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是那个……那个”拉拉使劲挠着自己的脑袋，拼命的回忆，然后使劲一拍手，激动道，“对！就是那个《疯狂的石头》，是吧！”
一部《疯狂的石头》，堪称是风靡全国啊，让很多国人都了解了赌石这种东西，拉拉也不例外。
不过看着那些外表灰了吧唧的石头，拉拉很难想象它们可以让人一夜暴富。
那样的情节，只存在于影片中吧。
拉拉转过头，使劲盯着陈然，突然心念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质问道：“不对，你不会是想告诉姑奶奶，你想去赌石吧？”
苍天啊大地啊，这就是缘分啊！
有些人，命中注定就是会了解彼此。
比如说，包租婆此时此刻的了解，就让陈然有些小感动，失声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又比如说，陈然一边说，一边用手护住了脑袋。
果不其然，床边的枕头朝着陈然的脑袋飞了过来。
不过拉拉发现今天的陈然和往常明显不一样，躲过这次攻击之后，仍然一本正经的盯着自己，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所以拉拉也没像往常一样趁胜追击，用毕生绝学往陈然身上继续招呼，而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摇头道：“就你？我看这事不太靠谱吧……”
陈然哭丧个脸，一副被人怀疑之后伤心欲绝的可怜模样：“包租婆，别这样，对我有点信心行不？”
拉拉有些无奈的看着陈然，叹了口气：“陈然啊，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老娘给你的信心还少吗？可是你……怎么说呢，以前的咱们就不谈了，就上次，你说要干撸啊撸的代练，你一个青铜5选手，非要指望着帮人打定级赛发家致富，还告诉我什么有一种能力，叫做天赋。也就是你没在同城接单子，要不然，说不定老娘这房子就被人给拆了。”
拉拉伤心的摇了摇头：“但就是你青铜5干撸啊撸代练，我也觉得，比你赌石靠谱……”
陈然被拉拉的这盆冷水泼的心里发凉，连放弃的念头都有了。
但他一模口袋里的手机，还是选择了坚持，然后就开启了自己的演技模式：“可能不靠谱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恰恰是最靠谱的吧。我尝试过，做一个普通人，但我真的很难融入这个社会。明明掌握着一门家传的手艺，却被逼着三年之内不能去鉴石。也不知道我那个去了天国的爹哋，为什么逼我发那个毒誓。”
陈然有些呆滞的望着天花板，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继续喃喃道：“其实我这三年来，过得一点都不幸福。从小，就被我的爹哋and妈咪手把手的教着辨别各种翡翠原石，从一开始的陌生，到熟悉。抗拒，到痴迷。”
“我的爹哋and妈咪说过，我在鉴石方面，是百年不遇的奇才。但是，但是……”
陈然说到这里，眼角竟然泛起了泪光：“但是为什么，在他们临走前，要逼我发那个毒誓！为什么，三年之内不让我再去碰玉石。你都不知道，这三年来不能摸玉石，我的心是多么的痛，我都不明白，自己还能不能再坚持下去……”
拉拉微微一怔，有些呆滞的望着陈然，心里一阵绞痛。
陈然猛地扭过头，看着拉拉，挤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包租婆，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三年来，我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做什么都做不好，就该被拉去枪毙，省得浪费粮食浪费空气……”
“别这么说自己，最起码你不偷不抢不犯罪，比那些无恶不作危害社会的人渣好多了……”
陈然一愣，慢慢低下头，苦涩的笑了笑：“也许在你眼里，我也只能跟那些人渣去比较了……”
拉拉看到陈然低下头那一瞬间的自嘲和痛苦，感觉心脏突然一阵抽搐，声音温柔了很多，弱弱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陈然点了点头。
“按照你这么说，你的家庭情况应该很好了，那你怎么……”
“我不想说。”
“哦，对不起……”拉拉低下头，用手捏着自己的衣角。
“等到了能说的时候，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拉拉这才重新抬起头，问道：“按照你那么说，如果你去鉴别玉石的话，那岂不是会赚很多钱？”
“不是哥们吹牛，如果我开始鉴石的话，弄个百八十万，玩一样！”
拉拉身子往前倾了倾，摸了摸陈然的额头，笑骂道：“你做梦呢吧，还百八十万，你能把我半年房租给我，老娘睡着了都会笑醒。”
你等着瞧！
陈然摸着口兜里的手机，牛逼哄哄的在心里回应了一句。他有种预感，这个神奇的手机，既然能扫各种东西，能把各种东西的数据都完全准确的描述出来，那扫个玉石，也应该没有问题。
趁着包租婆现在心情不错，陈然深呼一口气，忐忑不安的问道：“那你到底同不同意啊？”
拉拉刷的一下就脸红了，也就是屋子里的电闸被她给拉了，只能借着楼道里的灯光，要不然还真的不敢面对陈然的目光了。
不过那拉拉也有些扭捏道：“你既然决定了，就去干吧，其实……其实你不用征求我的意见的。”
陈然差点哭了，惊喜地说道：“这么说，你答应了？”
“嗯……”拉拉的声音细不可闻了都。
“行，我准备一下，明天就走，你先给我拿5000，不，拿6000块钱吧。”
“什么？！！”拉拉的脸色一下又绿了，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彪悍：“你吃我的喝我的，欠了我半年房租，还跟我要钱？”
“对啊，你刚才不是同意了吗。翡翠原石咱们这里可没有，得去云南。我的财政情况，你是知道的……”
其实这也就会忽悠忽悠拉拉，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信陈然的这套胡诌。
想赌石，别的不说，去潘家园就行了，用得着去云南吗？
