一番!

  就在张头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变招再出手击破老者的时候,老者的拳头却轻轻碰上了他的胳臂。在旁人眼里,那就是轻如扶风的一碰,可是张头却一瞬间感觉像是被万斤的铁锤打中,痛得他不觉要缩回手来,而又在此时,老者那极为缓慢的左拳突然向他打来。

  又是如轮回一般漫长,张头又闪过无数多念头,他觉得,这么慢的拳头他不可能躲不过!但偏偏奇怪,无论他思绪如何地快,他的动作却跟着那老头的拳速一样,慢,慢,慢!以至于他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能动弹!

  老者一拳又一次轻巧地碰在了张头身上,陡然,时间一下又恢复了正常,就见张头似一颗流星,倒射而出,直贴地滑行了几丈,才停了下来!

  匪夷所思!

  沈闲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再来再来,好玩好玩!”老者欢喜地拍手笑道。

  张头缓缓爬起身来,看上去应无大碍。他抬头惊异地看着老者,失神一般在心中不住地询问:“那是什么拳法,那是什么拳法?”

  老头见张头站在原地不动,笑道:“你不来,我来!”说着,竟主动迈步向张头去了,扬手又要使出诡异的拳法。

  沈闲见张头一动不动,怕老头因为疯傻不知轻重伤了他,不禁叫了声“住手”。

  那老头一下定住不动,却还保持出拳的姿势,看上去还有些滑稽。

  “张大哥还有要事,不能陪你玩!你若想找好玩的,便乖乖过来!”沈闲倒也机灵,一见老头听话地停下动作,便换了大人语气,如吩咐一般说道。

  那老头好不情愿地看了张头一眼,但似乎对沈闲所说“好玩的”东西更感兴趣,于是乎屁颠屁颠地跑到沈闲面前,问道:“有什么好玩的?”

  沈闲便是低头这么一看他,不觉有些发愣。

  如他一般的身手,竟然会落得痴傻疯癫,旁人应是觉得感叹惋惜,但看他竟然欣喜非常,也不知这世事在他心中,是怎么个样子?也或许,只有人疯了傻了,才会无所忧虑吧?

  沈闲这般想着,仿佛突然之间有所感悟,但又觉得朦朦胧胧,琢磨不透。

  “你这有什么好玩的?”老者突然一句话打断了沈闲的思路。

  沈闲叹了口气,也是觉得他可怜,便从怀里取出一把短木剑,在剑柄处的机关上一点。“嗖”地一声,剑头似流星一般射出,随着沈闲又在机关上一按,那连着剑头的细线收回,木剑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如果雨晴儿和沈擎天还在,一定知道这是沈闲曾经炼制过的兵刃。

  “这个叫做‘流星剑’,不过现在还不算是一把剑,只是个玩物,算是‘迷你流星剑’吧!”

  “流星剑?”老头一把抢过短木剑,拿在手中把玩,还学着沈闲的样子把剑头来回弹弄,一时间高兴无比。

  沈闲看着疯老头的模样,竟然想起了雨晴儿,不觉叹了口气。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也是这把短木剑!

  只是,不知道那只小金雀衔着它飞去了哪里……

  疯老头哈哈一阵笑,似无意间听见了沈闲叹气声,目光落在了沈闲身上,愣得一怔,也不知何故,竟然一把抱住沈闲的肩膀失声哭道:“玄光啊,我可怜的玄光啊!是舅舅对不起你,舅舅对不起你!”说着,把短木剑往自己大腿上一扎,仰天狂啸了一声,放开沈闲几步消失在了视野中。

  沈闲和回过神来的张头都被老者的这番举动吓得发傻,一时间竟都没有说话。

  “张大哥,你还得去送货吧!”半晌,沈闲先开口说道。

  张头愣着点点头,这才缓过神来又收拾一番,赶着马车回王府办正事去了,只是心里还存着老大的疑惑,那老头到底是谁,那诡异的拳法到底是什么。

  沈闲见人都去了,也没多想,便又回到了内堂继续做活路。至于中午与张头等一干兄弟喝得烂醉而归,便不详述。等沈闲酒醉醒来,天色已经晚了,夜空星辰便似星罗棋布,一轮圆月挂在西天,月光透过窗纸洒落在他的床边,他便突然觉得,先前仿佛在醉梦中听到了小金雀的叫声,隐隐约约是叫他推开门,推开门,便能见门外良辰美景。这般念想,不自觉起身推开了房门,走到了院子中。

