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枝伸了个懒腰,整理衣领,再撩了一下头发。
神情慵懒,姿势随意。
她拿出手机给沈放发了一条信息。
一朵小花:沈放,今天不来上课嘛?
容枝随意的刷了一会儿微博,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一株小草:有点事。
容枝简单回了个“嗯”,就放下手机用心学习。
今天的时间过的很快,一到点,容枝提起书包就走。
阮萌萌握着笔,迟疑了几秒,抽屉里还放着容枝给的寿司。
她掉下一滴泪珠,追了出去。
容枝像是有急事,没一会就已经到了楼下。
阮萌萌快步跑下楼梯,却在一楼楼梯口撞上了孙敬斌。
“嘶……”
孙敬斌吸了一口冷气,看到是阮萌萌,没给她好脸色。
“赶着去投胎吗?”
阮萌萌咽了两三口唾液,张了张嘴,喉咙却跟发干似的,说不出话来。
孙敬斌拍拍阮萌萌的肩膀,咧着笑两声,就走上楼去了。
阮萌萌想在追过去,脚底却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她阴沉着脸,握紧拳头的手隐隐在颤。
——
容枝回到家里,抱起肉肉,坐在秋千上,望着暗下去的夜幕,没有说话。
肉肉见女主人不开心的模样,贴心的叫唤了两声。
“喵喵喵~”
女主人你怎么了?
说出来,猫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容枝仿佛听懂了,轻轻抚摸着肉肉的背,轻声道:“在想事情。”
“喵喵喵~”
什么事!
猫懂得可多了,可以帮你哒!
容枝深深呼了一口气,瞌上眸子,思绪回到了昨天晚上。
22:00
破旧的居民楼,容枝站在五楼的门外。
听着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心中莞尔。
“那个小贱蹄子拿着家里的所有的钱跑了!”王翠兰的声音很大,加上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容枝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容锦最好别给老娘回来,不然,看我不收拾她!”
“容枝那烂货,有了亲娘就忘了谁把她养大的,亏你之前对她那么好,养了个白眼狼!”
“别说了!”容超沉闷的声音响起,“再怎么说,容锦也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亲生女儿?她可是偷了我留在房间的所有现金!指不定现在窝在哪个男人的床上呢!”王翠兰白了容超一眼,喃喃骂道。
容锦那丫头,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
指不定现在就在外面鬼混!
容超被吵的头疼,大声嚷了一句:“闭嘴!”
王翠兰一瞪,眉毛上挑着,反手就打了过去:“容超,你现在还敢凶我了,是不是不想过了!你要是不想过,我跟儿子现在就走,谁稀罕你这破烂地!”
又是一阵吵嚷,容枝面无表情的听着,她扭了扭脖子,觉得有些无聊。
随手在门上画了一个符咒,她嘴角一扬,拍拍手掌,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潇潇洒洒的离开了。
王翠兰容超夫妇虽然对容枝刻薄,但起码把她养大成人,拱她读书,就凭这一点。
容枝就不会对他们下死手,但是,惩罚必不可少。
刚刚画的那个,是永生倒霉咒,只要他们活着一天,做任何事都不会顺遂。
这个惩罚,容枝很满意。
“喵喵喵~”
容枝回过神,葡萄大的眼睛眨了眨。
有点凉,容枝抱起肉肉想要回房,被听见一道细微的声音。
“容枝妹妹。”
容枝眸光微闪,转身看到蹲在墙下面的沈放。
还戴着个黑色口罩。
她走过去蹲下:“怎么还戴着个口罩?”
