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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如此多骄全文阅读

红楼如此多骄作者:嗷世巅锋

红楼如此多骄简介:所谓同人,不过是在曹公梦中杂入一股浊流罢了,故事既浊且俗难登大雅,能博君一笑,足矣。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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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把‘头1次’留给2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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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后世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如今这副躯壳明显要精壮许多——能让人魂飞魄散的伤势,只休养了短短半个月,就已经能够下地走动了。

  但来顺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大夏竟是穿越者建立的国家!

  根据他了解到的情况,本朝太祖自幼便以诗才闻名乡里【全是后世耳闻能详的】,十七岁创立商号、二十六岁成为金陵首富,三十一岁正式起兵,短短四年间便横扫六合并吞八荒,遂开国改元曰:夏。

  而夏太祖登基称帝后,还发明了许多‘新鲜事物’,至今仍遗泽后世。

  不过他好大喜功的秉性,也颇遭后世文人非议。

  在位七年间,北征突古奴、高济、东桑,南平茜香、真腊,甚至还准备兴造巨舰,去南洋与红毛夷、昆仑奴们抢地盘。

  也亏得他寿数不长,还未等造出巨舰,就先一病不起撒手人寰,这才让世宗皇帝得以拨乱反正,非但搁置了劳民伤财的出海计划,更尽数从南疆北域诸国撤回驻军,充分彰显了大夏的‘仁者之风’。

  前人功过且不评说。

  有这夏太祖珠玉在前,来顺靠文抄迅速扬名,然后再借机脱籍的设想,自然就只能胎死腹中了。

  万幸眼下林妹妹、宝姐姐都还小,另想法子徐徐图之,应该也还来得及。

  “来顺哥、来顺哥!”

  正琢磨着该如何徐徐图之,栓柱就大呼小叫的冲了进来,扬着手里厚厚一叠报纸道:“今儿新出的报纸,我都给你买来了!”

  这报纸自然也是夏太祖的手笔。

  最初由通政司主办,后来民间资本逐渐介入,到如今已是百花齐放,也是来顺在养伤期间,了解外部信息的最佳途径。

  快一些的,五日一刊。

  慢一些的,十天半月一期。

  而今天恰是十月初一,几乎所有报纸都有新刊发售,故而才凑了这厚厚一叠。

  来顺把报纸接过来,先拣出份‘虫二杂文’,轻车熟路的翻到第三版艳坛宝鉴,见上面图文并茂的,竟又解锁了新姿势,不由喜出望……

  呸!

  这一时不察,竟被原主的记忆给影响了。

  来顺收回‘批判’的目光,随手把那虫二杂文塞到枕头底下,又单独抽出了通政司主办的夏报。

  栓柱本来正踮着脚偷瞄那些图画,此时见小主人敝帚自珍,忍不住问道:“来顺哥,那上面说啥了?”

  “朝廷要驱逐乌西国人。”

  来顺明知道他问的是虫二杂文,却故意指着夏报一本正经的解释:“说是今年开春的时候,乌西人在茜香国杀了咱们的调停使者,还拒绝交出凶手……”

  读到半截,他突然发现阵亡名单上有个姓孙的护卫统领,自己模模糊糊好像有些印象——就不知是‘原主’的熟人,还是原书里的人物。

  “来顺,都收拾好了没?”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吆喝,紧接着便宜老子也走了进来。

  见儿子正捧着报纸发呆,来旺不悦道:“傻愣着做什么?赶紧拾掇拾掇,跟我去府里拜谢二奶奶。”

  拜谢王熙凤?

  谢什么?

  谢她那一顿毒打?

  四天前来顺就能下地了,本想着去附近走走,也好亲眼看看这方世界,然而却被便宜老子拦了下来,还勒令他不得擅自出门。

  当时只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胡来,导致伤势出现反复。

  现下看来,却怕是刻意要把‘头一次’留给王熙凤,免得被这位二奶奶挑出毛病来——都能外出了,却不先来府里拜见,莫不是心怀怨念?!

  “你可千万别犯糊涂!”

  来旺见儿子面色古怪,忙把他扯到一旁悄声警告:“要真恼了二奶奶,这府里上上下下那么些红眼睛绿眉毛的,还不得把咱家给生吞活剥了?!再说二奶奶本来想要保你,都是那……”

  他原本想说,居中坏事的都是邢夫人,若非她拿薛姨妈母女作伐子,挤兑的二奶奶下不来台,儿子也不会挨那一通毒打。

  可想想儿子那脾气,若真在邢夫人面前闹将起来,下场怕也未必好过惹怒王熙凤。

  于是忙调转枪口,愤愤道:“都是那秦显家的生事!往常也有醉闯后院被捉的,却不曾闹出这么大动静——秦家和王家是姻亲,我看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秦显家的,正是当晚提铜锣的巡夜妇人。

  至于王家,则是指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夫妻——因秦显的哥哥娶了王善保之女,故此两家算是姻亲。

  而邢夫人与王熙凤婆媳不睦,起因就是王熙凤过门后,仗着老太太的宠爱和王夫人的暗中支持,大肆侵吞邢夫人的利益,排挤邢夫人的亲信。

  这其中得利最大的就是来旺夫妇,损失最重的,则正是这王善保夫妻。

  如此一来,双方自然势同水火。

  所以来旺才会怀疑,秦显家的是蓄意坑害儿子。

  不过来顺依稀记得,那秦显家的是在躲避‘自己’纠缠时,不慎跌落了铜锣,这才闹到阖府皆惊,倒并非故意针对自己。

  但他知道来旺提起秦显家的,不过是想祸水东引,免得自己记恨王熙凤罢了。

  于是也懒得多做解释,只随口敷衍道:“您放心,我知道轻重,在二奶奶面前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说是这么说,语气却明显带着情绪。

  毕竟刚刚还在琢磨‘待从头、收拾旧山河’呢,转脸却要对个小妇人忍气吞声,这心理落差之大,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你这孩子!”