  小院清幽,正在炼器房东边,本来应是两个人住,但好在炼器房人手少,只住了沈闲一个人,这里平时也少有人起夜,所以显得寂静。

  这里也看过无数遍,也没有其他景致,却远没有先前想的那么美好。沈闲自己不觉苦笑,正要回身关门,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嘿嘿,你在这里!”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不知从哪里飘下,竟来到了沈闲门前。

  “你若还有好玩的玩意儿便都给我吧!”沈闲听到这句,借着月色便看清了来人,却是那中午来闹腾了一番的,疯老头!

第9章 8极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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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清冷,寂寥之际便容易让人想起往事。

  沈闲站在院中,看着熟悉的景致,想到方才竟然为了脑海中浮现的那个念想开门外出,不觉苦笑。

  是啊,人都走了,怎么还能在梦中唤我呢?

  是啊,即便推开了房门,她也不会在门外婷婷而立,对着我笑了吧?

  只是她的微笑,仍旧在心中绽放,美得竟有些心痛。

  这般想着,沈闲便觉得心头有些苦闷,那些快被他遗忘的事情似洪水一般突然涌上心头。他望了眼满天的星辰,那些似眨着眼的星星,似乎渐渐变成了沈擎天的脸,还有雨晴儿的脸。

  沈闲叹了口气,转身准备闭门,却忽然看见不远处一道黑影飘落下来,径直落到了他的门前。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在这里!你若还有什么好玩的玩意儿便都给我吧!”

  沈闲借着月色,瞧清楚了来人,却是那中午在店门里闹腾了一番的那个疯老头!也不知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而且竟然像是缠住了沈闲一般,非得要他拿出好玩的玩意。

  沈闲是因他可怜,也不责怪,便说:“那把‘流星剑’不是给你了么,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了!”

  “流星剑?”老头似乎记得这个名字,立马从屁股后面取出一把短木剑操在手中玩弄,竟也不顾找沈闲要玩意儿了。

  沈闲见到那短木剑,顿时一惊,因为那木剑上还有血迹。沈闲便记起中午那一幕,疯老头把短木剑扎进了自己的大腿中!沈闲不自觉看向老头的大腿,果然,左腿处还有伤口,看上去没有处理,随着老头乱动,伤口又裂开少许,隐隐又流出血来,只是疯老头玩弄流星剑,对此丝毫不觉。

  “也是个可怜人呐!”沈闲不由得感叹,抬头对疯老头说道:“你跟我到房里来,我去拿东西给你包一下伤口吧!”说罢,领着疯老头进了屋,扶他坐下,自己去取了一瓶药、一卷纱布。沈闲蹲在疯老头旁边,便给他上药、包扎。疯老头开始只顾玩着,像是那药让他觉得有些疼了,才“哎哟”一声,低头看着沈闲。

  只是这么一看,竟然又犯起疯来,眼泪哗哗地落下,不时用手抚摸着沈闲的头说道:“玄光啊,舅舅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娘!是舅舅太痴迷于练功,才会害了你啊!”

  疯老头就这么一直说着,沈闲只当他发疯,也没多理会。一会儿功夫,沈闲帮他包扎好了,便站起身来。疯老头也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抱住沈闲的肩膀说道:“玄光,跟舅舅回去吧,我们爷俩回南海,回‘南牙城’,舅舅把一生所学都传授给你,你便不会被舅舅害死了,好不好?”

  “莫非他疯了,把我当成他侄儿了?”沈闲一愣,还没有回答他,那疯老头忽然神色一变,放开沈闲说道:“你,你不是我侄儿,你是谁?”

  沈闲被他目光一凛,说道:“我,我叫沈闲,却不是你的侄儿!”

  疯老头愣了愣,随即又把沈闲抱紧,叫道:“你是我侄儿,好侄儿,来来,叫舅舅!”

