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天空布满星辰。
少年立于苍穹之下,身形显得有些落寞。
他不语,只是就这般看着这天,这星辰,似那星辰之中有他所想,有他所需。
少年身后是一个山洞,洞内此刻正燃烧着一团篝火,篝火边上,坐着一名全身裹着兽皮大衣的老者。
老者年过八十,须发皆白,此时此刻面色却是苍白如纸,他双眼紧闭,呼吸之间气息带着沉重,更有些艰难,浑然一副病态。
“你在想什么?“
老者并未看向少年,好像也不是在和他说话,只是随口这么一句,声音却显得很是苍老和无力。
少年并未回他的话,只是就这般仰望着漫天星辰,思绪放佛回到了多年以前。
天空也是如这般明亮,亦是如这般繁星点点,一样的夜色,一样的寂静,不一样的,那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
少年伸手向自己的胸口摸去,身上的这件长衫已然破旧,他的手不用伸进长衫内也能直接触摸到心脏外的那层皮肤。
感受着那颗心脏真的是在跳动,这一切无论是在多少个夜晚,都是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当年那个足以让自己付出全部去对待的那个女人,最后的确是用一把刀插进了这里,自己的确是死了,可是却又活着。
无论是多少个夜晚,他都在重复想着这个问题,这一切,到底算什么,是梦…还是真实。
“你又在想着她,你所说的那个世界里的那个女人。“
老者的声音在山洞内响起,显得更加的无力,放佛他的一口气,随时都会断掉。
“你既然那么恨她,为什么还要这么想着她?“
……
“我恨她,是因为她没有给我一个答案,我需要一个真相,我不要永远活在那团迷雾之中。“
少年终于开口,他坐在山洞外的悬崖边上。
山谷的风吹来,他的一头黑发随风而动,有些扑打在他那显得有些稚嫩的脸庞上,可是他的双眼中,却带着些许老成的沧桑。
老者沉默了,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他的双眼紧闭,放佛已经睡着。
眼前的篝火在燃烧着,时而传出一两声噼啪声。
过了许久,他的声音才缓缓传了出来,还是显得很是无力,更多了一丝丝不可觉察的虚弱,放佛他大限已到。
“所以,如今你活着的目的不正是如此么,为了追寻一个或许永远不可能知道的答案,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真相。“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我在这异世之中,活着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老者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直至过去了半个小时,他的声音才徐徐传出,只是显得更加的无力。
“所以,你才要去天霜学院。“
“这是我如今活着的唯一目的,踏入修行之路,成为至高最强者。”
“也许只有这样,我便能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或许,就能找到回去之路,了我此生之愿。“
“可是她也许等不到你回去,如今已经过了十五年,一个凡人,能有多少个十五年。”
“也许到那时,她已经死了,即便不死,也已然两鬓苍白,或许此刻早已忘记了你,时间,莫过于最无情,凡人的时间更是如此。“
少年浑身一颤,他沉默了,他的背影显得更加的落寞,孤独。
许是不忍,老者的语气略显温和。
“这是一条很漫长的道路,修炼一途,充满艰辛,你会因此而吃尽苦头。”
“更何况,这个世界拥有太多的未知,你若想了解透彻,就必须走在所有人的前面,你也许会死。“
“我已死过一次,不会再死。“
“如此…甚好!“
老者的声音渐渐沉寂下来,最后更是微不可闻,他不再开口说话。
紧闭的双眼,加上满是皱纹和暗斑的皮肤,形同一个已然坐化的老僧。
少年亦是如此,这般静静的坐在山洞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一夜,悄悄而过,眨眼间天亮。
山洞内的篝火已然烧灭,只剩下一堆黑炭时而还冒出一两缕白烟,在努力的挣扎着,最后缓缓消失在天地间。
山洞内的老者仍旧是这般坐着,一夜不曾动过,也未曾开眼,更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少年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将包裹背在身上,站在山洞外回身望了一眼洞内的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最后,他叹了叹气,站在洞口之外对着老者深深一拜。
“天生,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
说完,少年转身一跃,居然就这般朝着山谷下边跳了下去,身形越变越小,最后便是消失在这条沟壑之中。
老者的身形从始至终,都不曾一动,只有静,或许才是他的主旋律。
只是,在少年转身跳下山谷的一刹那,一道喃喃之语,徐徐从老者口中传出。
声音显得苍老,显得无力,更多了几分虚弱,然而更多的,是沧桑。
“为天之道,害而无利,不争不抢者被众生视为神,只争不抢者被众生视为妖,又争又抢者被众生视为魔,你…是为何?“
……
“愿君…好运临身,常伴左右!“
……
陈天生将手掌按在圆柱之上,一声轻鸣,一道光芒照射在他身上一闪即逝。
一个呼吸都不到,他的手既被弹开,放佛那道圆柱在嫌弃他般。
紧接着,一道冷漠的声音便响起,只是,声音之中带着…不可思议。
“测试天赋,末等!”
