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下班挺早啊！”
老头烧烤的老板白大爷冲二人打了招呼，一边挑开铁板上的手抓饼，一边将打好的鸡蛋灌了进去。
“白爷您差不多得了啊，白天灌饼晚上烤串，赚多少钱算够啊。”
朝旭一边打岔，一边顺手在筐里拿了跟油条塞进了嘴里。
“咱哥俩怎么这么倒霉啊，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余晖满脑子都是自己升职加薪的梦碎，一肚子不甘，反手推走了朝旭递过来的茶鸡蛋。
“白爷我干这个就图个乐，倒是你俩，前天的烧烤钱赶紧给我结了，现在肉一天一个价，赊账的没一个自觉的，爷们儿我白天卖个早点总没人赊账吧。来小胖子，你的灌饼，双蛋双肠辣条鸡排不要甜酱。”
老头刚做完一单，便冲屋内吆喝道：
“里面内位道爷，您刚说要小米粥还是南瓜粥来着？”
余晖顺着白爷的吆喝，一眼瞥到了屋内的异装大爷。大爷也瞅见了余晖，一边应和着：
“南瓜粥。”一边起身走了过来道。
“小伙子，又见面了啊。”
朝旭调侃余晖道：
“又？余晖你小子这是报了啥特殊的兴趣班嘛？哈哈哈哈！”
余晖这会儿气不打一出来，起身就要轰大爷回去，被大爷一把抓住，对余晖说道：
“小伙子你不要浮躁，世事本就阴阳福祸相生相伴，大爷我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七七四十九难才有今日的鸿运。”
“你早饭赶紧吃吧大爷，不吃凉了。我不需要，啥也不需要，你别来烦我行么！”余晖根本听不下去这个怪老头的胡言乱语。
“还鸿运，我俩点背都写脸上了，大爷你先回家把花镜带上再白话行不行。”朝旭让茶叶蛋噎的难受，一边搭话一边让余晖去给他打碗豆浆。
异装大爷刚才只顾着拉余晖了，回过神一看说话的朝旭，惊愕之情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小伙子，你有出将入相之命啊。但你是土命，平日里要远水，近火，方可左右乾坤。大爷我不知今日得了何等福报，遇到你们天选之二人。我这有个宝物，大爷借此善缘传于你二人，定能帮二位改写命运”
“大爷你说你是不是胡扯，斜对面那个河蟹鲜生，你随时去随时能见我俩。这按你说的天天有福报，你宝物够不够送啊，要不去潘家园多备点。哦对了，我就是养水产的，远水？你养我啊？”朝旭说。
余晖端着豆浆回来的时候，闻到大爷身上的酸臭味，捏住鼻子用最平和的语气对大爷说：
“大爷，无论你卖啥，我们都不感兴趣，回去吃你早饭吧，你粥该凉了。”
“小伙子，你看大爷跟你们聊啥命的，是不是太沉重了？大爷换个年轻人喜欢的话题，你二位说出你们的梦想，没准大爷能帮的上忙。”
“大爷你说你，年纪这么大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朝旭也不耐烦了。
“我要有钱有权，万人敬仰，来吧，给我实现它！来，施法吧，需不需要我俩站远点？别劲儿太大崩着我俩。”
余晖反倒跟大爷较上劲了。反观大爷，皱着眉毛眯着眼，手指巴拉巴拉的闭着眼数数。余晖和朝旭不以为然，彼此给对方了一个眼色。
“大爷年纪大了，在数据库里检索的速度慢了点。现在是这么个事，现在这时代有钱有权万人敬仰这需求可以有，就是得排队啊，大爷不能让你俩加塞儿啊，咱老北京办事儿得地道，得讲规矩呀。你看让你俩换个时代行不行？就是你们俗称的穿越一下子。”
老头话音未落，正打算一脸得意的看他二人做何答复，却见余晖拉起朝旭就出了烧烤店，朝旭还冲白爷喊了句：
“白爷，早饭和烧烤，老头帮我们买单！”
异装大爷愣在原地，白爷愣在异装大爷面前，场面即尴尬又可笑。
“道爷，粥我给您换碗热的，算爷们儿我积点功德。”
白爷率先打破尴尬。
“老板，请问刚才那俩小伙子住哪？”
异装大爷问道。
“他俩前天那顿烧烤吃了230，啤酒倒是没喝几瓶，算您260吧。”白爷看似答非所问，实则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异装大爷。
