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出现在房间中,背着一张画板,衣服上沾染着点点血斑。
左手倒持画笔,右手端着调色盘,奇怪的是调色盘中只有两种颜色,一种是红,一种是黑。
血衣画家推开门走出来后什么都没说,径自取下了背上的画板,倒持着画笔蘸了一下黑色的颜料,对着面前的白文鸿和影子便开始作画。
几笔下去,一个颠倒扭曲的鬼影便出现在画布上。
眼看就要把白文鸿吞噬的影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阴影中射出几条漆黑的触手,笔直的向着画家抽打过去。
正在作画的画家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没想到影子竟然敢向他出手。
随手一甩画笔,点点黑色的颜料从笔尖飞出,在空中便晕染成一团团黑色的云气,轻而易举地挡住了所有的触手。
影子依旧没有放弃挣扎,一面抓紧吞噬白文鸿,一面延伸出更多的触手去阻挡画家。
画家被袭扰的不胜其烦,心疼的看了一眼红色的颜料,用画笔小心翼翼的蘸了些许,轻轻点在画中的鬼影上。
只见正在吞噬白文鸿的影子身体陡然一僵,正中心出现一个红点,逐渐扩散成一抹刺目的红光,在影子身上侵蚀出一个前后透明的窟窿,一缕缕黑烟从窟窿的位置升起,影子身体上的红点仍然在不断扩大。
影子再也顾不上吞噬白文鸿,覆盖在白文鸿身上的黑暗急速的撤回,欲填补被红光侵蚀出的窟窿。
但那一抹红光极为顽强,无论影子填补进多少黑色物质,却始终会不断向外渗出一缕缕的红芒。
另一边画家已经完全压制住那些黑色的触手,但身体却显得略微虚幻了一些,似乎使用红色的颜料对画家自己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眼看画家就要再次提笔作画,影子突然直接将身体一分为二,一半身体急速消失在黑暗之中,另一半身体在红光的侵蚀下消失不见,红芒也渐渐黯淡下去。
白文鸿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从影子开始侵占自己的身体,到画家出现,再到影子断身逃走,这一切的一切仿佛一场噩梦,不断的摧残着他本就脆弱的神经。
他眼睁睁自己的身体从椅子上滚落下去,摔倒在地面一动不动。
旁边的画家已经重新将画板背在身后,摇了摇头,叹息道:
“等了这么久,还是被它跑了,半身红衣终究不是红衣。”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一旁的白文鸿急了,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去,能交流的貌似也只有眼前的画家了。
他刚想开口叫住画家,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而且他能感觉到他的意识正在缓缓消散,虚弱感不断的增强。
正要离开的画家感觉到了白文鸿意识的消散,转身走到他跟前:
“魂魄残缺且不稳,意识将散未散,怕是连鬼都做不成。你也是命苦,被这个替身鬼盯上了,直接夺了你的影子。也罢,终究你是替我当了一回饵,我送你回自己身体里。”
画家挥笔一点,白文鸿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痛从脑海中传递过来,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脑瓜子疼的嗡嗡的”。
他强忍着疼痛从地上坐了起来,看到画家正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他毕业时候的照片。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白文鸿沙哑着嗓子问道。
“你撞了鬼,我救了你,就这么简单。”
画家的声音很冷淡,一直在端详手中的照片。
“你也别觉得自己得救了,回头看看自己的影子,你现在的状态与活死人无异,没有影子的人是活不长的,尤其你又魂魄受损,没有意外的话,不出七天,必死无疑。”
画家的话让白文鸿刚有些放松的心又紧紧的抽了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获救就听到如此令人绝望的消息,这让他精神一阵恍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人是你们的校长?”
画家指着照片上的矮胖老者问道。
“啊?阿……这,这是我的老师,福利院时候的老师。”
白文鸿一时没回过神来。
“福利院?你也是福利院长大的?”
画家追问道。
“是的,从我记事开始就一直在福利院,当时的福利院位置偏僻,条件也不好,好长时间都没有老师愿意来教书,直到后来暮老师出现,我们才有了第一个老师。”
白文鸿老老实实回答道。
“暮老师?暮阳?应该是了”
画家低头沉吟了一会,突然又抬起头对着白文鸿。
“我欠你们老师一个人情,实话实说,我救不了你,不过我能把你的生命延长到一个月,再多我也无能为力,希望你能在一个月之内找到活下去的办法,虽然希望很渺茫。”
画家的话让白文鸿已经绝望的心湖再次泛起了涟漪,虽然他也知道希望渺茫,但他还是想试试。
就像暮老师以前告诉他的一样,只要自己不放弃自己,努力过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想当年他本来都想放弃高考了,也是在暮老师的鼓励下,才坚持着学习,奈何底子太差,只考了个三本,不过对白文鸿来说他已经尽力了。
画家重新取下了画板,将画笔改为正持。
极为慎重的蘸了一点红色的颜料,对照着白文鸿的样子画出了一个血红色的影子。
红色的颜料看上去蘸的不多,但仿佛用之不尽一般,整幅画画完都没用光那一点点红色颜料。
白文鸿的眼睛一直盯着画家的画稿,渐渐陷入了一片血色的海洋中,无论他怎么挣扎都脱离不了,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别盯着我的画看,你是嫌命长了么”
画家将最后一笔画完,轻轻将这幅画取下,直接贴在了白文鸿的后背上,画中的血色影子逐渐变淡,一点点渗入了他的身体。
白文鸿感觉自己不断流失的气力渐渐止住了,虽然还是很虚弱,但应该不会再七天就凉透。
就像一口盛满水的水缸,一开始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的水不断的向外流。
现在画家用自己的能力把水缸的破洞用胶带封死,虽然还是会向外漏水,但也不会很迅速的把水漏光。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画家的身体似乎又透明了一些,
“不用谢我,我也是还你老师人情,和你没什么关系。对了,你现在是活死人,既然能看见我,也就代表你还能看见其他的东西,还有什么心愿趁这一个月赶紧去做吧,别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记住,别嫌自己命长四处乱看,有些东西是你招惹不起的。”
“我还能找回自己的影子吗?”