  沈闲被他抱得有些筋骨发痛,心里直想:“这天下间让人拜认义父的还听说过,怎么还有管人叫舅舅的?”心里这么想,但终究还是觉得他可怜,嘴上便叫了一声“舅舅”。

  疯老头哈哈大笑,连说了几个好字,他松开沈闲,竟没忘把流星剑收了,也不知他到底真疯假疯,只是看他这会儿模样,明显是打心眼里高兴,沈闲也不好多说什么。

  疯老头笑了一会儿,忽然拉起沈闲的手说道:“走走,舅舅教你武功,你学会了,便不会被舅舅害死了!”说着,硬把沈闲拽出了门,来到了小院中。

  沈闲听到那疯老头说到“武功”,心里其实也很欢喜,本来他就打算去拜师学艺,正愁没有机会,没想到一时间送上门一便宜师傅,而且他先前也见过那疯老头的本事,连张头那甲等武师境界的高手都耍得团团转,自然功力不差,要说不动心,那定然不可能。

  只是沈闲也担心,他那人疯疯癫癫,万一教给他的功夫也是颠三倒四,练一练便走火入魔,也和他一样疯了怎么办?况且他把自己当成了侄儿玄光,这般利用他人却也不好。所以当下便说:“前辈,你的武功还是不要教我的好,我一个外人……”

  沈闲话没说完,那疯老头回头过来,略微怒道:“你怎么是外人,你可是我的侄儿!自古叔侄亲如父子,况且我又没有儿子,打小我就当你是我儿子,你怎么是外人呢?”

  沈闲有些无语,片刻功夫连爹都卖了,竟然又变成了他的儿子。

  “可是,我可不叫什么玄光啊?我叫做沈闲!”

  “是啊,我知道啊,你叫沈闲,是我的侄儿!”疯老头肯定地点了点头,倒把沈闲听得一诧,这会儿可是真不知道他是疯了还是没疯。

  “那,玄光呢?”沈闲不禁问了一句。

  疯老头努力思考了一会儿,反问:“玄光是谁?你的朋友?”

  沈闲顿时无语了,看来就在方才他已经把自己的名字记作了他侄儿的名字了,而且竟然还把他侄儿的名字给忘了!沈闲觉得有些滑稽,不觉想笑。

  “闲儿啊,舅舅现在就来教你武功,你且看好了!”疯老头见沈闲笑了,虽然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但心情也是大好,他一个步子迈开,便准备为沈闲表演一套功夫。

  只见他拳进拳出,身形来回游动,忽而灵巧似鸟,忽而笨重如山,忽而快若流光,忽而又迟缓似钝。沈闲看得出神,这套拳法片刻之间让他演绎得变化无穷,即便不知道拳法精髓,却也被他奇妙的动作深深吸引住了,仿佛脑海之中,只剩下眼前那道阑珊的身影,一拳来,一拳去,不停地变化,不停地演绎!

  “这套拳法是我观摩众多拳谱而自创的,名叫‘八极拳’,是为极快、极刚、极狠、极变、极慢、极重、极轻、极巧八极。总共却只有极变、极快、极慢三法和极重、极轻两式,刚、狠、巧为原则,拳随行意,见招拆招,但变化纷繁,且重在‘念意’。其中三法均有难度,以极变为最,慢、快次之,拳式以极重最为简单!闲儿,你自小身子娇弱,不便习武,唯有舅舅这一套拳法中的极重式不需根骨,不重资质,只要日久刻苦,便可习之,你且再看好!”疯老头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沈闲的沉思。沈闲不觉又注视着疯老头的动作,只见他的拳一瞬间慢的出奇,更为甚者,竟然连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奇慢无比。沈闲脑海转过无数念头,但他突然发现,自己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有任何知觉,除了想,竟然浑身行动迟缓,几乎便是无法动弹!

  随之,疯老头一拳击直,拳劲似巨山崩碎,震得四周空气发出“砰”声巨响!沈闲心里直想,若是被这一拳打中,身体定会爆开!

  这便是中午他所用的武功么?竟然这般奇妙!

  看那周围时空仿佛都随之变化了,莫非就是他口中所说的“极慢”之法?!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功夫!

  沈闲惊叹不已!

  这只是其中一法一式,那其他招数又会有什么变化?倘若法式结合,又会有怎样的变化?

