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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可愿嫁我
安王妃全文阅读作者:寒衣燃烬加入书架
    吃完了面,太子殿下在叶西辞幽怨的目光中飞快的离开了,他怕他再待上一会儿,定然会被叶西辞那想要杀人的眼神给刺死。

    不就吃顿饺子吗?至于吗?太子苦笑着摇头,这么大了也没尝过女人的滋味,这刚看上个合眼的,连多年的兄弟都不顾了。

    随着太子的离开,叶西辞品尝面条的兴致慢慢回归本体。明明是很平常的面,就算有着只一根的花哨,可毕竟只是一碗面而已,可他就是觉得,这碗面,是他人生里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忙了一早上,方笑语肚子也饿的咕咕直叫,不管叶西辞那狼吞虎咽的吃相,她自己也开始品尝起自己亲手所做的美味。

    叶心柔和叶书晴的饭量不大,两人吃了一点便有了饱腹感,为了不当方笑语和叶西辞的电灯泡,叶心柔很识相的带着叶书晴玩去了,只留下一男一女,在这诺大的宴会厅中吃着带着生辰祝愿的长寿面。谁也不说话,可气氛却确确实实开始变得有些粉红有些微妙。

    “我已开始期待晚间的饺子了。”叶西辞将面吃的精光,只剩下浓郁的汤汁,可是却不怎么动了。

    “吃货。”方笑语笑道。她倒不在意叶西辞留下了面汤,她自己也不喜欢喝拉面里的汤汁,尽管那汤汁才是最浓郁美味的。

    “我怕往后再也吃不下别人做的面了。”叶西辞目光柔情的看着方笑语,似乎话中有话。

    方笑语不傻,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于是斜眼道:“怎么着,世子爷还巴望着我伺候你一辈子?”

    “我伺候你一辈子也无妨啊。”叶西辞神色似笑非笑,看着像是在开玩笑,但似乎又并不是在开玩笑。

    “嫁我可好?”方笑语正在想着如何回答才能扳回一筹,却忽听叶西辞这一句话,嘴里的面险些喷出来。

    这么直接?不是应该互相东拉拉西扯扯,等到时机成熟才摊开了说吗?可为什么叶西辞这家伙竟不按常理出牌?

    方笑语顿时陷入了两难。

    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说实在的。叶西辞其实是个不错的嫁人对象。家世好,人也长得好,武功还不如她,至少她镇得住场子不怕家暴。暂时看来还挺喜欢她。这样的人,若非是外界传出的克妻传言,八辈子也轮不到她来选择,毕竟叶西辞不小了,别的男子。这个年岁早就妻妾成群了,只是因为安王府里那堆烂事,才连累的他直到现在也没尝过女人的滋味。

    若是今日拒绝了,将来还能不能找到这么个好的还不一定,早晚都要嫁人,至少叶西辞还是个知根知底的,若是嫁个不熟的,将来恐会生出许多变数。

    最重要的是,她本身对于叶西辞的突然求婚似乎并不抗拒,隐隐的还有些期待是怎么回事?

    方笑语并没有欺骗自己为这种感觉找一个看起来体面的借口。她心里明白,或许她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叶西辞。或许还不到爱的程度,只是一点点好感,一点点喜欢而已,可这对她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要是因为她的拒绝而错过了这段姻缘,那么将来她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嫁给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会带有一些遗憾?

    可若是答应了……这也太快了!还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啊!更何况,现在她爹还不在京城呢,娘又死的早,就算自家老爹什么都听自己的,但也没有到了背着爹随便将自己嫁出去的道理。

    方笑语不善的看了叶西辞一眼。这个家伙定然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叶西辞就这么看着方笑语的表情从惊愕、愣怔、皱眉、目露凶光、沉思、纠结、柔情、不善一点点的转变,心里充满了期待。他是真的希望方笑语能够说一句‘好’说一句‘愿’,可是他心中又清楚,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儿光方笑语答应没用,方将军要是不松口,一切都白搭。

    可他就是想知道方笑语的意思,哪怕她只是流露出对他一丝一点的好感,他就会想尽任何办法去说服方将军将方笑语嫁给他。

    而还不等方笑语想好要如何回答,解语端着香茶走入厅中看了叶西辞一眼。而后对方笑语道:“小姐,外面有个叫叶蝉的求见世子爷。”

    “叫他进来。”方笑语对叶蝉的好感突然就蹭蹭蹭的往上冒,心说多亏了叶蝉来的及时,总算是得救了。

    可叶西辞却恨得牙痒痒,这个二货,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求个什么见!就不能等他要到回答之后再来吗?晚半盏茶再来会死吗!

    叶蝉在府门外突然就觉得背后一凉。若是他知道这是他的主子正在琢磨罚他几天不吃饭,他定会先去吃个撑再回来。

    叶蝉被解语领着去了宴厅,一路上左看看又看看,生怕遇上上次玩命追捕他的墨痕。这未来主母手下的丫鬟个个彪悍,也不知是哪儿找来的,一个女子,武功竟是比他们这些训练多年的暗卫还厉害,实在是有些打击人。

    所以说主子变态丫鬟也变态。方笑语若真有一日成了他未来主母,这安王府可就热闹了。

    “主子。”叶蝉看到叶西辞就跟见了亲人似的,只是看主子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善?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随即他又看向了方笑语,脱口而出:“未……”刚接触到方笑语那柔和的目光,叶蝉吓的一个激灵立马改了口道:“姑娘……”

    “魏姑娘?”方笑语笑着看向嘴上险些没把住门的叶蝉,看的叶蝉只能心虚的傻笑。

    方笑语没再纠缠叶蝉原本想说什么,只是突然就想逗逗他道:“嗯,你叫……萧蝉……?”

    “那个……方姑娘,我叫叶蝉。”叶蝉尴尬的挠了挠头。

    “哦,原来你叫苏禅。”方笑语一本正经的点头。

    “呃……叶蝉……”叶蝉再次重复。

    “哎呀无所谓了。那个蝉……还有那个叫叶秋的呢?”方笑语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强忍着看到叶蝉满脸抽搐的窘状时想要笑的冲动。

    叶蝉泪流满面。叶蝉啊!是叶蝉啊!跟主子一个姓!是主子给起的名字啊!怎么就无所谓了!怎么就无所谓了啊!主母了不起啊!未来主母就能欺负暗卫吗!

    还有,凭什么就记住了叶秋的名字,换了他就成了那个蝉啊!难道他的名字不是比叶秋好听千百倍吗?难道不是吗!

    是了,定然是叶秋的名字太普通,所以好记。对。就是这样!

    叶蝉这样安慰自己,自己点头电的很认真。

    叶蝉其实恨不能流下两行泪水哭给方笑语看看,不过也正是方笑语这么一搅合,叶西辞对于叶蝉的怨念顿时小了许多。还有点稍稍的同情他,自然罚他几日不许吃饭这事儿就算是暂时搁置了。

    若是叶蝉知道他险些在饥饿地狱里走上一遭,他定然会哭着对方笑语说‘调戏的好’,方笑语简直是救了他一命啊。

    “我叫你办的事如何了?”叶西辞知道叶蝉应该回过安王府,得知他今日代皇上安抚方将军。故而才前来将军府寻他。

    “已经办好了。”叶蝉自信的点了点头道,又防备的看了眼方笑语。

    “无妨,你说便是。”可叶西辞似乎对方笑语一点防备也没有,就算叶蝉去办的都是些机密任务,可他依旧没有瞒着方笑语的打算,似乎像是表忠心一般。

    “属下已派人打入其中,虽暂时无法查之她们的虚实,可属下相信,她们早晚会露出狐狸尾巴。”叶蝉似乎派了人去打入了某个组织的内部。这是要卧底?有哪个组织会引起叶西辞的注意?