沈放脸色不自然的说道:“戴着口罩比较帅。”
花园里的灯比较暗,沈放来的时候故意把刘海都弄下来,用来遮住额头的伤口。
容枝打量了一下他,觉得好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一只落水的小奶狗。”容枝见了沈放,嘴角就一直勾着,郁闷的心情也随风飘散,不见踪影。
沈放没觉得她形容的不妥,甚至还觉得贴切,总之,小仙女说的都是对的。
“我很想你。”沈放认真的看着容枝。
一天没见,思念的情绪让他睡不着觉,便想着来碰碰运气。
谁料,她也在。
容枝被他的直白震惊,大大的眼睛仿佛会说话,顾盼生辉。
沈放被看的心跳加速,额头上也开始紧张的冒汗,视线往下移,他盯着那微微张开的,红樱桃似的小嘴。
沈放的心,跳的更厉害了,他咽了咽唾液,脑袋不听使唤的向容枝靠近。
容枝眨眨眼,呼吸都放轻了。
沈放伸了伸下巴,想要亲上去一口。
额头上的汗顺着他的脸颊滴下来。
他似乎被控制住了般,双手按住了容枝的肩膀,眼里也被一种名字叫做“欲”的东西所吞噬。
就差一点……
“啪!”
沈放再次给了自己一耳光。
容枝错愕。
沈放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松开无处安放的手。
容枝率先开口:“我也很想你。”
沈放一愣,呆呆的看着容枝,仿佛在确定这是真假的。
容枝把肉肉塞到沈放怀里。
沈放抱着肉肉,跟着容枝来到秋千这边。
容枝坐上去,拍拍旁边的位置,意思是让他坐。
沈放不安的坐下,侧头说:“我以为你睡着了。”
容枝摇摇头:“没睡。”
沈放安静下来,低着头,也不说话。
容枝扭头,看着他说:“怎么了?”
沈放快速的看了她一眼,委屈巴巴的。
“刚刚崴到脚了,脚疼。”
容枝:“怎么这么不小心?”
容枝不疑有他,一脸心疼的蹲在沈放面前。
沈放趁机撩起左脚的裤子,果然,脚腕那处有一抹显眼的青紫。
容枝给他揉揉,肉肉从沈放怀里跳下去,一颠一颠的,跑到容枝的房间里,从柜子里叼了一个药膏下来。
“喵喵喵~”
女主人,给你!
容枝接过,赞扬的摸摸肉肉的脑袋,肉肉懂事的回去睡觉了。
容枝把药挤出来一些,涂在他的脚腕上,给他揉揉。
沈放惨兮兮的:“疼~”
容枝:……
容枝不说话,给他抹上药膏,站起身来:“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沈放:???
“你……你要我回去?”沈放不可置信的。
容枝皱眉,不解:“难不成你要睡在这?”
沈放瘪嘴:“跟你一起睡不可以吗?”
容枝无奈又宠溺的叹气,揉揉他的脑袋:“也不是不行。”
沈放眼前一亮,但他又拒绝了:“我还是回去吧,你好好休息。”
他们还不是男女朋友,
还没结婚,
还不能住一起!
容枝不满的看向沈放,这人怎么那么麻烦。
“行,那你先走吧。”
沈放点点头,又想翻墙回去。
容枝拦住他,再次叹口气:“从正门走吧。”
这人,
还真是一点都不安生。
脚都受伤了,
还想着爬墙。
沈放点头,乖乖的跟在容枝身后。
时不时说上两句话。
“容枝妹妹,晚安。”
沈放不舍的跟容枝说道,眼睛跟镶嵌在她身上似的,片刻不离。
容枝淡定的点头,就把门给关上了。
沈放刚刚还在一瘸一拐的走,现在看着容枝回到房间后,就大步走到刚刚翻墙的地方,乐呵呵的搬着梯子打道回府。
站在落地窗的容枝目睹全程,她喝了一口水,静静的看着那抹身影,直至消失不见。
这才拉起窗帘,倒头便睡。
次日清晨。
“容枝同学,吃早餐了吗?”周书景跑过来跟在容枝旁边,满头大汗,他抬手擦了一把汗。
容枝没搭理他。
周书景紧紧跟在她身后:“容枝同学,你怎么不理人呢?”
容枝侧头看他:“我一向理人。”
说完,容枝就快步奔向教室。
周书景气的咬牙,这个女人,不识好歹!