…
下方众人,听到那一道冰冷的声音,脸上均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和完美天赋一样,末等天赋同样稀少。
毕竟决定天赋的优劣,其实就是体内灵性的多少。
即便是一条畜生,若是体内拥有一丝灵性,拉上测试台上测试,都会拥有末等天赋,更何况是拥有灵智的人,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现末等天赋。
可以说,末等天赋的存在,比之拥有完美天赋的人,更加的少见。
至少天霜学院近二十年内,都没有出现过拥有末等天赋的人。
而此刻,陈天生是这数十年来的第一个。
“噗嗤,哈哈哈,末等天赋,是本少爷眼花了吗,还是耳朵出毛病了。”
“哈哈哈…!就是拉一条狗过来,都要比你强啊!”
“这等天赋,简直就是垃圾,真是连狗都不如,你可以去死了,哈哈哈…”
……
圆台之下,一群来自贵族,富商的子弟们,毫不吝啬的开口嘲笑陈天生。
陈天生有些发怔的看着身上即将散去的彩芒,内心暗叹,却并未有过多的意外。
早在五年前,十岁之时,收养他的老者便为他测试过自身的天赋。
那时起他就已经知道这个结果,只不过当时是对方随手一测,今日得以再次证实,他还是有些发怔。
“末等资质,数十年罕见的废物资质,你还要开启灵元么?”
声音,再次冷冰冰的传来。
“测!”陈天生毫不犹豫的回答。
天赋的测试,可以由人为的探测出来,可是开启灵元,却必须由某些势力庞大的宗派,学院又或者是家族才拥有这个条件和心血去布置这么一个阵法。
所以,陈天生也很好奇,他体内究竟有什么样的灵元。
“废物,自身天赋已然达到最垃圾的程度,不管你体内到底有没有灵元,即便是有,你修炼一年也抵不上别人修炼一天的速度,你还要去开启灵元?”
“简直就是个白~痴,垃圾,这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
人群之中再次传出了阵阵的嘲讽和讥笑。
…
“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嘴巴放干净点!”
周文在一旁怒骂道:“这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你们哔哔乱叫什么。”
“好,测吧,测吧,一个连天赋都这么垃圾的人,估计体内也没有灵元的存在。”
“就算有灵元的存在,也照样是一个垃圾,废物。”
“这等贱民,测试完了,赶紧滚回你们的狗窝吧,这天霜城,看也看了,来也来了,以后也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一声声讥笑,一句句嘲讽在那群贵族子弟之中传了出来。
他们嘲笑的不仅仅是陈天生和周文,还有此刻在场的所有来参加测试没有丝毫背景的寻常平民。
这些话语毫不留情的在践踏着他们内心那仅有的一点尊严,此刻也在这一句句的嘲讽和讥笑当中轰然倒塌。
许多平民心中开始对周文和陈天生愤恨起来,因为即便是在这群平民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也全然没有这等天赋之人出现。
可以说,陈天生的天赋,根本不如这群寻常的平民。
当中,甚至有人出来开始撇清和陈天生的关系。
“我们就算是寻常平民又怎么样,可是天赋仍然比这种垃圾要好,所以他再差,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等废物,即使是在我们村,也是猪狗不如。”
…
仅仅几个呼吸,陈天生已然成为众矢之的。
周文在人群之中,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这与他想象中的都城完全不同,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而此时,高台之上的陈天生看着这一幕,他不在乎众人的看法,只是,内心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
“这,就是人性么。”
他叹了叹气,不再多想,而是缓缓抬起右手,朝着右边的圆柱按去。
蓦然,一道光芒自圆柱之中爆~射而出,直接钻进了他的体内。
陈天生只觉得身体在刹那间被一股炽~热的力量传遍周身,身体的四肢百骸有难以言喻的力量在欲欲而出。
一缕缕淡淡的黑烟自他体内缓缓飘出,而后凝聚在他的身后,然后是越来越多,越聚越多。
最终,缓慢的凝聚成了一个黑影,这个黑影似一个人形。
在黑影的身后,似乎还悬浮着数道长短不一的黑影,只是,连同这个人形黑影在内,这一切都太过模糊,暗淡。
远远望去,在陈天生身后的,仅仅只是漂浮着一个影子而已,并不出奇。
“灵元开启为…超人系!”