    “属下回了趟安王府,遇上了叶西乾。那叶西乾花言巧语想要属下归顺与他,属下没理他,又听闻主子险些遇了险,是属下保护不利。”叶蝉一想起叶秋说主子险些被刘青仙给杀了,简直吓出一身冷汗。叶秋其实也吓得不轻。他当时也被主子派出去执行任务了,这事儿还是后来听七公主说的,两人听着心脏都快蹦出体外了。若非是遇见了未来主母,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就凭着方笑语救了主子两次,此次都是性命之危,他们对于方笑语成为未来主母就半点也不排斥。反倒是很期待。

    未来主母武功如此高强,若是传上他们一招半式的,也不至于被一个侧妃给逼的几乎走投无路。

    想想从叶秋嘴里听说的,未来主母只用了三十几招就将那刘青仙给灭杀了。这之中很可能还未尽余力,他便一阵阵的心潮澎湃。

    七公主可是亲眼所见,当初讲给叶秋听可是说的让人几乎身临其境。可以说,叶蝉现在整个就是方笑语的脑残粉,不讲理智,只要是方笑语说的做的都是对的的那种。

    叶西辞根本没在乎叶蝉话里提到的叶西乾想策反他的暗卫一事。经过上次一事。叶秋和叶蝉虽还是暗卫的身份,但却由暗转到明处来了。而后他又在加紧的训练了一批暗卫以备不时之用,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现在对谁都有些不敢信任了。

    叶西辞想要收买他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一开始还偷偷摸摸的,到了后来就开始明目张胆。反正在安王府里,他这个世子是丝毫没有人权的。李素青虽不过是个侧妃,论理也就半个妾,总敌不过世子尊贵,可在安王府里有那个痴情种子安王爷罩着,世子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在安王府,就连叶诗兰养条狗都比他金贵。狗死了尚且还有人查一查,可若他死了,指不得一条草席子裹了扔哪座上山喂狼,私下里还得放炮仗庆贺一番,这世子的位子,他总算是给叶西乾倒出来了。

    叶西辞冷笑。他表面是安王世子,地地道道的皇家之人,多风光,多体面,可谁又知,他这些年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

    从母妃过世那日开始,他就已经活的不像个人了。之所以还没死,就只是想要给母妃报仇雪恨而已!

    “你先回去,将那件东**好,万不能被我那个好父王看出一点端倪。”叶西辞对于安王叶世林似乎一丁点的父子之情都没有,提及此人时,整张脸都是冰冷而扭曲的。

    方笑语看着叶西辞叹了口气。就凭看的她都能感觉到,安王府对于叶西辞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可是以皇帝对叶西辞的喜爱,只要他想,要离开安王府独自生活是轻而易举的。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尽管危机四伏,可他却依然挣扎在这个巨大的笼子里不曾离开,仅仅是因为安王不喜欢他,纵容着李侧妃一再迫害他的恨意那么简单吗?

    方笑语本能的觉得不尽然。应该还有更加让他不得不继续待在安王府的理由。想来想去,方笑语觉得,或许事情涉及到安王妃的可能性很大。

    想想当初安王妃起初被传已经疯了,时好时坏,时而就认不得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时而又清醒的如同平常一般。之后安王妃故去,安王府为其风光大葬,可是没多久,民间就开始流传安王爷宠妾灭妻的传闻,之后这传闻又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彻底淹没尘埃。而那时候的叶西辞在哪里呢?

    方笑语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印象。她当初就不怎么关心这些事,能记得这么多还是因为当时事情闹的比较大,所有人都在传,所以就算足不出户也足够她听到一些风声。

    而他记得叶西辞纯粹是因为上一次的刺杀事件时,叶西辞本该是死了的。皇帝龙颜大怒,二皇子叶书成拍手叫好,她上一世对叶西辞最深的印象,就是叶书成嘴里那越来越得意越来越带有侮辱的辱骂。

    叶蝉离开后,叶西辞沉默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似乎是为了要打破尴尬,叶西辞竟主动提起道:“近来江湖中出现了一个颇为神秘的组织,名为沧澜海阁,它既不是门派,也非是家族,却凭空出现,凭着手中那高出整个江湖武功不少的武功秘籍吸引了大批的江湖人为之卖命。只是,这组织究竟是做什么的却不得而知,至今为止,他们并未做出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只是我对此有些怀疑。听闻沧澜海阁的副阁主名叫可儿,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每每出现,总是一张面巾蒙着脸。只知道是个女子。至于阁主,更是从未在人前露过面,便是沧澜海阁中的人,除了副阁主可儿之外,恐怕没有人知道那阁主的真面目。”

    叶西辞等于是向方笑语解释了叶蝉之前那些话的意思。可是他却未看到方笑语脸上一闪而逝的奇怪神情。

    原来叶西辞感兴趣的组织竟然是近来在江湖鼎鼎大名的沧澜海阁,且还派了人去做卧底?

    方笑语一笑,这下子事情变的有趣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113章 安王妃的过往
安王妃全文阅读作者:寒衣燃烬加入书架
    在镇远将军府的这一天,让叶西辞发现了许多有关于方笑语的从前所不知道的事。

    虽然从前有所耳闻,可是一切都比不过亲眼所见来的真实。

    传说中几乎有着跟她同样悲惨命运的方皓之并不在府中,上次去枯禅寺他还见着了,人长的小小的,瘦瘦弱弱的,虽然因为方笑语的突然改变而变的再不像从前那般担惊受怕,可之前险些被拖垮的身体依旧没那么容易轻易的被补回来。

    但是,这小子却是个坚毅之人。想必方笑语将他送上枯禅寺交给虚云大师操练,不仅仅是为了让他避开可能而来的危险,也是为了能让他学些本事,毕竟虚云大师曾四处游历,所见所闻对于一个人的眼见开阔是有着显而易见的好处的。

    叶西辞今日是以‘替皇上看望方将军’为由来的,故而这虽不是主要目的,却依旧要走个过场。

    老锤子这些日子可是吃胖了不少,他本就没病没灾,在屋里扮受伤的将军,大多的时候都只能躺着,燕窝以及各种补品喝着,从前哪过过这样鲍参翅肚当白开水喝的好日子?

    依旧装作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只是气色看起来没有从前那么糟了。只要装的像,不露出其他破绽,只是看上几眼,叶西辞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说了几句打气的话,叶西辞也不耽误‘方剑璋’养伤,默默地退了出去。在等待晚膳的时间里,他大多都是陪着十六皇子和叶心柔坐着。

    这期间,他问过叶心柔不少关于方笑语的事,叶心柔一心撮合两人。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还亲眼见到了周子风气呼呼的似乎要去找方笑语闹事,本想去帮上一帮,却被叶心柔给拦了下来,且断定了周子风在方笑语手上讨不到好。果然不出多久,周子风比来的时候更加气呼呼的姿态离开,眼里的仇恨与怨毒之色只在眼底流连一圈却瞬间归于虚无。

    “真像啊。”叶西辞看着周子风离去的背影,眉眼低垂。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什么真像?”叶心柔正在喂叶书晴吃糕点。听到叶西辞这低沉的声音,顿时感觉到了叶西辞情绪上的变化。

    叶西辞理了理被叶书晴抓得褶皱的衣袖,笑容有些勉强道:“那个周子风。就是梅素惜和那个商人的儿子?”