白文鸿忽然开口问道。
“难度很大,那个带走你影子的替身鬼来历很可疑,我是偶然间发现它的,本来我还没注意到它,没想到这家伙一见到我就开始逃跑,追逐过程中发现这家伙能力也很特殊。这次应该是抓它的最好机会,没想到它如此果断,直接舍弃半个身体逃跑,现在已经打草惊蛇,恐怕很难再找到它的踪迹。你要去找它?”
“我没有选择,我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找到它,只有找到它我才能拿回自己的影子。”
“好,既然这样,你可以试着去找它,你现在的影子是由我的血源构成,只要你能找到它,我就会感应到。”
画家定定的看了白文鸿一眼,紧接着直接转身消失不见。
留下白文鸿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他身后的影子浮现出一圈血色的轮廓。
一个月的时间有时候很长,有时候却又很短。
在经历过那噩梦般的一夜后,白文鸿已经忙忙碌碌的找了二十多天。
他现在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半用,都快把这座叫文邱的小城翻了个遍,但依然没什么头绪。
这些天白文鸿先是在网络上查询文邱市各种灵异事件,将所有网上找到的出现过灵异事件的地点依次排查,还四处托人打听文邱市哪里出现过怪谈,搞得所有人都把他当成神经病。
但文邱市本来就是个三四线的小城市,哪里会有那么多怪谈?
怪异本就不会常常出现,更何况白文鸿还要寻找特定的怪异,更是难上加难。
况且上次那个替身鬼与画家斗法,舍弃了半个身体,元气大伤,现在肯定是找地方恢复,必然会更加小心以防被画家发现。
在这过程中白文鸿不可避免的碰到了真正的怪异,毕竟那么多传说不可能都是空穴来风。
有的怪异还多少有点人样,有的怪异则干脆放飞自我,自由生长,千奇百怪的样子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而且看起来就很凶,白文鸿的胆量也就被逼迫着练出来不少。
好在他并不需要与那些看上去就不好惹的怪异正面硬刚,只需要确认这个怪异是不是那只影子鬼就好。
说起来白文鸿还发现他现在被画出的影子还有另一个功能,那就是感应。
只要怪异出现在他周围百米以内,他的影子就会由黑色向着红色转变,怪异离的越近,红色就越明显。
这更加让他确信了画家所言非虚,只要那个影子鬼出现在他周围,画家一定会感应到的。
时间仅仅剩下最后一周,白文鸿感觉到画家所画的影子已经开始不稳定。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漏气的气球,在一点点的干瘪,消亡。
“文邱市内的所有灵异事件发生地点都调查过一遍,一点线索都没有,只能扩大搜索范围了。”
白文鸿捧着一张文邱市区地图,上面画着一个个“x”的标记。
他把地图收好,开始在网上搜寻文邱周边的位置是否有怪谈发生。
忽然,一个帖子内的楼中楼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一个很久之前的坟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顶了上去:
「惊!废弃福利院旧址半夜竟传出小孩的哭声……」
帖子里说的正是白文鸿小时候所在的春阳福利院。
白文鸿在那里跟暮老师学完了小学的所有课程,初中便离开福利院开始住校。
后来他读到初二的时候,由于位置太过偏僻,市政新给福利院规划了一块地,重新建造了另一所更好的福利院。
春阳福利院当时所有的孩子都被接了过去,暮老师也是在那时候离开的,原来福利院所在的地方也就渐渐荒废了下去。
现在距离福利院搬迁已经过去快六年了,这个帖子应该是在四年前发的。
那时候大伙都被标题吸引了进来,结果发现是楼主为了水经验故意引起话题,实际上他根本就是道听途说来的,被下面回帖的人一追问就完全漏了馅,这个楼主根本连春阳福利院具体在哪都说不清楚。
不过真正令白文鸿感兴趣的却是那个挖出坟贴的人,这个ID为“顺势指标”的人在这个坟贴下面讲了自己亲身经历的灵异事件。
他自称是一位驴友,平时喜欢到那些没有被商业开发过但景色优美的地方去采风。
这次是听说文邱周边有个小山,景色特别好,心动之下直接收拾行装出发前往。
去的时候一路顺风,非常顺利的抵达了那座小山,拍摄了很多唯美的照片。
最满意的一张便是落日的时候拍摄的余晖,正好从山与山之间穿过,仿似架起了一座火红的桥。
当他尽兴而归的时候走着走着却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
按理说他之前上山的时候明明已经留下了记号,只要按照路上的记号返回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奇怪的是不论他怎么走都会不断的回到他做记号的地方。
这个驴友也算是见多识广,他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慌,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保存体力,等到天亮自然就会出去了。