“可入外院,一年内达不到灵者境,逐出学院。”
即便是那名负责测试的执事,在看到陈天生身后的那道黑影,也是一阵犹豫,。
超人,动物,自然三系,是灵元基本分类,虽然也有其他类别的,只不过这三系是整体的主流。
“这是灵元吗,哈哈哈…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垃圾啊!”
“那是自然了,垃圾开启的灵元,也只能是垃圾啊。”
“即便有了灵元又如何,这废物能修炼么,能凝聚灵力进入灵者境么,哈哈…!”
在人群之中顿时有一道道异样的讽刺和嘲笑的声音传出。
高台之上的陈天生,双目闭阖,感受着体内的灵元。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灵元,这道黑影看似平淡无奇,可是此刻他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这道灵元的异样,这种异样有说不出的感觉,只待他的探索。
四周的嘲讽和讥笑落在陈天生的耳中,他微微皱了皱眉,举步走下高台。
高台下方,有一张长台,此刻,在长台边上,站或坐着数名天霜学院的弟子,正是负责此次招收外院弟子的执事。
陈天生走到他们身旁,对着眼前的一名执事开口,道:“师兄,师弟前来领取入院物品。”
“放肆,见到师兄,连跪安都不会么?”
当前一人大喝一声,只不过他的眼中,却带着浓浓的戏虐。
“这是院门规矩么?”陈天生皱眉道。
“规矩…哈哈,对,就是规矩,师兄我说的话就是院门的规矩!”
陈天生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怒意,目光陡然一冷,眼神之中一丝淡薄的杀意一闪而过。
黑色的眼眸如同野兽般冷冷的看着说话的那人。
从始至终,他对于周围的一切嘲讽和讥笑都不予置理,可是这并不代表他的软弱,他只是不屑计较。
然而如今对方却是否认为,他本就是一枚软柿子,任人蹂~躏。
一瞬间,那说话之人内心一颤,只觉得一股杀意瞬间临近自身。
他如同置身冰窖之中,有些骇然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那是一道怎样的眼神,那是只有在死亡边缘徘徊过的人才会有的冰冷。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旁的数人同样面露震惊,然而只是刹那,他们内心却升起一股质疑。
“笑话,眼前之人,甚至都没开启灵元,区区贱民,即使是修炼过一些凡间武术,可是与他们这些人,本身就有天地之差。”
“错觉,一定是错觉。”他们内心不住的否定着。
只不过,却也没有继续刁难陈天生。
“师兄,可还需要师弟给你跪安?”
陈天生冷冷的看着他。
那外院的执事回过神,发出一声冷笑。
“免了!”
“免了!”
执事右手在左手食指上的黑色戒指上一抹,一道光芒闪烁间,数样物品被他拿在手中。
两套属于外院弟子的长衫,一卷竹简,一本小册子,一把短剑,一枚黑色戒指,外加一块白玉令牌。
执事将那块令牌拿在手中,对着陈天生冷道。
“姓名!”
“陈天生!”
