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凝恍惚。
她大概有些明白,夏姑娘这彪悍的性子随了谁了。
真没想到,少爷竟然是这样的少爷!
“下毒药人家满门这种事我只是开玩笑的,哪儿能当真呢,师父你那罚写大燕律也是开玩笑的吧?”
婵夏殷勤地从兜里掏出桂花糖,取一颗递给于瑾。
于瑾把头转到一边,以此表示对她贿赂的无视。
“师父,那王府里的人虽然烂透了,可花草长得好啊,我特意取了些花瓣回来——”
“你不仅偷了蜡烛,还拿了花?”于瑾大概明白,魏王为何提起婵夏就咬牙切齿了。
“花烂在院子里也是浪费啊,给咱不是能物尽其用吗?回去我弄点带香味的凝露孝敬你,你用的一点香味都没有,哪里符合你人间富贵花——那啥的气质。”
“不要给我用那些女人的玩意!”
“花瓣不止做凝露,还能做糖呢...”
婵夏小小声。
于瑾耳朵动了下,没接茬。
“少爷也不会吃女子才吃的花果糖。”彩凝说完觉得有点冷——哪来的杀气?
“做不好吃他肯定不吃啊。”婵夏接茬,放心吧督主,人家手艺好着呢!
“所以,娘娘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手法自戕呢?”彩凝表示,并不想继续这个危险话题。
彩凝唯恐于瑾迁怒于自己,还是谈论案情比较踏实。
“那日,一场细雨,一个身份显贵却心情凄凉的女子,缓缓走在泥泞的路上,绣楼前的路已经有些时日未曾修葺了,脚印留在了上面。”
“走到门前,她停顿片刻,推开这扇门,她生命就走到了终点,心中怎能没有悔恨?”
“不要用你的主观意识揣测死者,哪来的那么多心理描述?她死的时候你在现场了?”
于瑾皱眉,这丫头总是把案情当成评书讲,满满的恶趣味。
“师父你这就不如当今圣上了,我要是这般跟他说,他肯定俩眼放光给我赏钱。”婵夏撇嘴,一板一眼的于铁蛋!
彩凝心头一惊,当今圣上?
大燕变天了?
“师父能过来找我,自然是改朝换代了,而且你看他这穿的多浪,事儿不成哪儿能穿成这样?这不是重点,我说哪儿去了?哦,对了,娘娘心中满是悔恨,她可能想着周惩你这个老王八羔子,年龄一大把了,老腰子也不中用了,竟还敢跟那狐媚子搅和到一起。”
“咳!”外面传来了毛番拓的闷咳声。
毛番拓偷摸听了半天正是听的过瘾时,本想保持沉默。
奈何还是被婵夏那句惊人的“老腰子不中用”给炸出来了。
于瑾犯愁地揉揉太阳穴。
“师父,你替我拒绝他是多么明智的决策啊,根据我侧面观察,这个魏王八成是透支了,你别看他能打仗带兵打仗,但他脑袋空空腰子还不行,鬼才要给这种老王八羔子做妾,我呸!”
绕这么大一圈骂魏王,全都是因为魏王想让她做妾。
于瑾又觉得她骂得也不是太过分,还算合理。
“王妃留在地上的脚印我看过,深浅跟她的体重是吻合的,当日若是有人背着她进去,鞋印会更深一些,若是凶手提前埋伏在绣楼里,害了王妃再穿着她的鞋倒着走出来,那娘娘脚上就不会有沾着泥的鞋,我从看到鞋印时,便已起了疑。”
“当我看到地上大量异常的血渍以及王妃背后上的伤还有墙上的血渍,我就已经猜到了她用什么样的方式自尽,桌上的红烛也印证了这一点。”
“但我还有个疑惑,她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把最后一点痕迹抹掉呢?直到我看到窗户上的孔。师父,我的评书能继续说下去吧?”
