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阴国的众人已经抵达了皇马庙,由方丈众人引进寺庙,其余官员在贺遥镇客栈住下。
连皇子公主都不可幸免,肖帝和苏后则是一人一间禅房,肖蝶安和自家母后一间。
肖帝此时正在方丈房间商量事谊。
莫约半时辰后,寺庙门外有了动静,方丈向肖帝告罪后前往大殿,组织迎接。
肖帝摆手,表示想要同去,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庙前走去。
一国之君起身去迎接它国之君?关系又不是特别好,如此跌份之事,也无先例可巡。
肖帝慢慢悠悠跟在后面,神情如往常一般看不出什么,更别说在禅房里所说的感兴趣。
因着皇马庙,肖帝一身素色衣服,和往年不同的是今年一身浅紫色,长长的袖口左右还缝有小巧的金龙。
不似往常一身浅白衣裳,花色全无,今年穿着十分隆重。
双手背在身后,显得漫不经心了。
庙前,民浩大使向方丈寒暄,墨帝此时也是没有想到在这居然见到了意想不到之人。
走向前到跟前站定后,还是肖帝先开的口。
“墨帝近来可好?”如朋友般家常。
“近来安好,绊脚石不足为惧,”墨帝回道,后一句语气略有深意,说到时直直看着面前之人。
后一转语气说道:“能得肖帝此番迎接,墨某三生有幸。”
肖帝听言也没反驳,无意争执寒喧,转身往回走了,转身之前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民浩的队伍,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一系列小动作很快,无人发现。
墨帝也不在意向后挥了挥手,示意可以下山安顿了。
得到指今后其余人开始撤退,有经验的走百米后,骑上了马往贺遥镇狂奔。
笑话,此时不跑更得何时?镇上客栈又不给预定,想要住的好一些那得跑得早一些。
更何况刚才看到了天阴国的陛下,说明天阴那伙人已经到了。
方丈把剩余人迎进寺庙后由着寺里的老人引路。
自已还得去看看饭食好了没。
下山的路上,东篱骑着马还山路上慢悠悠地走着,脑海里还有一人嚷嚷着山上的风景,此时天色已黑,马的左则挂着一盏灯笼照亮。
马的主人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板着一张脸,头有些低垂。
路上也没人,他就落在了最后面。
脑子里在想刚才的事,心情有些复杂,即使末离已经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也无能为力。
刚才在庙前的时候他正在队伍的最尾端,隐约听见了前方的交谈声后往声源望了一眼。
时隔多年,他已为自己已经不会在意了,可真看到刚才那人与人交谈的模样,没来由往队伍里又缩了缩,即使他看不到自己……
刚下山,山脚下就迎来了一个人,旁边有一辆马车,十分朴素,并不惹眼。
东篱将手上的绳子递给来人后上了马车。
马车平稳地向镇上走去,而马车上的人正在假寐当中。
连续几天的赶路已经让身体十分疲惫了,一坐上软塌就有了疲倦之意,更何况车里还点上了安神香。
夜晚的贺遥镇也是热闹非凡的,唱戏的在露天搭个台子就开始表演,底下从不缺人捧场。
在热闹非凡的大街上,一辆不惹眼的马车驶过,最终停留在了城主府后门。
城主府内,灯火通明。
那架马车的人带着东篱从后门了进去,中间弯弯绕绕的抵达了府邸最中心的房间。
那人把东篱带到房门口就先行退下了,回礼后东篱抬手敲了敲房门,三声停止。
门内之人似乎刚醒,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屋里稀稀疏疏了一阵后才开口道:“可以了,进来吧,”声音因着刚醒的缘故有些沙哑。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房间夸张的装饰,纯金饰品尤其之多,两个花瓶都是纯金打造的。
门洞之间隔着一层紫纱,整个房间的地板则是由檀木铺制而成,与其他房间不同。
穿着慵懒的女人从紫纱后面走了出来,漫不经心的走到茶桌前坐下。
东篱见此也毫不意外地在另一旁坐下,两人相对无语,半晌,还是东篱忍不住先开口道:“师傅最近如何?身体可还硬朗?”