    “是啊,当初梅素惜仗着丞相嫡女的身份,方将军为了报丞相救命之恩,怕丞相难过。这才纳了回来做妾。本以为她被男人骗了之后就该老老实实做人,没想到进了将军府却更加变本加厉。方将军已经仁至义尽了。不仅收了个人老珠黄的残花败柳,甚至连他儿子都一并留下了,只那梅素惜不仅不感恩,还一边应付着方将军。私下里一再对笑语和他弟弟妹妹下毒手。要不是这府里还有个从前是笑语娘亲的丫鬟做姨娘小心地护着,现在笑语恐怕都轮回转世好几年了。”

    叶心柔自从跟方笑语打好了关系之后,对于梅素惜的所作所为当真是不齿的很。

    想起来从前看了这些事也不过一笑罢了。毕竟是跟自己不相干的人,这大承万里江山。不幸的人多如牛毛,她哪可怜的过来。可一旦方笑语成了她的朋友,那梅素惜就算是做出了一点对不起方笑语的事,在她看来那都是十恶不赦。

    “那个周子风的目光,与叶西乾简直如出一辙。”叶西辞冷笑。所以他一直觉得,方笑语所经历的人生与他自己真的有许多相似之处。

    都是母亲早死之后便有如无根浮萍。唯一不同的是,方笑语至少还幸运的有个疼爱她的父亲,而他,在这世上,他一个亲人也没有,全都是妄想夺走他性命的仇人。

    而周子风,方才他只远远见这一面,就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和叶西乾一样的味道。

    虚伪而狡诈。贪婪而狠毒。

    叶心柔却不屑一笑,道:“西辞哥哥,你也别高看了这个周子风。他与叶西乾相比,连给他提携都不配。”

    叶心柔冷笑,继续道:“我虽不住在安王府,却也时常见着他。安王爷疼爱他,李素青溺爱他,宫里那位娘娘宠着他,他看似不过是个庶子,可在他人眼中,他早晚都会成为安王府唯一的嫡子。按说这样的人,就算被养废了也无话可说,可他偏偏还精明的很。外头装无辜扮蠢萌,背地里阴死人不偿命,跟我那二哥当真是有的一拼。若是对他稍有松懈,必定连如何死的都云里雾里。”叶心柔刻意加重了‘唯一的嫡子’这几个字的音量。说起来,连方笑语教给她的蠢萌二字也被她给用上了。

    见叶西辞的神色冰冷,叶心柔继续说道:“可这周子风却不同,这就是个蠢的。从前被梅素惜溺爱太过,养成了自私自利目中无人之态。论狠毒,或许少有人能及他,至少他连自己的亲娘都能说杀就杀,这份毒辣就算是放在叶西乾的身上,那叶西乾也未必敢将李素青给毒死。只可惜,虽有一颗狠心,也有一双辣手,偏偏没长个聪慧的脑子。何况,商人的儿子始终是商人的儿子,格局、大观全不存在,看似他马上就能得到他所想要的东西,他恐怕也在窃喜自己马上就能成为镇远将军府真正的少爷。可说到底,他不过是笑语手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若非留着还有用,他早就该去陪她亲娘走一走黄泉路,过一过鬼门关去了。”

    叶心柔对周子风一向是不屑的。没有远见,只顾眼前的利益。且还是个性格脾气暴躁的人。

    在她看来,如果周子风足够聪明,最开始就不该对方笑语与方皓之百般的谩骂侮辱。恶人自有梅素惜去做,他大可装装好人,以伪善的面孔去骗取方笑语与方皓之的好感。甚至适当的时候给予一些帮助,如此,就算梅素惜暗害方笑语与方皓之的事情暴露,他也可以以一个经常帮助方笑语与方皓之的好人的形象为自己开脱。甚至于,取得了方笑语与方皓之的信任之后,再想对两人下手甚至简单得多。想想在对方完全没有防备甚至信任你的时候补上一刀,效果不是比光明正大的加害却失败被人防备要来的好多了吗?

    你看。叶西乾就是这么做的。

    安王府里那点龌龊的事。清楚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可是不清楚的却会被叶西乾的那点虚伪给唬住。

    在府里,叶西乾是真正的小霸王。虽是庶子,过得却是比嫡子体面的日子。可对外他却是一个关心兄长,对家中那些龌龊事无奈至极的白莲花。

    他是想阻止的,可是他没有办法违逆父母之命。你看。他就是这么无辜。尽管外人都知道那是在演戏,可那又如何?在不知情的人的眼中。他就是个被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的可怜人罢了。

    有时候真相不需要被人所知。只要能博取愚民的同情就可以了。

    而是事实却是,安王对这个庶子疼爱入骨子里。在他心中,叶西辞才是那个孽子,只有叶西乾才是正儿八经的安王府少主。

    因为当年安王爷与李素青才是私定终身的一对。两人甚至私下里已经有了苟合,只是没有拿到明面上说罢了。

    而正是那时候,先皇身体已经垮了大半。许多事力不从心。想看着所有儿子都娶妻生子幸福美满,故而当时为所有没有成亲的皇子全都指了婚。

    安王爷被指婚的对象自然是安王妃。

    门当户对。本也该是一门美满的姻缘。只可惜,在这之中,安王爷心中有一个李素青横插在这段关系之中,让本来是正妻的安王妃反倒成了破坏人姻缘的第三者。

    而对于安王和李素青之事,安王妃全然不知情。她就像一个期待美满生活的小女子,虽一开始对安王没有感情,只是因为皇上赐婚这才披上嫁衣,嫁入安王府,可在她心中,女子既是嫁了人,那就该一心一意的对待这个将来要与你共度一生的夫君。

    安王妃有着小女人的拘谨与懂事,可同时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若是一开始便知道安王心里有人,就算拼着违抗圣旨她也绝不会去做那个拆散人有情人的插足者。

    可是她不知道。她对于安王与李素青的事一无所知,甚至她都不知道她的人生里会凭空冒出一个叫做李素青的女人。

    安王若是真有着男人的责任,他大可抗旨为了他与李素青的爱情争上一把,先皇是个开明的人,除了储君之事他要处处把关之外,对于其他的儿子女儿,大多以放养的姿态来对待。特别是感情问题,只要不是不三不四心术不正之人,身份低些也无妨,反正不指望着这些人去做母仪天下的皇后,过日子的,还是真心喜欢才最重要。若是身份实在太低,娶个门当户对的正妃,将喜欢的人纳为妾室也不是不可。

    那时先皇已到要驾崩的边缘,若是安王爷好好的去与先皇说上一说,将牌摊开来讲,就算李素青不能成为正妃,纳个侧妃想来也不是难事。

    可偏偏安王怯懦,不敢去惹怒先皇,可她又着实是希望能与李素青在一起,故而这一切不如意之气就全都撒在了不知情的安王妃头上了。

    安王爷认为是安王妃破坏了他和李素青的好事,认为是安王妃抢了本该是李素青所有的地位。他不讲理的将一切错处归在了安王妃的头上。成亲当晚,他喝多了酒,怀着满腔怒火的去洞房里狠狠的蹂躏了安王妃一整晚。

    叶心柔就是看不起安王爷这样的人。若是他因为不敢违抗圣旨而又确实不想对不起李素青的话,哪怕他就是一直冷落安王妃,不与她圆房,就让她一晚晚独守空房她都不会像现在这般鄙夷他。

    明明是他自己懦弱不敢抗旨,明明是他没有推拒这门亲事,明明是瞒着人家安王妃一切的前因后果,却不要脸的将他自己的愚蠢与恶劣全都强加在了安王妃的身上。

    安王妃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第二日几乎下不了床,可是还是要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被安王拖进宫中,在先皇面前虚伪的表演着相爱。