鉴于阿夏对于差点成了“老腰子不中用”的老男人妾的愤怒,于瑾决定对她添油加醋式的案情解说不予点评。
“王妃在心底骂够了老王八羔子,关上院门,独自进了绣楼。这里,是她唯一的爱女学艺消磨时间的地方,若无那老男人宠妾灭妻,或许郡主还能在这里留下更多愉快的痕迹,王妃擦掉脸上的泪水,心底骂了句周惩你不是人,你死不死啊,骂完后,这才动手布置起来。”
“她先是取出早就磨好的利刀,以天蚕丝缠绕牢靠,那天蚕丝是之前与红烛一并准备好的,另一头已经提前穿过孔洞,以挂画的画轴做支撑,线的另一端坠上个冰块,冰块下放摆放红烛,点燃红烛,服下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物,带着老王八羔子你不是人的残念,以及闺女你要好好活下去的祝福,面带微笑地睡下。”
彩凝已经合不拢嘴,下意识地看向于瑾。
“除了她自己添油加醋画蛇添足的那些心理描述,其他基本属实。”于瑾说道。
他已经仔细看过婵夏用明矾水写的那段隐藏的话。
里面有对案发现场的详细描述和记载,婵夏的推理是成立的。
地上之所以有那么多的血渍,是混入了大量的水,那水全是冰块被蜡烛融化后出来的,与王妃身上的血混在一起,稀释了血渍。
婵夏很想解剖,验证下娘娘胃里的残留,看看是什么安眠药物效力如此强,但她敬重这份母爱,不想破坏娘娘的尸身,也不想见着郡主难过的表情。
“安眠药的方子我回头写给你。”于瑾看婵夏满脸遗憾,猜到她想什么。
婵夏眼睛一亮,连声道谢,顺手抽一颗糖强行塞他嘴里,还是督主疼她啊。
彩凝对这俩人不说人话就能沟通的模式已经麻木了,呵呵。
“临近清晨,佟守备带着人路过绣楼,发现异常带人闯了进来,因为看到刀在后背,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是有人行凶,后面又有了乌鸦围府、有来无回的脚印、还有两位侧妃的卖力演出,这才有了中煞的传闻。”
“魏王这老王八羔子做梦也想不到,他欲盖弥彰地给张氏兄妹弄了个苗地的假身份,却成了王妃制造中煞传闻陷害张氏的机会。”
知道魏王还敢打自己主意,敬语都不用了,一口一个老王八羔子,好过瘾。
“魏王给张氏兄妹造假身份,说他们是苗地的,这肯定与魏王不提张氏位份有关。”
“之前说过,王妃曾一度想提张氏为贵嫔,被王爷拒绝了,区区的夫人是不需要上大宗正院的,但提了贵嫔,大宗正院那就要登记在册上了皇家玉蝶,届时张氏的身份,就瞒不住了,我说的对吧,师父?”
“嗯。”
“不过虽然我深得师父真传,英明神武并完美地解决了案件,可我心底,还有两个未解之谜,等待师父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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婵夏一番毫不掩饰地真诚赞美自己后,说出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的两件事。
“第一件,便是张氏兄妹真正的身份了。我猜师父你跟那老王八羔子交情还算可以,你大概能知道。”
从婵夏见张三第一面就猜到了。
张三绝不可能是苗地之人。
无论是口音还是风俗,都对不上。
“贵嫔跟夫人只差一级,但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贵嫔能够上大宗正院,便是正式入了皇家族谱,上了玉碟。
夫人却不用记在族谱上,一级之差,天壤之别。
王爷那么宠爱张氏,唯一的世子也是跟张氏所出。
连张氏那个纨绔哥哥也得到了重用,一个族谱都上不去的小妾,活得比王妃娘娘还滋润。
最后甚至把娘娘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以死给郡主换一条生路,足可见王府上下已被张氏攥在手心。