  疯老头诡异的拳法,不禁让沈闲瞬间沉迷在了其中。他也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一套独一无二的武功,竟为沈闲打开了武道之门,让一个庸庸碌碌、平平无奇的少年,一步一步迈向了武道巅峰!

  “极重一法,拳劲刚猛,力道磅礴,非常力所能打断、所能破坏!虽然仍要注重筋骨、体魄、斗气的修炼,但最为重要为一个‘意’字!拳要有力有劲,也要有意有势,否则便不能称之为‘极’!”疯老头演罢,负手而立,神态模样忽然变化,竟显得高大挺拔,英伟不凡,有种一代宗师的气魄。沈闲觉得,此时此刻,或许便是只在武学之中,他才能显得出一代高手的本来面目!

  疯老头不住地为沈闲演练极重式,直到沈闲都记下了拳路,掌握其中要点,疯老头才停下动作,问道:“你可明白了其中关键?”他神色严肃,但又不失关爱,沈闲竟从他身上看到了沈擎天的影子,心头一热,点了点头。

  “每天你便将此拳法演练百遍,虽然你自小体弱,但经过极重一法锻炼,也可不伤五脏六腑而锻炼筋骨,久之便可强身健体,日后你若踏足武师境界,也可依此固化根骨,到时我再传授你其他法式,使得你功法进一步稳固!”疯老头如同名师一般指点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眼夜空又道,“想当年,你因资质所限,坚持不学武功,只想走炼器之路,却不知舅舅极不看重资质,真心想把一身所学都传授给你!命运,应该由你自己去开创啊!”

  命运,应该由你自己去开创啊!

  曾几何时,也有那么一个人望着夜空这么说到。

  沈闲心如刀绞,却没想到他口中的玄光竟然和自己一般,而那人心中所念,却和自己的父亲沈擎天一样。

  命运,是否真如那卜算子所言,天生我便只是个武师呢?

  命运,是否一开始就注定好了,任人挣扎也不可改变么?

  不,我命由我不由天!

  哪怕撞得天塌地陷,我也要与命运,较量一番!

  沈闲一时间豪气澎湃,似乎觉得那些困扰他的烦恼都消失不见,浑身无比的轻松。他看着疯老头,眼中也没有先前的怜悯,反而是尊敬和亲切。

  “舅舅,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沈闲必定认真习武,绝不认命!”沈闲立得笔直,语气坚定。那疯老头听得哈哈大笑,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双手往沈闲肩上一搭,说道:“你明白舅舅的心思就好!舅舅开心啊,哈哈哈,舅舅好开心!如果你舅娘在此,一定也会……”老头咬在嘴里的“开心”二字没有说完,突然浑身颤抖起来,竟似又犯了疯癫,喃喃说道:“我的楠儿,我的楠儿,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说着突然一声狂啸,一掌推开沈闲,转身一蹬,片刻之间消失在了夜空中,只是那几句不知所谓的话却从远处飘来,直到渐渐静灭在了无边的黑夜中。

  沈闲站起身,若得若失,心里突然牵挂起疯老头的安危,不知怎么便冲出去寻找。只是那疯老头来无影去无踪,沈闲转过了大半夜,丝毫不见其踪迹,带着失落返回了住所。

  “唉!”沈闲叹了口气,怕想起烦心的事,便走到院中,看着将要转亮的天边,不自觉打起了八极拳。拳来拳去,时光如梭,一抹阳光照在他孤单的背上,竟也显得孤单起来。

第10章 再见伊人
大武师传奇全文阅读作者:奕书白加入书架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便过去了两个月。

  两月以来,沈闲每夜在院中练习疯老头传授的八极拳极重法,每每练到天初晓才回屋稍做休息。这般努力,怕是那些身于大门派的弟子也有所不及,只是练了这许久,沈闲还是没有领悟出拳法之中那个“意”字,况且他体内尚无凝练的斗气,这一式竟根本打不出如疯老头那般破空崩山的效果。不过,也就因为练习着这一式拳法,又每日铸造敲打、研磨,使得沈闲的筋骨增强不少,体内气血充裕,远远超过一般的武徒。而随着极重式的演练,短短时间竟然力气大增,已经有了“一马之力”,真真正正跨入了乙等武徒的境界!