外院执事单手结印,一道光芒自双指间散发,而后一指,光芒一闪间,落入那块白玉令牌之中。
最后,他将这些物品尽数放入那枚被他拿出来的戒指之中,目光看向陈天生,冷笑一声。
“师弟,作为师兄的好心劝你一句,你如果以为,可以进入学院,就代表了飞黄腾达,那么你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因为对于你这等身份的人来说,天霜并不是一个天堂,而是一座地狱。”
“你,好自为之!”
陈天生皱眉,沉默中接过那枚戒指。
他看着手里的这枚戒指,有了它,自己算是进入天霜学院了,从此以后,便开启了他的修炼之路。
他走到周文身旁,对着周文一笑,道:“走吧,我们出去。”
“好!”周文点头:“我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了。”
说完,二人便朝着广场之外走去。
此时的广场上,仍旧聚集着许多等候测试的人。
他二人从山内出来,身上从始至终都是那一身有些破旧的长衫,并没有换过,加上连日的赶路,一路行来,即便最后进了天霜城,因为怕赶不上学院的测试,所以身上的形象并没有经过整理。
此刻众人向着这边看来,这二人均是蓬头垢面,浑身破烂,在这人群中显得很是异常。
来到学院参加测试的众人,无一不是身份显贵的富商儿孙,又或者是陈国的贵族子弟。
更有一些,即便是跨越千里路程,来到此地的,身份也是显赫异常,并没有那种风尘仆仆的落败。
此刻整个广场之上,属他二人最为耀眼,即便是一些寻常平民来到此地,也是将自身打扮的干干净净,尽量的体面,不会像他二人这样的落魄。
许是怕自身干净而华丽的衣衫会染指上这二人身上的寒碜,广场之上,许多人的眼神之中虽然带着厌恶和鄙夷,可是却仍旧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通道。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声音很是突兀的响起,带着浓重的嫌弃和厌恶。
“下等贱民,陈国的垃圾,猪狗不如的杂碎。”
“呸…!”
一口唾沫,吐在周文的身旁。
似乎并不吝啬自己的分贝,这声音很是嘹亮的在这广场之中传开。
说话之人是一位身着华丽青袍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在人群之中,同样是一位身份显贵的公子。
“贱民,废物,给老子把地上的口水舔干净,本少爷就原谅你和我一同站在这里的大罪!”
他眼中带着浓重的厌恶,看着那个浑身显得很是破败的周文,同时伸出手,拍了拍先前被周文轻轻碰到的衣角,脸上表情更是厌恶了。
随着他的话语传开,这四周众多贵族子弟同样将目光放到这二人身上,毫不嫌弃的投来了厌恶的眼光。
周文对于身旁这无数异样的目光并不理会,只是眼前之人的态度和举动,令他心中感到无比的愤怒:“你嘴里吃「屎」了么?能不能不要这么臭!”
那少年显然生来骨子里便是一个纨绔子弟,想来是觉得和这等贱民说了这么多的话,已经有损自己的身份。
仿佛身体被泼上了一层污垢,令他觉得更为厌恶,他显得已经很不耐烦,于是握起拳头,猛然朝着周文脸庞击去。
头顶烈日当空,此刻天气炎热,在这炎炎烈日之下他的心情本就不爽,故而他需要发泄,欺负眼前一个贱民,就如同棍棒挥打一条贱狗,再适合不过。
“咔擦!”
然而他的拳头,还未揍上眼前这个胖子的脸庞,他自己的喉咙却已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的扣住。
感受着喉头的一阵冰冷,和身旁少年那冷漠的眼神,纨绔少年脸上刷的一下变白,浑身僵硬,不再敢挪动分毫。
“嘴巴放干净些!”
就在那少年脸色涨紫,以为自己快要气绝之时,对方终于松开了那如同铁箍般的手。
“蓬!”
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是身子哆嗦,从未经过如此阵势的他,只是被对方的气势吓懵了。
第一次,第一次他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这与他以前所过的生活似乎截然不同。
陈天生看都不看那少年,带着周文,朝着外边走去。
周围众人面色微微惊讶,脸上均是带着警惕看向陈天生。
对于对方什么时候扣上那少年的脖子,很多人都没有看到,因为对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很多人不再阻拦这二人,不约而同的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
“嗯…,身手不错,看来其本身有一套炼体之术,这小子有点意思!”