不让张氏上族谱,不是不宠爱,恰恰是一种保护。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张氏的来路有蹊跷。
放纵小妾到这种程度,婵夏只觉得喊他一句老王八羔子都是便宜了他。
“张氏的身份,不可说。”
于瑾的回复给婵夏透出了两个重要信息。
第一,这件事督主是知道的。
第二,牵扯比较广,为了保护她,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他不想说的,问便是没用了,婵夏自觉跳过这个话题。
“第二件我解不开的迷,我想不明白线是怎么收走的。我反复问过佟守备,案发现场的确没有发现其他物件,那天蚕丝或是别的线,用过后哪儿去了?我有两种猜想,但都不确定。”
“说来听听。”
“我一开始以为有帮凶,线的那一头是人拿着,比如,娘娘的贴身丫鬟婆子之类的,但我觉得不大可能,也想过是否佟守备的人里面,有王妃的内应,进去后把线收走,可我见佟守备双目清澈,一表人才,不像是睁眼说瞎话的。”
主子在里面寻死觅活,那边捏着线等着收,这得多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哦?对那个佟什么玩意的,印象很好?”听了这么一大串,于瑾的注意力就在这上面了。
回去就要查查,这个佟守备到底长什么样,究竟是怎么个“一表人才”法,真是令人好奇呢...呵呵。
“还行吧,就觉得他身上有战士的气质,挺飒爽的。”就是有点不懂变通,走的时候还拿剑对着自己脖子呢。
婵夏还不知道她这一句给佟守备招来多大的麻烦,继续往下说。
“排除人为的抽线,我又琢磨,把线的一段绑在车轴上,等马车一动,线就能收回来,但后院哪来的马车呢?”
所以线哪儿去了,婵夏一直没想明白。
“鸟。”
“啊!”婵夏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进府时那么多老鸹呢!
“...”彩凝一脸无奈。
这俩人从说一大串别人听不懂的神秘语言,到现在一个字就能明白对方意思,越发不做人事了。
“到底咋回事了?可憋死我了。”毛番拓实在是控制不住,从外面喊了一嗓子。
哪有这么吊人胃口的?听婵夏和少爷对话,能活活把人憋死。
“毛兄弟啊,你听你嗓子最近有些干哑——”
“夏姑娘,您要卖什么药给我都行,只要您能解释明白,怎么都行啊!”毛番拓迫不及待。
这听书听得正是痛快,眼看就要结局了,不告诉人家可真是抓心挠肝啊。
仗着跟着于瑾出生入死多次,也好腆着脸问问夏姑娘,省得憋着难受。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般的奸诈认钱?我卡着不说,难道就是为了糊弄你几个打赏不成?”
“是的。”回答她的,是于瑾。
“哪有啊,我只是想叮嘱他嗓子不舒服多喝水,不是要卖药啊。”婵夏觉得自己有点冤呢。
她就是想卡剧情糊弄点打赏,那也是等新帝问起时再卡啊,毕竟新帝给的多呢。
“师父告诉我,是老鸹帮助了王妃。在老鸹身上绑好线的一头,然后将其用药迷晕,等药效过去,鸟醒来,飞走便能抽走线。”
好一个神不知鬼不觉。
“这王妃算得怎这么恰到好处?”毛番拓有些不敢置信。
“必然是试探无数次,算准了时间行事,包括冰块需要多久能消融,路径,鸟的药量...等等,再有就是老天帮忙,刚好那天没有出现纰漏,只能说,母爱使人力量无穷。”
在生命最后一刻,拼尽全力也想除掉对手,排除万难算计着一切。
“这可真是...后院女人多了实在是太可怕了。”毛番拓咋舌。
“可怕的不是女人,是那个老王八羔子,谁不曾天真烂漫过?要不是那老王八羔子亲小人,也不会惹这么多是非出来。”
婵夏感慨道。
王妃也好,两位侧妃也罢,初入王府时谁都是花样年华,是老王八羔子打破了平衡,造成了这一切。
想到侧妃,婵夏又想起个事儿来。
“那个,师父啊...你还记得赵霁月吗?”
“谁?”
于瑾第一反应,翻翻手里的本,看看有没有个同名死者。
隔了好一会才皱眉道:“有点耳熟。”
“师父,你过目不忘吧?怎么连跟你定亲过的女子都记不住了?”