    而之后回了王府,安王就更是变本加厉,不停的换着法子的折磨安王妃,以至于安王妃最后身心俱疲,几乎要撑不住了。

    而先皇驾崩后,皇子守孝三年,这期间,民间也鲜少有喜庆的活动,似乎大家都在以一种默默的方式为先皇哀悼。

    而三年一过,安王立刻就带了一个女人回府,这个女人进府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而那时候安王妃大着肚子已经快要生了。

    本来男人三妻四妾不算什么,就算安王要纳妾,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毕竟是个王爷,有几个妾室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安王妃那时却气的险些一尸两命。

    并非是安王妃善妒,只是就在安王妃接近临产之时,那李素青表面是去与给安王妃请安的,实则却是将一切的事情全都添油加醋,带着被抢走了一切的恶毒和安王的心依旧系在她身上的优越而全盘托出。

    安王妃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尽管一再被安王爷折磨,尽管她活的身心俱疲几乎要撑不住了,可她依旧每天努力的乐观的活着,就是为了肚子里那个马上要降生的小生命。可是,就是李素青的坦白,让她遭受了几乎是绝望的打击,当日就险些母子皆亡一尸两命。

    可是或许连天都看不过去了,安王妃最终坚强的活了下来,并且提前了近一月将叶西辞给生了下来。

    自那以后,安王妃再不懦弱。无论李素青如何的挑衅,都休想撼动安王妃的地位。哪怕安王总是站在李素青的身边,安王妃也丝毫不退让。

    她深知自己的身份,是入了皇家族谱的名正言顺的安王正妃,是皇家媳妇。既是正妃,就该拿出正妃的气势,怎能被一个侧妃给骑到头上拉屎拉尿?

    她早已不在乎安王的宠爱,现在她有儿子,那才是她的依靠。她绝不能示弱半分,绝不能让儿子体会被一个庶子和妾室欺在头上的滋味!

    可是,人真的永远都不能低估恶人的无耻。李素青见安王妃如此强势,深知她的身份不可能在正妃面前讨到好,所以她放弃了幼稚的找碴儿行为,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种毒药,给安王妃下了毒。

    “西辞哥哥,那种毒出自何处还是没有头绪?”叶心柔也不禁心疼起了叶西辞。跟他相比,自己所经历的那些似乎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叶西辞摇头,叹道:“那毒是慢性毒药,服用之后,人会渐渐犯困,而后开始神志不清。慢慢的便会呈现出疯疯癫癫之态,时而一切清醒,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可时而却是疯言疯语,连最亲近的人也认不得。自那之后,我一直在寻找这种毒药的下落,可是它出自何方,出自何人之手,李素青如何能够得到这种毒药,却全无头绪。”叶西辞痛苦的将指甲狠狠的掐入掌心。

    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日疯癫过一日,偶尔恢复了正常却是生不如死。

    他恨那些狠毒的人。不仅仅是李素青,他更恨的,是那个名义上是他父亲的安王叶世林!

    早晚有一日,他要让他们尝到跟母妃一样的痛苦,只有这样,他才觉得算是给母妃报了仇!

    而在叶心柔与叶西辞谈论此事的时候,方笑语恰好围着围裙端着饺子到了门前,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可同时她心中却震惊异常。因为这种药出自何方,她知道。(未完待续)

    ps:改了下错别字。感谢【岁月海萌】【昆仑苍生】的平安符和【昵昵1号】【云边的天1998】的月票~
第114章 反反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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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笑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因为以她所知道的关于这种毒药的信息,这件事怎么会牵扯到安王妃?

    叶西辞一瞥眼看到了站在门口发愣的方笑语,心知她应是听到了他与叶心柔的对话,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打破尴尬局面。

    方笑语收起脸上的疑惑,将出锅后的第一盘饺子放在叶西辞的面前,但看起来却心事重重。

    叶西辞拿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沾了沾面前碟子里的醋,有点烫,可是吃起来却觉得身体暖暖的,甚至眼睛都有些酸涩。

    他努力的忍住那种想哭的感觉,想起他还很小的时候,只有母妃记得他的生辰,每到那一日,母妃就亲手下厨为他包一顿饺子。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可以取代那些刻意被人羞辱与无视的屈辱。可是突然有一日,母妃就开始变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近两年,终于,他终是失去了这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不好吃?”方笑语没有漏掉叶西辞眼中的悲伤,或许也正是因为在她面前没有了防备,才会露出这样让人心疼的表情,若是平时,即便是再难过,他也会用冰冷掩饰过去。

    叶西辞笑了笑,摇了摇头道:“很好吃,许久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了。”叶西辞用将盘子里的饺子全都吃光来证明方笑语的手艺很好,吃的急了,竟还噎着了,方笑语连忙端了碗汤给他,却不知,那汤刚到了叶西辞的嘴边,就被叶西辞粗暴的打翻在地。再看叶西辞,整个脸色苍白如纸,盯着地上的汤碗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方笑语有着一种强烈的异样感。并不是对于叶西辞拂了她好意打翻了她亲手熬的汤的气愤,只是对于叶西辞那一瞬间闪现的惊吓、恐惧还有杀意感觉到奇怪罢了。

    一直对于她亲手所做的饭菜视若珍宝的叶西辞,因何突然因为一碗汤而狂性大发?难道是他曾经喝汤喝出了问题,所以有了心理阴影?

    方笑语不问,因她觉着就算问了叶西辞也未必会说。所以只是默默的收拾好地上汤碗摔碎的残片。又给叶西辞倒了杯清水。

    “抱歉,我非是有意……”叶西辞很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方才的失礼,怕一开始给方笑语的好印象都因为这一拂而烟消云散。可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怕将一切都说清楚之后,她会更加的厌恶他。

    “笑语你别怪西辞哥哥,是我没有事先和你说。西辞哥哥从不喝汤的。”叶心柔满心的悔意,她怎么就忘记了跟笑语说一声。西辞哥哥不能喝汤,一看到汤,他就会莫名的暴躁。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西辞哥哥这个毛病究竟是怎么来的,可是她想。这之间定然是有一段难以言说的过往吧。

    方笑语摇了摇头,笑道:“你吃的太急了些,厨房里还有。不够再去煮就是了。既是生辰,便开开心心的吃顿生辰饭。其他的事,之后再说。你慢慢吃,吃完之后,我有话要对你说。”

    方笑语并不在意叶西辞的失礼,虽然她心里也有不少猜测,可她不打算问。若是叶西辞愿意说给她听的,不必问他也会说。若是他不想,逼问之后反倒令所有人不开心。

    叶西辞点点头,心里猜测着方笑语要对他说的话是什么,就连饺子都吃的有些敷衍了。

    夜色渐晚,天空已经泛了些霞色,叶心柔很懂事的带着十六皇子叶书晴在院里坐着,等一会儿,她会和叶西辞一起回去,如此,外人也不会讲闲话。

    而方笑语与叶西辞坐在书房旁的偏殿椅子上,开始了短暂的沉默。

    “你有话要对我说?”叶西辞有些不习惯这样吞吞吐吐的方笑语,在他心中,方笑语一直都是直接的,爽朗的,没有什么能让她露出这样犹豫的表情。他想,或许真的是他打翻那碗汤带来的后遗症,让他在方笑语的印象中变成了一个不解风情又脾气暴躁的人了吧?

    方笑语深深的看了叶西辞一眼,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说道:“或许会勾起世子的伤心之事,可是此事十分重要,无论对你还是对我,所以我还是想请世子仔细回忆一下,当初安王妃中毒之后的症状,越为详细越好。”

    叶西辞一愣,疑惑着方笑语为什么要知道这件事,于是皱皱眉头,问道:“你知道这些要做什么?”