  来旺能被王熙凤倚重,自是心思通透的主儿,一眼就看出儿子言不由衷,当下愁的来回转圈。

  好半晌,他忽然咬牙发狠道:“该说不该说的,这些日子我也说的够多了,你要还是这般态度,老子宁愿打折你两条腿——拘在家里养一辈子,也好过稀里糊涂送了性命!”

  顿了顿,他稍稍放缓了语气:“正好你也大了,该说一门亲事了。”

  这是打算废号,再重练个小号?

  听出其中蕴含的决然之意,来顺不由愕然的瞪大了眼睛。

  和这便宜老子相处了半个月,虽然称不上融洽,却也能感受到对方那极力掩饰的舔犊之情,谁承想只因为一句随口敷衍,他就生出了这般决绝的念头!

  至于么?

  来顺先是有些难以置信,可四目相对,感受着来旺那份夹杂着痛苦的决绝,却又逐渐警醒过来。

  面对一个手握生杀大权,轻而易举就能让自己家破人亡的强势人物,便宜老子的态度其实没有任何问题。

  有问题的是反而是自己。

  扪心自问,穿越之前自己在面对那些‘大人物’时,难道也是这般不以为然、态度轻蔑么?

  显然不是!

  至于‘心理落差太大,一时难以接受’云云。

  网上指点江山,现实唯唯诺诺,这种事情难道不是每天都在经历么?

  发两条‘打工人永不为奴’的弹幕,难道就真敢拒绝加班了?

  归根到底,还是心态出了问题。

  明明已经身处此方世界,明明决定要坦然面对,骨子里却仍然自觉高人一等——穿越者的身份,夏太祖的事迹,无不助长了来顺的自命不凡。

  所以他才会沉浸在妄想中难以自拔,整天纠结选钗还是选黛,纳妾是四个起步,还是直接召唤神龙。

  所以他才会小觑王熙凤,全然不把这原书中心狠手辣的二奶奶放在眼里。

  可夏太祖好歹是富二代开局,岂是他这般寄人篱下,性命操之人手的境况可比?

  还是醒醒吧!

  如果再不端正心态,怕是真要像便宜老子说的那样,稀里糊涂的丢掉性命了。

  经这一番自我剖析之后,来顺再次郑重承诺:“您放心,我知道轻重,在二奶奶面前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话还是那话,蕴意却是天壤之别。

  见他态度恳切,来旺的神色也渐渐缓和,但嘴里仍是硬邦邦的:“你最好真知道轻重,否则方才那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顿了顿,又不放心的交代道:“等到了二奶奶院里,你一进门先跪下认个错,然后低下头闭上嘴,甭管二奶奶再有什么言语,都交给你娘去应付。”

  还得跪下认错?

  来顺听的眉头一皱,刚调整好的心态顿时又有些失衡。

  “低头!”

  就在这时,来旺突然伸手搭在他头顶,用力压弯了他的脖子,沉声道:“把你这不服不忿的模样给老子藏好了,千万别让二奶奶瞧见!”

第三章 艰难的脱籍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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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临行前那一番争吵,父子二人都没了闲谈的兴致。

  便宜老子负手在前,来顺缀在后面一路东张西望,暗暗将周遭地形与记忆碎片相互映照。

  看过原书的,都知道荣宁二府家大业大,但唯有置身其中,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这一门两公究竟意味着什么。

  以荣宁二府为中心,后门外号为宁荣里,荣国府以西称作兴荣里,宁国府以东唤作长宁里。

  宁荣里多是贾家旁支,兴荣里尊荣府姻亲为首,长宁里以宁府姻亲为主。

  前门外是宁荣街,宁荣街紧邻着宁荣巷,宁荣巷再往南是奉公市,奉公市南边还有条新修的宁荣后巷。

  宁荣巷里住着积年老仆。

  新近入府的则多安置在宁荣后巷——来家便是其中之一。

  别看这名字都是‘巷’啊、‘里’啊的,其实里面巷子套巷子、胡同通胡同,各住着好几百户人家。

  林林总总加在一处,怕不有三四千人托庇于此!