于是他就在自己做的记号附近找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爬到树上,准备休息一夜等待天亮。
按理说这么危险的环境他应当时刻保持警惕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特别困。
正当他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时候,远处突然传出了隐隐约约的读书声,还有孩子们清脆的笑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过去,反正就迷迷糊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拨开前面茂密的树丛,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砖瓦结构的学校。
这学校极小,只有一间教室,教室里也没开灯,反倒是教室外面挂着三盏红灯笼,放射出血红色的光,呈品字形把教室围在中间。
当时这个驴友意识浑浑噩噩,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抬脚就想往教室那边走,却发现有人扯着自己的衣服。
低头看见两个胖娃娃,一个扎着冲天辫,一个扎着羊角辫,一人一边抓着他的衣摆,另一只手还在不住的比划,不让他继续往前走。
驴友本想问问两个孩子这是哪,却忽然感觉到教室那边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歌声,歌声婉转,欲语还休,仿似春风拂面,轻柔和煦。
驴友的影子却突然间自己动了,牵引着驴友,亦趋亦步的向着教室走去。
两个孩子互视了一眼,扎着冲天辫的小胖子突然从身后抽出一个拨浪鼓,跳起来对着驴友的脑袋就是一槌。
驴友“啊哟”一声惊醒了过来,蓦然发现天已经亮了。
孩子和教室都已经消失不见,而他正躺在春阳福利院废弃的旧址外,印象中梦里的教室应该就是福利院教室的位置。
回想起梦里的经历,可把驴友惊的不轻,急急忙忙的拿着东西回到市里。
惊魂未定的他实在是想找人倾诉,却又怕被人说成精神病,只好来贴吧诉苦,正好搜索到了以前的坟贴,于是就把自己的经历全部发了上去。
白文鸿看到驴友影子被控制的一段马上激动起来,立马决定要回福利院旧址看看。
他要确认影子在不在那,再者也想看看自己童年生活过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于是他直接收拾好东西,骑上单车就出发了。
福利院旧址离市区很远,出租车根本不往那边跑,只能自己找交通工具过去,白文鸿又租不起车,只能骑着自行车一路赶过去。
等到白文鸿赶到那座山脚下的时候,天已经略微有些黑了。
福利院旧址在半山腰,也不知道当年是那个缺德带冒烟的把福利院建在了山上,让本来就不方便的交通变得更加坎坷。
停好自行车,白文鸿深一脚浅一脚的开始向山上走去。
天色渐渐完全暗了下去,白文鸿心知夜里怪异会更加活跃,也就更加的小心翼翼。
漆黑的密林里偶尔会投下一束淡淡的月光,不禁让白文鸿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
如果那天他没走夜路回学校,也许就不会搞成现在这幅样子。
正在往前赶路的时候,白文鸿突然停下了脚步,闪身躲到一棵大树的后面。
本来黑暗的密林中是没有光的,但白文鸿的身后却突然显现出一个带有红色轮廓的影子。
白文鸿心知有怪异接近,躲在树后不敢出声,身后的影子越发鲜红,仿佛要滴出血一般。
白文鸿的心跳的越来越快,这次的怪异似乎格外厉害,还未出现已经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一阵莫名其妙困意袭来,来得如此凶猛,让人恨不得直接躺倒在地沉睡过去。
他狠狠的一咬舌尖,钻心的疼痛让他一阵龇牙咧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如果那个驴友没胡说的话,那天应该就是这个怪异导致了他的突然沉睡,白文鸿如果不是早有心理准备也必然会中招。
身后血色的影子渐渐暗了下去,怪异正在逐渐远离白文鸿,他还是一动也不敢动,连抬头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生怕引起怪异的注意。
突然,身后的影子由深黑变成了极红,白文鸿只觉得前方传来一股强风,他想都没想就闪了出去。
“糟了!被发现了!”
白文鸿心里咯噔一下,转头就开始逃命。
但没跑几步就被怪异堵住了前进的方向。
这个怪异看上去像是一只直立着的竹节虫,全身暗红色,目测得有四五米高,怪不得会轻易发现躲在树后的白文鸿。
明明身体巨大却显得颇为虚幻,接近之后除了感到寒冷和困意,并未直接攻击白文鸿,似乎凝成实体对它来说也并非那么容易。
巨大竹节虫似乎一直把白文鸿往一个方向驱赶,只要他向着福利院旧址的方向前进就不会攻击他,很明显那里有什么东西在指挥着它。
白文鸿心知如果按照现在的状态,等他被驱赶到福利院就是他的死期!