    方笑语考虑再三,最终还是说道:“之前你与七公主的谈话,我在门外全都听着了。并非是我有意要偷听你们谈话,只是其中的某些内容让我有些在意……”

    说着,方笑语对上了叶西辞的目光,咬咬牙道:“你所说的那种折磨了安王妃许久的毒药,或许我知道它的来历。”

    “你说什么?”叶西辞没有想到方笑语说的竟然是这样惊人的话,愕然间迅速的站了起来,双手捏住了方笑语的肩膀。且捏的十分用力。

    这只是他无意识的行为,可是母妃的死对他来说几乎就是一个永不会醒来的噩梦,可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梦一丝一毫的裂缝或是出口。而如今,或许真相马上就要浮出水面,这要他如何能淡然的了?

    “你知道那毒药的来历?告诉我,它来自何处?是何人制出了此毒?李素青究竟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些毒药?”叶西辞直觉心跳越来越快,那将要接近真相的恐惧如潮水般袭来,可隐隐的他又觉得,或许这才是他唯一能得到解脱的方法。

    方笑语轻轻掰开叶西辞抓着她肩膀的手,强硬的将叶西辞重新按在椅子上坐好,而后道:“我只说可能,却并不能肯定。所以我需要世子将王妃中毒之后的症状一一回忆,我才能确定安王妃所中之毒与我印象中的那种奇毒是否同样。”

    叶西辞渐渐冷静下来了。他方才抓着方笑语的肩膀用力不小,定然是弄疼了她。再加之他们之间并未定亲。男女授受不亲,他这一举动已是逾矩了。

    “母妃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为了我在府中能得到应有的东西,她一直在忍受着父王一再的羞辱,而坚定地守护着我。”叶西辞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时候我不过三岁,许多东西都不懂得,只是渐渐意识到。自己在那诺大的安王府之中并非是个受欢迎的存在。三岁的孩子心里脆弱得很。意识到不被父王喜爱,还有一个整日里浓妆艳抹的女人在面前晃悠,高傲的宣示着她在父王心中的地位。还有一个与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得到了整个安王府的喜爱,明明同样是父王的孩子,可所拥有的却全然不同。”

    “那时我哭过,将自己包在被子里委屈的抹着眼泪。母妃就卸下平日里属于王妃的威严,温柔的安慰着幼小的我。让我感受自己并非被所有人遗弃,至少,我还有母妃的疼爱。”

    叶西辞的声音有些嘶哑,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柔情。而后转化为悲哀道:“起初还只是犯困,原本被父王折磨的身心俱疲的母妃在某一日突然变的嗜睡起来了。无论是处理后院的事情还是接受妾室的请安,甚至于是陪我玩闹的时间都没有了。一天十二个时辰,总有四五个时辰都是在睡觉的。且怎么叫都难以醒来。找了大夫来看。大夫却说是劳累过度,多歇息歇息便无事了,所以我也只当母妃是在补回从前劳累过度的精力,并没有意识到母妃这是中了一种十分可怕的毒。”

    “当时,王妃嗜睡的阶段,身上有没有生出一些红斑?”方笑语过滤着前世听到那种毒药时的一些症状,问道。

    “有。”叶西辞想也不想便回答道:“当时母妃的手上,还有脖颈处都生着一种很像蝴蝶的红色斑纹。身上有没有我并不知道,只是我记忆如此清晰的是母妃手臂处的斑纹由一开始的一点点,逐渐变大,就像是一只美丽的蝶,破茧而出一般。”

    “继续。”方笑语了然的点了点头。

    方笑语知道会生斑纹的症状,叶西辞心里多了分希望,于是继续说道:“开始的嗜睡过后,大约持续了三月,而后母妃开始变的精神抖擞,且时常因为精力过剩而睡不着觉。”

    “她会持续的保持着最精神的一面,处理任何事都觉得有如天助。就像是在透支生命力一般,久而久之,明明身体已经千疮百孔虚弱至极,可是却依然给她一种她精力充沛的错觉?”方笑语替叶西辞说道。

    “不错。母妃总是几日几夜的睡不着觉,无法入眠之时便用府里的那些杂事来打发漫长的黑夜。有许多时候,总是我一觉醒来,发现母妃就坐在床边,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我,抚摸着我的额头,用轻柔的声音叫我去用早膳。而我还小,并未觉得有异,故而错过了许多的细节。”叶西辞同意了方笑语的说法,继续道:“恐怕那时候母妃就已经发觉出了不对,只是为了不要我担忧,她愣是忍着身体的痛苦坚持着,为我挡风遮雨。”

    “随后,母妃开始出现了迷糊的症状,时常见忘,常常一开始要去做某一件事,只不过盏茶的工夫,她就将要做的事忘的干干净净。那时她说她是太累了,所以才会有些力不从心,只要稍加歇息便能无碍,可是后来却越发严重。先是记不得自己的家世,总是一脸迷糊的思考着她是何人,从何处来这样异样的问题,渐渐的,她开始忘记了父王,忘记了李素青,忘记了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即便是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的婢女和嬷嬷她也都全不记得了。然后她开始连我也不记得了,只是会摸着我的脸说我可爱,说他也有个儿子,比我还要好看还要优秀,可每当回想她那个儿子的时候,她又总是一脸的茫然,似乎记不起有关于‘他’的任何事情了。”

    “那时候我便开始害怕,因为母妃已经变得与我印象中的母妃全然不同了。她不再美丽,整个身体瘦弱的皮包骨头,眼中不再有明亮与温柔,反倒变成了浑噩与无神。她每日里疯疯癫癫的走过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在回忆那些能存留在她记忆中的事物,可是每每都是失望而归,然后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手掌托着下巴一动不动的像是在思考什么,一待就是一整日,直到天黑才会跟着婢女回屋歇息。”

    “从那时起,我的人生变得一团乱麻,对于未来的迷茫与恐惧开始侵蚀着我,让我几乎要撑不下去了。可是某一日的清晨,我依旧如往常般去给母妃请安的时候,母妃却认出了我。”

    “不仅如此,她开始重新打扮,虽然依旧瘦弱,头发却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的也是规规矩矩,似乎看不出从前一丝一毫疯癫的影子。她想起了自己是谁,想起了父王是谁,想起了李素青和叶西乾,想起了她的家世,想起了她如何嫁入安王府这个吃人的地狱,想起了她儿子的长相,重新用温柔的目光看我,用那已经有些粗糙的手掌抚摸我的脸,叫我名字,给我做汤,给我包饺子,记得我的生辰要为我庆祝,一切似乎又变回了从前什么痛苦都还未发生的时候。”

    叶西辞苦笑道:“我以为一切的苦难已经过去了,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求能和母妃开开心心的过完每一日,哪怕在安王府里的地位再是尴尬,哪怕得不到父王的疼爱,哪怕李素青和叶西乾总是用想要杀了我的恶毒目光来看我,可还有母妃,我全不在意这些不相干的人。我以为再也不会回到从前那噩梦般的日子,可是……”

    叶西辞深深的叹了口气,眼里是几乎凝为实质的悲伤,道:“可是有一日,母妃突然又一次的忘记了一切,我看着一脸茫然无措的母妃,几近崩溃,可是几日后,母妃便又想起了我,又变成了那个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母妃。”

    “如此反反复复,母妃在忘记一切和想起一切之间痛苦的受着折磨,我看在眼中,却对此无能为力……”叶西辞狠狠的握着拳捶在桌子上,眼中的愤怒与痛苦有如灼烧的火焰,炽烈而危险。(未完待续)
第115章 农夫与‘忘忧’
安王妃全文阅读作者:寒衣燃烬加入书架
    若不是想要查出毒药的来历,叶西辞实在是不愿再回忆当时的情景。虽然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可是生来敏感,她已经知道了许多事情。

    他从来都没有觉得母妃是因为生了病所以才会反反复复的记起和忘记,虽然大夫众口一词的说王妃这是病了,是因为生了一种罕见的病,导致人发了疯,才会做出这些疯疯癫癫的事。

    可是他也没有去怀疑过自己的父王。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他再怎么怨恨母妃,就算平日里他再怎么想尽方法的折磨着他们,他也依旧不曾怀疑过他。

    直到有一日,从叶西乾的口中听到了他得意洋洋说出的‘事实’,他对整个安王府再也没有了一丝的期望。

    现在想来也是,人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依旧不停的置他于死地,多少年来,明的暗的,阴谋阳谋层出不穷,下毒、暗杀、诱骗……甚至于现在已经明目张胆的找人追杀他,他这个好父王,为了和他最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与李素青一起给结发之妻下了毒,而为了要给他最喜欢的儿子挪出世子之位,要除掉他这个拦路者。如此恶毒的人,他当初怎么就不去争夺皇位呢?若是当初他有争夺皇位的野心,宫里又要因为他而死上多少无辜之人?