女子听言,不作声,拿起桌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待喉咙不那么干之后才作声。
“既然那么担心,干嘛不自己去看看?”说完独自欣赏起自己的手来。
看到星安这幅样子东篱也不奇怪,毕竟小师妹难哄。尤其是姓星名安的小师妹更难哄。
虽然已经五六年没见,彼此书信往来也不算频繁,但默契还算是有的。
说来也是惭愧,自己好久没见过师傅了…
嗯,,,要不这件事情结束后去玉林看看吧,虽说他这个甩手掌柜当的不称职,但好歹也得慰问慰问老掌柜了。
“等这次回去之后我就去,”脸上不再是万年不变的微笑,这次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替小师妹又倒上了一杯茶。
星安看见递过来的茶杯,眼神略显嫌弃,但还是接了过来,并没有喝下,放到了一侧。
看见小师妹接过那杯茶就知道小丫头心软了,好像想起了点什么,眼睛往星安腰处看去,果不其然又看见了他生辰时送的玉佩。
星安发现动作后,动作迅速的就站了起来,双手还捂住了腰间带的星星玉佩,还瞪了坐在椅子上的某人一眼。
好像在说:“看什么看?”
东篱看见星安反映这么大,心中早已在笑,面色却不显。
“哟,小师妹还带着师兄送的玉佩,莫不是从来没摘下过吧?”这话说的语气倒是有些看戏的感觉。
本来只是想逗逗小师妹,不过以她的性子肯定会发脾气,说不准两人还会打起来。
哪里知晓,星安听完后一语不发,头还低了下来,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如果细看脸上还有些红晕。
这个玉佩是东篱亲手做的,本来是一块方形玉佩硬生生地打磨成星星形状,只为了配合她的名字。
事情说的也不假,她的确一直带着这个玉佩,因为有了它,她会相信一切事情都会解决,这个玉佩跟了她好些年,一直都是护身符般的存在。
就算每天都在保养可还是有些泛黄,本应该保存起来,可心里就是鬼斧神差般每天都带着。
“小东西,你小师妹不会喜欢你吧?”脑海中的人也醒了过来,一声女声传出,不过可惜,只有东篱一人可以听见。
“说了多少遍叫我名字,你在这样我就不让你出来了,”听到这个不伦不类的名字,东篱首先教育道。
“哦,那好吧,我已后想出来的时候一定不叫你小东西了,嘻嘻。”
“随你吧,”反正也拿这个姑奶奶没办法。
两人的沟通对话只是一瞬间在脑海里完成的,在星安看来,师兄不过是喝了杯茶罢了。
“你今晚就在东厢睡吧,我在客栈给你留了一间房,明早叫袭风送你回去,”沉默之后星安开始转移了话题。
“好啊,”这么生硬地岔开话题…
之后房间又开始弥漫着尴尬安静的气息。
星安也重新坐了下来,手里不断把玩着茶杯,眼神却时不时瞄着对面的人。
东篱本是一句玩笑话,却不想弄巧成拙了,看这架势是不想叙的了啊,讪讪一笑便出门了。
出门问了路,几经辗转才到东厢…
次日一早,袭风便送他回到了客栈,是个上等房,在走廊的尽头,很安静,来时也没有惊动其他人。
一个时辰后,前往皇马庙。
皇马庙后,西厢禅房住的二位还未醒来,睡在地上的那位睡姿还好,倒是床上睡的那位姑娘,昨晚盖上的被褥早已团成团被抱在怀中,身体还不安分的蜷缩着。
昨晚互相两厌的人在禅房并没有发生世界大战,反倒是墨言昨晚直到就寝才磨磨蹭蹭走到洛柠床前,从背后拿出什么东西直接丢在了床上。
刚刚才躺下的洛柠听见动静睁开眼就看见冤家走了过来,被盖住的手自然而然握住了枕头底下的匕首,没想到先等到的是硬物碰撞床的声音。
把匕首放下,坐了起来才看见落在床上的玉佩,也就是市面上普普通通的形状,摸起来触感很好,颜色倒是十分喜欢,有一抹淡淡的红色。
收了玉佩,洛柠用余光瞄了瞄不远处地铺上假寐的人,刚才把玉佩丢过来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现在还在假装睡觉…
这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差…
不在看地铺那人,躺下就睡,明天可还有正事。
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完了,除了刚开始那会儿有点别扭,墨言可谓是毫无负担的进入了梦乡。
大清早的,已经陆续有人往山上赶去,毕竟是祭祀,可大意不得。
从半山腰上往上看,围绕着一层层雾气,整座山好似仙境一般。
基本上走在后面的公子大多都是成群结队,文人更甚,东篱也算是第一批到寺庙的人,因着身份特殊,此次前来的官员当中无人与之说话,有心结交的也不能在此大庭广众之下。
这样也乐得自在,他也不是个喜爱社交的性子,趁着在场大多数人都在寒暄,偷偷地溜到了后山。
昨日夜里回房后东篱特地拜托袭风给自己送了封信,听说这次他素未谋面的妹妹也一同在这,思来想去还是想同母亲见一面。
袭风回来的时候说信放已放在了桌上,照他说的没打扰。
连这种事情都交给天意来决定,东篱啊东篱,你是在害怕吗?