他必须想办法逃离,奈何那只巨大的竹节虫始终在盯着他,只要他跑偏了路线马上就会凝成实体来阻挡。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扎着冲天辫,手拿拨浪鼓的胖娃娃。
小胖子看了一眼白文鸿,又抬头看了下那只巨大的竹节虫,脸上浮现出一抹明显的错愕,然后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迈开小短腿就是一阵狂奔。
白文鸿惊讶的发现巨大竹节虫停了下来,似乎在犹豫到底去追谁。
于是他也转变方向,朝着另一侧跑路,这么好的机会如果再自投罗网向着福利院的方向跑可真就是找死了。
巨大竹节虫怔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向着小胖子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又继续向前跑了足足十分钟,白文鸿才倚着旁边的大树坐倒了下去,大口大口的吞吸着空气,呼吸间都能闻到一股腥味,那是毛细血管在剧烈运动后破裂产生的味道。
太惊险了!
白文鸿这段时间也调查过一些怪异,但并没有直接与怪异发生冲突,这次应该是他离怪异最近的一次。
身后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暂时来说他应该安全了。
白文鸿心知不能在此地久留,虽然危险,但他仍然需要靠近福利院旧址来确认替身鬼是否就在这里。
只有靠近到一定程度,画家的血影才能感应到替身鬼的存在。
他小心翼翼的辨认了一下方向,自己在这座山上生活了近十年,虽然很久没回来过,但大体的位置还记得。
他现在应该离福利院旧址不会太远,选好方向,白文鸿又一次开始作死的旅程。
很快,他便寻到了福利院的踪迹。
拨开树丛便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福利院旧址就在那矗立着,月光洒在福利院上,整个建筑清晰可见。
外墙已经倒塌,跟驴友看见的不太一样,福利院除了那间教室外,还有一座宿舍,被分隔成几个小房间,以前孩子们就会住在宿舍里。
破旧的教室周围有三根旗杆,呈品字形把教室围在中间,旗杆上各挂了一盏红灯笼,但并没有亮光,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一片死寂。
白文鸿咽了一口唾沫,他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在他印象中以前并没有旗杆,更别提灯笼了。
但现在他必须上前去确认,这关系到他的小命。
他贴着倒塌的外墙,蹑手蹑脚的朝着宿舍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现在只是个活死人,连鬼都算不上,战斗力还不到五的渣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警觉性和运气。
宿舍离那间教室并不远,足够血影识别教室里面是否是那只替身鬼,如果不是,趁早撤退。
他觉得这地方比以往调查的所有灵异事件发生地点都要凶险。
白文鸿挪到宿舍前,找到一扇破损的窗户,翻身进入宿舍,异变突生!
教室外面靠近宿舍的红灯笼突然亮起了一盏,他感觉整栋房子似乎就要活过来一样,不断的颤抖着。
宿舍里面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往被隔开的房间全部消失不见,整个宿舍变成了一个空旷的房子,正中间摆着一张缺了半条腿的书桌,一颗拳头大小的玻璃球只剩一半,扣在了书桌上。
他身后的影子正在不断变红,危险正在逐渐靠近,他现在已经惊动了此地的怪异,只能马上逃走。
正当他要翻窗出去的时候,书桌上倒扣的半个玻璃球突然发出点点幽光,“嗖”的一下向他飞了过来,撞在他的影子上继而消失不见。
白文鸿只觉的脑袋“嗡”的一声,一大堆杂乱无章的信息洪流将他的意识冲击的七零八落。
白文鸿直接昏迷了过去,昏迷之前他似乎听到的最后一个模糊的声音说出了四个字:“强制融合……”
“喂,起来了,已经到地方了。”
白文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正坐在一辆车的副驾驶位置,仪表上显示的时间是正午,旁边的司机大叔正在看着他。
“下车的时候别忘了把后面的行李拿好,留学生的待遇真的很不错,竟然还有独居的宿舍。”
“这里是日本?”