  闲话少提。

  却说父子二人默默向前,出后巷、过奉公市,眼见到了某条胡同口,来旺突然指着里面道:“这巷子里有个叫茜雪的,你可还记得。”

  这话问的实在突兀,来顺看看那胡同,再看看便宜老子,一脸的莫名其妙。

  却听来旺继续道:“她原是宝三爷身边的大丫鬟,夏天时因一件小事恼了宝三爷,就被府里撵了出来——唉,挺好一姑娘,这辈子却怕是糟践了。”

  来顺在没犯事儿之前,也是在贾宝玉身边当差,只不过做的是比丫鬟、小厮更外围的长随。

  此时听便宜老子这般说辞,立刻猜到他是在拿茜雪的事儿敲打自己。

  只是……

  来顺倒巴不得被赶出来呢!

  一面腹诽便宜老子做奴才竟做出了优越感,一面盘算着要不要再犯些错,好让王熙凤把自己撵出荣国府。

  心下这般想着,来顺嘴里也随口反驳道:“怎么就糟践了?她既然曾在贾……曾在宝三爷身边做大丫鬟,相貌肯定不差,寻个好人家嫁了有什么难的?”

  “有什么难的?”

  来旺眉毛一扬就待呵斥,想起儿子‘魂魄有缺’,这才耐着性子解释:“你当她被撵出来,就不归府里管了?莫说是嫁人了,她就算想操持些正经营生,都得先经府里同意才成!”

  听便宜老子一番讲解,来旺这才明白过来。

  感情茜雪虽被府里撵了出来,却并不意味着从此脱去奴籍——脱籍相当于老板主动资助员工创业,是打工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又怎会当做惩罚手段?

  茜雪被撵出去之后,所受到的拘束和压迫,甚至比做丫鬟时还大上不少。

  为了维护主人的威严,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在其婚姻生活上设置种种障碍,属于最常见的做法,有时甚至还会故意纵容地痞无赖前去寻衅,坏人名节毁人清白。

  故此被撵出去的丫鬟,少有能够善终的。

  听完这番解释,来顺心里就凉了半截,下意识又道:“既然都这样了,她干脆逃出京城……”

  “住口!”

  来旺横眉立目的呵斥一声,又疾言厉色道:“你以为逃奴是好当的?!且不说她一个小女子能逃到哪去,就算真能逃出去,府里一张片子递到顺天府,立时就能颁下海捕文书!”

  说到这里,他瞥了儿子一眼,补充道:“二奶奶最好面子,若是你敢去做逃奴,她怕是反手就能把咱家抄了,再拿一份出来做花红悬赏!”

  说完,又自顾自迈开了腿。

  淦~

  这时候就知道要面子了?

  那晚喊着要往死里打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打的也是她王熙凤的脸?

  来顺跟在后面悻悻的腹诽着,同时默默放弃了当逃奴的念头。

  等越过宁荣巷,来到宁荣街西口,就见两侧皆是高大的粉墙黛瓦,观之极是齐整素净。

  来顺这才明白,为何是后门住亲戚,前门住奴仆——若换成亲戚住在前面,再专门砌一道高墙隔开,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自街口转向东行,约莫百十步就到了荣国府的西角门,作为正当权的管事,来旺入府自是畅通无阻。

  穿角门、过甬道、逐廊绕厅,也不知经过多少房舍、几处亭台,所遇之人无不是一团和气笑脸相迎。

  等到了二门夹道处,就见个清瘦的妇人正在垂花门前来回踱步,嘴里不住碎碎念着,手里的帕子几乎被拧成了麻花。

  见她那焦躁不安的样子,来顺忙紧赶两步,扬声道:“娘,您在这儿做什么呢?”

  那妇人自然正是徐氏。

  这些日子里,徐氏白天跟着王熙凤忙里忙外,晚上回到家就围着儿子嘘寒问暖,衣不解带的伺候着。

  人心都是肉长的,来顺现下唤她‘娘’时,心里完全没有一丝不适。

  至于便宜老子么……

  只能说是同性相斥了。

  却说徐氏见着儿子,忙上前扯住连声追问:“这走了一路,你身上的伤没事儿吧?!”

  不等来顺反应,她又向丈夫抱怨:“着急忙慌的作甚?就不能等孩子好些了,再让他……”

  “啰嗦什么!”

  来旺不悦道:“那些风言风语你又不是没听见,要再不让他露一面,怕阖府上下都要把他当成傻子了!”

  见妻子还想顶嘴,他忙又补了句:“你不说要给他张罗亲事么?这真要落下傻子的名头,谁还能乐意把女儿嫁过来?!

  徐氏这才罢休,揽着儿子一番嘘寒问暖后,这才表示见过王熙凤之后,还要带儿子去梨香院走一遭,届时娘俩直接从东角门离开,让丈夫不用等了。

  待来旺应了,徐氏便领着来顺进了后宅,一路寻到三间倒座的小厅前——看那两侧廊下候着不少仆妇,这里显然是王熙凤处置家务的所在。

  徐氏吩咐儿子在外面候着,然后也不用门前的丫鬟通传,径自挑帘子走了进去。

  而来顺独自站在院子当中,起初还不觉如何,渐渐心下却生出些躁动来。

  这红楼梦中最引人觊觎的女子,无疑是黛玉与宝钗,可按照他这些日子收集到的情报,宝钗年方十四,黛玉更是仅有十一岁,小小年纪实在撑不起男人的幻想。

  反倒是王熙凤,如今刚二十出头,正是桃李新熟润口生津的好时候。

  因记忆模糊,他只依稀记得对方是个含煞带俏的妇人,具体身段相貌却实在回忆不起来了。

  此时想着要去见她,那觊觎的心思便杂草似的,怎么铲也铲不干净。

  便宜老子担心自己那不服不忿的样子,被王熙凤看在眼里,可若只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偷偷打量她几眼,总该不打紧吧?