  当然,这里讲到了“马力”,便得说明这一名词的由来。

  在神武大陆北边,略靠近阴山山脉的草原上,生活着一种马,背鬣如火,马蹄鲜红且天生火焰纹案,奔跑时远远观看,便如一团火焰燃烧,十分雄美。这种马被北方人民称作“炽蹄马”,因为其生性好战,桀骜难驯,又天生杂食,所以只有极少数的马匹被驯养当作战马。因在历代北方大战中崭露头角,如同一武林高手一般纵横沙场,所以又被人称为“最强战马”而芳名远播。想那炽蹄马,曾在战场上一脚将武师境界的将士踢死,可想而知此马的力道和能耐!当然,那也是经过人精心喂养出来的战马,而炽蹄马本身虽强悍,但力道远远不如训练过的战马。但正因其非同一般,后来就有奇人,用炽蹄马的力量作为气力标准衡量人的力量,便诞生了“马力”一说。一般而言,乙等武徒的力道便是“一马力”,倒有碎石裂土等本事。若是跨入武师境界,便有数十马力,能力已经非同一般。而那传说中武圣的力道,恐怕得用“亿”来衡量,便如真神,众生在其眼中都似蝼蚁。

  沈闲虽对没有领悟极重式有些感慨,但好歹自己迈出了第一步,突破了多年来没有冲破的瓶颈,也算是有些慰藉。

  只是在他的梦里,总还会出现沈擎天和雨晴儿。总还会出现他拉着雨晴儿的手在大街上欢快地奔跑的情景。

  而,梦之将醒,却还有一个人,那冷若冰霜的绝世容颜,不禁意间也在梦中浮现。

  只是,她更形如路人,总是擦肩而过,也不曾回眸。

  只是,那个人,不知何时,悄悄地偷进了他的心。

  而且他心里还牵挂着那个疯老头的安慰,所以这些日子总****惆怅,有些闷闷不乐。

  虽然这些日子发生些事情,但总还算平静,沈闲每日也照旧早起做工,完事了也和张头等人去酒楼喝酒,夜里自顾习武,一如往常。

  就在沈闲感叹之际,炼器房里忽然来了一位王府的管事,竟是拿着鹿武公手谕前来炼器房征召周老入伍!说是入伍,却不是去上战场,而是去营房为将士打造兵器铠甲!

  周老一听便知道里面有事,几番询问之下那王府管事才解释到,吴州岳家军越过不渡关要来攻城!

  周老和沈闲大为吃惊,那管事所说便是大战在即,但他们竟然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那管事解释说,此事原本就不打算告知城中百姓,怕引起慌乱,所以一开始都说是去城外剿匪。这等事情沈闲也听张头说起过,说是不知哪里出了什么匪徒,竟然劫走了王府进贡巨雷皇室的贡品,王爷一气之下准备发兵剿匪。而早在一个月前,王府便开始征召士兵,只是连张头都不知道,原来是要去打仗!但沈闲和周老都不明白,虽然边关总是略有摩擦,却一直没有大战,而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岳家军为何这次竟然直接过了不渡关前来秦安城攻城?

  那管事似乎和周老关系要好,见周老也有迟疑,便说了些机密。原来两个月之前在不渡关边陲发生了一件大事,本来一直对峙的岳家军和鹿武公所统领的“天策军”,突然打了起来。至于原因,尚且不明,只是听受伤被俘虏的岳家军士兵义愤填膺地说是天策军夜袭岳家军军营,岳家军不敌战败,守营将士一共三百余人被擒,包括驻营的岳家军将领——樊诚!但那岳家军士兵说最可气不是夜袭,而是天策军的百名将士竟然当众凌辱樊诚将军的妻子!樊诚双目眦裂,当场身亡,而其妻子也被欺凌至死!至于那些士兵,也在饱受鞭笞之后被天策军坑杀,只有他躲在死人堆中保住一口气,破土还生,只是没有想到仍旧被天策军所擒,但最终仍旧因悲愤过度而死。至于岳家军,怕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所以立刻调遣万人精军前来攻城!