白文鸿思路还是不太清晰,脑子里像是被塞了一大堆东西,但他也没时间去整理,这个司机大叔明明说的是日语,但他却完全能听懂,而且自己一张口也是一口流利的日语,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他记忆中的最后时刻停在了半个玻璃球撞在了自己影子上,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里当然是日本,喂!别发呆了,快拿着东西下去吧,我还要去接其他的人,现在留学生的素质难道这么差了么?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
司机大叔很不耐烦,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
“哦哦,好的,我现在就下去。”
白文鸿现在搞不清楚状况,懒得和司机计较,下了车拿上行李站在路边,开始整理整件事情的逻辑。
眼前突然闪出一排排淡蓝色的文字,像是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又像是直接映射在他的脑海里。
【伊藤润二怪谈小镇:看似平静的小镇内隐藏着各种各样的危机,隔壁的邻居,奇怪的同学,长相怪异的时装模特,美丽动人的少男少女,谁会成为你人生终结的见证者呢?】
【任务地点:深泽小镇】
【主线任务:在小镇居住二十天,存活至任务结束】
【失败惩罚:强制抹杀】
【任务提示:你作为转学的交换生被选中来到这个小镇的学校去读书,你的一切做法都要符合当前的人物设定,否则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另外,风险往往伴随着收益,最终奖励会与你的任务完成度产生直接联系。此任务作为新手任务,难度等级已进行一定程度的下调,请务必珍惜此次任务机会。】
白文鸿看着眼前的蓝色字体,心中又惊又喜,这种场面似曾相识,以前他在网吧值班的时候也经常会看一些小说和电影,里面的主人公往往会遇到类似的“系统”,可以实现各种各样的愿望。
他也曾经幻想过一旦自己成为了那种“被选中者”应该怎么办,现在他命不久矣,眼看画家的能力就要到达期限,到时候他就会马上凉凉,没想到还有这种转机。
不管所谓的系统发布什么任务,只要能让他活下来,他都愿意去做,他答应过老师的事情还没完成,他必须要活下去!
根据系统的信息他现在是个刚转学的交换生,听司机大叔的意思是已经把他送到了独居宿舍,他在自己身上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一把钥匙,面前的建筑是一个相对老旧的日式二层小楼,左右都有邻居。
白文鸿思及任务中提示的文字,心知邻居绝对是一个潜在的危险,为了避免被看出异常,他直接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设施相对较为齐全,属于拎包入住的类型。白文鸿先是搜索了一遍自己的行李,包里有一些零钱,算算应该足够一个月左右的花销,甚至还有一些富余。
其他的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外就是一张通知书了,通知书上要求他明天去学校报到,后面还附了一份地图。
然后又开始搜索整间屋子,他要先确认所住的房子里有没有什么古怪,万一睡到半夜被人摸到家里可就万事皆休。
果然他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清晰的写了几个大字:“小心你的邻居!小心你的窗户!”
看样子纸条应该是上一个住在这个房间的人留下的。
白文鸿在这一个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神经已经锻炼的比较坚韧,至少不会遇事就惊慌失措,现在这张明显是提示的字条已经留下了不少线索,那个所谓的危险邻居很大概率就在这屋子窗户的方向。
他看着房间里紧闭的窗户,没有莽撞的开窗确认,反倒是找了些东西把窗子挡住。然后走出大门,装作路过,开始从外面观察窗子正对的邻居。
这个邻居的房子很奇怪,大门处写着“沼毛”两个字,应该是房主的姓氏,整个房子只有一扇门和一扇窗户,那扇窗户正对着白文鸿在二楼发现字条的房间。
他从外面绕着房子整整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其他的异常,其他方向的邻居看起来都相对正常。
他想了想,回到自己的住所,在冰箱里翻找了一会,找到一块鸡肉和一些青椒,再加上自己行李中的辣椒酱,起锅烧油做了一道卖相看起来很好的宫保鸡丁,他自小就生活在福利院,住校后也是独自生活,厨艺之类的基本技能还是具备的。
然后他把鸡丁分成了几份,用盒子装好,开始向隔壁看起来较为正常的邻居家走去。食物是拉近邻里关系非常有效的手段,他准备先向附近的邻居打听一些消息。
第一家邻居开门的是一个醉汉,接过鸡丁的时候显得很高兴,但是跟白文鸿聊了几句后又显得有些不耐烦,白文鸿感觉也打听不出什么信息,礼貌的告辞了。
第二家邻居开门的是一位大妈,看上去较为和善,白文鸿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递上了鸡丁,表示自己是新来的交换生,日后请多多关照,并向大妈询问起周边邻居的情况。
大妈非常健谈,换句话说也非常八卦,告诉他周边的邻居都挺不错的。
醉汉家有个逆来顺受的老婆,还有个叛逆期的儿子。另一个邻居家只有一个光棍,每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早出晚归的。还有一个家庭环境比较宽裕的前段时间还收养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吧啦吧啦说了一大通。
白文鸿耐心等她说完,转换话题不经意间提起沼毛家,邻居大妈一拍额头:
“对了,你旁边的房子就是沼毛家,似乎只有一个女人独自居住,平时的时候白天根本不见人,也从来没见过有人出来,只有晚上的时候会亮起灯,从窗户外看过去应该是个女人的身影,也不知道她每天吃什么。”
已经打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白文鸿又耐心陪着大妈聊了一会,礼貌的告辞表示还要去其他人家拜访,大妈才意犹未尽的停下了话语,告诉白文鸿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来问她。
白文鸿又拜访了几个邻居,把手头的鸡丁全部送了出去,打听到的信息与大妈说的没什么区别,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的自己的住所。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脑子里不断整理着得到的信息。伊藤润二的故事他隐约有些印象,似乎以前曾经看过。但由于故事太多,每个故事又很简短,细节已经记不清了,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的事情他发誓一定会把所有伊藤润二的故事都细细的研读一遍。
这个奇怪的邻居似乎在故事中并没有什么太过出格的行为,只是在一直吓唬人,把人吓的搬走了这个故事就结束了,完全看不出她有什么目的。