异装大爷杵在原地，时间仿佛静止了，很久之后，异装大爷问大爷：“这位老板，您想聊聊命运还是聊聊梦想？”
“聊你大爷的聊，掏钱！宗教人士也不能赊账！”白爷似乎是猜到了眼前这位的想法。
“这位老板，听您的语气，您跟刚走那两位是朋友吧？”
异装大爷走近白爷问道。
“我跟余晖的爷爷是战友，这孩子命苦，我替老战友照顾一下。”
白爷正要展开话题，异装大爷一个箭步冲出了饭店。白爷一蒙，只见桌上放着5个一元的硬币。白爷冲出门外，看着踉跄的异装大爷，喊了嗓子：
“余晖住XX小区东北角那个旧家属楼301。你钱给多了，南瓜粥3块。”
朝旭陪余晖回到家，两人往余晖床上一靠，合计起来今天的事儿。
“看不出店长竟然是这种人！”
“谁说不是呢，让他摆着一道，妈的咱俩工作肯定丢了！”
“不一定吧，没准查清楚就让咱们回去了呢！”朝旭显然比余晖乐观一点。
“你是不是海王干的真脑子进水了？这正是裁人的好契机，人事傻啊，借机开掉我们，还省了下月发的去年的年终奖金呢好吧！”
“卧槽，我还想着发了奖金去红浪漫给自己敲个钟呢！！！”
朝旭猛的坐了起身。
“要不要来碗35年陈酿童子尿给自己补补啊！”
“去你大爷的，童子尿我干嘛不用自己的！我还嫌你脏呢！”朝旭一拳就冲余晖小肚子打了过去。
当-当-当
有人敲余晖家门，余晖向朝旭示意安静，蹑手蹑脚过去透过猫眼一看，异装大爷也在扒着猫眼往里瞅。
余晖打开门就骂道：
“老头你有病吧！卖书卖药也没这么拼的啊，多少钱的生意啊让你这么忙活！！！！！”
大爷递给余晖一个卷轴，说：
“小伙子，行程大爷给你订好了，保证是万人敬仰，走的时候一只手拿好卷轴，一只手捏好鼻子闭好嘴啊，时空隧道空气不好，大爷怕你过敏打喷嚏。”
余晖一瞬间感觉血压快把脑壳顶破了，哐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一转身，朝旭已经捡起了从门缝飞入落在地上的卷轴，好奇的打开了它。
“尊敬的时空旅客，欢迎乘坐本次穿越航班，本次穿越时间为2020年4月1日23点（航班生效时间根据格林威治时间正负3分钟），坐标XXX-XXX。穿越激活口令密钥为：EGM。您可以携带三件行李，无尺寸限制，但需要您手持，由于本次旅程也许会有短暂颠簸，请您务必抓紧行李，如有遗失，本公司概不负责。”
余晖和朝旭四目相对，如果不是余晖的手机铃声响起，也许他们彼此都以为时间静止在了此刻。
“余晖啊，我是人事蔡姐，朝旭跟你在一块吗？他手机停机了，现在公司需要你们去经警那儿做一下笔录，你们明天有时间吗？”
“卧槽，什么情况，咱俩不会坐牢吧？”
“会不会是店长把自己洗白了，要咱俩背这锅？？？？”
“卧槽这叫什么事儿啊！等会，余晖你知不知道店长觅了多少钱？咱俩凑凑能补上吗？”
“朝旭你有病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拽成语！”
“要不咱俩跑吧！这不正有个现成的机会！”
在一片寂静中朝旭看着卷轴，余晖看着手机一脸的苦涩。
“这玩意靠谱不靠谱啊？”
余晖在长达半小时的沉默之后问出了一句成年人都会问的问题。
“我看小说里写挺多的，万一是真的呢？他们要是没穿过，怎么能编出这么详细的剧情！再者说了，这是咱眼前现成的一条路啊，不然咋办？起码晚上先试试，大不了明天去录口供呗。”
朝旭似乎有些期待，眼神不停的在余晖和卷轴间移动。
“小说里也写只能带三件行李嘛？有建议带什么吗？”
余晖反问朝旭。
“家里有啥带啥呗，怎么你还现去买啊！哪来的及啊！你赶紧准备吧，我也回家收拾一下，晚饭时候在你家汇合，我先走了，你别带太多没用的啊，跟老娘们搬家似的。”
这时匆忙离开的朝旭，和愣在原地一筹莫展的余晖形成鲜明对比。
入夜，朝旭拎着三大包编织袋来到余晖家，好奇的盘问着余晖带了些什么。余晖指了指桌上的《上下五千年》、《唐诗宋词300首》和《家庭医疗实用百科》说：
“我寻思带几本书吧，这穿回去兴许用得上！毕竟知识就是力量。”