今早的后山格外热闹,一眼望过去的凉亭中正坐着一位姑娘。
姑娘不再身穿青衣,而是换了一身天蓝色的衣裳,袖口处有点点金丝。
因背对的缘故,似一听见声响便站起身回了头,眼里的激动之情都快溢了出来。
未喊出的和尚二字在看清楚来人后便哽咽住了,不是他啊,是不来了吗?
东篱远远地就看见位坐在凉亭的姑娘,走近了不知为何姑娘会有那样的神情,也许是在等人吧。
对面发现认错人后也是收敛住情绪说了声“抱歉”,东篱看见姑娘又重新坐了回去,神情有些悲伤,思考片刻后便走了。
他不认识这位姑娘,冒然前去交谈不好,更何况这姑娘明显有事,那就更加不便打扰。
因着这后山他从未来过,所以信里约定的是后山的最高处。
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一个时辰后祭祀就要开始。
望了望,往东西方向走去,不见其人,心中雀跃忐忑的心情一下就被浇灭了。
东篱站在了原地等待,心里的失望一瞬就被一扫而空,或许还没到呢,正在路上吧。
安抚好心情,看见二十几步远有块大石,用锦帕把落叶扫下,边缘的尘土更是被擦的干净。
做完这些后东篱把染黑的锦帕叠了起来,压在了巨石之下。
等待的过程是十分煎熬的,一刻钟过去了还未见到人,东篱由原先的原地等待到现在已经在四处转悠了。
“还要再等吗?”末离弱弱的说道,她当然知道东篱对于这次见面有多期待。
时辰眼见不多了,本想就此离开,却在左侧竹子上发现了一封信,由一根很细的鱼线由上往下吊住了。
伸手拿下信封,上面有个大大的安字,拆开后信里也只有寥寥数字,东篱看过后直径下了山。
吾儿寓安亲启:
信已收到,小心为甚,日后再聚。
短短几个字让心安定了下来,路过凉亭的时候已空空如也,想毕那位姑娘已经走了,也不知是哪家姑娘竟跑到这来,看穿着也不像平常人家,莫不是那边的?
事情虽不如意但是安定了下来,他和母亲如今都身处一处了,想见面还不愁没有机会,妄不可向昨日那般举动,小心谨慎为好。
心里空下来倒也有空想别的事了,悄悄回去时,寺庙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天阴和民诰两国的人各占俱左右两边,泾渭分明。
明明在路上时也曾一同交谈,东篱装作刚上山来的样子,向几位交情还算得可以的友人暗中点了点头。
在一旁和洛柠待在一块的墨言看见好友来了,立即走了过去,刚刚两人的斗嘴就这样被打散了。
洛柠瞪了正在向东篱走过去的墨言一眼,随后拿起桌上的葡萄咬了一口,也倒是不生气。
旁边的丫鬟见此情形,随后一直在跟前讲着笑话,两人一唱一和的,洛柠也买帐。
“怎么样?”从后面走了过来。
“什么怎么样,当然是不怎么样,”东篱看见好友过来,照例调侃了一番。
听见这样的回答,墨言一拳就往东篱胸口招呼了过去。
看见躲闪,又一拳下去,这次打中了。
“言兄,不带这样的啊,”东篱捂着刚才被击中的胸口道,嗯,力道不轻不重的。
一把拉过墨言,小声说道:“玉佩送出去了没?”