可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却把另一个更傻的人给忽悠了。
不过拉拉一听说要钱，嗖的一下站起身，拿起床头的一只毛绒乌龟就开始朝着陈然的脑袋一下下狠狠砸着：“你想的美！老娘给你钱，然后你行李一打包，颠了，老娘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陈然无奈了，对于包租婆的守财奴性格，他这一年来是感受至深的，现在一谈到钱，立刻又恢复母老虎面目了。
“包租婆，何必呢，大家都是读书人，有话好好说。”陈然只能护着脑袋哀求道。
拉拉很不给面子：“还读书人呢，有种你把文凭拿出来给老娘看看，别说老娘欺负你，拿出初中的，我就当你研究生毕业！”
陈然很想一头撞死在那乌龟上。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拉拉愣住了，手里的毛绒乌龟就那么举着，迟迟没有落下。
陈然的性格，拉拉是非常了解的，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这么坚持。
然后，她又想到，这一年来，陈然从来都没提起过他的家人。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拉拉看着陈然那垂头丧气的模样。
俗话说，天生我才必有用。陈然这个一丝优点都发掘不到的人，难不成真是鉴石方面的天才？
“那……”拉拉把毛绒乌龟放了下来，“那你刚才说的三年……”
“今天，是最后一天。”陈然的声音是那么的低沉，那么的沉重。但他的脸上都笑开花了，死贱死贱的。
可惜灯光太暗，陈然又低着头，拉拉注定要被他的演技所欺骗了。
“借钱你是别想了，老娘怕你拿了钱跑路。所以你如果想去云南鉴石，必须我全程监督。如果这次你再辜负我对你的信任，那你就做好给我当十年苦力的心理准备吧。”
“行！行！！完全没问题！！”陈然牙都乐歪了，连忙应承下来。
拉拉这下才心理平衡了一点。
这一年来，陈然没少在她开的小店里做苦力，如果这次他还是跟往常一样，那就让他做牛做马来还债吧。
既然陈然同意了，拉拉就相信，他肯定会办到。
十年苦力，怎么算也是自己赚了。
说到做到，这也算是陈然仅有的一个优点了吧。
拉拉觉得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自己居然能发掘到陈然的优点。嘴角微微上翘，侧身踢了踢陈然的小腿，像个女王似的发号施令：“还愣着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呀，老娘这就去把电闸打开。”
陈然如蒙大赦，见拉拉出去之后，把门一关，从口兜里拿出手机，借着手机的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然后打开手机里的“我查查”，朝着电脑桌上的钱包扫去。
看着手机里显示的信息，陈然兴奋的满脸涨红，忍不住爆发出一声发情母狗般的嚎叫：“赚钱！买别墅！！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刚打开电闸的拉拉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声音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伸到电闸里。
不过这次拉拉没有发飙，而是有些呆滞的愣在了原地。
一个女孩，带着自己煲的鸡汤，一勺一勺的喂着床上的男孩。
那个男孩的头，包的跟粽子似的。
“你，有什么理想？”
男孩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美女，豪车，花不完的钱。你呢？你有什么理想？”
“我想要一所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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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查查”APP软件扫过电脑桌上的钱包之后，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一副清晰的立体画面。
这幅立体画面正是陈然电脑桌上那个钱包，整个钱包里所有的一切，仿佛透明一般的出现在了手机屏幕里。
一张如家的打折卡。
两个尘封已久的套套。
一张二十元的纸币、两个一块钱的硬币。
然后就是各种外卖的名片。什么美国德州大鸡排、这酸爽的酸辣粉儿、就是这个味儿的麻辣烫啥的，应有尽有。
尽管这不是陈然第一次试这个“我查查”的功能了，但依然让他整个人再次惊呆，随后就是仰天大笑。
抱着这个自己抽奖来的苹果6普拉斯“吧吧吧”的亲个没完没了。
陈然屋子里的一切东西，都没能逃过他的魔爪，直到确定自己这个十多平米的小屋子没有任何可以扫的东西了，才善罢甘休，抱着手机，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一早，陈然就被拉拉从床上拽了起来，直奔机场，赶特价机票。
不得不说，跟处女座的拉拉出去旅行，确实很是让陈然省心，因为一切事情都被拉拉安排的事无巨细，甚至连Y省那边的宾馆都预定好了。
下了飞机之后，陈然意气风发的走出了机场，一抬手，准备拦辆出租车，准备在Y省大干一场。
可惜，被拉拉从后面一脚踹了个狗吃屎，接住了拉拉扔过来的大包小包，跟在她后面朝着远处的公交站一步步艰难的挪去。
“陈然，这里好像正在举办玉石聚会啊。”到了宾馆放好行李之后，拉拉在楼下看到了一个广告牌。
上面写着一年一度玉石协会举办的大聚会在今天正式开始。
昨天晚上，陈然的功课可没少做。度娘了好久，知道Y省以翡翠为特色的珠宝玉石产业已成为最主要的经济产业。
以昆明为中心、延伸到普洱、西双版纳、大理、丽江、香格里拉等风景旅游区的终端零售市场，加上瑞丽、腾冲等珠宝玉石传统口岸批发、加工、零售市场和产业基地，云南珠宝玉石产业已具备打造大产业基础。