朝旭自己看了看自己这大包小包的日用品，顿时觉得此时的余晖，浑身萦绕着一股王霸之气。
两人拿着行李，手机导航着走到了估摸的大概位置。余晖看着自己手机里的各种日程，心里满是唏嘘。他也许并不知道，真实的成功远远比他憧憬的要荒诞。
此刻远处的冬青树下，异装老人蜷缩着看到二人，满意的说：
“这年轻人虽然没礼貌，可还挺有时间观念，不错。”
此刻已是22点55，余晖心想，就算穿越，自己也要像书里写的，57分提前出发。
那一刻，两人的脑海中一定有很多画面，但在22点57的时候，当余晖念出E字的时候，朝旭一边喊着：
“卧槽我有点怕啊！！！！！”
一边紧紧抱住了余晖，顷刻间，两人便消失了踪影。只留下三个编织袋，和三本书，以及隐约中一声颤抖的M～
异装老人看着地上的东西，不禁感叹：
“这年轻人挺抠啊，行李超额了你付点超重费不就是了，这撒一地。”
另一边
“我包呢？”
朝旭睁开眼看着一头卷发的余晖。
“别找了，他们不负责。”余晖的注意力全在这个未知的环境上。
“辉哥你路上咋还做了个头发啊？”朝旭捧着余晖的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余晖一惊，摸了摸头：
“这他妈明显是穿越速度太快，头发受热卷曲了！”
“正经离子烫啊哈哈哈哈哈哈。”
朝旭一边笑一边四处找寻着有没有编织袋的踪迹。
“这客服不说每个人能带三件行李吗，怎么一件没给我送来啊！”
余晖心想，没了自己准备的成功学兵法，这穿越全靠努力打拼跟没穿有啥区别！
“你看看你裤兜你是不是揣东西占名额了啊！”朝旭仿佛发现了线索。
两人把混身上下的兜全掏了个遍，甚至把外套裤子都拖了。
地上除了两人的衣服，只有一盒药。
“这啥玩意儿？”余晖问朝旭。
“我不是想着穿越了么，这穿回去不得万人敬仰，三宫六院啥的么。我不能给咱丢面子吧，跑了好几个药店才买到这盒蓝色小药丸。得亏揣身上了，这要是塞包里，啥也没了。”
余晖虽然无奈，但盘算着这就算一件行李，那其他的穿哪去了？
朝旭指着余晖的眼镜说，这算不算一件？
“那其他的呢？”
余晖已经要气背过去了。
“这也不合理啊，一人三件，咱俩应该有六件啊，这才两件啊！”
朝旭似乎很擅长数学。
“现在能数出来的，你、我、卷轴、眼镜、药、衣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衣服穿咱俩身上呢，可能不算行李，卷轴是他们的，也不算行李。假设，一人三件行李，我就假设啊，你是不是算件行李？”
余晖的表情，都不知道怎么跟大家形容。
“你意思，这趟是单人票啊，唉我说这老头挺抠啊。”
朝旭一把抢过蓝色药丸。
“我看你也不咋大方！老子三本兵法，现在换两个日用品，我说什么了我！”
余晖重新穿好衣服，不禁打了个冷战。心想，以前温度是比较低啊。
“谁他妈是你日用品，你个老童子。”朝旭回怼道。
“这荒郊野岭的，咱赶紧找人去吧，忙活行李呢，饭都没吃几口，饿了。”
余晖指了指远处亮着光的小村。
“走，活这么大，我也跟你体验一下啥叫尊贵哈哈哈哈”朝旭一脸的迫不及待。
两人来到村口，余晖盯着路旁的石碑，怎么也读不出这村的名字。倒是朝旭脱口而出：
“菜州波县！”
话音未落，一只弓箭便射到了余晖脚下。
二人一脸无奈，忙走到村口解释，殊不知村口的侍卫高呼：
“有人妖！”
四五个壮汉点燃火箭便射向了二人。朝旭一脸委屈的喊道：
“你们骂谁人妖呢！我们他妈是下凡的神仙！”
火箭从二人身旁飞过，二人身后的草垛燃起大火。余晖也赶忙解释：
“几位壮士，在下乃新纪元使者，方才抵达此地。并非人妖之流啊！”
朝旭心想，不应该说普通话才能体现出我们是高等文明吗。
此时围墙上的侍卫对身边的人说：
“趁火刚燃起来挡住了人妖，你们快去把那两个痴汉接进来，我们在这掩护。”
余晖在壮士的极速拉扯下，只觉得这股子热情好他妈突然，但不经意间在身后的火焰中，似乎看到了一些舞动的黑影。
余晖二人被壮汉一路拖去了村中最大的房子里。众所周知，那便是村长家。
只见屋子正中央，一位神情坚毅的女人打量着余晖二人。刚才的侍卫队长在女人一侧低声耳语，慢慢的女人似乎放下了戒备。