高台之上,圆柱之巅,一道轻咦隐隐响起,然后轻轻落入另一道身影之中。
“凡间武人炼体之法,雕虫小技,只是不入流的把戏!”
后者声音同样落入前者耳中,只是显得意兴阑珊。
……
天霜城,属于陈国的都城。
城内建筑物金碧辉煌,楼层叠榭,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叫买叫卖之声此起彼伏。
陈天生和周文走出了广场,在一条大道上停了下来。
二人看着眼前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人群之中有各种身着华丽服饰的贵族,还有商人,更有一些修士,来往于街道各个路口。
街道两旁,则是一排排贩卖各式各样商品的商铺,二人对于这都城的繁荣再次表现的震惊不已。
陈天生看向身旁的周文,道:“肚子饿了么,我们去吃点东西。”
周文点头,笑道:“好,天生哥,我想吃面。”
“行,我们就去吃面。”
“好,我带路。”
“你知道路?”陈天生有些诧异的看向他。
周文不无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
陈天生道:“那先前过来学院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呃…那时候不是有李叔送我们过来么,不是没有那个机会嘛。”
于是,陈天生便跟在了周文身后,朝着眼前街道走去。
就这样,五分钟后…
陈天生和周文便迷失在一条小巷中。
周文那一脸隆起的肥肉微微抖动了下,一双小眼睛朝四周望了眼,显得有些紧张。
“天生哥,要不我们问路吧。”
陈天生虽然有些无奈,可是仍旧说道。
“那就问啊。”
周文内心更加紧张了:“这个…怎么问啊,天生哥,我完全没经验啊!”
陈天生道:“你不是说你知道路吗,怎么现在还迷路了?”
周文一听,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实那是我爸以前留下的一张旧地图,我对天霜的记忆都是从里边得来的,看了好多遍,这不是第一次来天霜,想表现一下嘛。”
陈天生脸色顿时一沉,仰天长叹了口气:“周文,你赶紧问问别人,我们现在到底还在不在天霜城!”
之后,二人终于在一条小巷子内找到了一间看起来不算豪华的小店,微微一顿,走了进去。
“掌柜的,来两碗牛肉面。”
坐在柜台之上的中年男子,初始看到有人光临,脸上还是一喜。
但是当看到陈天生二人身上的穿着打扮时,顿时显得意兴阑珊,无精打采的对着里边喊了一声。
“两碗牛肉面!”
“好勒!”厨房内,传出一声回应。
“狗眼看人低!”周文看到那掌柜的态度,顿时低声咒骂起来。
陈天生皱了皱眉,对于天霜城内的这种贫穷歧视,他在短短半天的时间里,已然经历了很多次。
“天生哥?”
周文看到皱着眉头的陈天生,轻轻叫唤了一声。
“嗯。”陈天生回过神,对着周文一笑,道:“周文,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是要回去么?”
周文略一沉吟,摇头道:“我不想回去了,我要留在天霜。”
“哦?你有什么打算?”陈天生问道。
周文双手捧着他那两片肥胖的脸颊,两只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对着陈天生笑了起来。
“天生哥,我想好了,我待会就去找李叔,李叔不是经常给天霜城内的一些酒楼送食材么,我想让他帮我问问,能不能进酒楼里当个小二,顺便学点厨子的手艺。”
陈天生一听,顿时笑道:“感情你小子,从来没有忘记过寻找吃的,想要当厨子,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
“你怎么知道,天生哥!”周文眨了眨眼睛,瞪着他:“这可是来自一个吃货的终极目标啊。”
“我有信心,在未来十年,成为天霜城的第一吃货!”
陈天生调侃道:“那到时候你出街,是不是得雇辆马车拉着你在天霜城上走动才行?”
周文用双手在自己鼓起来的肚子上捧了捧,憨笑道:“嘿嘿,天生哥,你看,我也不是有多胖嘛!”