而且，昆明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玉石大赛，到时候卖赌石的一定会很多。
正因为如此，陈然才会选择来昆明，先发一笔大财再说。
等陈然和拉拉转公交到达玉石大赛聚会地点的时候，开幕式早已经完毕，一下车，只感觉是冲入了人潮中。
不过对于陈然和拉拉这种公交杀手来说，面对这样的人潮，正是大显身手的时候，很快，两个人就挤到了前面。
“这件翠玉白菜玉料是我们漯河的特级独山玉，整体重十六公斤，是我们漯河著名雕刻家王德川大师的闭门之作，市场估价五百万元，请诸位专家点评。”
“王德川的作品，这翠玉白菜，恐怕是今天的冠军了。”
“其实洛阳的那个羊脂玉座雕也不错，只是和这个翠玉白菜相比，就要差上一些了。”
…………
拉拉听着周围人的评论，拽了拽陈然的衣袖，凑到他耳边小声的问道：“就那破白菜，能卖到五百万？他们不会说的是越南币吧？”
“包租婆，五百万越南盾，才1500块钱。你仔细看看，光是那白菜的卖相，价格也肯定高出1500块钱了，而且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在这里，没人敢报假价格吧？”
别看陈然说的一套一套的，其实他自己内心也十分惊讶。
这玉，也太嗨皮了吧。
一个玉白菜都能卖500万，那自己等会对着赌石那么扫啊扫的，岂不是一天能赚个千八百万的？
“嘿嘿……”陈然美得鼻涕泡都该冒出来了。
之后又陆续上去了五个人，代表着的是各个地区的玉石协会，每一件翡翠物品的价格，都超过了三百万。
不光是陈然，拉拉看的都双眼通红。
“陈然，你给老娘说实话，你真的会看这玩意？可以从石头中给看出玉来？”
“包租婆，不是我能从石头中看出玉来，是我能看那块石头中有没有玉，注意你的语法。”
“走，挑石头去。”拉拉拽着陈然的胳膊就开始往外面挤，“你要能给老娘挑个十块二十块白菜那样的石头，明天咱们就飞回B市民政局门口见。”
还没等陈然说话，顿时周围传来一阵惊呼。
陈然旁边的一个人，竟然失声喊了出来：“羊脂玉马！！竟然是出自明朝著名雕刻家陆子冈之手的羊脂玉马！！！”
紧接着，就听到了台上的一个声音响起：“我们B市玉石协会今年带来的评比作品是羊脂玉马，这件羊脂玉马出自明朝著名雕刻家陆子冈之手，无论玉质还是雕刻都属于上上品，我们给他估算的价格是一千万。”
“陆子冈的羊脂玉马！古玉！！没想到这次的玉石比赛竟然出现了如此名贵的古玉！！！”
陈然白楞了一眼旁边那个大喊大叫喷自己一脸吐沫星子的中年人，也转头朝着台上望去。
B市，原来B市也有玉石协会，而且一上来就有力压群雄的感觉。
不过台上那小白脸可是有够讨厌的，长得帅也就罢了，还多金，拉拉一看到那小白脸，连自己的胳膊都甩到了一边，跟个花痴似的挥舞着双手大喊：“B市队，必胜！B市队，必胜！”
陈然觉得有些丢人，脚步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
主席台上，几位专家都匆忙起身，对着那古玉特别的鉴定起来。
陈然一看，连那些老头专家都如此重视，想必还真的是个好玩意。
陈然往左右看了看，看到好多人都拿出了手机在那里拍照，他也跟着偷偷拿出手机，点开“我查查”，对着台上的羊脂玉马扫了过去。
“哔”的一声，羊脂玉马的立体图片显示在了手机里，一排信息也显示在了这个立体图的下面。
“物品：羊脂玉马”
“年代：现代”
“作者：马大傻。”
“价值：？？？？”
“品种：？？？？”
价值和品种都是问号，不过单是显露出来的信息，就足够让陈然目瞪口呆了。
不是说这是出自雕刻家陆子冈之手吗，怎么作者变成了马大傻？
这马大傻是个什么玩意？
正当陈然心中无比疑惑的时候，台上的几位专家也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不错，这是一件很好的子冈玉，雕工很符合子冈大师的特色，明处留有子冈大师的名字，我们一致认定这是一件真品。”
“是的，没想到这次能看到子冈大师的作品，也不枉此行了啊。”一位年纪最大的专家也站了出来，很是感叹的摇着头说道。
“好帅啊！”拉拉双手捧在自己的下巴处，两个眼睛都快变成心的形状了。
陈然看着拉拉这个花痴的样子，心头很是不爽：“帅管个屁用，拿个赝品来这里装大瓣蒜，简直丢了我们B市人的脸！像这种小白脸，人人得以诛之！”
“假的？”拉拉愣了一下，随后白了一眼陈然，鄙视道：“典型的羡慕嫉妒恨之下的污蔑。”
陈然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羡慕嫉妒恨？我污蔑？这明明是一个叫马大傻的人做的，根本就不是出自子冈大师之手。”
“马大傻？谁呀？”拉拉奇怪地问道。
陈然心里想道，我哪知道那货是什么玩意。
正当陈然想编个理由糊弄过去的时候，旁边那个中年大叔突然愣住了，然后抓住了陈然的胳膊，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大声问道：“什……什么？你是说，台上那个羊脂玉马，是马大傻仿制的？？！！”
那中年大叔明显的过于激动，陈然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被他给抓的有些疼了，指着自己被抓的胳膊喊道：“你谁啊你，放手！光天化日的，怎么能做出如此淫秽的事儿呢，再不放手，我喊非礼了啊！”
那中年大叔跟没听见似的，反而抓的更紧了，面容也无比严肃：“这位小兄弟，你能不能确定台上那个羊脂玉马是马大傻仿制的？有什么证据？”
陈然使劲甩了两下胳膊，没甩开。
我勒了个去！
“你再不放手，我可躺了啊，到时候不讹你个三万五万的我可绝对不起来，给你三秒钟时间。”
“一！”
陈然开始盯着他查数了。
“二！”
话音刚落，陈然的双手使劲往上一抖，五个手指就全攒在了一起。脖子往右边一歪，嘴角一裂，眼睛往上一翻，瞬间跟犯了小儿麻痹症一样，就要朝着后面倒去。
对面那中年大叔明显没见过这阵势，急忙后退一步，把手撒开了。
在中年大叔撒开手的瞬间，陈然也恢复了原样，斜视着他轻蔑的“切”了一声。
就这点江湖阅历，还敢跟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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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保鞋？”陈然一边伸手去接名片一边转头低声朝着拉拉小声问道，“我只听说美特斯邦威和361度，这个中保是啥鞋？没听说过呢。”