朝旭刚要自我介绍，被余晖一把拦下，扮猪吃老虎地上前说道：
“在下余晖，这位是我的同伴朝旭。请问座上这位女士如何称呼？”
“大胆！这位是我们汝县的胡县令，你们两人入夜还在野外行动，难道不怕这山中的人妖嘛！”
余晖和朝旭一听，一个想着人妖有啥可怕的？一个想着卧槽原来以前泰国也说汉语！
余晖组织一番语言后，摆起架子说：
“我们二人是来自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在压缩核反应推进器的协助下穿梭时间通道而来。你们所说的人妖，在我们那个年代是很常见的一种情况，不知你们为什么要担心呢。”
朝旭腆着脸轻蔑的接话道：
“跟你们说多了你们也听不懂，我们爷俩也不是坏人。你们差不多招待我们一下，吃饱喝足了咱们坐下来，爷们给你们补补课，准保你们啊，成就一方霸业！”
“痴人～滚出去”
胡县令大怒：
“岳队长，明早将这二人打发走，让巡夜的兄弟以后不要再放任何人进来。”
壮汉岳队长刚要推走余晖，只听朝旭说道：
“这女人怕是理解不了我们高等文明啊，余晖咱们要不直接去个高级点的大城。”
“大胆狂徒，菜州到处闹着人妖，村中百姓白天都不敢正常劳作，县令大人仁慈，容你二人留宿一晚，你二人竟敢口出狂言，以下犯上！小远小强，现在就把这二人丢出村外！”
余晖感觉这其中肯定有误会，赶忙问道：
“这位同志，请问现在是哪个朝代？你们又为何如此惧怕这个人妖呢？”
“今是陈朝威帝七年，你这痴人，懒得跟你废话，自己去见人妖吧！”
余晖二人突然被架起来就丢出了门外。
“这波县人怎么如此愚钝啊！”
朝旭边说边抖了抖身上的土。
“人刚说了是汝县，你别胡咧咧。”
余晖也确实饿了，一边抱怨着穿越这么大的事儿，俩人准备的一点都不充分，一边在漆黑的街上寻找着可能会的去处。
“辉哥你看那户人家是不是开着门呢！”
朝旭指了指远处，拉着余晖就往那走去。
“有人吗？”
朝旭推开门便吆喝道。余晖看着已经破门而入的朝旭，一脸嫌弃，荒唐的敲了敲门，然后接了一句：
“老板，敲门怎么没人应啊？”
跟着进了屋，随后还不忘顺手带上了门。
两人运气还挺好，看这屋子的陈设，应该是个小吃店。朝旭一如既往的毫无礼貌，四处寻摸着可能是菜单的东西。这时，从‘吧台’后面走出一位老妇人，四五旬的样子。余晖立刻拉回朝旭，双手抱拳主动跟老人打起招呼。“老人家，我二人敲门，未有人应，见门敞着，就冒昧进来了，望老人家见谅。”
“我听着就不像我孙儿回来了，大半夜我们也没准备什么吃的，你们去看看别家吧？”
这时候响起一阵男人的叫门声：
“奶，怎么给我关外面了，开门啊奶，我没手。”
余晖一脸尴尬，赶忙为男人开了门。只见一个青年抱着一筐红薯，灰头土脸的跟老人说道：“奶你知道我去挖红薯了也不给我留个门。唉，这么晚还有客人来吃东西啊。”
朝旭正想上去帮青年接红薯，余晖再次拦下朝旭赶忙解释道：
“是我们方才进门的时候顺手关了门，不怪老人家。”
朝旭看着余晖，一脸懵逼。
青年抱着红薯一边往吧台后面走，一边说：
“你俩就是他们说救来的外乡人吧。看着挺精神的啊，不像他们说的痴人。”
奶奶打发青年留在了吧台，自己回到后厨处理红薯。
“孩子，你相信神么？”
朝旭装作一脸神秘的拍了拍青年肩膀。
“这味儿对喽，有点痴人的意思了。”
青年打趣的笑到。朝旭一下子又怒了，正要解释，又被余晖捂住了嘴。
“小伙子，我二人的确跟这个世界有点误会。现在很晚了，能不能随便弄点吃的，我们缘分一场，我慢慢给你解释。”
“那给我剩的晚饭，咱们一起凑合吃点吧。”
青年示意二人坐下稍等，去了后厨。
“这小子是比那几个当官的地道吭，还是无产阶级理解无产阶级。”
朝旭说到。余晖撇了朝旭一眼，冷冷的丢下一句：
“我都不想说你，咱穿越是当无产阶来了？说话做事能不能有点气场有点城府，你得震住这些人。看把你彪呼的，简直了！”
“我们这是小吃店，就卖我奶做的鸡肉丸子，吃不惯也没别的了，你们凑合一下吧。”
青年端着三个大碗在二人身旁坐了下来。
“有口吃的就好，多谢小兄弟。”