“哦。”
看这样子,的确是刚想起来。
“她对你好像...”婵夏本来说,对你阴影颇深,看于瑾这死面瘫脸,话到嘴边又变了。“她现在变得挺好看的,不丑。”
督主那一句“好丑”,给人留下了一生的阴影。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于瑾刺激到了,还是在王府太寂寞了,连男人都不喜欢了,何等悲哀。
婵夏觉得自己该替赵霁月说几句。
“哦。”于瑾敷衍了句,表示他知道了,内心想法是——丑不丑跟他有什么关系?但很快,他皱起眉头,表情严肃。
婵夏以为这家伙终于反省他曾经的毒舌了,却见他用很深邃地眼神看着她。
“你该不会...卖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美容产品给她吧?”
婵夏扶额,指望督主反省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要想!
“可是我心里还是很不平衡。王妃死的那么惨,两位侧妃深宅寂寞,郡主又中了毒,始作俑者老王八羔子竟然还活得好好的。”婵夏意难平。
“他命不久已。”于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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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前世婵夏也知道,魏王用不了两年就会死。
但她记得,魏王是身染了暴疾。
现在时间相隔这么久,督主竟然用笃定的口吻说魏王活不长了。
“难道,魏王的暴疾是——”
婵夏想到王妃中的毒,恍恍惚惚就有些明白了。
“他知道吗?”
“你会告诉一个身患绝症的人他没有多少时日了吗?”于瑾反问。
“可是府内郎中请平安脉的时候,竟没有发现,这到底是什么邪门的毒——啊!怪不得他一见到张氏就火急火燎的,这毒是跟男女之事有关吧?”
婵夏一下就明白了。
怪不得之前她在房顶上看,魏王表现的那么奇怪,娘娘头七都没过,他就跟张氏鬼混上了。
那迫不及待难以自持的德行,与魏王在外的名声相悖。
张氏一定是用了什么促进男子情绪的药物,而这种药物积年累月的对身体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这也就是魏王暴疾的真相。
婵夏感觉自己破解了个未解之谜,十分开心,却没发现于瑾的眼眯了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他火急火燎的,嗯?”
呃...婵夏僵,偷偷拽了下彩凝的衣袖。
“夏姑娘命属下上房揭瓦,亲自看到的,看了大概有一刻钟,饶有兴致,期间还啃了俩鸡腿。”彩凝和盘托出。
叛徒!!!婵夏痛心疾首地瞪着彩凝,把吃人家卷饼吐出来!
“哦,很喜欢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于瑾冷冷地看着婵夏,这么点小岁数,竟还有这种癖好。
“那个,破案需要啊,是你说的,查案无关男女呢,那不过就是几片肉——唔!”
于瑾听不下去了,顺手把糖怼她嘴里。
回去再收拾她!
婵夏瞪彩凝,彩凝眼观鼻,假装看不到。
虽然夏姑娘整蛊手段很多,但是少爷俨然是更可怕一些。
“以后再敢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就跟你的鸡腿告别吧,永别。”于瑾丢下深沉的警告。
婵夏倒吸一口气,这惩罚有些大啊!
于瑾看她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这才稍有平衡,从兜里取出一物,敲了她的头一下。
“这是什么?咦?”
是一个银质的小香球,可以随身携带,上面刻着魁首二字,背面有制香大会颁发的字样。
“你送去京城参赛的李小公子的遗香,不负众望拔得头筹。”于瑾顺路取了回来。
丫头举家迁往京城前,刚好可以回青州准备一番,也好把这个送给李家人。
“因为这香牵扯了多少人命,哎。”婵夏想到赵义那个连环案,还是很感伤。
这荣誉来得迟了些,也算是告慰李小公子在天之灵吧。
回青州后,婵夏先去了李小公子的墓前,将这枚小香球摆在坟前。
天空适时飘起了细雨,一把红油纸伞悄无声息地遮在婵夏的头上。
“甄教习?”