“谁告诉你是要送出去的,我自己留着带不行吗,”墨言下意识反驳回去,反正就是不想让人知道玉佩送人了。
东篱也就随口一问,谁知道得来个这么骄傲的答案。
两人的日常寒喧结束,往王府所处的阵营走去。
刚才一直没有朝对面看过去,借着方向,打量着天阴那边的人。
看见人又过来了,洛柠叫身边的丫鬟加了个石凳,朝东篱点了点头,打招呼。
三人坐在一起没多久就起身往里走去,祭祀开始了。
大多数人都站在伏福殿门外,墨言拍了拍好友肩膀就领着自家王妃进去了。
伏福殿内,人都来齐了,天阴那边除了皇上和皇后,就只有年幼的小女和大皇子。
民诰这边差不多,没有皇子,往年都只有帝后两人,今年倒多了言王夫妇。
方丈在一边引导众小和尚祈福,众人开始上香,祷告。
殿外则齐齐跪倒一片,香油钱络绎不绝,整个过程持续了一刻钟左右。
仪式结束后也不能即刻就走,需呆上两日,吃斋礼佛。
途中因言王妃洛柠身体不适,倒是先回了禅房,回房后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房外的人也难遭幸免。
在房间的里的人并没有身体不适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桌子旁,颈间的项目被她拿在手中,似有似无闪着红光,拿着项链的人紧闭双眼,眉头微微皱起。
视线一转来到另一边,被赶出去的言王正在庭落品茶,而对面则是他的好友——东篱。
仪式结束后东篱也如愿见到了母亲和妹妹,只不过隔的太远,没有光明正大的看清。
苏后出来时就感觉有道似有似无的目光,像是母子感应一般一下就锁定了东篱当时的位置。
虽然没有看的很清,倒是跟画像上有八九分相似。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一瞬间相似,眼晴好像在诉说着什么,一瞬就交错。
忌惮着身旁的丈夫,苏后没敢多看,微微偏头,眼框有些红润,克制好自己的心情后把怀中的小女抱的更紧了,她怕控制不住。
“你怎么了?”走在身旁的肖帝看见苏缊停了一会,随后眼睛还红了,出于关心就问了一句。
“没事,刚风太好,吹静了眼,揉揉就好,”说着揉了揉眼框,想把快破框而出的泪水揉干。
看见自家皇后没事了,肖帝伸手握住了苏缊的左手向前走着。
离东篱还隔有几十米远的地方转头回禅房,在转的时候,苏后有意无意把小女儿向东篱方向露出,捏了捏女儿的小手,肖蝶安冲着哥哥的方向摇了摇手。
直到看不见了,东篱才收回目光,一个人随意走动着。
“没事吧?”
“没事,”
十几年不见,母亲还是老样子没变,画像上的样子根本比不了,还有小妹,比画像上胖了。
经过岁月的洗涤,母亲的白发肉眼可见,自己如今也站稳了脚跟,势力这几年也稳定了下来,或许该叫梨全叔回去了。
问问母亲的意见,如不愿,正好留在身边。
东篱一不留神就走进了偏殿,也无多少人,捐了香火钱就走了。
人人都道这皇马庙十分灵验,他不信佛,想要什么自己争取便是,何苦依赖这虚无缥缈的承诺。
刚走出殿门就遇上了几个结伴的秀才,他们有些已经进入朝堂,有些则是开过私塾的,少部分一如既往在冲击状元。
彵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东篱科考与之正是一届,这些文人的想法是单纯的,只要你有文采,大家就是朋友。
“东篱兄,”其中一人打了招呼,剩下六人随之抱拳。
“与之兄、华兄,你们这是?“东篱问道。
还是刚才那个人答道:“闲来无事,大家结伴相游如何?前些日子刚读到一本古书,想请众位指教一二,”说话这人名号与之,在文坛也是有些份量的。
看得出在场七人隐隐为首。
因着未离一直在脑海中吵闹要去,东篱就随之一起来到了山下的一处小酒馆。
酒馆地处偏僻,在山下不远外,左右群山遮挡,要找到着实费点功夫。
“这里我好熟悉啊…”未离也不是不讲理的精灵,因着冥冥中的牵引告诉她这里能找到答案。
“未离?你怎么了,这次谁来?”东篱问道,以往这种多人聚会未离总是格外热衷。
“啊,你自己玩吧,我累了,先休息一会儿。”
听到未离这么说东篱也只能做罢。
皇马庙就位于天阴境内,每逢大型节日都会由皇上带领进行参拜。
可就是这皇马庙倒是引起过两国战火,最后以天阴取胜为结局,但也消耗了不少兵力。
民浩虽是战败国,但彼时粮草充沛,当时的将领还是蒋老,所以并无多少伤亡。
至此,两国商议皇马庙为天阴、民浩共用,为了避免争执,最后发现两国节日时节不同,只重了天憩小节。
最开始皇马届只是出了几位德道高僧,民间许愿也是十分灵验,渐渐地一传一,十传百…越传越夸张。