白文鸿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见招拆招。
现在就搬走明显是不现实的,第一他只是个穷学生,明天还要去学校报道,除了这间被安排的住所外并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住。
另外即使他有钱出去找宾馆住也有问题,这明显和他现在的身份不符,根据任务提示会引起其他的变数,所以他现在只能在这个房里。
夜晚渐渐降临,周边的一切也渐渐安静了下来。白文鸿并没有住在那个房间里,而是住在了二楼房间之间的走廊中,这样既可以放心休息,随时跑路,又能时刻把那扇窗户纳入监视范围,防止被突然袭击。
夜色深沉,白文鸿正在睡觉,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那个声音沙哑低沉,却有一股形容不出的女性魅力。
他本来就没敢睡熟,听到声音马上坐了起来,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那扇被他挡住的窗户外。
“白文鸿~你叫白文鸿吗?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小第第,要不要过来玩啊?我在这边等你啊~”
白文鸿没敢吭声,他从包里掏出一个手电筒,对着窗户的方向照了过去。
“咯咯,小第第,怎么还用手电筒在屋子里照呢,是什么东西不见了吗?来姐姐这边,我这里什么都有。”
光照过去映出对面一个浅浅的影子轮廓,这是一个短发女人,手臂应该很长,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白文鸿还是一声不吭,轻轻的站了起来,全神戒备的盯着窗户那边,他知道今晚不会安静,所以他连衣服都没脱,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小第第,你在干什么啊?为什么不回答姐姐啊?姐姐真的希望你能来玩~姐姐明天在家里等你啊~”
窗户那边的声音渐渐消失,一切又都安静了下来。白文鸿没敢放松,又静静的等待了半晌,找了一个空玻璃瓶倒置在桌上,又把桌子摆在了窗前,这样一旦窗户被推开,桌上的玻璃瓶就会被碰倒,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白文鸿被清早的闹钟叫醒,自己做了点早饭,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学校。他没想到自己现实中是一个学生,来这里还要当学生,不同的是这里似乎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路上拿着地图询问了几个路人,白文鸿才找到学校的位置,这个小镇的学校似乎都建在一个地方,白文鸿要报道的中学附近就有两所小学和一所大学,也不知道是怎么规划的。
他先是去找了学校的老师,这位老师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见面非常热情的接待了白文鸿,跟他详细的介绍了学校里的一些注意事项,都是很正常的那种,继而要带他去新班级里认识一下同学。
白文鸿一直都表现的很谦虚,老师说的也都答应着,然后默默地跟在了老师后面准备前往教室。
现在正是下课时间,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的聊天,有的打闹。正当白文鸿他们走到一间教室前面的时候,教室里突然爆发了一阵剧烈的欢呼。
教室门口站着两个男孩,其中一个满是嫉妒地说道:“他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有个当明星的表哥么。哼,小人得志!”另一个羡慕地看了一眼教室里面,嘴里还应和着:“就是就是。”
教室里一群女孩子围绕在一张桌子前面,双手都紧紧的握在一起,满脸的憧憬。
课桌后一个双眼带着黑眼圈,嘴里含着铁钉的男孩正在手舞足蹈的吹嘘:
“大家放心!我双一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我只要见到我表哥,要来几张签名肯定不是问题,甚至你们可以把自己的手帕拿给我,我直接让表哥把名字签在你们手帕上也是没问题的~”
男孩得意洋洋的吹嘘自己的表哥,嘴里的铁钉随着他的话语一直在移动着,让人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感觉下一刻铁钉就会从他的脸颊刺出来一样。
但周围的人却没有过多的反应,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门口的两个男孩看见了正在走过来的老师和白文鸿,打了声招呼:“柳田老师好!”
老师对着他们点头微笑致意,继而走进了教室,拍了拍手:
“请大家静一静,注意一下,老师有话要讲。”
教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同学们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唯独那个嘴里含着铁钉的男孩不屑地撇了撇嘴,仿佛在抱怨老师打扰了他炫耀的高光时刻。
白文鸿刚一进屋就注意到了这个特立独行的男孩,这个叫双一的男孩是白文鸿对伊藤润二故事中为数不多印象较为深刻的角色。
为了避免引起误会,白文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知道双一是个极其敏感的男孩,长时间盯着他必然会引起他的反感。
现在白文鸿需要低调才能苟命,他不知道后面会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只能尽量的远离风险。
柳田老师站到了讲台上,让白文鸿站在了他的旁边,大声宣布着:
“这位同学是新来的转校生白文鸿,以后大家就要一起生活和学习了,下面请白文鸿同学介绍一下自己。”
白文鸿上前一步,落落大方:
“各位同学好,我叫白文鸿,是新转学过来的学生,初次见面,请大家多多关照。”
讲台下稀稀落落的响起了一些掌声,柳田老师也没在意,给白文鸿指了一个空位置后就走出了教室,似乎有别的事情要做。
转过身的时候白文鸿隐约看到柳田老师嘴里好像是含着什么东西,嘴唇边上露出个尖锐的物体,似乎是根铁钉。
白文鸿来到座位上,巧合的是这个座位正好在双一的右手边,平时只要侧过头就能看见双一在干什么。旁边的双一正低着头“嘻嘻”的笑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叮铃铃~”上课的铃声响起,一位老师走上了讲台,同学们也都安静了下来开始上课。
白文鸿注意到旁边的双一从书桌里偷偷拿出一个人偶,在上面写了些什么,“嘿嘿”笑了两声以后又悄悄将人偶收了起来。
就这样过了两节课,课间休息的时候却又听见楼下传来吵闹的声音,还有人大喊“打架了~有人打架了~”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双一也凑到窗口看了过去,边看边发出嘿嘿的笑声。
白文鸿一直装作看书的样子,用余光撇着双一。双一却突然走到了他面前,笑嘻嘻的对他说:“新来的,你怎么不去看看热闹?”