“你管他什么鞋呢！”拉拉白了陈然一眼，也发出了自己的疑惑，“这里不是玩玉的吗，怎么跑出个卖鞋的？”
等陈然接过来名片，这俩货看了半天，才明白，原来是“中宝协”，全称是“中国玉石珠宝饰协会玉石分会理事，中国G省玉石协会副会长。”
但两人更迷糊了，两个小脑袋凑到了一起窃窃私语：“中宝协？什么东东？副会长，应该有点来头吧？”
孙成凯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中宝协，眼前这两个人居然不知道？
孙成凯也是醉了，就算自己再大度，看眼前这俩货，也感觉自尊心被他们伤害了一丢丢，所以简单又霸气的解释了一句：“所有的珠宝、玉器，都需要我们中宝协的鉴定书。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不管是钻石还是翡翠，就算是假的，有我们中宝协开出的鉴定书，它也是真的！”
“哦，卖假证的。”陈然把名片往地上一扔，随后又怕拉拉听不明白，补充了一句，“就跟城管差不多。”
不过像这种带有保护的暴力团伙，陈然都是很愿意结交的。
他从小就有一个愿望，当城管！
晚上执勤，撸串喝扎啤，临走还能打包两份油炸臭豆腐。
最主要是，一分钱都不用花。
孙成凯见陈然把他的名片扔在了地上，嘴角忍不住一抽。
随后，就感觉自己的右手被握住了，对面的骚年使劲晃了两下，用很不标准的G省话热情道：“老孙，类好，类好了啦！认识类，某很高兴的啦！莫叫陈然，以后请多几教！”
孙成凯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如果不是眼前这年轻人提出了马大傻这个名字，他肯定有多远走多远，不想跟这个叫陈然的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所以孙成凯准备单刀直入，要不然自己真的有爆血管的危险：“那个，我想问一下，你知道马大傻？你怎么就能断定台上的羊脂玉马是马大傻仿制的？”
陈然双手交叉在胸前，抬起头，仰望天空45度角，嘴角露出了轻笑，却没有回答一个字。
“装什么情圣！”拉拉一脚朝着陈然的小腿踹了过去，她现在恨不得拿菜刀剁了这个吊胃口的货，咆哮道：“快点说！”
陈然被拉拉踹的一踉跄，蹲在地上揉着小腿，指着孙成凯委屈道：“是他在那里嘚比嘚的，听他那意思，他跟马大傻比较熟啊，你怎么不让他说呢？”
孙成凯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开口道：“是我太着急了，还是我来说吧。”
陈然一听这话，也把耳朵竖了起来。
“马大傻，可是个传奇人物。不过，知道他本名的并不多，一般业界的人，都称之为马爷，因为他在仿制的古物上，留的，就是马爷。”
嗯？
陈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不过他并没有打断孙成凯。
“马大傻是广州人，也是从小开始学习玉雕的人，在国内还小有名气，二十岁就获得各种玉雕比赛的冠军。五年前，马大傻突然做起了古玉高仿，骗了一批人之后被发现，之后逃亡海外，成了通缉犯，两年了，扎无音信。”
“不过之前的马大傻没有这么高的水平，不可能仿制出如此相像的子冈玉来。如果台上的羊脂玉马真的是如小兄弟所说，是马大傻仿造的，那古玉市场，又要出大乱子了啊！”
孙成凯说完，盯向了陈然，说道：“刚才我忽略了一个问题，你怎么会知道马大傻这个名字的？还有，你怎么会知道上面的那个羊脂玉马是仿制品？”
陈然瞬间凌乱了。
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自己还没用手里这部超级手机赚钱泡妞称王称霸呢，怎么就跟一宗跨国通缉案扯上关系了？
把手机交出去坦白？
那导致的结果就是手机被拿到国家科学院研究，然后发现一个超级星球，从都市华丽丽转型成科幻，主角被遗弃，等待主角王八之气一抖震天的读者一气之下拒绝订阅，忍痛写了几万字之后，写上“全书完”三个字。
陈然使劲摇了摇头，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它出现。
那剩下的一个办法，就是可劲儿忽悠了。
忽悠，也得讲究技术技巧。
陈然拿出手机，又飞快的扫了一眼。
“物品：羊脂玉马”
“年代：现代”
“出产地：法国”
“作者：马大傻。”
“价值：？？？？”
“品种：？？？？”
出产地，法国……
陈然灵光一现，一套流利的谎言在脑中迅速成型。
“不知道孙先森知不知道一件事，就是不久之前发生的。”陈然把手机揣进了兜里，一本正经的看着孙成凯。
“不久之前？大概在什么时候？”孙成凯问道。
陈然凌乱了，突然想起一首歌。
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
飘散的，踩碎的，都是梦……
这尼玛孙子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模式，不是应该问什么事的吗？
“这不是重点！”陈然大手一挥，强行把他拉入自己的思维模式，“前一阵子，在法国的一家拍卖行，拍出了一件玉器，你猜猜是什么？”
孙成凯浑身一颤，惊讶地问道：“陈先生，你说……难道是？”
“恭喜你，答对了。”陈然点点头，牵起拉拉的手，就要遁走。
孙成凯一把拉住陈然：“陈先生，那你是怎么确定台上那个羊脂玉马，就是法国拍卖回来的那个呢？”
“唉……”陈然心说这孙子怎么还有着一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八卦之心，这都多大岁数了，“据听闻，法国拍卖行排走羊脂玉马的，是一位中国买家，你猜猜买家是中国哪里的？”
“B市？”
“恭喜你，又答对了。”
陈然这次也不着急跑路了。
自己的胳膊又掌握在了孙成凯的手里，想跑也跑不了了。
“那也不能确定台上的羊脂玉马，就是从法国拍卖回来那个吧？又或者说，从法国拍卖回来的羊脂玉马，就一定是假的？”
