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高耸宫墙之下……
“金兄……今日之行,多有叨扰,政铭记在心!”
赵政神情肃穆,拱手行礼。
他这番话自是出于真心,今日自始至终,霍金一直陪伴左右。
两人谈笑风生,畅想未来,同遇险境,后又化险为夷,虚惊一场。
再到一同亲眼目睹了四皇子齐王的绝世英姿,双双震撼之余,却也聊了许多更为深入的话题……
所以今日之行下来,赵政是真的认可了霍金这个朋友。
他所说的铭记在心,自然也绝非虚言,而是真的将自己穿越至今以来,第一位真心认可的朋友放在了心里。
“殿下!今日之行,金也收获良多!叨扰之语,却也见外了!”
霍金此言也绝非虚妄。
今日相处下来,他只觉九皇子殿下似乎与其他皇族之人大不相同。
在他接触过的皇族后裔之中,八皇子赵胜颇为自负,爱出风头,七公主赵芸更是自视甚高,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虽然他出身名门,在面对八皇子与七公主时还算勉强得体,但那股从骨子里溢出的皇族气息,似乎在言语之中,就已经高人一等。
毕竟大乾尊卑有别,等级森严,霍金也早已习惯了这些身份之别。
但今日一行,却令他从内心之中明显察觉,九皇子殿下似乎从未在意过什么皇族身份,言谈举止之间……
竟似在和自己平等相交!
这般平易可亲,亲和待人,却是远远出乎霍金的早先预料!
尤其九皇子殿下言谈举止间,思维敏锐,常有一针见血之论!
心性成熟,竟完全不像是仅有五岁的幼稚孩童!
如此,霍金一时竟忍不住起了自此引为知己,从此同舟共济,相伴一生的念头……
“金兄!那便就此别过吧!”
赵政说罢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电视剧中,古人在道别时都会握手言欢一番,于是心下一动,有模有样的上前两步,一把握住霍金双手,用力的晃了几晃!
“今日之行……政,永生难忘!”
“殿下,我……”
谁知霍金被陡然握住双手,当即愣神,霎时间回过神来后竟显得激动异常,甚至双眼都开始隐含泪花!
“金兄,这……”
赵政见此情形,大惑不解,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起来……
甚至一度还以为这霍金是不是有什么龙阳之好!
一想到这种可能,赵政顿时只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遍起,两只手下意识就想缩了回去!
“殿下!”
但忽然间霍金隐带哭腔的高喊一声,却是两只手反过来无比有力的反握住赵政不得动弹!
“殿下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呃?这……”
赵政简直摸不着头脑,这是突然发生了什么情况?
自己不过就是和霍金‘把手言欢’了一下而已,怎么会令他如此这般激动呢?
还什么以国士报之都出来了?!
古人是民风淳朴了点,但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今日!金愿与殿下引为挚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霍金一脸激动而又期待的望了过来,那一双饱含热泪的双眸,看的赵政实在有些手足无措!
“金兄……这,是不是有些太过突然……”
如果此刻赵政是名女生的话,他肯定想现在就回问一句!
我们的感情是不是进展的太快了啊?
这才第一次出去约会啊!
我也就是随意握了握你的手而已啊,你这就直接向我表白了??
没错,这就是赵政此时此刻,面对着噙满泪水,一脸深情的霍金时,内心中的真实感受!!
“不不!殿下今日与我把手言欢!金受宠若惊!此生愿与殿下共进退,同患难!引为知己,惟此愿尔!”
霍金连连摇头,示意自己绝非冲动之语,而是被殿下如此亲和以待,平等视之,甚至还把手言欢,实在是内心激荡不已,不得不一吐为快也!
须知,殿下是何等身份!
那可是当今圣皇亲子!!
就算夺嫡希望渺茫,未来至多也就是个闲散藩王而已,但就算如此,那也是大乾身份最为尊贵的堂堂皇族啊!
等到他十二岁封王获爵之后,霍金见了他甚至都要行跪拜大礼,以正君臣之礼!
自己虽身为霍家长子,却并非嫡子,日后可是连家主之位都染指不得的!
若真是论起身份,霍金与赵政之间差了起码两个档次!
且在大乾礼仪规制之中,通俗礼仪皆以跪拜礼与拱手礼(揖礼)为主,握手礼除非是故交知己,私交甚密,才会行此亲近之礼!