    叶西辞冷笑。若是他那个好父王真有不臣之心该多好,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以大义灭亲之名而置这个人于死地!

    方笑语沉默着,脸色凝重,眉头紧皱。安王妃这个情况,与当时某一个人的情况十分类似。可是,这种毒药存世之数并不多见,如此难寻的东西,这京城之中同时有三人寻到了,是否有些太过巧合了?

    “我先理一理思绪,然后再与你细说。”方笑语瞥见叶西辞焦急的目光,说道。随即又陷入沉思。

    过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方笑语这才抬起头。神色凝重的看向叶西辞道:“有些事我也是猜测,所以做不得准,需要你我再研究一番或许才可定论。我先告诉你关于这种毒药的信息。”

    “你说。”叶西辞点头。也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冲动。比起从前的毫无线索来说,现在已有了突破之处,已是难得了。

    方笑语先着了人去带叶心柔和叶书晴去另一处偏殿歇息,因为或许她要和叶西辞讨论很久。然后又命解语包了些生的饺子准备着,等太子身边的小五子来时交给他带回去。一切都处理完了。方笑语这才与叶西辞道:“这种毒叫做‘忘忧’。取忘却烦忧之意。”

    “真是个名不副实的名字。”叶西辞一脸的讽刺。

    “确实是个名不副实的名字。”方笑语冷笑道:“世子应当知道极西处有个小国,他们看似与世无争,虽不依附任何大国,可是却也依靠着所有大国而生。那里是去经乱尸谷必经之路。而乱尸谷盛产各种野生草药,故而那小国之人大多依靠去乱尸谷采药,然后倒卖给各国商人来维持生计。他们过得虽不算富裕。可至少能保持温饱。因为国家很小,也不至于能引起大国觊觎。再加之他们从不起侵略他国的心思,故而保持至今,从未被吞并。”

    “你指的是早州国?”叶西辞顿时想起了那个人口不过数万,地域也偏僻的小国。他之所以听过,还是因为一个人曾经出自过那里。

    “不错,我所说的,就是早州国。那里地域狭小,人口稀缺,虽说是个过,实则还比不得大承一个州县。可是,因为早州国是去乱尸谷的必经之处,所以借着在乱尸谷采集的各种珍稀草药,他们倒也不难生活。最重要的是,也因此,在早州国诞生了许多医术高明的大夫。”

    “但是不知为何,那些大夫虽然医术高明,却不名于世,所以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而我所说的‘忘忧’,就是早州国一个农夫研制出来的。”

    “农夫?”叶西辞愕然,一个农夫,因何会研制出如此恶毒的毒药来?

    “确切来说,农夫研制出的是‘忘忧’的前身。”方笑语深吸了口气,也在为那个农夫感到无奈。

    “前身?你的意思是说,这农夫研制出了这种毒药,而后又被别的什么人改造过,所以才形成了母妃所中的那种恶毒的奇毒?”叶西辞眸中略带杀气。

    方笑语点头,道:“那农夫原本制出来的只是药而非是毒。农夫与妻子自小青梅竹马,一个村子里长大,常年一起在田间玩闹,年纪大了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亲。农夫很爱自己的妻子,即便是家中贫穷,也舍不得让妻子做重活,若是赚了些银子,就去城镇的集市上给妻子买一些廉价的饰品。虽然东西不贵,可却是他一番真心。”

    “可是,农夫的妻子自小就身有顽疾,总是夜游不说,还时常非说自己是别的人,说的是有板有眼,若非那农夫与妻子自小一块长大,恐怕她就要信了她的话,将她当做是别的人了。妻子就像是有两种不同的人格共同的争夺着身体,她时而正常,时而反常,农夫十分担忧,却无能为力。”

    方笑语说着看了眼叶西辞的反应。她想,叶西辞应当能理解那农夫的感受,虽然症状不同,可是安王妃的中毒后的反反复复与农夫妻子的情况也有些类似。

    方笑语曾想过,农夫的妻子很可能是人格分裂,又或是真的被什么人给穿越了,只是她的灵魂未灭,所以才会在争夺着同一具躯体。

    情况如何,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早已无人得知。只是方笑语所经历过的轮回之事本就是个很奇妙的事,所以无论是人格分裂还是被穿越,这都是有可能的。

    “农夫除了种田,还会些医术,是从之前来村子里的一个赤脚大夫那里学来的。那大夫浪迹天涯。本已老迈,所以才来到他们的村子里,想要安个家,平日里也给村民们看看小病。农夫与赤脚大夫关系不错,因为家离得近,他常常送些番薯给大夫,赤脚大夫便教他识字。还传授他一些灾病的治疗法子。都是些不需要太复杂的方子,农夫学起来也不至于吃力。再加上农夫身强力壮,时常去乱尸谷采集草药送给大夫。作为交换,大夫也一直帮他研究该如何治疗他妻子的病。”

    “就在赤脚大夫在村子里住了三年时,终是敌不过老迈,最终去了。留下了一间房子。一个药箱子,还有一些医书。全都留给了农夫。而直到赤脚大夫死去,也没有找到能够医好农夫妻子的方法。农夫很失望,却不绝望,他开始利用采草药赚的银子去城里学堂里认真的习字。虽他年纪大了,可之前赤脚大夫曾教过他认得些简单的字,所以先生看他诚心学习。便收下了他。习了字后,他开始研读赤脚大夫留下的医术。企图自行找到能够治愈妻子的方法,如此,过了五年,妻子与他都渐渐上了年岁,而妻子的病症却越来越严重了,于是他铤而走险,利用曾在医术中找到的一种药方,根据这药方所载,他研制出了‘忘忧’这种药。”

    “这种药是否对妻子有用他并不清楚,且这药根本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到万不得已,他原不想使用。这‘忘忧’在当时并没有名字,农夫是个粗人,研制药物不过是要治好自己的妻子,哪还有时间去给一粒药丸取名字?而这药原本的药方记载,是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的药物。只要吃了此药,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伤心的,痛苦的还是快乐的记忆,一切都会被清空。也就是说,只要妻子吃了这粒药,很可能会连农夫也一并忘记。可是,为了能让妻子变的正常,再不受这怪病的折磨,他还是忍痛给妻子服下了此药。”

    方笑语深深的叹息。

    “那之后,他的妻子痊愈了?”叶西辞似乎也被农夫的举动感动了。若非是他研制出了忘忧这种药,或许她的母妃不会死的那样痛苦,可是他却也清醒,错的不是农夫,是那个将原本为爱而制出的药改造成毒药的人,还有那个用这毒药害死他母妃的人!