陈然这下愣住了，本来“你猜”技能在刚才那两个问题下无往不利，给个方向让孙成凯自己琢磨去，然后告诉他答对了，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答完题老师奖励个大白兔一个路数。
既能让自己摆脱困境，又能让孙成凯那孩子感觉到自己智商上的优势。
本来是双赢的局面，谁知道这倒霉孩子又不按套路出牌了。
陈然怒了，离奇的怒了！
他是来发财的，不是来破案的：“我又没上去看，怎么知道那羊脂玉马到底是不是仿制品。孙先森请你放开我，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呢！”
孙成凯一听，双眼一亮，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有些秃顶的脑袋，然后就一边拽着陈然一边挥手朝着主席台大喊道：“严老，严老！我是成凯，有紧急情况，比赛先暂停一下！”
这一嗓子还真管用，周围的人齐刷刷的转过头，盯着这边朝着主席台挤去的两男一女。
准确的说，是一个中年大叔，使劲拽着一个年轻人往主席台挤，那年轻人就像是一个偷了钱包被当场被抓住的便秘表情，一副想逃跑，又跑不了的模样。
那个年轻人，手上还拽着一个女孩。
三个人，并排，手拉着手，朝着主席台挤了过去。
“凯哥，你这是要干嘛？”陈然急忙问道，他可不想出名。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猪一壮肯定被水烫。
自己是来闷声发大财的，不是要破案立奇功的。
这与他的初衷极度不符！
“陈老弟，你刚不是说没到手上分辨不出来那羊脂玉马到底是不是出自马大傻之手吗？我这就带你上去，让你亲自鉴定一下。”
这倒不是孙成凯十分信任看好陈然，而是马大傻的名号太过响亮。
能知道马大傻真名的人，在玉器行里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里，孙成凯也得拉着陈然上去鉴定一番。
鉴定不出来，那是最好，就是这个年轻人不知道从哪听到了马大傻的名字，信口开河。
但是如果真的鉴定出来了，那对玉器古玩界来说，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哥，别这样，强迫是没有幸福的。”陈然是真心不想管这么一码子破事。
那可是跨国罪犯，谁知道是不是团伙。
太危险了！
“陈老弟，维护祖国的尊严和利益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当国家的尊严和利益受到侵犯时，我们应该挺身而出，坚决维护国家的荣誉和利益！”
“从你的眼神中，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善良，并且拥有正义感的好青年，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仿制的玉器流入国家的市场，对国家的利益造成巨大的伤害吗？”
陈然撇了撇嘴，连传销窝点他都能顺利逃脱，孙成凯的深明大义对他来说更是毛毛雨。
不过，拉拉的眼神变了，一副正义凛然而又忧心忡忡的凑到陈然耳边，小声的关心道：“你有把握吗？”
就这一句关心的话语，让陈然心头一暖，使劲点了点头。因为在手机的立体图里，陈然已经找到了那羊脂白马的仿制证据。
“老孙，我帮忙看看可以，但不能这么高调，我做人一直是低调为本的。”
孙成凯望着这两个年轻人，眼眶都该湿润了，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啊。
拉拉拍了拍孙成凯的肩膀，眼神无比诚恳：“这个忙，我们帮了，接下来咱们谈谈酬劳的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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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吕明瑞能当这个玉石比赛的主持人，肯定是有些背景和人脉的，像孙成凯那样的身份，他自然也是熟识的。
孙成凯正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那个和他谈价钱的年轻女孩。
酬劳？
这是什么节奏？
跟自己要钱？
难道她不知道如果能在这样一个全国性质的玉石比赛中指出一个所有专家都没能看出来的古玉仿品，对他们的好处有多大吗？
那是一点点金钱能比的？
孙成凯懵了，是真的懵了。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不过还好，台上的吕明瑞给他的尴尬境地解了围。
“明瑞！”孙成凯都不敢看面前那俩货了，要不是那个年轻人能说出马大傻的名字，还有刚才那个爆料，他恨不得立刻叫保安把那俩货给轰出去。
“成凯，怎么回事？”主席台上靠中间的位置，一个老者也站了起来。
“何老……”孙成凯一溜小跑，来到了那个老者面前。
这个孙成凯口中的何老，可是古玉界的专家，身份极其显赫。
“何老，是这样的……”孙成凯凑到他们那群专家组边上，小声的嘀咕道。
“什么？”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听完孙成凯的话后，第一个惊叫出声。
“这怎么可能！如果说我老王一个人打眼，那我无话可说，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么多人全部打眼了？何况还有何老！”这个王专家神态倨傲，一副明摆着不相信的样子。
孙成凯认识此人，这个男人叫王大宏，是京城的一名专家，此人能耐不小，但脾气更大，眼界更高。除了几个国内顶尖的前辈，一般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更别说陈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屁孩了。
在王大宏眼里，陈然和拉拉，还真的就是两个小屁孩，比他的孙子孙女大不了几岁。
何老听完之后，也抱着怀疑的态度，但也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