朝旭饿的嘴巴都甜了，抄起筷子就要开吃。余晖则假模假式的撇了朝旭一眼，接过大碗，冲青年道：
“这位兄弟，我叫余晖，这位是我伙伴朝旭，请问兄弟怎么称呼？”
“小弟姓李名波，大哥趁热先吃，咱们边吃表说。”
青年看着也饿了，话音未落已经抱着碗嘬了口热汤。
朝旭火急火燎的吃完，擦擦嘴问青年：
“兄弟，你家厨师是奶奶吧。”
“对啊，都是奶奶做的。”
“那奶奶是叫鸡肉吧？这套路我懂，我们那个年代都是跟你们学的。”
“不啊，奶奶叫艳玲。咋会有人叫鸡肉呢！”
“那这丸子我都吃完了，鸡肉呢？”朝旭追问到。
“哈哈哈哈，朝旭大哥，我们这舆国的情况连年战事，物资匮乏你们是真不太清楚，粮食要从东边的靖国进口，武器要从西边的鹤国采买。就这每年还要养着官府对抗北境的马匪，现在还闹人妖更是民不聊生。恐怕当今皇帝偶尔能吃顿肉就不错啦。我奶过去是大户人家，对吃食颇有研究，用这红薯磨成粉浆，配上鲜汤做出能品到肉香的素丸子，大家给起的鸡肉丸子的名字，说出去也有顿顿有肉吃的念想。”
余晖一听，差点没背过去。心想那异装老头给他俩整这啥穿越啊，没花钱你给个低配也不至于低成这样吧。还不如说他和朝旭这穿越是来扶贫的。另一边朝旭连忙又问道：
“你们说这人妖有啥好怕的啊？恶心我倒是理解，可也是穷人家孩子求口饭吃啊，太监公公你们不怕咋还怕人妖呢。”
“你俩这一路上没见到人妖吗？不应该啊，巡逻队小强说周围的驿道、树林漫山遍野都是这人妖。这人妖是不死之身，刀枪不入，嗜杀饮血。行动虽不敏捷，但武力几倍于常人，光是身上的尸臭，都让人难以近身。谁若是被人妖袭击，就算命大逃走了，隔一夜也会变成人妖。村里的男人都快搭进去一大半了。”
余晖此时瞪大了眼珠子，拉过朝旭耳语道：
“咱俩这是让那老头给坑了，这穿越根本就是设计好的让咱俩落地成盒，这边人回头把咱俩献祭给僵尸都不一定。咱俩得先苟住，可不能太张扬。这几天先混入本地圈子，我想办法看看怎么穿越回去。你一定不要莽撞。”
“我怎么觉得是新手村任务呢？他们说的人妖不就是《行尸走肉》的僵尸么，爆头就行啊。咱们打赢了僵尸不就万人敬仰，升官发财从此一统江湖了吗！晖哥你是不是有点太怂了？”
朝旭显然已经进入了现在的世界设定，开始摩拳擦掌起来。
“不要低估了你面对的敌人，更不要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余晖非常认真的劝阻，无奈朝旭已经转过头跟青年李波聊了起来。
“兄弟啊，你们这对付人妖，官府有赏金吗？”
“这我哪知道，只是听说朝廷给我们拨了几次应对人妖的灾款，但都被土匪打劫了。现在县令大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怎么，这位大哥难道是江湖上的游侠，有治人妖之法？”
“他胡说八道的，小兄弟，我这兄弟年轻命贱，穷怕了就想孤注一掷赌一把，你别理他。现在天色已晚，不知我们二人可否借宿一宿？”
余晖再一次打断了要说话的朝旭，想借宿在小吃店，避免在村中乱晃暴露二人的行踪。
“行啊，不过我们也没有空余的房间，辛苦你们在后院杂房对付一宿吧。不嫌弃的话两位哥哥可以随我来收拾一下。”
青年李波带着二人去了后院，本也不大的小县一片漆黑，不知这两个城市人能否在这片毫不熟悉的宁静中入睡。与此同时，县衙中县令大人还在微弱的烛光下踱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清晨，李波帮艳玲大妈在加工红薯粉浆。敏感的余晖被劳作声唤醒，虽然也没过过什么奢靡的日子，但第一次睡杂房草席他心里总也是不是滋味。靠在墙边，余晖努力在脑海中检索着能应对眼前这荒诞局面的信息，但反复被自己心底里的抱怨打断。
“哥，你怎么回来了？”
这时候李波的一声呼唤让余晖立刻警觉了起来。他悄悄躲到木窗边，窥视着外面。只见一个纤瘦的男人吊儿郎当地来到后院，跟艳玲大妈和李波打过招呼，便和李波一起向着杂房走来。
余晖一个箭步回到草席上，刚要躺下，又盘起腿假模假式打坐起来。半眯着眼盯着房门，嘴里也叽叽咕咕嘟囔着像是RAP的歌词。