  不得不说,来顺自以为已经端正了心态,其实也只是飘的没那么高了而已,所思所想,依旧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但反过来说,他要真能踏踏实实的摆正心态,把自己当成荣国府的奴才,倒不像是个穿越者了。

  不过凡事有弊就有利,他只顾着百爪挠心,渐渐倒把下跪认错的屈辱,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恰在此时,那堂屋的门帘一掀,徐氏又面带喜色的走了出来。

  来顺心跳骤快,下意识往前迎了两步,就待进去拜一拜‘女菩萨’,不想徐氏却道:“二奶奶让咱们直接去梨香院。”

  直接去梨香院?

  合辙自己攒了好几天‘头一次’,却是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

  来顺方才有多期待,如今就有多失落。

  有心旁敲侧击,问一问王熙凤为什么不肯见自己,可见廊下仆妇们纷纷侧目,实在不方便交谈,于是只好闷头跟着徐氏离开了此地。

  “婶子、婶子,来旺婶儿!”

  不想刚走出没多远,就听身后有人脆生呼唤。

  回头望去,却是个年轻女子追了过来,她见来顺母子驻足,嘴里也停了呼喊,纤腰漫展微步急趋,脚下虽快,仪态却不见丝毫散乱。

  徐氏见状也忙迎了上去,问:“可是奶奶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那年轻女子来到近前,却是先大方的端详了来顺一番,这才对徐氏笑道:“来顺果是大好了,婶子前些日子茶饭不思的,倒唬的我以为他怎得了呢。”

  “也亏了你送的那些好药材!”

  徐氏说着,见儿子在一旁只是讪笑,忙提点他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过你平儿姐姐。”

  原来是平儿!

  贾琏的通房丫鬟,王熙凤的头号心腹,也是原书中浓墨重彩的角色之一。

  来顺一面唯唯称谢,一面暗暗打量眼前的女子,只见她一身鹅黄长裙,颈蕴银线、腰缀流苏,纤纤皓腕上环着金镯,高高发髻上斜着玉钗,周身不说珠光宝气,却也自有一番富贵光景。

  偏她面上又清汤寡水,并不见多少脂粉点缀,只素着一张雅淡可人的瓜子脸,满满都是和煦亲切。

  都说是可远观不可亵玩,她却是让人亲近,偏又生不出半点妄念来。

  可也正因为有仆如此,倒让来顺愈发遗憾没能见到王熙凤了。

  这时就听平儿笑道:“我不过是个跑腿儿的,值的什么谢?要谢也该谢二奶奶才是。”

  说着,略略压低了嗓音:“婶子最知道她的,惯是个护短的性子,那日一时着恼下了重手,过后也后悔的紧呢。”

  这话来顺最多只信了三成,护短或许是真的,但要说王熙凤后悔打了自己,却怕是绝无可能——否则她也不会见都不见,就把自己给打发了。

  不过想法归想法,来顺面上却不敢显露,忙同母亲一起连连称谢。

  闲话几句之后,平儿这才提起正事来:“奶奶让我跟婶子说一声,锅炉房那边已经挂了来顺的名儿,等初十莫忘了让他过去。”

  锅炉房?

  这荣国府已经开始用锅炉供暖了?

  “锅炉房?”

  徐氏一声轻呼,脱口抱怨道:“那地界又脏又累的,我家来顺怎受得……”

  说到半截,想起这是王熙凤的交代,忙又强行收住了话头,讪讪的往回找补:“倒不是嫌这差事辛苦,实在是顺儿如今也大了,这成日里烟熏火燎,弄得跟个灶王爷似的,就怕会耽搁了婚姻大事。”

  “婶子莫急。”

  平儿宽慰道:“这回事情闹的太大,总也要在人前做做样子,这锅炉房的差事又不是常设,等到明年开春暖和了,自然有好差事等着他呢。”

  说着,又转向来顺:“你这几个月在锅炉房好好磨磨性子,可不敢再生事了!”

  她说这话时虽带了几分严肃,眉目却依旧和蔼可亲,故而来顺也腆着脸嬉笑以对:“姐姐只管放心,我这回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不说大彻大悟立地成佛,怎么也得有些长进不是。”

  平儿闻言明显有些诧异,忍不住又打量了来顺一番,这才点头道:“倒是比以前机灵多了,老话儿都说福祸相依,你要真能从此改了性子,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说着,冲徐氏微一躬身:“婶子不是还要去梨香院么?二奶奶那边儿离不开人,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与徐氏道了别,她就转身原路折回。

  但走出几步后,平儿突然又回头问道:“来顺,听说那晚酒醉之前的事情,你都记不清了?”