思索了片刻，和周围的专家商量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就让他上来说说吧。”
“怎么回事？”北京协会的那个年轻人双手负立，眉头蹙成了一团。他心里，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这突发的状况，应该跟自己参赛的羊脂玉马有关。
王大宏快步走到那个年轻人身边，小声道：“白少，事情是这样的……”
白亦锋听完之后，眉头蹙的更紧了。
这个羊脂玉马，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本来准备在一个月之后林晓婉爷爷的八十大寿上亲手奉上。
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的心里十分不爽。
王大宏见白亦锋眉头紧蹙，心里吓得直突突。
当初这羊脂玉马，自己也帮忙看过，如果真的是仿制品……
随后，王大宏就立刻否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羊脂玉马，可是有法国古董鉴定行会的鉴定书的，还有国家古收藏协会开具的回流证书，同时还有法国最大拍卖行德鲁奥拍卖行众位专家的鉴定证书。
就算自己打眼了，难道别人也全部打眼了不成？
退一万不说，就算那个羊脂玉马是仿制品，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不至于就此得罪了白亦锋。
白亦锋，那可是京城白家的人。
京城白家，是一个自己沾都沾不起的庞然大物啊。
王大宏擦了擦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汗珠，低声道：“就连何老都已经验证了东西的真假，那白少大可以放宽心了。只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冒出来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毛孩瞎闹，他们也不好拒绝，如果拒绝的话，好像是显得他们心虚了。”
王大宏这几句话，算是把自己给推了个干净。
白亦锋冷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他倒是不怕自己花大价钱从法国拍卖会上拍卖回来的羊脂玉马是假货，有那么多鉴定书在手，又有那么多国内外的鉴定师帮忙看过，如果是假的就真是天大的新闻了。
他只不过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权威，被人挑衅了一般。
下一秒，白亦锋面带微笑，朝着自己身后的看台上望去。
看台上有个长相清纯的女孩，正有趣的打量着主席台上的一切。
“那好，既然台下的这位小专家对北京玉石协会参展的羊脂玉马有疑问，那就请这位小专家上来帮忙看一看吧。”吕明瑞拿起话筒，语气略带调侃的说道。
在众人的注视下，陈然无奈向着主席台上走去。
陈然也想过拒绝上台，但是看着拉拉那一脸的期待和小兴奋，特别是在他身后使劲一推，他不想上来都不行了。
“来，这位小专家，请往这边走，帮忙长长眼。”吕明瑞牵引着陈然来到了主席台中间，指着羊脂玉马说道。
在吕明瑞心里，这个年轻人，绝对是哗众取宠，想趁着这个机会博一下名。这种年轻人，他见得多了。
也不得不说，这个年轻人的机会，把握的非常好。
玉石大赛，又是子冈大师的作品，在这种高透明的比赛中，不让有疑问的人上台，是不可能的。
吕明瑞微笑着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年轻人，但是想靠着这个出名，还是太年轻啊。
哪怕你暂时的出了一点小风头，但打眼了就是打眼了，而且敢在这个场合说自己有疑问，哪怕事后承认自己错了，也是打这么多专家的脸了，以后，别想在古玉收藏界混了。
“你先看着，我去侃价。”拉拉在陈然耳边丢下这句话之后，就很没义气的把他丢在了台上，自己则是跑到了孙成凯那边。
“这位小专家，不知道你对这件子冈大师的作品有什么看法？”吕明瑞见这个年轻人傻了吧唧的站在那不知所措，又出声催促。
下面还有好多好多环节呢，他不希望在这个故意来捣乱的年轻人身上浪费过多时间。
陈然更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假装微微弓下腰，仔细看了看这个羊脂玉马，单手摸了摸下巴，然后点点头，一副老成的样子，说道：“嗯，是件不错的东西。”
然后朝着拉拉一招手，转身就朝着主席台下走去。
吕明瑞愣了。
那些凑过来想听听这个年轻人有什么见解的专家们也愣了。
这……
这就完了？
“内个，陈先生，你就没有别的看法了吗？”吕明瑞一把拽住陈然，出声问道。
也幸亏是吕明瑞反应快了一点，要不就被这魂淡给溜了！
妨碍比赛进行，怎么也要把他扔进去关几天才能解吕明瑞的心头只恨！
拉拉一看陈然要走，急得直跺脚，连忙朝着陈然使劲的挤眼睛，然后偷偷的在腰间伸出了两根手指，那性感的小嘴唇在那里跟金鱼似的一张一合。
陈然和拉拉那可是互相都了解彼此的人。
两万！
陈然从拉拉的嘴型中，破译了那几乎没人能懂的唇语。
两万！
两万啊！
陈然不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他是一个纯粹的，为了金钱能把粪土当泥巴玩的人！
“别的看法？有，当然有！你以为我登上这个主席台是来玩的吗？我可是受了孙会长的邀请上台来打假的！”陈然一甩吕明瑞拽着他胳膊的手，然后义正言辞的说道，“本来，我想着去台下，大家互相交流研究一下，但是你什么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拉着我，我说这是假的，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是看北京玉石协会费劲，还是看这些专家们黑眼？”
“你是想借我来达成你心里那阴暗的目的吧？”陈然双手举到胸前，食指和大拇指张开，使劲向下点了几下，“我鄙视你！”