白文鸿抬起头跟着双一对视,双一的黑眼圈看起来格外明显。他对着双一微笑道:
“我基础差,得多学习,而且我胆子又小,一般打架的事情我都不敢看的,不像你这么勇敢。”
奉承了双一一句,这个少年明显很受用,笑嘻嘻的说:
“那是当然,没想到你这么有眼光,我双一的胆量,在整个深泽都得排到前几名,打架这点事根本就不算什么。”
白文鸿继续微笑着:
“对啊,刚才听人说,你不光是勇敢,还很聪明呢,都说你学东西特别快。”
双一笑的嘴都咧开了:
“嘿嘿嘿,他们真这么说?嘻嘻嘻,那是那是,我双一从小到大都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智商是那些普通人的一倍。你这么有眼光,智商虽然达不到我的高度,但肯定也比那些普通人强。”
“承蒙双一大哥的夸奖,小弟真是受宠若惊,以后我还需要多跟双一大哥学习,您肯定会帮助我的吧?”白文鸿一副崇拜的样子看着双一,甚至悄悄地用上了敬语。
“嘻嘻嘻,没问题,有什么事直接提我双一的名字,绝对好用。”双一心情很爽的转身回到了座位,高兴地哼着小曲。
白文鸿又重新把书端了起来,用来掩盖自己眼中闪烁的光芒。
他从小就在福利院长大,从初中就开始想办法兼职赚钱来维持生计,网吧、酒吧、甚至地下赌场都见过他的身影,遇到过各种形色的人不计其数。此时用在社会上对付社会人的话术来讨好一个高中的自恋小男孩,自然是手到擒来。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白文鸿为了度过今夜还需要去准备些东西,放学便向着一间百货公司跑去。在百货公司买了一小堆小镜子,各种样式的都有,还买了几盏夜光灯和一些吃的,白文鸿拎着袋子走出百货公司。
正巧他看见双一鬼鬼祟祟的从前方走了过去,白文鸿看了一下时间,觉得还差不多,便悄悄跟在了双一身后,看看他要做什么。
跟随着双一走到一处较为偏僻的森林公园,眼见双一朝着深处跑去,白文鸿也没敢靠的太近,只是保持双一在他视线范围内远远地跟着。
只见双一左顾右盼看了看,发现周边没人,便伸手从包里掏出一把铲子,开始挖坑,远远的看不真切,但感觉这个坑应该不会太大,因为双一挖了一小会就停了下来。
然后又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布娃娃人偶,扔进坑里埋好,又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念什么,嘿嘿笑了几声,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白文鸿等双一离开后走到他挖坑的地方,发现那里有一个布娃娃,身体已经全部被埋了起来,只剩头露在外面。
他也没多管闲事,看清状况后也直接离开,他还需要在天黑之前把该做的做好。
回到家里太阳已经开始西沉,再过两三个小时应该就会完全黑下去。白文鸿开始把那些小镜子一个个的取出,按照一个个位置排好,不停调整着角度,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才按照他的设想完成了所有布置。
这些小镜子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监视。
白文鸿现在并不知道那个奇怪的邻居到底有什么能力,为什么她从来不出门?为什么她会知道他的名字?为什么她会想引诱白文鸿过去?
这一切都是未知,不过白文鸿能确信一点,那就是这个奇怪的邻居肯定是没有好意。
他不敢直接开着窗户光明正大的监视这个邻居,于是他想出了个办法,利用镜子之间的折射,制造出一个简易的监控系统。
直接买监控器成本太高,且容易被发现,另外他见过很多的怪异对电子设备都有极大的影响,镜子虽然也有风险,但白文鸿现在没有选择,只能暂且如此,如果行不通的话就只能省吃俭用买监控器了。
夜色渐渐降临,又是一个清朗无云的夜,银白色的月光铺满了街道。白文鸿二楼的窗户被掏出一个看上去很不明显的小洞,镜子折射的光线就利用那个小孔将对面窗户的情况投射了进来,看的一清二楚。
白文鸿心想这要是被人发现肯定会被当成偷窥狂抓起来,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只要是能增加他的生存几率,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他将所有的灯都关闭,留下几盏夜光灯保持视线不受阻,从外面看起来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人,全部准备完毕后便贴着墙壁睡了过去,因为他知道后半夜肯定还会出问题。
果然半夜零点刚过,窗户对面的声音准时的响了起来:“白文鸿小第第,小白~你在家吗?”