  不等来顺反应,她又自问自答:“忘了也好,只是以后千万仔细些,什么人能结交,什么人来往不得,总要心里有数才是。”

  【PS:宝二爷是二房的小排行,琏二爷才是荣国府的真二爷,贾琏身边的人称呼宝玉为宝三爷,才是正理。

  开国时宁国公是长兄,提起来必然是以宁荣二府称呼,周遭也该依此命名——即便后来西风压倒了东风,原本定下的地名也不会轻易改弃。】

来家称宝玉为‘宝3爷’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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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宝三爷’的称呼,我章节末尾其实已经解释过了。

  但有人明显不认同,甚至在群里说我没看过红楼梦,因为书里明明写了,贾母让人们喊宝玉为宝二爷。

  虽然他们最后拿出的证据,并不是原书的内容,而是百度到了索隐派的推测——嗯,就是那个从荣宁二府里,挖出好几个隐藏皇帝的红学派系。

  我觉得有必要认真探讨一下了。

  已知,原书中荣国府没有正式分家。

  已知,原书中荣国府直系子弟,按照年纪排列是:二房贾珠【早夭】,大房贾琏,二房宝玉。

  宝玉身边的人,从二房小排行论,称呼其为宝二爷,自然是毫无问题。

  但既然没有正式分家,荣国府内的玉字辈儿,肯定是要有个正式排行的。

  即珠大爷、琏二爷,宝三爷。

  有人说了,贾母喜欢宝玉,偏向二房,钦定他是接班人。

  可这和年齿排行毫无干系。

  和很多人辩称的嫡庶之分,也毫无干系——嫡庶是无关年齿排行的,否则就不会有庶长子的称呼了。

  最最最重要的是!

  就算因为贾宝玉本身的特殊性,以及二房更受宠更得势的原因,荣国府大多数人都更愿意称呼他宝二爷,来旺也绝不该叫他宝二爷。

  为什么?

  因为这是立场问题,是原则问题!

  身为贾琏、王熙凤的亲信,你偏偏越过琏二爷,去称呼宝玉为宝二爷,是什么道理?!

  你是不想把贾琏当主人,打算叛变到二房去么?!

  所以我认为,来旺一家称呼宝玉,用府里的正式排行毫无问题。

  至于有人推测,贾琏上面还有个亲哥哥,所以他也是小排行,大家各房叫各房的——不否认这种可能,但原书里完全没有提到这事儿,所以也只是一种可能而已。

  而我选择尽量依照原书的人物排序,放弃了这种并没有切实证据的可能。

  【另,晚上还有一章。】

第四章 内卷的荣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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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平儿远去,来顺心下满是疑窦。

  之前因为记忆碎片中的一些细节,他就曾怀疑‘自己’是遭了算计。

  可这半个月以来,便宜老子和徐氏却再没有提起此事,来顺也就渐渐淡忘了,只当那晚是‘原主’酒后无德所致。

  可听平儿方才话里隐含的意思,却分明……

  “快收收心!”

  徐氏突然伸手在他眼前一晃,呵斥道:“她可不是你能惦记的!”

  继而又道:“看来是该给你张罗门亲事了,娘其实早就帮你相中了几个,都是府里拔尖儿出挑的,只是都还不到放出来的时候,原想着再等两年的,可现在……”

  “娘!”

  听她这番絮絮叨叨,来顺当真是哭笑不得,无奈的解释道:“我没想过这个!”

  “没想过?”

  徐氏横了儿子一眼:“那昨儿早上洗的那些,又是谁的亵裤、被褥?”

  来顺:“……”

  这身子本就血气方刚,最近又见天用补药煨着,岂能不精满而自溢?

  无语半晌,他再次强调:“至少我方才没想这个。”

  不等徐氏再开口,来顺又正色道:“娘,那天晚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我真是喝醉了,自己跑到那假山上去的?”

  徐氏闻言一愣,下意识的错开了目光,有些慌张的道:“你别胡思乱想,往后顾好自己就成,天塌下来也有我和你爹顶着呢!”

  这越发坐实了来顺的怀疑。

  “娘!”

  他沉声道:“这有一就有二,我若是稀里糊涂的再被人算计了,可未必还能保住性命!”

  这话显然戳中了徐氏的要害,她又怎会不担心儿子重蹈覆辙呢?

  有心道出实情,可又担心儿子莽撞行事,于是就先打了个铺垫:“娘告诉你也成,可你得保证绝不胡来!”

  来顺急忙叫屈:“娘,刚平儿姐姐不也说我聪明多了?吃了这么大亏,我还能一点记性都不长?”

  徐氏一想也是,自家儿子近来虽然淡忘了许多事情,但瞧着却比以前机灵多了。

  这才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僻静角落,把这些日子查到的娓娓道来。

  今年春天的时候,来旺见儿子成日游手好闲,就托人情把他送到了贾宝玉身边当长随。

  这一来是想让他在宝玉跟前儿混个脸熟,日后也能有个进身之阶。

  二来么,管着那边儿的周瑞,以及长随头目李贵都是自己人,有他们拘束照看着,也不怕儿子会行差踏错。

  而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把伺候宝玉当做美缺?