“你……”吕明瑞被陈然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给转懵了，“你胡说！”
“我胡说？那你说，你是希望我说那玉马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你……”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就你这样还当主持人呢？”陈然又做了刚才那个动作，“我更鄙视你了。”
“这位小兄弟，不知道怎么称呼啊？”
陈然顺着声音望去，一个头发雪白，但腰板很直的老者正面带微笑的望着他。
“老爷子，我可不是您什么小兄弟，您那么大岁数了，都跟我爷爷的年纪差不多了。您就叫我陈然就行了。”
“好。”何老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陈然，能不能说说，你对这个羊脂玉马的看法呢？”
这场玉石比赛，可是全国性质的，何老不希望演变成一场闹剧。
陈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朝着拉拉看去，眉毛一挑。
拉拉懂了，陈然是在问，价格谈妥了没？
看着拉拉肯定的点了点头，陈然才笑着回道：“老爷子，说实话你别生气，这件东西，我开始只是觉得蹊跷，但是经过我刚才的查看，不得不说，这件东西的仿制水平真的太高了，就连我也差点被蒙过去。”
陈然的话音一落，整个会场就喧闹了起来，主席台是有话筒在的，而他，又离吕明瑞很近，所以他的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连爷爷都说是真品的东西，他竟然说是仿制品。”坐在远处凉亭看台上的女孩笑着嘀咕道，“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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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子冈玉，他是打算一个月之后，在林晓婉爷爷的八十大寿上拿出来当贺礼，以此来证明自己对她的心意。
没想到，却被眼前这个讨厌的东西说成是仿制品！如果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定饶不了他！
“仿制的水平实在太高了。”
不光是白亦锋，那些台上的专家，还有台下的玉石协会成员，都被陈然这句话给吓住了。
刚刚几位老前辈才鉴定完这是件真品，陈然现在却说这是假的，不仅那几位专家接受不了，连下面坐着的众多玉石协会成员也接受不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陈然太年轻了，他的话，没有一丝说服力。
而且陈然也没有一个显赫的身份，所以大家都下意识的选择不相信陈然。
白亦锋露出了一丝冷笑，这可是他特意从法国拍卖会上拍回来的精品：“陈然，是吧？你说是假的，有没有什么证据？”
“他说的没错，小伙子，你说这是仿制品，有没有什么证据？”一位专家已经站了起来，怒视着陈然。
他们刚刚鉴定过，陈然就推翻他们的鉴定，简直就是找茬，不，比找茬更恶劣，这是赤裸裸的当众拍他们的耳光。
“证据，当然有。”陈然回头看了诸位专家一眼，慢慢的回答道。
本来自己可不想这么抢镜的，但是为了两万块钱，风骚一次又何妨？
陈然说完这些之后，下面的人反而安静了许多，大家都瞪着眼睛看他。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能找出什么证据来证明这件被专家鉴定了的真品是仿制品。
“好，那我就听听陈先生的高见，看看到底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这件子冈玉是赝品，我这里可有法国古董鉴定行会的鉴定证书，还有国家古收藏协会开具的回流证书，同时还有法国最大拍卖行德鲁奥拍卖行众位专家的鉴定证书，是不是这些人都不如陈先生呢？”
白亦锋声音越说越大，不仅言语极尽讽刺，而且也一下子把陈然推到这么多厉害专家的对立面。
要知道，有这些专家的联合证书在，即使假的东西都可以当真了。
处在风暴中心的陈然并没有被白亦锋吓到，他对比自己长得帅的都十分反感，再加上拉拉的表现让他醋意翻腾，直接鄙视道：“你是专家吗？不是的话请闭嘴。”
陈然看白亦锋还要说话，立刻又补了一句：“就算你是专家，也闭嘴，我就是打假来的！”
王大宏见白亦锋眼神一凛，立刻有了狗奴才的觉悟，大声质问道：“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你有什么证据？”
陈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食指和拇指放在了屏幕上，然后同时往两边一拉，手机上显示的羊脂玉马的立体图立刻放大了好多。
这证据，也太明显了。
陈然又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开始口若悬河的忽悠了。
悬疑片怎么才能抓人心弦？
第一，要渲染周围的环境。
第二，要给一条线索，让大家都开动脑筋，去寻找事情的真相。
所以，陈然抛出了一个大杀器：“不知道各位专家，还记不记得马大傻这个人。”
马大傻这个名字从陈然的口中说出之后，台上台下立刻议论纷纷。
林晓婉也眨着两只可爱的大眼睛自言自语的嘀咕着：“马大傻？听爷爷提起过。他不是逃出国了吗，而且他的仿制水平，达不到这种程度吧？”
有此疑问的不光是林晓婉，何老也皱着眉头对陈然问道：“马大傻我们知道，现在还是通缉犯，你不会想说这件子冈玉是马大傻仿制的吧？”
现场有很多专家，知道马大傻的人还真有不少，何老这么一说他们也都点头，毕竟当初马大傻是个天赋很高的雕工，本是被寄予厚望的人，最后却是走了歪路，很让人可惜。
“恭喜老爷子，您答对了！这件子冈玉，的确是马大傻仿制的，虽然我不知道他这几年有什么经历，但我完全可以确定这就是马大傻做出的高仿。”
“你说是马大傻高仿就是马大傻高仿了？你要拿出证据来才行！”