  沈闲虽不懂军事,但听见淫人妻女,忍不住骂了句“禽兽”,心下竟然对岳家军前来攻城还有些高兴!不过当他听到那管事又做了一番解释,就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在这三个月以来,沈闲听闻的天策军无一不是治军有方、军纪严明,从未听说过天策军有烧杀抢掠、强行霸道等等恶行,况且现在的王爷,也就是鹿武公,对军纪的要求更是严格,所以才能在与岳家军对抗的几十年中保持不败的记录。而且,鹿武公那般聪明,难道会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么?怎么会有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那管事也是这般怀疑,当然也说了些情形。鹿武公曾亲自问过驻扎边防的将士,都说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也没有见到或是听到附近发生过大战。只是在不久前突然发现岳家军退兵,然后便传出了那样的消息。这下,不仅是鹿武公迷茫了,所有人都迷茫了,那场战斗究竟有没有发生过都成为了谜一样!

  但很快,岳家军便召集了三万精兵从吴州赶来,准备攻城!期间鹿武公多次书信吴州岳家,要求查明真相,怕有人在其中搞鬼。但是除了送来一封回信和一具尸首外,再无任何音讯从岳家传来,只能说岳家真是被激红了眼,非得要杀光天策军泄愤不可!

  自然,那具尸首便是岳家将领樊诚的!

  鹿武公看了那封书信和那具尸首,只是叹气,之后便下令招兵买马,准备战事。

  周老听到这里,便一下应诺了管事,说是同意进营为将士们打造兵刃,但希望也能让沈闲跟随其一同前去,为他帮忙!

  管事自然高兴,立即同意了,又吩咐二人三日后到鹿武公府入营,说完便急急忙忙走了。

  沈闲和周老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三日后前去鹿武公府。

  而这日,许多江湖汉子听闻岳家军要来攻城,便纷纷赶来,都想应征入伍,去战场立功!所以秦安城里涌现出不少生面孔,也比往常更为热闹。相比这些个想立功做官的,普通百姓就显得有些慌张,虽说不上乱,但气氛也表现得紧张起来。只有像张头这些散漫惯了的人无所谓似的,又来找沈闲喝酒,两人和一干兄弟便去了西街常去的酒楼。沈闲既跟张头兄弟相交,有些事情也不好隐瞒,便对张头说了一番那管事所说的事情。张头此时似乎也听到了些风声,显得也不是特别惊讶,只是晃着酒杯说道:“我看八成是真有此事!两个月前我便听到前方有消息说,天策军,啊,也就是我军里流传一句话,说‘岳家军无能,天策军威武,王爷尹玄正会带领天策军踏破不渡关,横扫岳家军,要将岳家女将通通俘虏,充当军奴’!”

  “张头说的这个我也听说过,还以为是军队里振奋士气的喊话,没想到竟然成真了!”一个和张头要好的兄弟说道。

  “无论这件事情真假,就现在来看大战在所难免!我看城里也就一万守军,加上新招募的士兵,总共不过两万人,怕是敌不过来势汹汹的岳家军吧?”沈闲说道。

  “呵呵,沈兄弟还不知道吧?咱们的王爷手里还握着一支奇兵!”张头看了眼沈闲,略有深意地说到。

  “奇兵?”沈闲听得一愣,望着张头包含深意的笑容,刚想询问,便听得酒楼下一阵骚动,紧接着又传来阵阵惊呼,不觉抬眼往酒楼楼梯看去。

  说来沈闲几人坐在酒楼二楼,靠着前窗,外面是西大街,外面声音也有些嘈杂,而酒楼的楼梯离沈闲所在也有些距离,但偏偏听得清那“噔噔”的上楼声。

  仿佛突然有一口巨大的闷钟被敲响了,沈闲只觉得心口蓦地随那钟声而颤动,他的目光也似凝固了一般,竟然不能从那里移开!

  多少次出现在梦里的身影,此刻忽然出现在了眼前,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明明悸动不已的心跳,却偏偏被压抑束缚,又因为再见而解开封印一般。

  想要狂躁,想要暴跳,想要震破薄薄的胸膛!

  “是她!”沈闲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不由得欣喜,不由得激动,却没有在意对方是否也看向了他,心中只觉得,这仿佛是命运的安排!