婵夏转身,却见身后站着一女子。
三十出头的模样,素色皂衫,配同色角巾儿,这便是教纺司女子出门时标准打扮。
大燕对教纺司诸人穿着有严格规定,越制将会受到严厉处罚。
教纺司内女子出门,必着皂杉,男子必须裹青头巾,上至花魁女乐,下至杂役粗使,全都如此。
这里面都是犯事大臣的家眷,女子若出自这里,世世代代皆为妓,很难翻身。
不知是否因为这个的缘故,甄教习的眉宇间总挂着一抹化不开的轻愁,颇有几分惹人怜爱的余味。
“看身影像是你,许久不见。”甄教习的声音有些清冷,配上这绵绵细雨,让人后背生凉。
“是有些日子没见了,甄教习可好?”婵夏始终记挂着前世的恩情。
前世若无甄教习照顾着,在教纺司那种鱼龙混杂的环境里,她很难独善其身。
“好与不好,与我没有半点差别。”甄教习的眼看向远处的林子,婵夏觉得她的眼神很是飘忽,像是看另外一个世界似的。
“我和阿爹就要搬到京城去了,也不知还能否有见面的机会。”
婵夏知道,阿爹对这个风韵犹存又总是冷冷淡淡的甄教习是有点不一样的心思。
经此一别,也不知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再见面。
甄教习闻言收回眼,看着婵夏,好半天才点头。
“也好,山高海阔,人间烟火,你随他远离是非,也是你的机缘。”
这番话说得婵夏一头雾水。
她今生只在查案时与甄教习接触了两次,算不得有多深的交情。
甄教习这话说的,却像是认识婵夏许久,对她家的事再熟悉不过似的。
“对了,上次我阿爹给你的药差不多吃完了吧?我再取些给你,李小公子的案子让你受了惊吓,怕是伤到了心脉,需要好生调养一阵,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婵夏说罢转身跑向雨中。
于瑾的马车就停在半山腰等着她,婵夏需要穿一条小路下山,李家祖坟在设在了山里。
“师父,药包给我!”婵夏靠近马车就喊道。
于瑾看她身上淋了半湿,不悦道。
“没带伞?”
她上山时他已经叮嘱过她,看云像是要降雨,让她带着伞。
婵夏干笑两声,她嫌麻烦没带呢。
“你取药做甚?”
“遇到个故人,她也在这祭拜,我怕以后见不到她了,拿些保养身子的药给她。”
“夏姑娘,你上山祭拜都能卖几瓶药出去?”毛番拓打趣。
于瑾是蹙眉看天,这种天,什么人会上山祭拜呢——他这二乎乎的徒弟不算。
“我也不是什么钱都赚的,小郡主那两千两我就没要——虽然真是肉疼。”
婵夏在魏王府难得高风亮节一次。
为了郡主这前世的友人,两千两巨银她都没要,现在想想心肝还拧着疼呢。
甄教习前世帮她那么多,今生送她几瓶药怎么能收银子呢。
“我与你一同前去。”于瑾觉得事有蹊跷,抽出油伞,跟着婵夏上山。
李小公子的墓前,一把红色的油纸伞孤单地放在那,默默地承受着风吹雨淋。
伞的主人却已不见踪迹。
“咦?刚还在这呢,人呢?”婵夏左顾右盼。
于瑾扫了下四周,沉声道:
“分头找,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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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地在山里,刚好处在一个四通八达有很多条岔路的位置。
这山也不算小,就云锦和婵夏师徒二人,想要短时间内搜山是不可能的。
车在半山腰,婵夏来回往返也耗费了些时间。
耽搁下来,也不知甄教习去向何方。
于瑾和婵夏分头寻找,这会雨势转大,地上的痕迹都被冲了去,很难根据痕迹找。
又或许甄教习走的时候故意挑着有草的地方走,给搜救增加了难度。
婵夏沿着其中一条路找了半天也没见人影。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单凭手里的这把伞已经遮不住了,索性把伞折在身后别好,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站在烟雨蒙蒙中思考。
突然,婵夏灵光一现。
她想到甄教习看着树林,目光幽远。
树林与她所在的位置是两个方向,婵夏拔足狂奔,进了林子好通找,就在她以为搜寻无果时,她抬眼看到了。
吊在树上的女子,衣衫早就被雨打湿,身体随着风缓缓摇动。
“甄教习!”婵夏冲上去。
这人自缢已经有段时间了,摸脚踝都是凉了。
“师父!师父!”婵夏喊了几嗓子,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啊,这个于铁蛋,用你的时候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婵夏努力回想,遇到自缢的怎么救来着?