“和尚,你怎么又不理人了,信不信我告诉我爹,让你还俗,”后山小溪处身穿青衣的女子纠缠道。
把水桶装满,提上岸后直径往前走去,完全不理会对方的威胁之语。
女子无所谓,撇了撇嘴,就知道又是这样,这个呆子!都半年了。
要是哪天把本小姐惹急了,不管不顾,叫丞相爹爹威胁方丈让你还俗。
心里虽这么想,脚步还是乖乖跟在和尚身后,救命之恩大如天,本小姐就暂且原谅你这一千五百六十一次吧。
“哼,”骄傲的抬了抬头,快步跟了上去,一路上叽叽喳喳的。
“和尚,都半年了,你说我要怎么报答你呢?”“以身相许怎么样,”“不行不行,应该是我娶你才对,毕竟是我养你嘛,”…
和尚法号修缘,十三岁被这里的方丈所收养,半年前下山化缘在溪村救下一名女子,至此被缠上了。
寻常女子还好,可这位偏偏是相府千金,丞相独女,赶又赶不得,古灵精怪的。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声音,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一瞬即逝。
这本就是一场不可能的事,他和她也只能说是有缘无份吧。
“前方就是皇马庙了,李施主请,”每回都是这样,不进庙门。
但这丫头每回都能知道他出来的时间,应该是买通了身边的师兄师弟吧。
“站住,”眼前的身影快走远了,可…她到这里的目的分明不是这个吖,还没说出口呢。
听到声音,修缘行走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未等他出声,腰就被人从背后抱住。
少女身上的体温和他身上的体温渐渐地融合在一起,明明天气渐凉,但他浑身热气升起。
查觉不妙,赶忙出声制止:“李薇!”说着要把环在腰上的手拿开。
“别动,让我抱一下好吗?就这一下,以后我就不能来了,这样就如了你的愿了吧,也算是我报了恩。”
她知道刚才他生气了,都敢叫自已全名了。
带有哭意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从少女嘴里读出来,很小很小的声音,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手还是被修缘掰开了,好难受啊。
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脸上乱蹭,“别哭了,好吗?”
谁来告诉他该怎么做,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女子哭,以前父亲在府中无人,至他为僧也没有啊。
无奈抬起手用袖子帮忙擦眼泪,但…无从下手。
本想着安慰一句,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本不应该这样。
擦眼泪的手还悬在半空,看着远处人已经跑的不见踪影的方向迟迟回不过神。
丞相府的后厢房外围了一圈婢女,愣是不敢进去。
这都已经第三天了,门还是没有开,甚至时不时还能听见砸东西的声响。
老爷对此也是不管不顾。
他们自然也是没有这个胆子敢闯进去,就造成了现在的景象。
这几日薇丫头闹绝食,徐母可是在自家丈夫身上费了不少功夫,可还是没啃下这块硬骨头。
这不,现在人就在书房呢。
徐母自幼在世家长大,夫君为天的概念从小就根深蒂固。
对于女儿被推出去这件事,虽有怨言,可也不敢真闹脾气。
徐、李两家虽是联姻,但他们夫妻之间也是相敬如宾。
虽有几房妾室也不敢作妖。
“老爷,薇丫头这事您就打算不管了?这当今陛下到底给您灌了多少迷魂汤药?”徐氏苦求无果,这积累几日的怨气便通过言语爆发了。
夫君为天,可是这女儿倒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可能不心疼。
“今天我话就说在这里,薇丫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我也不活了,”徐氏越说越伤心,最后哽咽了起来。
李递放下书简,抬起头来看到徐氏的样子,心头一软。
两人虽是联姻,没有感情,但徐氏也跟了他大半辈子了,还为他诞下一女。
这些年来也亏得她治家有方,省得清净。
这突然一哭,他也慌了起来,连忙起身安抚。
用手轻轻拍了拍起伏的后背,等妻子的情绪稳定了之后才开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李递开口声比平常说话低沉了许多。