  来顺自然也不例外,当时兴高采烈的就走马上任了。

  只是到了那边儿,他却沮丧的发现,除了贾宝玉的奶哥哥李贵之外,其余长随就只能做些打杂的粗活儿。

  真正能在宝玉跟前露脸的,是自幼在他身边伺候的小厮们。

  来顺对此颇为不忿,又仗着父母在府里得势,一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于是就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整日削尖了脑袋往宝玉身边钻营,与那些小厮们争宠。

  这一来自然犯了众怒,故此才惹出了那晚的风波。

  “这么说,我是被宝三爷身边的小厮给算计了?”

  “眼下还只是推测,我和你爹也没能查到实证——偏你又记不清了。”徐氏说到这里,郑重叮咛道:“总之,但凡是宝三爷身边的人,往后都要小心提防着!”

  “都要提防?”

  来顺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重点:“连李贵和周瑞也要提防?”

  “在人前得叫周伯伯。”

  徐氏更正了来顺的称呼,却并未反驳他的说法。

  来顺追问:“真是他们两个主使的?”

  “当然不是!”

  徐氏面露纠结之色,经儿子再三催问,这才道出一个人来:“依照你爹的推测,这事多半与茗烟脱不开干系。”

  茗烟?

  来顺对他有些印象,原书中他好像是宝玉身边最得宠的小厮,前些日子还在学堂里挑头打架来着。

  不过……

  即便再怎么得宠,不也只是个小厮么?

  怎得母亲说起他来,显得如此忌惮,便宜老子更是黑不提白不提,全没有要报复的意思?

  就因为顾忌贾宝玉?

  一个半大小子二世祖,真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来旺夫妇可是王熙凤最倚重的亲信,即便在王夫人面前也是些体面的——对宝玉虽然不敢放肆,可报复他身边小厮的勇气,总该还是有的吧?

  “宝三爷虽然不大成器,可架不住他姐姐在宫里甚是得宠,府上世袭的爵位眼见要到底了,就指望着他日后能荫个差事顶上来呢。”

  爵位到底了是什么意思?

  来顺正想细问究竟,徐氏紧跟着又补了句:“再说我跟你爹也不是忌惮宝三爷,实是那茗烟轻易招惹不得。”

  说着,她板着指头又是一番说辞。

  不算各处庄子、别院,单荣国府里的奴仆就有五六百人,都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这许多人聚在一处自免不了拉帮结派、争权夺利。

  按照徐氏的说法,根据背后的靠山不同,荣国府里的下人主要可以分成三个派系:

  一系以来旺、周瑞为主,依附于王熙凤、王夫人。

  一系以王善保为主,依附于邢夫人。

  因王熙凤在府里掌权,而邢夫人虽占着婆婆的名分,可一来只是续弦,二来又缺少强力的婆家撑腰,故此前者的势力已然全面压制了后者。

  可即便是这两系人马加在一处,怕也还不及那第三派的零头。

  因为这最后一系是以赖大为首,包揽了许多积年老仆的元从系,荣国府里绝大多数管事,都可以笼统的归入这一派系。

  非止如此,就连少爷小姐们身边最亲近的小厮丫鬟,也多是出自这一系。

  又因宝玉被阖府上下视作未来寄托,他身边的位置也尤为要紧,于是赖大便专门指派了自家外甥前去服侍。

  “茗烟是赖大的外甥?”

  这下来顺终于明白,自家父母在忌惮什么了。

  据传老国公还在世时,赖家就已经是府里的体面人儿了,到了赖大、赖二这一辈儿,兄弟两个更是分别担任了荣宁二府的总管家。

  而赖大的儿子,则是一出生就脱去奴籍,完成了来顺心心念念的小目标。

  来家如今虽说得势,可与赖家比起来仍是小巫见大巫。

  故此即便来旺夫妇查出了些线索,想让人出首揭发茗烟也是千难万难——即便是同一阵营的周瑞、李贵,也绝不可能主动站出来与赖家为敌。

  偏来顺又‘损了魂魄’,记不清那晚的具体细节,真要当面锣对面鼓的打擂台,怕是非但讨不回公道,反要吃些暗亏。

  不过……

  来家虽然惹不起赖家,却并不意味着来顺就治不了茗烟。

  如果他对原书的记忆没有出错,这茗烟似乎有个大大的把柄可抓!

第五章 梨香院
红楼如此多骄全文阅读作者:嗷世巅锋加入书架

  半刻钟后。

  母子二人匆匆赶到梨香院,趁着徐氏上前同守门婆子说话,来顺独自缀在后面,满心盘算的都是如何报仇雪恨。

  虽说被坑到魂飞魄散的并不是他,但在床上养了半个月伤的却也不是别人!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唿哨,来顺下意识循声望去,却见个年轻男子正缩在墙角,冲自己挤眉弄眼。

  因为在家养伤时,对方曾来登门探望过,来顺倒是认得此人。

  他名唤何三,是周瑞的干儿子,更是‘自己’的狐朋狗党,生的虽然人模狗样,却是个五毒俱全的惫懒货色。

  这等人绝不能深交,却也不好当面得罪。

  于是来顺往前迎了几步,假作亲热的调侃着:“三哥,你这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要搁在夜里,我多半以为闹贼了呢。”

  “那也比你明火执仗,闹的阖府不安生要强!”何三还了一嘴,随即满口抱怨:“你当老子愿意这样?我好心带表少爷上街耍了两回,不想他家里倒拿我当贼防着。”

  说着,他一面上下打量来顺,一面嘿笑道:“不说我了,你是刚从二奶奶那边儿过来的吧?怎么着,宝二爷那边儿的差事保住没?”