“二位兄长醒了吗？我和哥哥要来杂房取点东西。”
李波的叫门，让余晖心里长舒了口气，正要主动去开门，朝旭先回了一声：
“醒了醒了，自己家别这么客气小兄弟。”
紧接着房门便被一脚踢开了，余晖愣在门前，朝旭则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嘟囔着：
“这草席都比公司的地板舒服啊～”
只见刚才院子中那男子一脸嫌弃的溜达进来，丢下一句：
“小波你什么人都往家招呼，咱前院还做着生意，你也不怕招来什么图谋不轨的贼人！”
“这兵荒马乱的可算了吧，正经贼人不是成了郊外那些人妖，就是都在你们山寨喝酒吃肉呢吧，我的土匪老哥。”
李波这一句话，让那男人和余晖、朝旭三人都尴尬在了原地。
“你俩先出去吃早饭吧，我和小波取点东西。”
男人皱着眉头轰走二人。朝旭听到吃的，起身就往前院走。而余晖则刻意放慢了脚步，隐约听到身后的杂房中，男人呵斥着：
“是不是有病！你怎么不直接把你哥送县衙去！......”（走远了，后面就听不到了）
余晖二人来到厨房，艳玲婶指了指灶台边上的鸡肉丸子说：
“快吃吧，一会儿店里该上人了，大婶就不管你们了。吃完帮婶把小波喊过来帮忙。”
“好嘞，大婶一会儿我帮您对付一会儿，我也干过早市儿。”
朝旭说到。余晖则囫囵着扒了几口，说了句：
“大婶我去帮您叫人。”
便蹑手蹑脚去了后院。
“不着急啊，你们吃你们的，这还得一会儿呢。”艳玲婶这句话说了个寂寞。
余晖在杂门外努力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下次回来我给你带几只山鸡，你给奶奶好好补补，等我做了寨主，你俩老老实实跟我去寨子，吃香的喝辣的。”男人说到。
“我可不去，你们那多乱啊，我和奶奶这都天天提心吊胆的。要不是现在闹人妖，挨家挨户都天天少人，县衙才不怎么查。不然我和奶奶还得去假装报告说你已经死了。”
“呸呸呸，你是不是我弟，怎么说这晦气话。你哥我在外闯一番事业，不就为让你们也沾沾我的光。唉对了，你那个发小，小强，最近怎么样？听说县令挨家挨户强征壮丁防御人妖，现在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啦，可得让他小心啊。”男人的语气明显是在套话。
“要不是奶奶自己看店忙不过来，我也去了。唉大哥这么快就吃完啦？”
李波边说着，也走出了柴房正好撞见了余晖。
“吃完了吃完了，你奶让我来叫你，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
余晖边说边瞄着屋里。这时男人也走了出来，对着李波说：
“行了，我忙完回去了，你照顾好奶奶，替我跟她说一声我先走了，有时间了就回来看你们。”
男人故意撞了余晖一下，大摇大摆地溜达着出了院子。余晖敏锐的发现男人之前的包袱不见了。
“这是我大哥李毫，跑江湖的，平时粗鲁习惯了，大哥别见怪啊。”李波冲余晖说完，就进了厨房。
余晖马上溜进了杂房，直觉告诉他这个叫李毫的男人一定有问题，他在屋内四处翻找着可能的线索。突然，他在草席后的墙边看到一个有挪动痕迹的陶罐。余晖凑近了一看，里面藏着几件金银首饰，玉石，还有一把精致的匕首。眼前的证据印证了余晖的判断，这李毫就是李波描述的大土匪。余晖偷偷拿走了匕首，正要清理陶罐周围的土，院子中传来了朝旭的招呼声。
“余晖，你来帮艳玲婶一下，李波要给他哥送点干的鸡肉丸子，艳玲婶不放心让我陪他，你替我把这红薯浆过过筛。”
余晖收好匕首，心里对朝旭很是无奈。
“你哥都走远了，咱俩追得上么。”朝旭见李波不紧不慢的溜达着，问到。
“追？上哪追啊？我奶糊涂了，咱们就是出来转一圈，回去以后告诉她送到了不就行了。不然她不得唠叨一上午啊。走我带你转转去。”
这李波还是个小机灵鬼。
“大哥，你们二人此次是途径我们这吧，我觉得这时候除了舆都的赈灾队伍也没人会专程来我们汝县受苦？”
李波问朝旭道。
“呃，怎么给你解释呢。我俩是误打误撞到你们这的。也没有一个具体的目的地。但我这个兄弟余晖兴许会想去你们舆都或是其他的大的城市转转，寻个发财或是做官的机会。”