“小白第第,今天你怎么没来找姐姐玩啊?”
“姐姐好孤单啊,在家里等了你一天,结果你都没来。”
“小白~小白~你在家吗?你要是不来找我,姐姐可就要去找你了啊。”
“小白~你听到了吗?”
白文鸿的双眼一直紧紧盯着面前的简易监控,那个邻居现在无法确认他是否在家,这也印证了他的另一个猜测,那就是邻居的能力只限于知晓他的名字,却无法一直感应到屋子里是否有人。
镜子里映射出的场景发生了变化,邻居家紧闭的窗子慢慢打开了,一张脸暴露在了月光之下。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一头暗褐色的短发,脸颊紫黑且奇长,上面生满了仿佛鱼鳞一样的白色斑块,间或还有一些脓包一样的东西,她的嘴奇大,仿佛闭不上一般,黄中带黑、参差不齐的牙齿暴露在外,让人看上去就害怕。
那妇人将手伸出了窗外,紫黑色的手臂伸出老远,手指甲极其尖锐,仿佛一用力便能将整个人穿透。
最离谱的是她那极其怪异的手上戴着一大堆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饰品。随着她的身体慢慢前倾,能看到她整个人似乎都穿金戴银,衣着打扮无不显露出华贵的气息。
如果不是这个长相实在对不起观众,那她绝对是一名混迹在上层社会的贵妇人。
她的手试着往前伸展出来,又逐渐探出半个身体,发现实在是够不到白文鸿的窗子,这才不甘心的又喊了几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窗子。
白文鸿这两天似乎发现了她出现的规律,那就是这个奇怪的邻居只会在夜里十二点以后出现,并且好像每天夜里只能出现一次,出现后必须关上窗子,窗子关闭以后就只能等第二天的夜里才能重新打开。
这也是他的个人猜测,到底是不是这样还需要后面验证。他摸了摸身上的水果刀,又检查了一遍身旁的菜刀、拖布杆等工具,这才安心的睡了过去。
早晨白文鸿来到学校,听到同学们都在神秘兮兮的讨论着什么。
走近听了一会,才了解到原来昨天打架的两个人中,有一位同学晚上就没回家,家里人找了他一夜,最后在一个树林里面发现他的,发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被埋在土里,只剩下头还露在外面,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这让白文鸿恍然记起双一埋下的布娃娃人偶,与这位同学的情况完全相同,这让他不禁对双一的能力有了新的期待。
白文鸿从看到双一的那一刻就开始计划,能不能把双一拉拢到他这边,他已经把脑海中所有能想起的伊藤润二的故事全部回想了一遍,貌似能够交流具有争取价值的也就是双一了。
双一具备的诅咒能力非常罕见,如果能够争取到双一的帮助绝对是一大助力。
白文鸿自己现在没有一点能力,他就是个普通人,而且似乎进入这个世界后,他的血影感应能力已经失效,邻居家那么明显的怪异,他的影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说邻居是活人,那白文鸿是一点都不相信的,活人怎么能长成那个模样,那简直已经脱离人类范畴了好吗?
他拍了拍脑袋,不再去回想邻居那骇人的模样,直接走进了教室中。
双一已经提前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神色懊恼,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着什么。
白文鸿竖起耳朵偷听了半天,才听出双一也知道了那个打架的孩子得救的消息,他正在懊恼怎么会被人发现呢?他原本已经决定让那个家伙像自己的宝贝蛤蟆一样在树林里冬眠到开春呢……
他心里暗暗咋舌:“双一这小子没看出来心还挺狠,这人也没招惹他,他竟然准备将同学扔在树林里冬眠一冬天……这小子有点不靠谱,可交人但不可交心。”
这边他正在考虑如何对待双一,双一那边却又发生了新的情况,一个人高马大的同学突然挤到双一的课桌旁,像提溜小鸡仔一样提着脖领把双一整个拎了起来,另一只手指着双一的鼻子大骂: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活腻了,竟然把你那见不得人的阴暗手段用在我身上?”
双一那瘦弱的身体有些发抖。但还是嘴硬的说着:“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啊。”
“昨天老子正准备上场比赛,却突然肚子疼,等到了厕所又突然不疼了,害的我耽误了比赛。学校里一直都传说你有突然让人肚子痛的能力,是不是因为前几天我碰翻了你的午餐,你就来报复我?恩?!是不是!!”
“哪……哪有……我怎么会那么小心眼,再说你不是后来又给我买了一份饭么,更何况我哪里有什么让人肚子痛的能力啊,那都是谣传,谣传……”
一旁的白文鸿这时候突然站了起来:
“同学,你先把双一放下。我觉得这个事应该和双一没有关系,谁都有肚子疼的时候,有可能吃坏了东西,有可能睡觉着凉,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说了几句话就突然肚子疼,你先把双一放下,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