孙敬斌站在远处盯着,发出一道怪异的笑声。
没想到,小丫头魅力还挺大的。
“老师好。”
“老师好。”
几个同学见到孙敬斌礼貌的问早,他笑着回应:“早上好,记得吃早餐,努力学习你。”
一派好老师的模样,有不少同学都挺喜欢这个亲切的孙老师,纷纷跑来问早。
容枝搭在围栏上,嚼着口香糖,面色平静的看了一眼。
不屑的冷哼一声。
“容枝。”
阮萌萌不知何时站在了容枝身后,她目光殷切,握住容枝的手腕。
“我有事跟你说。”
容枝点点头。
“我们到天台去。”
阮萌萌带着容枝上了天台。
容枝惬意的舒展腰身,满脸享受的靠着墙壁,双手抱臂,吹了个泡泡。
“容枝,你……最近小心一点孙敬斌。”阮萌萌垂着脑袋,低声说。
容枝一脸天真无邪:“怎么了?”
阮萌萌一怔愣,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她抿唇,久久不语。
容枝也没着急,她一个一个泡泡的吹着,时不时打量一下阮萌萌。
“阮萌萌,人要自己立的住。”容枝没谈其他的,只是淡淡的说道。
这种事情发生,对于阮萌萌来说,是黑暗,给她洁白的人生里,泼上了一层墨。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看,她怎么选择了。
是选择忍气吞声,助纣为虐,还是,反抗。
容枝蓦然轻笑一声,像是在嘲讽。
阮萌萌眼眶一热,她知道,但……
她紧闭着双眼,睫毛不停的发颤,许久,睁开眼,带着抱歉:“没事,就是觉得孙敬斌挺和善的。”
说完,她落荒而逃。
容枝勾唇一笑,眼神淡漠,笑意未达半分,她勾了勾长发,轻嗅一下。
她步履轻快的走下楼梯,恰巧又碰见了周书景这个缠人的家伙。
周书景一脸笑容:“容枝同学,我们真有缘。”
容枝白了他一眼,有缘也是孽缘!
周书景对容枝穷追不舍:“容枝同学,大家都是一个班的,聊聊天也没什么的。”
容枝随口应道:“你见一班的哪个跟你一样那么闲?”
周书景忙说:“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对你献殷勤。”
容枝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他:“你这不叫献殷勤,这叫性骚扰。”
“这……这怎么能叫骚扰呢?容枝同学,我一片赤诚之心。”
“如果你再缠着我,我会打你一顿。”容枝很认真的盯着周书景,她耐心向来不太好,能够跟这个烦人的家伙聊那么多,已经是极限了。
周书景一噎,转眼间容枝已经走进教室。
他有些泄气,但又很不甘。
天底下没有撬不掉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锄头!
周书景给自己打气,等把人娶回家了,一定要狠狠的羞辱她一番!
“周书景同学,我们聊聊?”
孙敬斌从旁边出来,笑的斯文,一脸慈祥的说道。
周书景眉头一皱:“你要跟我聊什么?”
“聊聊,容枝同学?”
听到容枝,周书景好奇的跟着孙敬斌进了办公室。
这边,容枝也不吐泡泡了,一脸无奈的趴在桌子上。
沈放今天已经没带着口罩了,容枝见了他脸上的伤痕,心疼的差点没掉眼泪。
问他怎么回事,沈放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撞墙上了。”
容枝气鼓鼓的,沈放戳戳她的脸颊。
真可爱,
跟河豚似的。
“你别闹。”
容枝拍开他的手,不满的嘟囔。
坐在沈放前面的阮萌萌,一直在写作业,从容枝回来就没停下过。
“容枝同学,听说周书景在追你,这是真的吗?”一个女生好奇的跑过来问。
“假的。”容枝不假思索的回答。
女生似乎有点失望,瞅了容枝一眼就回到座位上了。
这个女生叫何晴,是周书景的青梅竹马。
周书景完完全全就是个凤凰男!
但她的爸爸妈妈都不知道,还总是商量着要让她跟周书景订婚。
可都愁死何晴了!
最近一听,周书景在追容枝,她就开心的尖叫。
想要来证实一下,谁知道,容枝一副对周书景不感兴趣的模样。
哎,
难不成她真要嫁给周书景?
不,不行!
何晴暗暗下了决定,她一定要努力撮合容枝跟周书景!