  来顺两手一摊:“那差事早丢了,说是让我去锅炉房报道。”

  “让你去锅炉房?”

  何三闻言眼前就是一亮,刚想说些什么,忽见徐氏正板着脸瞪他,于是讪讪的喊了声‘婶子’,一面退回墙角,一面悄声道:“下午等着我,我过去找你。”

  这厮是惦记上什么了?

  来顺有些莫名其妙,可薛姨妈已经传话说让进去,也就顾不得多想,紧随在徐氏身后进了梨香院。

  一进门,徐氏就先使了个眼色,示意儿子赶紧上前谢恩。

  来顺对此倒并不排斥,他既然占了这具躯壳,总要担些因果,替‘原主’跪一跪恩人也是应当的。

  于是他趋前两步,对准正中那妇人大礼参拜:

  “来顺叩谢姑太太救命之恩!”

  徐氏进门前特意交代,让他称呼薛姨妈为姑太太,而不是随大流称呼姨太太——这却是为了凸显自己‘娘家人’的出身。

  “这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薛姨妈见状,忙附身前倾探手虚扶,嘴里道:“我做姑娘时,你娘还在我屋里待过两年呢,替你说几句话原也是应该的,何必闹的这么生分。”

  等她又说了两声‘快起来’,来顺这才自地上起身,下意识撩眼往前一扫,却蓦的瞪圆了眼。

  因早知道薛姨妈年近四旬,比母亲徐氏还大着几岁,故而和求见王熙凤时不同,心下对其全无半点期待。

  谁曾想这一照面,映入眼帘的妇人却堪称惊艳。

  但见薛姨妈坐在罗汉床上,用蓝底白绒的长裙,裹着一身天生富养的娇怯风韵。

  那五官犹如软玉精雕,鹅卵似的脸蛋光洁细腻,仅只在眼角处缀了些细纹,却更衬的她慈眉善目岁月静好。

  按说面对这般菩萨似的妇人,来顺本不该生出什么龌龊心思。

  怎奈薛姨妈虚扶的手臂尚未收回,紧夹着双肩又微微前倾,正应了那一首‘潼关怀古’,直瞧的人心头乱撞。

  这哪像是大着徐氏几岁的?!

  慨叹过后,来顺便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摆出副眼观鼻鼻观心的乖巧模样。

  那边厢薛姨妈招呼徐氏落座,先问了来顺的伤情,又问起他多大年纪、是否上过蒙学。

  三五句过后,薛姨妈忽然叹道:“老爷在世时还不觉如何,如今看来老话果然不假,这儿孙尽是些讨债鬼,一刻都不肯让你安生!”

  “那也得分是谁!”

  徐氏忙笑道:“表少爷生的仪表堂堂,必是个前程似锦的,您如今虽费心些,往后可就是享不尽的宏福了。”

  薛姨妈被她说的掩口轻笑,嘴里却道:“我不被那孽障气死已是万幸,哪还敢指望什么宏福。”

  顿了顿,又问:“这府里有个叫何三的,说是周瑞的干儿子,不知你可认得?”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他来了?

  来顺正纳闷间,就听徐氏回道:“这何三我虽见过几面,却不怎么熟悉——倒是来顺以前常与他厮混。”

  见薛姨妈看过来,来顺也忙道:“方才在院门外,我还撞见他了呢。”

  “这厮当真可恼!”

  听说何三就在门外徘徊,薛姨妈顿时恼了,愤愤道:“前几日他带着文龙【薛蟠字文龙】专往那腌臜处钻,我碍着周瑞的面子,只让人把他赶了出去,不想这厮竟还敢纠缠不清!”

  她不带脏字的抱怨了几句,却始终不曾提起要如何惩处何三。

  徐氏心领神会,觉着这倒是个报恩的好机会,于是就主动道:“表少爷一时贪玩儿,原算不得什么大事,若闹到二太太跟前反而不美——姑奶奶要是信得过,就把这事儿交给我家来旺去办,管叫那何三离表少爷远远的!”

  薛家虽然广有家产,可现如今却是寄人篱下。

  薛姨妈是个寡居妇人,薛蟠又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许多事情自然少不得要仰仗荣国府。

  而通常代表荣国府出面的正是周瑞。

  因此非到万不得已,薛姨妈也不愿与周瑞闹僵,所以才对这何三有些投鼠忌器。

  如今听徐氏主动请缨帮忙,薛姨妈自是千肯万肯。

  只是欣喜之余,她却仍不忘嘱咐:“这何三只是个由头,说到底还是文龙自己不争气,你让来旺也莫要太过为难他。”

  徐氏拍着胸脯应了,又与她闲话了半盏茶的功夫,这才起身告辞离开。

  …………

  等母子二人出了梨香院,外面早不见何三的踪影,只那守门婆子沉着脸,嘟嘟囔囔的咒骂着什么。

  因见儿子鬓角有些汗渍,徐氏便问他可是累了,要不要去角门值房里歇一会儿。

  “我这不是累的,是热的。”

  来顺扯着衣领,随口抱怨:“刚才姑奶奶屋里点着两盆炭,这又闷又热的都快赶上夏天了。”

  徐氏笑道:“她在南边儿住惯了,最受不得冷,要不然也不会选在梨香院住。”

  来顺奇道:“这梨香院有什么特别的?”