而九皇子与自己初次相识,便以如此重礼相交,这又如何令霍金不受宠若惊,感动涕零呢?
殿下如此看重自己,甚至愿意放下尊崇身段与皇族威严,与自己平等相交,亲和以待!
这自是令霍金情绪动荡,如波涛汹涌般,一时竟难以自持!
以致于心神激荡之下,情愿当场与九皇子殿下结为挚友,从此相伴一生!!
“金兄,此话当真?!”
赵政闻言不由正色起来,只因他发觉霍金似乎并非说笑,其情真意切,竟溢于言表,令人感同身受!
“殿下!霍金此心,天地可鉴啊!!”
霍金立时又情绪激动而起,那模样,恨不得歃血以明心志!
“好!那我赵政!今日就与金兄结为挚友,生死不负!”
赵政闻言竟也不由内心激荡,当场与霍金击掌盟誓!
“我霍金!愿与殿下结为挚友!生死不负!!”
霍金更是激动莫名,奋声高唱!
旋即只听‘啪!’的一声!
两只小手登时紧贴一起,就如同两颗炙热无比的心,紧紧贴在一起!!
“金兄!”
“殿下!”
二人情之所至,不由纷纷高喊一声!
旋即四目相对,竟都从中感受到了对方的真情所在!
霎时间,两人情难自抑,愈靠愈近,欲诉衷肠……
“何人在此喧哗?!”
骤然间,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却是一队戍卫皇城的城外巡逻禁卫,远远听到了有人在宫墙下大呼小叫,无奈来此驱赶!
“卧槽!快跑!”
赵政登时大喊一声,连忙拔腿就跑!
“殿下……”
霍金一时愣在当场,却只等看到殿下的背影渐行渐远之时,这才恍然间反应过来!
“殿下!说好的生死不负呢!!”
霍金哭喊一声,背起木梯,悲愤而逃!
顷刻之后,那队巡逻禁卫终于来到‘案发现场’,带队头领望着早已没了人影的漆黑夜色,不由摇头叹曰。
“啧啧,看来又是一对野鸳鸯啊……”
……
“神武初年,始皇与霍金求学于太学府中。
两人一见如故,志趣相投,博古论今,引为知己!
金虚长几岁,却钦服叹曰:‘殿下年岁尚小,却心怀天下,志在高远,有横扫八方之鸿鹄之志哉!’
‘虽身负皇族血脉,位尊贵极,却平易近人,亲和有加,乃至屈尊降贵,与金把手言欢,实以国士待我!’
‘殿下如此高看于我,金无以为报!惟以此身报之,愿誓随左右,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言罢,伏地而拜,行君臣大礼!
始皇亲扶起身,感而叹曰:‘金兄何以至此!’
‘你我一拍即合,相见恨晚!愿与兄结为挚友,生死不惧,福祸共依,惟此生不负尔!’
言以至此,二人欲当场结义,遂击掌为誓!
恰处学府桃园之中,故史称——‘桃园二结义’。”
——《华夏野史》·郝真
“嘶~~应当走远了吧?”
如墨夜色中,赵政与霍金两人藏身角落,望着当日翻出宫墙之地不断来回探寻,却是等那队巡逻禁卫走了许久之后,这才探头探脑的钻了出来。
“应当如此……殿下,天色不早,再迟唯恐有变啊!”
霍金抬头看了看尚不知何时的夜空,心中猜测着,应当已入亥时(晚上9点-11点)。
此时再不回宫,若是岚妃娘娘突然着急,主动来学府寻访可该如何是好?
届时岂不是白白辛苦一场,今日所有努力便付诸东流,最终还是暴露了私自出宫之事!
因此他望着越来越黑的夜色,内心中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嗯……即刻便速速回宫吧!”
赵政自然也晓得厉害,自己休沐之日出去鬼混了一天,结果快到晚上熄灯时分还不回去,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殿下!就在此处!我偷偷做了标记!”
两人悄悄摸摸的背着木梯,在霍金的带领下摸到了宫墙之下,而后三下五除二的,霍金就顺着事先做好的特殊标记找到了‘作案现场’!