他本是武将,因着家族需要才当上这文官,好让李家在朝堂上也占有一席之地。
徐氏听言,伤心之情溢于言表。
“你,当真如此?”绝情二字被她省略。
多次的苦求无果和如今这番话,徐氏的心已死了。
快步离开了书房,去往小膳房。
薇丫头几天未尽食,得吩咐膳房做些流食。
李递在书房内望着朝外的门扇,心中不是滋味。
与此同时,皇马庙内祈福结束,大家都前往厢房休息。
苏后借着女儿的关系,并不与肖帝一房。
是夜,除了官员,大部分队伍在驿馆驻扎下来。
会同馆,每年才开几次,里面的油水可不少,是个轻松的活。
墨言在子夜时,出了会同馆前往营地。
就在半个时辰前,我们王爷和洛柠又吵架了。
起因是因为一块玉佩被摔碎了,他又不是不想负责任,说了赔偿还是不依不饶,这玉都碎成渣了,也没办法修复。
实在受不了房间冷战的气氛,他决定偷偷出去透口气,心里想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营地。
他找东篱去,营地里就东篱一人,他现在肯定孤单,寂寞,冷,期盼着他的好兄弟能救他出苦海。
不想声张,在最偏地方的帐篷里找到了他想找到的人。
一遛烟的闪了进去,账内点了灯,不太亮,应该是为了不打扰其他人。
虽是偏地,旁边仍有几顶帐篷,灯光太亮,会影响其他人睡眠。
昏暗的灯光下,白衣公子手捧书卷,因着洗漱的原因,白日里高高束起的黑发披散了下来,如墨般掺杂了些许银白。
小小的一方书桌上,还余有一杯热气腾腾的乌茶。
好一副才子图!
“有人来了,”
“听见了,”东篱刚说完墨言进来后直奔书桌,也不管什么礼仪,直接拿起茶杯一口气灌了下去。
喝完后把杯子随意放下,用手抹掉嘴角残留的乌茶,恶趣味般的挑起了白衣公子的一丝银发,在指间卷了卷。
其实外面有脚步声的时候,他就知道好友来了,后来看见好友如牛饮水般地喝茶,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看手中野史。
停留在幽屾镇的时候,沙老大为了给他解闷,特地在镇上买了几本野史。
有趣但其中事情有些属真。
他如今读的这本是最后一本,讲的是天阴开国那代,抱着不知名的情绪读的认真。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开国大将苏盛应该是老祖宗吧。
由着好友的放纵,竟调戏起他的头发来了。
左手抓住了正在作案的手腕,警告式的用力。
非但没收回去,下一刻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东篱皱眉…
“言兄想如何?”他也不是太生气,言兄经常性抽疯作妖。
“这不是怕兄长一个人孤单寂寞冷,所以特地过来暖床,”这是一段带有歧义的话。
东篱无奈放下书卷,站了起来。
“说吧,无事不知不登三宝殿,”看了几个时辰的书,眼睛有点生涩。
墨言一听,坐在了不远的床榻处,这人还是这般无趣,在外人面前叫做冰山。
“我这不是没事,想过来转转嘛,话说我们好久没一起住了,太傅大人就收留收留我呗,”一只脚踩在榻上,还是一只落在地上,漫不经手抬起右手吹了吹,整一个流氓坐姿。
话虽这么说,东篱还是听出来了郁闷之情,但是很好奇,这几天不用操心军部和朝堂,有什么让这个大将军郁闷的?
虽然好奇,也没问出来。
“你睡榻上,”说完又重新看起了野史。
墨言也不介意,小书呆子今夜恐怕是要看一晚上书了。
就这样,一夜好梦,唯独靠近树边上的帐篷亮了一夜的微光…
一大清早,太阳还没升起来,墨言就赶了回去。
期间还帮趴在书桌上的某人盖上了衣物。
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东篱还没起。
丞相府自那日之后李递同李薇关上门讲了什么,李薇妥协了。
此刻她正在随行的马车上,身上一改往日的素淡,穿起大红衣裳来。
本该早几日的行程因着她的吵闹硬生生推迟了。
“小和尚,”自那日在后山没等到人之后李薇彻底心如死灰。
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是偷偷前往的皇马庙,而这次去了恐怕就要背井离乡了吧。
“什么人,”马车突然出现了剧烈的摇晃,随行的官兵也拿起了武器。
这时从旁边灌木中射出一箭,直指马车,被侍卫长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