陈然的话音刚落，王大宏就大声叫道，几位专家都没说话，静静的看着陈然，王大宏已经说出了他们想说的话。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证据当然有。”陈然停顿了一下，看向了拉拉，右手手指不经意的一捻，那意思是让拉拉可以收钱了，要不然自己说完，老孙反悔怎么办？
暴力机关，最擅长的就是反悔不认账加反打一杷了。
看着拉拉和孙成凯正在交头接耳中，陈然假装双手一背，仔细的打量起羊脂玉马来。
众人的呼吸都跟着陈然的动作紧张起来了，大气都不敢出。
如果他们知道陈然是在等拉拉谈判的话，恐怕当时就得气的崩溃。
孙成凯这个头疼啊！
自己身上哪有两万现金啊？
都说了如果陈然能指出这个羊脂玉马是仿制的，自己肯定会给钱，但也没有要的这么急的吧？
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怕自己会赖账不成？
孙成凯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自己为什么要混在人群中看比赛？
亲民？亲他二大爷啊！如果一个电话打过去，在主席台上要个座位，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就算不在主席台上要座位，他们广州的玉石协会，也有专门的看台。
那样，就不会遇到这俩让他郁闷到想撞墙的货了。
哪怕自己去趟厕所，也不至于碰上他们两个谈论这羊脂玉马啊。
但是身为一名中宝协的理事，如果知道一块古玉的仿制品被大家都当成了真品，而不去搞清楚事情的真相，那会更让他难受。
孙成凯快步来到陈然身边，压低声音道：“我口袋里没那么多现金。不过你放心，如果你真的有证据证明这个羊脂玉马是马大傻仿制的话，那我不光给你发两万的奖金，还给你送个锦旗。”
陈然头也不回，还是假装在专心研究羊脂玉马的模样，压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回道：“老孙，你这样，我很难办的啦。”
“我用我的人格保证！”孙成凯都快哭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到哪里去了？
陈然用余光在孙成凯的身上一扫，裤子和上衣的口袋都没有鼓起，证明兜比脸都干净。
“唉，你的诚意深深的打动了我，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相信你一次吧。”
陈然朝着孙成凯招了招手，示意他往马嘴里看：“看见没，马嘴里有字。”
“有字？”孙成凯弓着腰撅着屁股朝着马嘴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在哪呢？我怎么看不到？”
陈然心说你能看到就出鬼了，连我都看不到！
不过这马嘴里，确实有字。
在马嘴里上颚膛的部分，有着“马大傻仿作”五个字。
也好在那个自大的仿制者留下了他的名字，等于给了陈然一个最得力的证据。
但是可惜的是，这马大傻的手艺也太好了吧？陈然撅着屁股找各个角度看了半天，也看不到马嘴上颚膛，更别说那五个字了。
“在马嘴的上颚膛部分，字很小，要找角度才能看到。”陈然直起身子，使劲眨了眨发酸的双眼。
特么的，如果不是自己手机上的“我查查”软件能把这羊脂玉马的立体图都剖析出来，谁能看到那几个小字啊。
怪不得法国那个什么拍卖行都看不出来。
“孙理事，怎么回事？”见孙成凯撅着腚在羊脂玉马前左顾右看的，何老等人也都急忙凑了上来。
“何老，是这样……”何老算是古玉界的几个顶尖前辈之一，所以孙成凯对何老也是十分尊敬的，连忙把陈然说的又跟何老叙述了一遍。
何老听完之后，先是惊讶的看了一眼陈然，然后也跟着孙成凯一起撅着腚在羊脂玉马前寻找了起来。
十分钟之后，何老和孙成凯双眼通红，泪流满面。
“何老，你看见了吗？”孙成凯抹着眼泪问道。
何老也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眼睛都快瞪瞎了，也没看到哪有字。”
“陈然，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孙成凯也不由得怀疑了。
这孙子不会是逗自己玩呢吧？
通过接触，孙成凯坚信，这种事儿陈然干得出来。
“就我这眼力的，看着还费劲呢，您两位就别费劲了。”陈然说完往四周看了看，“你们这就没有什么放大镜啥的么？估计用那玩意看能好一些。”
“对啊！”孙成凯使劲一拍大腿，立刻转身朝着吕明瑞喊道：“快，快找一个数码相机还有笔记本电脑来！”
旁边的人一听，立刻全部点了点头。
马嘴里面如果真的有字，那角度实在是太刁钻了，用肉眼几乎都找不到。
现场有大屏幕，如果把照片一放大，所有的人都会一目了然，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数码相机和笔记本很快便拿了上来，陈然根据记忆选好角度拍了好几次才拍到马嘴里面的字，这些字隐藏的太深了，只有一个很细很细的角度才能看到一点。
照片被转到笔记本电脑里面，马上便被放大了出来，几位专家呆呆的看着放大的照片，脸都快绿了。
几个专家突然都过去把玉马拿在手上仔细的观看，恨不得掰开马嘴来看，在转了数分钟，这几位专家总算看到了里面的字痕。
放下玉马，专家们有些失落的走回自己的座位。
他们没想到，几个加在一起几百岁，在玉石行业都混了数十年的老家伙还比不过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你故意伪造出来的！”白亦锋也看到了放大的五个字，再也淡定不了了，放声大叫着，满脸的不敢相信。
这可是他从法国拍卖高价拍回来的，还有国家的证明，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赝品了？
林晓婉盯着大屏幕上那五个字，清纯的脸上挂上了一个玩味的笑容，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爷爷，您这京城第一鉴定师的名头该易主了哦，您打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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