他那憨憨的模样,看起来显得无比的老实,如果不是从小就认识他,那么陈天生肯定会被他这么一幅模样给骗了。
尤其是想到对方的本性,陈天生顿时一阵无奈。
“得了,你别用你那副模样来对我,你的本性我还不知道吗。”
周文一听,顿时一笑,不再摆出那副憨厚的模样。
此时,面已然端上,二人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聊,直至将各自碗中的汤水全部喝干净,已然过了半个多时辰。
“怎样,还要么?”陈天生问道。
周文打了个饱嗝,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这里的东西,太差了,就是我做的都比他好吃,我吃够了,我们走吧,天生哥!”
“好!”陈天生点头,走到柜台前结了账,然后带着周文,走到了街上。
陈天生看了看天色,对着身旁的周文道:“时间尚早,你想随便逛逛还是直接去和李叔约定好的地方?”
周文微微思索,道:“天生哥,要不我们随便逛逛吧!”
“好,那我们随便逛逛。”
于是,二人便开始在这天霜城内的大街小巷中逛了起来。
随着走大街串小巷,二人渐渐的对这个天霜城,有了一个初面的了解。
天霜城作为陈国的都城,其内即便是平民,生活的也要比其他地方的人要富裕很多。
但是同样在某些小巷子内的黑暗角落里,躲着一些隐蔽在阳光下的黑影…乞丐。
他们被贵族,富商,甚至是平民所嫌弃,然而却无可奈何。
这个国家中,贵族看不起平民,而平民只能在这些人身上寻找存在感。
因为发现一个身份比他们还要下贱的乞丐,他们会显得很是兴奋。
这些平日里便被贵族,富商们当成猪狗的平民,将那些积攒在心底的怨气,全部倾泻在这些乞丐身上。
所以,陈天生整个下午在小巷子角落里所见到的十多个乞丐,几乎都是半伤半残,周身皮肤布满淤青。
他们终日生活在黑暗之中,被欺压,被羞辱,面色无比的苍白,毫无血丝,双眼中亦是没有半点明亮。
每当有行人路过,他们总是带着一丝惊恐,同时,眼神深处更带着一丝…怨毒。
这使得陈天生和周文,整个下午的脸,都是显得无比的阴沉。
…
太阳逐渐落幕,天空渐渐被一层火红色取代。
陈天生和周文来到城门口的大街上,这里,是和送他们过来的李叔约定的地方。
周文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想来,那一下午所看到的事情,对他这个第一次进城的人来说,冲击太大了。
“天生哥,我觉得天霜城和我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你想象中的是什么样?”
陈天生黑色的眼眸之中波澜不惊。
周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努力的想象着他心目中的那个美好的天霜城。
“我以为它会更加的…美好!”
陈天生目光遥望着前方那座气势宏伟的城门口。
漫长的时间在它的身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亦是遮不住它的壮观。
他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人性吧,这座都城并没有错,他本就是很美好的,错的是住在这里边的人。”
周文脸上露出思索,努力的想着他这句话的意思,
陈天生笑了笑,道:“别多想了,如果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如果想回去,就回去,人生苦短,你想太多,岂不是浪费了你这么好的身材?”
陈天生调侃着他。
“我明白了。”周文对着陈天生咧嘴一笑,露出了他那两排亮白的牙齿。
“天生哥,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等李叔就好。”他对着陈天生说道。
陈天生微微沉思,然后对着他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了,你确定不用我留下来么?”
他的确是想快些回去,想要弄清楚他体内的灵元。
周文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道:“拜托,天生哥,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担心我会被拐跑吗?”
陈天生一想到对方的本性和他的身材,顿时哑然一笑,谁若是想要拐跑周文,那还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那我可回去了啊,你自己小心点。”
周文点了点头,道:“去吧,天生哥。”
陈天生对着他挥挥手,于是便朝着天霜学院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天生哥!”
陈天生回过头,疑惑的看向他。
周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看向陈天生:“天生哥,做一个凡人不好么,留在那种地方,受尽歧视和嘲笑,欺辱和讽刺,你开心吗?”