  酒楼的二楼突然间也骚动起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楼梯口,所有的人都对那方凝望,只因,那里站在一个人,一个不属于凡尘,不属于人间的女子!

  “看来这里也没有位置了,咱们向三楼去吧!”不知何时,女子身旁一模样俊朗的青年走了出来。或许是那女子太过美丽,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她身旁还有那样一个人。但听到那青年的声音,众人不觉都露出了嫉妒的神色。

  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站在她的身边?

  不过当他们仔细打量起青年的时候,竟发现青年的五官和那女子有些相似,只是更显得俊俏和阳刚,活脱脱的美男子!

  沈闲也看着那个男子,不知怎么,心里竟有些酸楚。他又看向那女子,殷切地盼望她转过脸来发现他,然后在人群中认出自己。只是,那女子却没有看向他这边,而是对那男子点了点头,准备继续往三楼去。

  她正要移步,忽然有三个人挡在了她身前。三人一脸的嬉笑,模样虽说不上不济,但也因那笑容而显得猥琐至极,很显然是见那女子漂亮,胆子大想去调戏一番。

  这天底下却偏偏有这样古怪的人!

  “姑娘何必急着上去?我们这里的酒桌还空着半边,不如移步到我们那边如何?”其中一个满脸胡渣的壮汉说道。

  “对不起,我们喜欢清静,还请让开!”那女子没有说话,她旁边的男子说道,然后也不等那三人说话,便转身准备向楼上去。

  “着什么急啊,我们还想和姑娘交个朋友!”一个长得颇像老鼠的汉子说话间伸手去拉女子的手腕,只是还没碰到女子的衣衫,一股巨力便打在他的肘上,听得“咔嚓”一声,竟是断了!

  “啊啊!”那汉子痛得伏在地上,却听得那俊朗的男子说道:“你们还是让开吧,今天我可没心情大开杀戒!”

  “什么?”剩下的两个汉子听了俊朗男子的话,一时火起,两人都是行走江湖的,身上也配有兵器,这会一个拔刀一个拔剑,纷纷指向俊朗男子。那满脸胡渣的汉子怒道:“你小子好猖狂!”说着便要动刀,只这关头,便听得那女子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们这些男儿不去沙场杀敌立功、保家卫国,却贪恋美酒女色,非我所看重!”

  那汉子突然哈哈一笑说道:“我们保家卫国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美人?哼哼,只要姑娘你能陪我一夜,别说保家卫国上战场了,就是让我现在死也是值了!”

  “那,你去死吧!”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一道银光从楼梯口激射而出,竟破开酒楼的墙壁,直射到了天外!

  紧接着听得“锵”一声似回剑入鞘的声音,一道人影缓缓从楼下走上来,径直来到了那女子的身边。而方才出言调戏女子的大汉,浑身一个抖动,整个人从头到脚流出血来,竟当场死了!

  “冰旋!”那人与女子站个对脸,还没等女子开口,他便叫唤了女子的名字,目光落在女子的脸上,始终没有去看那死去的大汉一眼。

  “你,你回来了!”女子抬眼注视着来人,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温柔。而此时坐在一边的张头等人,见了来人,纷纷站起身来,竟向他行礼道:“属下见过小王爷!”

  小王爷?

  不止沈闲,所有人听到那三个字都不觉一惊,转眼细细看向那人。

  只见是个异常俊美的男子,站在那儿却与先前俊朗的男子比不出上下!他剑眉鹰目,又身着一身青白色铠甲,隐隐透着一股只在战场上才能感觉到的肃杀之气。如果先前那美男子称得上俊朗,那此刻这“小王爷”更足以称得上人中龙凤!

  小王爷没有理会张头等人,他的眼里只有眼前那个女子。而仿佛,那个女子的眼中也只有眼前的那个人。两个世界,此刻便如一个世界,将周围的一切都驱逐开,只剩下四目相对,眼里或是惊喜,或是激动,或是爱意,将这个世界全都填满了,容不下任何东西!