    他明白,刀本身并无错处,错的是用刀来杀人的人!

    “没有。”方笑语摇头,道:“药本身并无错处,是根据药方而研制的,没有毒性,也不会置人于死地,可错就错在他妻子的病症太过复杂。服药之后,妻子脸色红润,就像是吃了什么大补之物一般,按说这是好现象,可是不过短短四天,妻子的病情便开始控制不住了,她整夜整夜撕心裂肺的叫,村里的人隔着老远都会被那痛苦的嘶吼声吓的不敢出门,而后,妻子开始不停的变换着人格。一会儿以妻子本人的人格像农夫诉说痛苦,一会儿又变成了那个农夫不认识的人格开始大声咒骂农夫想要害她。几乎每隔盏茶的工夫就要交换一次人格,以至于不仅仅是妻子,就连农夫也是痛苦不堪。”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十几天,农夫活也不能干,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家中守着妻子,不停的听到妻子的身体里发出请求或咒骂的声音。农夫几近崩溃。”

    “后来呢?”叶西辞似乎已经想到了这结局必定不会完美。

    “后来……十日之后,农夫身心俱疲,妻子更是瘫倒在地,几乎没了力气,可是人格却依旧不停地转换着。请求和咒骂有气无力的继续进行着,农夫为此感到深深的悲哀。之后,当妻子的人格再次出现时,妻子请求农夫杀了她,让她能够解脱。她再也不想过这种不停的被干扰的日子,不想再加重农夫的负担,何况她这个样子,就算不杀她,恐怕她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她希望能死在自己最心爱的人的手上,那是她一生,唯一一次的请求。”

    “农夫很悲伤,可她也知道,或许这是让他的妻子能够解脱的唯一方法。所以,他亲手用毒草毒死了他的妻子,然后抱着妻子的尸首上山,亲手为妻子挖了一座坟,而后他就这么抱着妻子,和妻子一同躺在棺木之中,只是扣上了盖子,却并未有能力将棺木钉死。”

    “若是他感到窒息,甚至可以后悔推开棺木离开。但是他没有,他就那么忍着窒息的痛苦,抱着妻子的尸首,将自己活生生的憋死在了棺木之中。而很久之后,才有人在山上看到了这具棺木和前头刻下的石碑。上头写着农夫与妻子的生卒年。那那时尸首都已经腐烂。村民们也是可怜这他们,于是将他们下葬,重新修葺的坟墓,他们才得以入土为安。”

    方笑语唏嘘不已。这才是同生共死的感情。可是她却又觉得,与其如此轰轰烈烈,倒真不如两个相爱之人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来的好。如农夫与她妻子这般,同是互相爱着,可又互相折磨着,这样的感情固然值得感动,可却也让人悲伤。

    方笑语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叶西辞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他紧紧的抿着唇,皱着眉,整张脸都显得有些扭曲。他双手紧紧的抓着膝盖,看起来捏的很用力,神色间是说不出的痛苦与自责。

    方笑语疑惑不已。虽然农夫的故事确实感人肺腑,可也不至于让叶西辞这种人为此而陷入太深吧?可为什么叶西辞却是这样一幅模样?仿佛他亲身经历了农夫的故事一般,此刻的叶西辞,不知道为什么,方笑语觉得他与农夫重合了。

    “你怎么了?”方笑语有些担忧的问。

    叶西辞顿时被方笑语的关心拉回现实,见方笑语一副担忧的神情看着他,他摇了摇头,企图将自己方才的模样掩饰过去。只是他苍白的脸色却依旧出卖着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未完待续)
第116章 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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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呢?忘忧如何变成了害人的毒药?”叶西辞知道之后的事才是关键。

    方笑语摇摇头道:“没人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农夫死后,那赤脚大夫留下的那一本记载着那个药方的医书忽然不翼而飞。”

    “不翼而飞?”叶西辞一愣。农夫所在的地方不过是个穷困的村庄,那里生活的都是朴实的农民,每日里种地为生,甚至大字都不识一个,大夫留下的医书当对他们无用才是。

    “是只有那一本医书不翼而飞?还是所有医书全都不翼而飞?”叶西辞问道。

    “怪就怪在这里,莫名丢失的,就只有那一本记载着忘忧药方的医书。当初村民目不识丁,留下这些医书也不过是些废纸罢了。感念于农夫对妻子的深情,村民本是想将那些医书烧给他作伴的。可是,那本医书却不见了。”方笑语回道。

    “村民们目不识丁,那医书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废纸,他们又是如何能发现医书丢失的?”叶西辞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

    方笑语笑道:“问题便是出在了这里。当时是谁察觉到那本医书消失不见的已然不可考究,可是那个人是识字的,或者他曾见过那本医书,知道农夫所制作的药物是依靠这本医书里记载的药方而炼制成的,所以他才会察觉到医书丢失不见了。”

    接着,方笑语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本医书本是赤脚大夫祖传的心得笔记,据传那赤脚大夫的先祖曾是某国的一代御医,只是后来犯了事。被贬流放,后代不继,这才沦落成赤脚大夫。只是,先祖的医术却被后代很好的继承,纵然只是赤脚大夫,天下流浪,可却因此治愈了不少疑难杂症。并未辱没了先祖的技术。”

    “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此后过了八年,当年农夫所制作的那种药突然出现在了早州国的皇宫之中,成了早州国后宫嫔妃谋害人的毒药。”方笑语的话似乎有着某种魔力。让叶西辞想到了不少的事情。可是,事情却又似乎陷入迷雾之中。

    一切都与早州国有关,偏偏早州国却与那个人有着切不开的联系。虽然那人已经隐藏的很好,可是。在他当年调查母妃被害之事的时候,还是无意中的发现了这个秘密。

    难道这个秘密才是母妃被害的真正原因?而非是因为后院里的争宠?

    叶西辞感觉犹如置身冰窖。原本以为的仇人或许只是一颗棋子,这之间是真的牵扯进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还是只是一个意外?

    他有些希望是后者,那他便只需将李素青和叶世林除掉便可。可若是前者……

    母妃当年莫非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所以被灭了口?

    可是不对啊,若是如此,一开始察觉到自己中了毒之后。她还没有忘记一切,就算忘记了。也曾经有过几段记起的日子,她为什么不说?

    “既是害人的毒药,又如何知道这毒是根据农夫所制作的药物所改造?”叶西辞极力的想要证实事情的真相。这件事,无论牵扯到什么,他都必须将将一切查的清清楚楚胡。他不能让母妃死的不明不白。

    “因为那嫔妃被拆穿后,除了害人的‘忘忧’之毒,连同那本丢失的医书一同出现在了嫔妃的寝宫。可是,嫔妃却一口咬定事情都是她一人所为,关于医书的来历也只是含糊不清的敷衍了事。为何医书会从那个小小的村庄辗转到了皇宫之中?又为何会落到一个妃子手中,没人知道。而那妃子被皇帝打入冷宫,可是事情却在此时得到了转机。”方笑语一顿。

    “什么转机?”叶西辞眉头稍稍挑起。

    “那妃子怀了皇子。早州国的皇帝是个果断的人,即便那妃子身怀龙裔,可她所做的事情足够被杀一千次一万次。所以,即便妃子怀了孩子,皇帝依旧坚持将妃子打入冷宫。甚至于皇帝认为身上流着这妃子恶毒的血液的孩子也不该生出来,故而,妃子被打入冷宫的那一夜,皇帝降旨,要打掉妃子腹中的孩子。可是,传旨的太监去了冷宫之后,却发现冷宫起了大火,那宫殿里发现了一具被烧焦的尸首,被怀疑是妃子的尸首,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方笑语说的话多了有些口干,便喝了口茶。

    “那妃子死了?”叶西辞皱眉。妃子若是死了,难道那医书又落到了别人手里?