她验尸这块学的还算可以,救人这块背得滚瓜烂熟,没实践过。
毕竟等她赶过去时,大部分尸体都僵了。
“若遇自缢者,从早到晚虽冷尚可救,若心下有余温犹可救...问题是,我拿啥救啊!!!”
婵夏一边背口诀一边抱着甄教习的腰,她记得师父强调过,遇到这种上吊刚断气的,一定不能把绳子剪断,要把人抱下来。
婵夏这小胳膊小腿的,平时抬个平躺的死人都吃力,这会让她把上吊的人放下来,简直是要了小命了。
“啊!”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艾玛,太不容易了。”婵夏勉强稳住,把甄教习平放在地上,用手探了下鼻息,果然断气了。
眼合唇黑,绳子勒在喉结上,所以嘴唇是闭合的,舌头抵着牙齿没有伸出来。
婵夏伸手探向甄教习的衣服内,确认心下尚有余温。
婵夏双手掌根重叠,十指相扣,掌心翘起,以髋关节为支点,垂直向下用力,对着甄教习的两胸之间有节奏的按压。
“督主说要先心肺复苏,多少次来着?20?30?啊,督主教的这玩意跟阿爹教的不一样啊,学太多都学杂了...”
婵夏一边按一边抱怨。
“30次。”
“谢谢——啊!”婵夏一回头,就见着被她吐槽的那个男人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她身后。
“不要分心,继续。”于瑾听到她声音就赶过来了。
刚好目睹大型学渣翻车现场。
“力度不够,加大力量再做四个回合。”
有他在边上指导,婵夏果然做得很顺利,一番心肺复苏后,甄教习有了微弱的脉搏。
“师父,有反应了!”婵夏惊喜道。
她在做心肺复苏时,于瑾已经从药箱里取好了药粉。
“让开。”
婵夏退到一边,见于瑾用皂角等药粉灌入笔管内,吹两鼻孔,甄教习眼缓缓睁开。
“这个算是抢救及时,再晚些发现,人就算活了,脑也会死亡。”于瑾起身收拾工具,不慌不忙地做起了消毒,顺便秋后算账。
“自己学的不到位,还敢抱怨?”
“我是仵作又不是大夫,能背几条这个就不错了...”婵夏小小声辩解。
“不许找客观理由。”
甄教习意识渐渐恢复,看到于瑾训婵夏,从期待的眼神变成失落。
“你...咳咳!”甄教习的嗓子说不出话。
“绳子压迫了颈部的喉软骨,你短时间内喉咙会很痛,尽量不要说话。”于瑾说道。
婵夏取出水袋,小口喂了几口,甄教习润了润喉咙,总算是好过一些。
“你这是何苦呢?有什么困难吗?”婵夏问。
她阿爹要是看到甄教习寻短见,指不定多痛苦呢。
甄教习双唇紧抿,沉默不语。
婵夏看她这般知道问不出什么,只能把她送回教纺司,这一路甄教习都保持沉默,闭着眼万念俱灰的样子。
到了地方,婵夏掀开车帘,看着教纺司那熟悉的牌匾,真有隔世之感。
“我送你进去。”婵夏想替甄教习圆一下慌。
在这种地方,命不由人,甄教习能够独自外出,说明管事的奉銮对她应该是颇为信任,可若是知道她在外寻了短见,只怕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坐着。”于瑾把婵夏按回去。
这种地方他半步都不想让她沾。
最后还是毛番拓把人送回去,只说路上遇到她偶发时疾,需要静养几日,管事的对甄教习也如婵夏预料的那般信任,不疑有他只让她回房好生养着。
“回头让毛番拓抓几幅官桂汤给她送来吧,我阿爹说缢死救醒后,喝这个最好。”婵夏看着教纺司数十年如一日的门匾,眼神有些迷离。
于瑾以为她想到了前世在这里面不愉快的记忆,刚想说几句,就见她鼻翼动了动:
“今日后厨定是卤了鸡腿,好香。”
于瑾嘴角抽了抽,他就不该有安慰这种吃货的心思。
“要不你在这等我一会,我下去偷几个鸡腿就上来——师父你是不知道啊,教纺司的鸡腿,好吃啊。只有红一点的姑娘才有,杂役是没有的!”