朝旭答道。
“那你们应该往东去啊，靖国鱼米之乡，百姓富庶，朝廷强大。昨晚给你们说过了，我们舆国现在是兵荒马乱，若不是东边的舆国和西边的鹤国大家都在抵抗北境马匪，我们早就被他两国瓜分了。”
一边聊着天，李波带朝旭来到了二人昨晚来过的县门。
“卫士大哥，小强在吗？”
李波请教着站岗的武士。
“小强他们在县城周围贴告示呢，你在这等他们一会儿吧。”
武士答道。
“好，谢谢大哥。”
李波看上去跟这些卫士很熟络，拉着朝旭在一旁的草垛坐了下来。昨夜天太黑，二人匆忙也没好好观察一下他们的第一站汝县。朝旭看着破破烂烂的县城，向李波打听着：
“小波，我看你们这小县城也不大，一条街贯穿。平时你们有什么娱乐活动吗？”
“娱乐？闹人妖前，大家每天种地，干农活，晚上回到家吃过饭就倒头睡了。现在闹人妖，各家的男丁日夜换班守卫县城，女眷也不敢出门，想去郊外的湖边洗衣服都要每周集中组织守卫护送一趟。还娱乐，大家能平平安安就不错了。”
李波这番话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但毕竟是个小青年，能看得出心底里也有些许抱怨。此时，几个武士从远处走了过来。
“小波你咋来了？”
说话的人应该就是小强了。
“奶让我给你带点丸子，你夜里值班的时候做点热水可以吃。”
“哎呀跟奶说别麻烦了，现在守夜忙的不行，可没功夫做这些。”
武士刚说完，看着朝旭对李波说：
“这痴人怎么和你在一块？你是真不怕危险啊。昨儿他俩在县令前说了大半天胡话，我们都怀疑像是被人妖袭击过的变异征兆。”
李波打趣的回复到：
“这已经隔夜了，不是没事儿吗。这乱世，老百姓互相帮衬一把。话说最近挺太平啊，为何还这么紧张？”
小强凑到李波耳边说到：
“之前舆都发来的赈灾粮一直被一个叫擎天寨的土匪打劫，这次朝廷专门派了胡太尉领兵护送粮草，这胡太尉可是咱们县令的父亲。本该两天前就到了的，现在迟迟不见踪迹。弟兄们着急粮食，县令大人着急父亲的安危。我们这两天分分钟都要盯着驿道，有什么消息好第一时间给县令大人报信。”
“你们这干等哪能行，得出去接啊！不然这就是不来，你等到猴年马月？”朝旭听了武士的话，没礼貌的答道。
“你这痴人，村里壮丁抵御人妖已经少了一大半，现在县令大人的防御策略也是迫不得已要保存实力。我们出去的人少了，应付不了半路被袭击。出去人多了，这漫山遍野的人妖若是来袭击县城，谁来守卫村中的老弱妇孺！”
小强看上去有些生气，李波赶忙替朝旭说到：
“他一个生人，不懂才胡说。小强你别认真。不过舆都过来也没有大山大河阻碍，迟到两天真是挺不对劲了，你们肯定要出去查看一下的吧。”
李波话音未落，武士们突然紧急集合，小强也离开了二人。李波向小强示意，放下东西在岗亭处，便带着朝旭离开了县门。
“唉，这次灾粮肯定又没戏了。这已经数不清第几次了。自从闹人妖以来，我们汝县自己不能种田，赈灾的粮草也一直被打劫，我都快把周围能找到的的红薯挖光了。这回除了灾粮还要搭上县令的大官老爹。”
李波正感叹，小强和几个武士从他们身旁疾驰了过去。
“小波，照你这么说现在那个土匪应该挺富裕啊！”
朝旭的脑袋瓜在冬眠了不知道多少年后似乎突然又启动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后，朝旭在心里默默盘算着‘酒足饭饱思那啥’！
朝旭不在的这会儿，余晖表面在帮艳玲婶干活，实际上都在东一嘴，西一嘴的套艳玲婶的话。通过打听汝县的物价，了解了陶罐里的珠宝是一笔什么规模的赃款以及县城百姓大概的财富水平；通过打听汝县的八卦，了解了县城的民风和大致的周边环境；时不时的余晖还会观察一下小食店周围过往的人，发现土匪李毫之所以猖狂，也是因为县城疲于对抗野外的人妖，早已经无力加强安防。种种线索让余晖的脑海里萌生出两个想法：
A：站官府的队，打土匪，给自己捞点功名。但目前看功名在这个夹缝中的小国并不值几个钱。
B：站土匪的队，趁着乱世捞一笔。但清高的余晖也确实羞于与土匪为伍，虽然相较于斗土匪，官府可能反而更加孱弱。