陈天生沉默了,是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或许对方有些小聪明,可是在某些方面,就如同一张白纸,自己的一句话,有可能就会因此改变对方的一生。
而且,自己有资格说这些话么,因为自己在某些方面,或许和那些人一样,甚至比他们做的更加的出格。
最终,还是周文打破了沉默,他对着陈天生歉意的一笑。
“天生哥,抱歉啊,是我多话了。”
陈天生摇了摇头,同样报之一笑,对着他挥挥手,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他看着这四周繁华的一切,沉默无言,许久,才有低喃之声传出,放佛在自言自语。
“然而即便是这样,仍旧有着许多慕名而来的人,涌入这座都城。”
“人们愿意在里边即使是任何一个角落里化成一堆白骨,即便是当一个乞丐被人羞辱至死,被人折磨直至死,也不愿意将自身埋葬在大山那种不起眼的地方。”
“而我…高兴吗,留在这个地方…高兴么。”
“别无…选择,因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差别,别无选择!”
……
不多时,身影便消失在这落日的一片红色余光之中。
…
回到天霜学院之时,天色已然一片漆黑,天空之上,可见一轮明月高挂,还有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
天地间,只有一层略显黯淡的银光覆盖。
广场之上,空无一人,天霜学院院门前亦是如此。
陈天生右手朝着食指上的那枚黑色戒指一抹,顿时一道流光出现,一枚令牌被他抓在手中。
他手中的这枚储物戒指,里边的空间大小仅有一平方米,使用的方法也很简单。
陈天生看了眼发放给他的那本小册子上介绍的使用方法,很快便掌握了。
他将令牌朝着眼前看似空旷的院门扔去,顿时,眼前一道几近透明的涟漪波动出现,而后从中间开始,缓缓的撕裂开来。
这是天霜学院的阵法保护屏障,只有拥有身份令牌的学院弟子,才可以凭借令牌自由进入其中。
若是有人闯入,那么则会引动阵法之中的攻击,这些,早在今天下午和周文的逛街中,闲暇之时,陈天生也顺便将这本小册子上写给新弟子的规则熟读。
识别身份的令牌很快就被一道柔和的光芒送了回来,陈天生一把抓住,重新扔回了储物戒指当中,而后一步踏入了天霜学院。
其内,景象与外边截然不同,因为整座天霜学院,都处于一个无比庞大的阵法之中,与外边的天霜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这里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
放眼望去,九座山峰一字排开,高耸入云,顶端更是有云雾氤氲。
山峰之上草木葱茏,即便此刻是黑夜,仍旧有一两声鸟兽隐隐回荡。
此刻陈天生脚下所在,是一处宽有七八米的白玉台阶,此处台阶,从陈天生脚下,一直朝着第一座山峰顶端蔓延而去,形成了一条浩浩荡荡的天梯,宛若一条白玉巨龙盘踞在上边般,令人心神震撼不已。
陈天生深吸口气,等到内心的震撼过去,他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脚下一迈,朝着这条天梯的第一个台阶,迈了上去。
执事分配给他的住处,是位于远处第一座山峰的山脚下。
第一座山峰所居住的,全部都是属于新进的外院弟子,不属于新进的弟子,则无法在第一峰居住。
没过多久,他便来到了位于第一峰的山脚下。
陈天生站在一处台阶之上,打量着眼前那围绕着山体所建造出来的洞府,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山顶之上。
只是粗略一看,整座第一峰的洞府,恐怕足有数百个,犹如一只巨大的马蜂窝般。
微微一顿,不再迟疑,他脚下一步迈出,就要朝着眼前走去。
然,一声号哭,却很突兀响起…
这黑夜里,似乎有人在隐隐的哭泣。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微微迟疑,陈天生最终还是朝着那边走去。
声音所在,是此地所在的后山。
随着靠近,那道哭声更加的清晰。
“是个男声,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稚嫩,想来年龄不大。”陈天生心中分辨起来。
“而且,从声音之中可以知道此人此刻正隐隐经历着令他感到撕心裂肺的事情。”
“嗯…,还有其她人存在?”
陈天生走到一棵老树下,目光朝着眼前看去。
天际,明月高悬,一丝丝银色的光芒铺洒在山峰上,老树上,花草上,还有……少女的身姿上。
她就这般,静静的站着。
夜风吹拂,掀起她额前的几缕秀发。
少女一袭白衣,宛若仙女,婀娜玉体,修长多姿,出尘面容,美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