前世不让她吃鸡腿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于瑾嘴角再抽。
刚好毛番拓回来了,于瑾马上命他离开这个鬼地方。
婵夏颇为遗憾地转头,一看再看,这没出息的模样成功惹恼了于瑾。
“就为了几个鸡腿,这种鬼地方也想进?”
“真好吃...但是再好吃的鸡腿,也是无法让我出卖我的尊严的。”在于瑾严厉地眼神下,婵夏僵硬地说道。
这是有多不情愿...赶车的毛番拓都听出来了。
“但偷鸡腿跟出卖尊严那是俩回事啊。”婵夏小小声嘀咕,“我只是想让你也尝尝啊,这段时间你那么辛苦,肯定没有好好用膳。”
柳暗花明,于瑾气不起来了。
“偷这种没品的话,以后不要说了。”于瑾沉声道,“毛番拓!”
“属下在。”
“买两个鸡腿。”
“哪有来这种地方买鸡腿的...”
“坐下喝壶茶,听个曲——哎,你点柳芽儿吧,她唱的昆曲那叫一个绝。”婵夏给他出谋划策。
为了买俩鸡腿,也是煞费苦心。
毛番拓脸都绿了,这要是让彩凝姑娘知道了,她会相信自己是为了买俩鸡腿跑教纺司听曲喝茶吗?
求助地看于瑾,盼着于瑾能训婵夏两句。
却见于瑾闭目养神,关键时刻装听不到。
少爷,你变了!!!毛番拓心里山呼海啸。
夏姑娘去偷鸡腿少爷说她没品,自己去逛窑子少爷当听不到,要不要这般区别对待啊!
一盏茶后,毛番拓拎着个油纸包黑着脸从里面出来,婵夏眉开眼笑地接过来。
于瑾一把拍掉她的爪子。
“洗手。”
“又没验尸,怕什么啊。”婵夏闻着这味儿就馋。
在于瑾嫌弃地眼神下,随便用凝露敷衍地擦两下,抓起一个就啃。
“好吃~”这心心念念许久的鸡腿,果然是跟记忆中一般美味。
“师父你也尝尝,特别好吃。”婵夏把她咬过的凑到于瑾唇畔,于瑾嫌弃地挪开脸。
这种油腻腻的玩意,也只有她会喜欢。
“你尝尝嘛,我最喜欢的食物也想分享给你。”
这是句有魔力的话,还是尝了口。
“好吃吗?”婵夏俩眼亮晶晶的。
其实还好。
对于瑾这种严重厌食症患者来说,能让他面不改色的吃下去的,不是食物本身,而是这个傻丫头过于单纯地笑。
很是下饭。
“多吃点啊,晚上就住我家,别去客栈了,你也住不习惯的,我做大餐给你,难得清闲两日,也没有案件发生——”
“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唔?”婵夏叼着鸡腿看着他。
“不吉。”
“咦?!你也会信这个?!”
于瑾蹙眉。
他来这世界前是法医。
最忌讳的,便是在当值时说没有案件很清闲,没有案子。
倒也不是迷信,只是做这行久了,发现个规律,只要喊了清闲,必然是案件不断。
且都是大案。
所有行业都盼着能多点“业绩”,唯有他们这行,越闲越好,没人盼着有命案。
“不好了!!出人命了!”街边传来一阵呼喊声。
于瑾看了眼婵夏,婵夏用手拍了下嘴,不会这么灵吧?