  只有他二人,似一对碧玉,立在那儿。

  只有他二人,似浑然天成,似开天辟地以来便被精心雕琢的一对,就那样立在那儿。

  旁边什么都没有,旁边什么都容不下。

  沈闲感到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心,不停地捏,不停地捏,像是非要挤出血来不可。只是他的心却不住地说,他们两个才是一对,才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

  从小王爷出现到两人对视,所有看着他二人的人都觉得如此,郎才女貌,真正是神的杰作,他们竟然都忘了,那个调戏女子的大汉却是死在了当场!

  “呵呵,你们二人只顾这般,倒是让我不好意思了!”忽然,那个俊朗的男子说道,声音一瞬间将酒楼里众人的神儿拉了回来。

  “啊,是,是二哥,对不起,我。。”小王爷这才注意到身旁的男子,一时有些窘迫,说话竟支支吾吾起来。

  “呵呵,也不怪你,冰旋她也和你一般,老惦记你!呵呵,我们上楼去说吧,这次来还是为了王爷的事情!”俊朗的男子说道。

  “二哥,是这样,家父知道伯父让两位前来,特意唤我从边关回来,招待你们去王府做客。现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我是听到冰旋的消息,特别赶过来的……呵呵,还请跟随我去王府吧!”小王爷笑道。

  “王爷既然都已经安排了,我们也就从命,还劳烦小王爷带路了!”俊朗男子笑道。

  “二哥客气!”小王爷回了一句,做个请的姿势,那俊朗男子和女子便又下了酒楼。

  小王爷临走时扫视了二楼一眼,神色忽然严肃非常,他对张头说道:“剩下的交给你来处理了!”说着,眼里带着欣喜便跟着下楼去了。

  沈闲还如一个木人,坐在那儿,半天都没有动过。

  由始至终,那个女子,竟都没有向他这边瞧过一眼!

  “呼,这下可有些麻烦了!”张头看着那三个个汉子摇了摇头。一个死了,一个残了,还有一个站在那傻了一般。张头唤来几个手下,把人都抬了出去,死了的直接在店门外用草席一裹送去了义庄,残了的和那个傻了的,被几人拉着送去了官府,也没判什么大罪,但就让两人坐了牢房。只是一会儿功夫,几人便又回到酒楼喝酒,而这楼上,仿佛也如没事发生过一样,仍旧热闹着。

  张头看了眼发愣的沈闲,以为沈闲没见过杀伐,被吓住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沈兄弟,那便是小王爷!像他们那样的权贵,杀个人跟放个屁一样,更何况杀得还是调戏他心爱女人的人!你也不用惊讶,等你以后进了营帐,这种事情你便能见得多了!”张头看沈闲脸色略有缓和,开口一笑说道,“刚才说到王爷的奇兵,呵呵呵,你这下应该知道了吧?方才那一男一女便是给王爷送兵来的!呵呵呵,天下十大世家,蒙州的‘梦家’,你可听说过?方才那女子,是梦家家主‘梦神一’的女儿,呵呵呵,可是长得跟仙子一般?还有那个俊朗的男子,那是她哥哥,梦剑元……”张头滔滔不觉地给沈闲讲述起鹿武公和十大世家之一的梦家的一些故事,可是沈闲却没有听得进去,唯独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个名字——梦冰旋!

  她果然还是不记得我了吧?

  也是,像我这样平平无奇、碌碌无为的人,她又怎么会记得?

  这般想着,反复想着,沈闲觉得自己无非庸人自扰,但偏偏又觉得有些不甘。

  他想得到那个女子的青睐,他想让那个女子瞧他一眼!

  哪怕真的只有一眼!

  “你们这些男儿不去沙场杀敌立功、保家卫国,却贪恋美酒女色,非我所看重!”蓦地,脑海里突然又响起梦冰旋的那句话,沈闲像是想通了什么,抬起头忽然说道:“张大哥,我要应征入伍,我要上战场!”

  张头本讲得眉飞色舞,突然听见沈闲这话,竟愣得半晌合不上嘴。过了半天才说道:“老弟,放着炼器师那大有前途的事情不做,想去上战场?你可知道,这不是闹着玩的!虽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但听老哥一句劝,好好考虑一番,别把自己的命往那里送!男子汉想要立功,不一定非得在战场上!”

  “我想得很明白!”沈闲正了正神色说道,“我要去保家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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