    “没有。”方笑语摇头,道:“皇帝对外虽称那妃子死于意外,可心里却如明镜一般,那女尸虽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可是太医验过,那尸首并未怀有身孕。所以便怀疑那妃子被人给救了出去。”

    “那妃子究竟做了什么恶毒之事会让早州国的皇帝竟连龙裔都能狠心放弃?莫非是那妃子害死了他最宠爱的女人?”叶西辞有些不能理解早州国皇帝的心思。

    在印象中,早州国是个很平和的国家,因为小,或许才不会有非分之想,一直左右逢源的存活在一众大国的夹缝之中,安然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按说有着这样平静想法的国家之主,应是个性情温和之人,可依照方笑语方才所说,那早州国的皇帝只因一个嫔妃做错了事,竟然连自己还未成型的孩子也能狠心放弃。要知道,孩子不过才刚刚怀上不久,连人形都未长全,能继承到什么恶毒的血液?只要留子去母,将犯了错的妃子处决之后,再将孩子交给一个心地良善之人看护,当是能将孩子好好培养成人的,有什么理由以身怀肮脏血液为由而狠心灭杀?毕竟那孩子身上也流着皇帝的血不是吗?

    难道是那妃子偷人了?

    叶西辞想不明白。

    “不,妃子害的不是皇帝的宠妃,而是皇太后。”方笑语冷笑。

    “迫害皇帝的生母?这对她而言有何益处?”叶西辞现在也想不明白这个妃子的所作所为了。

    你说你身在后宫,为了自己的名利权位,手段尽出。尔虞我诈的排除异己,除掉皇帝喜爱的其他妃嫔,这在哪国的皇宫之中都是屡见不鲜的,可莫名其妙的,为何要去毒害皇帝的母亲?无论哪个国家,大多是以孝为先的。就算你除掉几个后宫的女人,皇帝若是宠爱她。或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晓也就是了。可毒杀太后,但凡不是丧心病狂之人,谁能容忍?

    方笑语却有些诡异的一笑道:“事情有趣便有趣在此处。那皇太后并非皇帝生母。她原是皇帝生母的表妹,当年他的生母进宫后不久,表妹也随之进了宫。中间发生过什么,早州国的史书上只是一笔带过。只是唯一能查到的信息便是,当年皇帝的生母并非皇后。却是个十分得宠的贵人。只是贵人。”

    “十分得宠却只是贵人?”叶西辞眼一眯。

    “不过,明明只是个贵人,可是皇上却十分喜爱她。可奇也就奇在此处,皇上明明万分宠爱她。却无论如何也不晋升他的位份,直到她死,她都依旧是个贵人。”方笑语笑了笑道:“而后。她的表妹进了宫,先不过是个美人。而后被皇上宠幸晋升为夫人,表妹也是个有手段的人,没多久便与她平级,成了贵人,而后封了妃,最后成了贵妃,可是奇怪的是,表妹明明已是贵妃,而当时的早州国皇宫之中并未有皇贵妃,只有一个傀儡皇后,十分不得皇帝宠爱。只是因为皇后是皇太后亲选,似乎是太后的娘家人,所以皇帝才一直容忍着她占据皇后的位子,却几乎从不踏入皇后的宫中。”

    “也便是说,在后宫之中。皇后除了有一个名义上的地位之外,最高位分的女人应当是那个已经成了贵妃的表妹,也就是被那个嫔妃毒害的太后?”叶西辞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想些什么。

    “是,那表妹已是贵妃,后宫里真正最为尊贵的女人。与皇后不同,她是得到皇帝喜爱的,所以地位来的名副其实。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翻手可云覆手可雨的贵妃娘娘却十分惧怕只是身为贵人的表姐。甚至于,就连皇帝对她都几乎是言听计从。当时皇宫中有许多传言,更是有太多的猜测,众人都不明白为什么皇帝如此宠爱这个女人却并不晋升她的位份?明明朝臣也好,太后也罢从未反对过让这个女人晋升为妃。”

    方笑语手指敲了敲桌角,继续道:“可是这个女人一直待在贵人的位份上似乎也很满足,并且直到死,她也未曾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所以早州国的史书上所记载,这位贵人的一生都十分值得玩味。但即便如此,皇帝却抛弃了皇后所生的嫡子,然后立了这位贵人所生的儿子为太子,直到皇帝死后登基。而新皇登基后,便将母亲的这位表妹,如今的贵太妃立为太后,看起来母慈子孝,感情好的不得了。”

    “可谁又知道温情脉脉的背后又藏了多少龌龊之事?”叶西辞似乎明白了方笑语话中的意有所指。

    “不错,平静的背后往往伴随着波涛汹涌。当初这两个表姐妹之间发生了什么,或许只能淹没在尘埃之中,再不可查,可是皇帝却并不如表面那般对这位太后娘娘母慈子孝。我怀疑这妃子本是顺应了皇帝的意愿去谋害的太后,且用的是‘忘忧’这种毒药。世子当知道,忘忧之毒的症状,太后只是开始疯疯癫癫,随即时而忘记时而想起,于是被禁在后宫之中找人看护着度过余生而已。”方笑语深深的看了叶西辞一眼道:“也就是说,安王妃中了‘忘忧’之毒,本身是不致命的。可是最后王妃却……”

    叶西辞死咬着嘴唇,刚刚恢复的一丝血色再次退去。他心里很乱。一提到关于母妃的事,他简直不能好好思考。

    方笑语能理解叶西辞的反应,关于亲生母亲之死,任何人听了恐怕也不能安然以对。于是她立刻转移话题,将话题重新引向早州国道:“那妃子确实没死,她被人救了出去。我原本怀疑,妃子是因为皇帝的暗示,所以才会对太后下手。或许皇帝许诺了妃子一些什么,以至于妃子相信了,这才孤注一掷。可结果是,皇帝背叛了承诺。皇太后被暗算之后,皇帝急需找一个替死鬼来承担此事,而那妃子就是是最好的替罪羔羊。反倒是皇帝,不仅仅利用妃子除掉了太后,在此事的处理之上用了铁血手段强力镇压惩罚,看起来是因为孝道,所以,外界绝不会怀疑此事与皇帝有关。”

    方笑语眯了眯眼继续道:“只是,这一切都是我的推测而已,事实如何,除了当事之人,谁也不清楚个中曲直。”

    “但是,妃子活了下来,肚子里的孩子也安然无恙,不仅如此,妃子腹中所怀的竟是双生子,还是龙凤胎。”

    “那个孩子与皇帝一点也不相像,但确实是皇帝的亲子。或许也因为如此,他才能在长大成人之后,重新回到了早州国,改名换姓,乔装打扮,成为了早州国皇帝最最喜爱与器重的臣子。而那妃子当年怀的是双生胎,还有一个女儿……”方笑语看着叶西辞,她想,叶西辞应当明白她说的话。

    “是她啊。”叶西辞闭上眼,让人看不出他眸中的杀意。

    “先不提当年的妃子之事与安王妃中毒一事是否有关。只是,在安王妃中毒之前,有一个人中了与安王妃同样的毒。只是此事被瞒的很好,鲜少有人得知罢了。”方笑语渐渐的触摸到了一些当年的真相。

    “是谁?”叶西辞微愣,他确实不知道方笑语口中那个和他母妃中了同一种毒药的人是谁。

    叶西辞不知道是方笑语意料之中的。若非她拥有者前世的记忆,她也不会知道。因为这件事,知道的人甚少,几乎被瞒的密不透风。若非前世她还见到过第三个中了此毒的人,或许她也无法得知这件隐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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