“记得,下次不要说了。”屡次不爽,这是他从业多年经验之谈。
婵夏点头如捣蒜,她记住了!
于瑾命毛番拓停车,婵夏拎着箱子跟在他身后。
毛番拓看着这俩一前一后的,嘎巴两下嘴。
这种事,寻常仵作查便是了,少爷这等身份,总往这些晦气的地方凑...不合适吧?
还有夏姑娘也是。
少爷已经奏请圣上,替她和她父亲脱了贱籍,能不再碰这些枯骨烂肉还不躲远点,少爷往前凑,她跟得那么欢,这可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寻常人看到死了人,巴不得躲远远的,这俩人不去上前看看手都痒痒吧?
路边躺着个女子看着年岁不大,硕大的肚子撑得粗布裙鼓了起来,竟是个孕妇。
边上站着个中年女人,正在与呼救的路人争辩。
“喊什么人,我儿媳妇还没死呢。”
“大婶,这是怎么了?”婵夏问。
“地上的是我儿媳妇,与人争执了几句,突然就倒在地上,呼气急促,没一会就死了过去,我那可怜的儿媳妇啊!!!”
中年女人说道最后哭了起来,哭声响彻云霄,只是脸上没有泪水,一双眼滴溜乱转,看着有几分贼气。
于瑾正欲摸一下孕妇的脉搏,那中年女人忙喊道:
“这是哪家的爷儿啊,男女授受不亲,你要对我儿媳妇做甚!我已经喊了家里人,很快就抬回去。”
言下之意,谁也不要动。
“师父,我来吧。”婵夏替下于瑾,在中年女人不友善地眼神中俯身查看。
“你干什么的?把我儿媳妇碰坏,你可担待不起。”中年女人说罢就要上来拉婵夏。
婵夏用吃了鸡腿没洗的油腻小手手在她面前比了下。
“大婶,我是仵作,这手刚抓过尸油,你看,还油着呢。”
中年女人脸色骤变,忙退后两步,唯恐慢点就被婵夏沾染了晦气。
于瑾蹙眉,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性子随了谁?
婵夏铲除了障碍,伸手把了下脉,又探了下女子的鼻息。
“鼻息微弱,脉搏紊乱,师父,能下针吗?”
“目测胎儿过五月有余,可。”
婵夏取出银针,几针下去,孕妇悠然转醒。
原来只是动了胎气,一口气没上来,下了针后很快就醒了。
婵夏等她稳定些,才将孕妇扶起。
那中年女人早在孕妇眼皮活动时便想遛,见于瑾一直盯着婵夏,便悄无声息地退后,再退后,转身就跑。
没跑两步,腿一麻,跪倒在地。
于瑾头都没回,只是收回对准女人的手,那手上,有一个跟婵夏袖箭差不多的小物件,正是他发出去的麻醉针。
中年女人不知自己是被于瑾的麻醉针打中,只当是恶疾突发,撑着起来,拖着麻痹的腿单腿想跑。
围观的群众都在欢呼,有人赞道:
“仵作也能救人,厉害啊。”
“这不是陈团头家的阿夏吗?”
“各位乡亲,我这刚拜了师父,跟师傅回来看师父常教导我,我们这行除了验死人也有救死方,师父说查案是本分,为百姓排忧同样是积德。”
只要有于瑾在身旁,婵夏分分钟能化身为正义小能手,时刻注意着提升师父的美誉度。
这与生俱来的狗腿体质,让围观的毛番拓自愧不如。
“现在我积德完了,也该是尽尽本分了——那强掳孕母谎称是孕妇婆母的人贩何在?!”婵夏喊道。
周围霎时安静下来。
被她的话震慑到了。
当街掳人,那便是犯了略卖人的罪行,也就是俗称的,人贩子,按着大燕律可是要受凌迟之刑的。
眼下虽然有买卖人口的牙婆,但人牙子过手的都是有合法途径的,这人贩子做的是略卖人的勾当,卖的都是坑蒙拐骗来的,按律是要重罚的。
“在这。”于瑾指了下,人群瞬间开了一条路,露出那正单腿蹦的中年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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