  徐氏却不答话,引着他从附近的东角门出了荣国府,来到一条极为狭长的巷道里,指着巷底那灰扑扑的小院道:“那就是你日后要去的锅炉房。”

  这巷道位于荣宁二府之间,左右俱是国公府的高墙,出口还设有一道门禁,说是已经到了府外,其实仍是荣宁二府的私属所在。

  循着徐氏所指望去,来顺心下的疑惑顿时有了解答,感情梨香院与锅炉房就只有一墙之隔,这近水楼台的,等到冬天自然比旁处更为暖和。

  而这仔细一打量,他又发现那包着棉绒的供热管道,除了通向荣国府,还延伸到了东面的宁国府里。

  “这锅炉房也给宁国府供暖?”

  “都是两位国公爷在世时修的,亲兄弟之间自然怎么方便怎么来。”

  “那咱家……”

  “咱家也有个小炉子,只是比不上府里暖和。”

  母子两个边走边说,又花了半刻钟才走出私巷。

  “娘。”

  徐氏本想一路将儿子护送回家,来顺却在大门前唤住了她,嬉笑道:“就这几步路的功夫,您忙您的,我自己回去就成。”

  刚穿越过来,就在家里先憋了大半个月,这好容易出一趟门,岂能不在附近走走逛逛?

  尤其是那奉公市,整日听栓柱说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怎也要顺路见识一下。

  徐氏看穿他的心思,本待拒绝,可想到儿子在家闷了这许久,也着实有些可怜,于是改口道:“那你路上小心些,可千万别耽搁太久。”

  母子两个就此在门前别过。

  来顺独自沿着宁荣街一路往东,原是想从奉公市东口进,自西口出,然后再就近回家。

  可刚走出没多远,就见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来顺起初并未在意,不曾想那马车很快又兜了回来,赶车之人‘吁’一声勒住缰绳,嬉笑着招呼:“这倒真是巧了,赶紧上车,三哥带你去开开洋荤!”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被薛姨妈视作麻烦的何三。

  来顺原本就打算跟他保持距离,刚才又听母亲答应要‘警示’他一番,就更不愿与他扯上关系了,于是忙推脱道:“还是算了吧,我这伤还没好利索呢,哪坐的了车?”

  “上来趴着就是!”

  何三不依不饶的诱惑着:“今儿你要是不去,往后再想瞧这洋落可就难了。”

  听他又是洋荤又是洋落的,来顺也不禁好奇起来:“三哥这是要去瞧什么稀罕?”

  “你没看报纸么?”

  何三两眼一瞪,口沫横飞:“朝廷要驱逐乌西洋夷,四方馆那边儿都乱了营了,听说满街都是黄头发蓝眼睛的番婆子,个顶个露着白胳膊大胸脯……”

  别说,听了他这绘声绘色的描述,来顺还真有几分心动。

  倒不是惦记什么白胳膊,主要是奉公市就在家门口,以后想去随时都能去,但出‘远门’的机会却不是天天都有。

  “哈哈哈!”

  何三见他意动,得意大笑:“我就知道你不会错过这西洋景!快上来趴好了,咱们这就出发!”

  来顺又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能抵受住诱惑,姿势别扭的爬上了车。

  “驾~!”

  不等他进到车厢里,何三就吆喝着甩了个鞭花,那挽马踢踢踏踏迈开步子,不多时便奔驰向前。

  来顺猝不及防,只好抓住车棚边缘,在车辕上蹲了下来。

  寒风中就听何三唱道:“本帅帐中用目睁,见一番婆街中行,黄头碧眼非凡品,匆忙之下看不清,本帅开言将你问,你是番邦什么人,家住哪州并那郡……”

  这也不知是那段京剧,被他胡改了词儿乱唱一气,开头还好,后面却净往下三路走,直引得街上人人侧目。

  来顺蹲在他身边倍感尴尬,正想着赶紧钻进车厢里,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忽然间就觉后臀伤口剧痛,却是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

  “啧~”

  就听那人在车内赞道:“这又翘又大的,倒真是绝品!”

  【还是那话,称呼这东西必然因人而异,就比如何三尊称‘宝二爷’,来旺满口‘宝三爷’,来顺高呼‘姑太太’。

  宝二爷依旧是宝二爷,但这并不妨碍来旺叫他‘宝三爷’,更不妨碍来顺给宝玉当长随时,也该一口一个‘宝二爷’的称呼。

  因为当时来顺的首要身份,是二房的奴仆,是贾宝玉的人。

  身份、背景、立场、目的,都有可能导致称呼的变化、

  而即便是同一种称呼,因为双方关系的不同,也会呈现出不同的效果。

  举例来说:

  别人管我叔叔叫‘二哥’,那是尊称;我也跟着叫‘二哥’,那是找打;如果我爹也叫他‘二哥’,他就得琢磨自己是不是得罪我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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