何晴两眼发光,又殷勤的拿了一些零食给容枝:“容枝同学,我们交个朋友好吗?我叫何晴。”
容枝看了一眼,女生眼里满是精光,她不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婉拒道:“我们是同学。”
何晴把零食放在容枝的桌上:“这些给你。”
“你拿走吧,我不喜欢吃这些。”
何晴脸一黑,昨天都还看见容枝津津有味的在吃,现在说不吃,这是什么意思!
“你昨天都还在吃。”
容枝瞥了一眼:“所以我今天不吃了。”
何晴气的想要吐血,刚想在开口说几句。
就被沈放截了胡:“她不吃这些东西,你拿走。”
何晴看向沈放,少年眉眼冷冷的看向她,神色淡薄,犹如看一个死人。
何晴一惊,拿着零食跑回了座位。
心惊胆战的摸摸胸口,生怕慢一步就被沈放提到巷子里揍一顿。
看来要趁沈放不在的时候下手了!
“没想到我们家容枝妹妹这么受欢迎。”沈放酸酸的说道。
容枝偷瞄一眼,淡淡解释:“没有。”
沈放更气了,理直气壮的:“明明就有!”
容枝一默。
这男人果然不能惯着。
容枝不打算理沈放了,拿出作业本写作业,任沈放撒娇卖萌都不管用。
沈放见此,只好认输道歉。
又是几天过去了,校庆如约而至。
容枝在学校指定的化妆室待着,靠着椅子,呼呼的睡觉。
一班的文艺委员一进来就是看见她这副懒散的模样,连忙把她摇醒。
“容枝,你醒醒!”
容枝被吵醒有点不悦,但文艺委员着急,没注意。
“人家都已经化好妆了,你怎么什么都没弄!”
“切,韩萱萱,你们班可是出了名的书呆子班,这次找了个新同学,是表演什么?表演怎么念书吗?”一个女生不屑的说道。
“你们班三年来就没人参加校园活动,都快高考了,是想找找存在感吗?”
“就是,韩萱萱,虽然我们班成绩不如你们,但你们社交可是一点都不如我们的!这会,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几个女生嘲讽道,她们画着最美的妆容,说着最恶心人的话,甚至还为此沾沾自喜。
文艺委员是个不喜欢惹事的,只当做没听见。
“容枝,你赶紧收拾收拾。”文艺委员一脸担心,倒不是怕丢脸,只是担心如果容枝在舞台上出错的话,对自身影响不好。
容枝睡眼惺忪,她揉揉,声音带着困倦:“好的。”
那几个女生见她没搭理自己,就没在自讨没趣,围在一群叽叽喳喳的。
文艺委员着急的叮嘱:“我们班是第十五个,现在已经第三个了,容枝,你要迅速一点。”
容枝点头答应,文艺委员对容枝没别的要求,别丢人就行了。
说完,文艺委员就出去看表演了。
其中一个女孩子过来:“容枝,你要不要我们帮你化妆?”
容枝谢绝她的好意:“谢谢,不必麻烦。”
女生点头,又跑回去跟她们几个聊天。
容枝打起精神,开始捣鼓。
“哥,你说我们班那小朋友第几个出来啊!”红毛坐在沈放旁边,嘟嘟哝哝的,一刻也不停。
沈放盯着舞台,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
“十五个。”
“啊?现在才第四个,还要好久。”红毛嘟着嘴,看的沈放恶寒,没忍住拍了一巴掌过去。
红毛安分老实了,乖乖的坐着,一动不动。
沈放闭着眼睛,认真听着台上的动静。
这个表演厅很大,高中的所有学生八千余人,刚好满座。
舞台的四周摆上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台上铺上了鲜红的布,一旁还有两台干冰烟雾机在释放烟雾,令整个舞台犹如仙境般梦幻。
“下面有请高三(一)班的容枝同学,为我们大家带来,古典舞[醉],大家掌声欢迎。”
沈放猛然睁开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舞台。他选的位置很好,就在第三排的中间。
灯光渐渐暗了,只剩几束银光射到中央。
容枝躺在那,身穿一袭红蓝色坦领汉服,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脖上佩戴银色流苏项链,三千青丝被红色发带散散扎着,又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一把精致绝伦的珍珠团扇,被她放在腰间。
沈放眼睛都看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