余晖的注意力几乎全都在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办可行性最高了，但他自己万万没想到，朝旭这时候早已替他做出了打算。
“奶，我们回来了，哥让我谢谢您！”
李波和朝旭回来了，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身后，站着一队的武士。艳玲婶一脸惶恐，问道：
“几位官爷，吃点什么？”
“听说昨天进城的生人在你们这，希望您老人家赶紧交出来，我们要带回县衙审问。”
武士原来是小强他们县城防卫队。
朝旭自告奋勇站了出来，余晖也从后厨走了出来。李波显然比二人担心，忙跟武士解释道：
“你们是不搞错了，他们一直在我们这，并没做什么歹事啊！”
“放心吧小兄弟，他们这是请我们帮忙呢。”余晖一脸的傲娇，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县衙内，胡县令阴着脸，见二人被带到，大喝一声：
“跪下，两个狡猾的贼人！”
“你这小官儿别跟我来这套啊，你不找我们，我也得来找你！”朝旭心想，我再不济在你这时代也是大爷，不能惯着你这没文化的古人，可转眼一看，余晖早就自觉跪地上了，回过头来自己也被武士按在了地上。
“搜他们身！”
县令一声令下，二人便被武士一通检查，除了朝旭那盒药，武士一无所获。
“这是什么！如实招来”县令问二人。
“这是～”朝旭刚要反驳，余晖抢答道：
“县令大人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欲加之罪，只要县令大人高兴，我们也不多解释。”
“油嘴滑舌！给我打！”
还没等武士动手，朝旭先一步喊道：
“我们能救你父亲！”
胡县令当场愣住，向手下示意退下，走了过来问道：
“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父亲和赈灾粮草一定是被擎天寨的人劫去了。如果营救的及时，兴许能保你父亲性命！”
余晖也当场愣住了，心说这小子从哪听的！
“我就知道你二人是那土匪派来的奸细！”胡县令呵斥道。
“你这脑子多半是废了，我是土匪我才不来自投罗网！”朝旭似乎是决定硬钢到底。
“大人，我二人的确不是那什么寨的土匪，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情。不过在下觉得，这时候您应该也是束手无策才拿我二人泄怒。但如若您就认定我二人是土匪，那您不如拿我二人去换您父亲，您说呢？”
朝旭显然不知道余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总觉得好像这逻辑行得通。几个武士也在向县令点头示意。
“去请岳队长带两名可靠的兄弟来县衙集合。”
胡县令对一名年轻的武士说道。
没一会儿，三名武士来到了县衙。
“属下岳阳，听从县令大人差遣。”为首的武士正是昨夜放二人进村的壮士岳队长。
“岳队长，我带你两个兄弟出趟村，他俩帮我押送这两个痴人。这期间你负责村子的安全，务必严加防守！两日内如果我们没回来，你便亲自去舆都报信，胡太尉和我在擎天寨遇害，请朝廷出兵讨伐！”
“万万不可啊，岳阳请命替大人走这一趟！”
“此事已定，岳队长不必多言。胡大人是我的父亲，你去，那帮王八蛋会耻笑我的。”
朝旭不由得对眼前这个‘母老虎’心生敬意。此时余晖却在冲朝旭使眼色，不停用眼神指向地上的蓝色药盒。朝旭马上喊道：
“大人，能不能把我的药还我，我有心疾，那是我的救命药。”
胡县令捡起搜出来的药盒，里外检查过后，虽然看不懂上面乱七八糟的文字，但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便丢给了朝旭，对两个年轻的武士说道：
“即刻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