这标记故意随手而画,画的歪歪扭扭,就像是小孩来到此处无聊调皮一般,任谁也想象不到这会是一处作案标记。
赵政见状不由暗暗点头,对于霍金的胆大心细,却是有了一番深入了解。
“殿下!木梯已经架好!请上爬!”
但紧接着颇煞风景的一句,却令赵政白眼一翻,只感觉这话说的似乎有些问题。
什么叫请上爬?
听听这话好听吗?
直接说请爬不就好了呗?
额……不对。
请爬……
好像也不怎么中听啊……
恍然间晃了晃脑袋,将这些闲杂之事全数抛诸脑后,赵政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他看了眼挺拔而立的霍金,不由拱了拱手,却是不敢再发动‘握手言欢’这一超级大招了,否则威力太大,就连自己都有些吃消不了。
“金兄,我们就此告别!”
赵政拱手作揖,当场告辞。
“殿下……就此别过!”
霍金本还期待有机会再次把手言欢,却发现殿下只是寻常作揖而已,不由面露失望的拱手回应。
赵政见此情形哪还敢多待片刻,看这失望神色,万一他抢先发动握手言欢这一大招可该如何是好?
于是当即脚底抹油,连忙开溜!
“金兄,我先行一步!”
匆忙扔下一句之后,赵政赶忙手脚并用,顺着木梯一路直上,很快便攀至宫墙之上。
立于墙下的霍金,仰望着那道逐渐模糊的身影,不由一脸担心的喊道!
“殿下!一路走好啊!”
赵政闻言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而下!
内心哭笑不得,却是莫名想起了范伟那句无比经典的动图和台词。
“我谢谢你啊……”
……
是夜,西京城城西,黄府……
黄良可怜兮兮的跪在冰冷的石板之上,却分毫不敢乱动。
他引以为傲的义父,也就是当今东厂掌班千户大太监——黄善,此刻正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不断原地踱步,内心似有烦闷。
“干爹……”
实在是跪的膝盖生疼,黄良不敢动身,只能是轻声试探性的唤道。
“怎么?这就耐不住了?”
黄善并未转身,只是步伐稍稍渐缓。
“干爹,良儿自知有罪,平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以至于今日踢到铁板,却是令干爹如此为难……”
黄良是没什么脑子,但也并不代表他蠢。
从今日义父那毫不留情的响亮巴掌,还有那毫不留手的飞起一脚,再到回府之后的种种烦躁之举,无一不都在指向同一个原因!
那就是自己今日有眼无珠,踢到铁板上了!
“唉……”
黄善闻言不由长叹一声,却也心中一软,当下便转过身来,苦口婆心的谆谆教导。
“为父早让你收锋敛芒,行事需三思而后行,切莫冲动无度!可你为何偏就不听呢?真以为我这掌班千户,就能护得了你一辈子周全吗?!”
黄良耷拉着脑袋,丝毫不敢反驳,但凭义父教诲。
这幅模样看的黄善更是不由心软,当即摆了摆手,算是揭过此事,但却仍旧忍不住的提了个醒。
“良儿,你可知今日那位小公子哥……是何身份?”
黄良顿时抬头,心有所测,但还是有些迟疑的反问道。
“不是、不是姬氏之人吗?”
“愚蠢!”
黄善顿为恼火,而后紧接说道。
“如果只是姬氏族人,为父至于如此作态吗?”
黄良歪着脑袋一想……哎,也是啊!
义父今日之举,实在是反常之极啊!
难不成那狂妄小子,还真有什么天大的来头不成??
“你可记清楚了!今日之人,乃当今圣皇亲子!大乾九皇子殿下是也!!”
黄良大为吃惊,没想到此人竟是皇族之人?!
怪不得行事猖獗,竟比自己还要狂妄几分!
如此一想,黄良反而心下大开,瞬间念头通达,甚至并不觉得今日之辱究竟有多么羞耻了。
毕竟那可是堂堂大乾皇子啊……
不过转念一想,黄良却是又有些想不开了!
“可是干爹!不是都传闻那九皇子是天生的‘傻皇子’么!而且出身卑贱,只是一侍女所生,为何要如此惧他?!”
黄良突然想起来,这九皇子是理应比自己还蠢的傻皇子啊……
若是四皇子齐王欺负了自己,那倒也就罢了,自己心里倒还能够想开,接受的过去。
但你一个侍女所生的傻皇子,凭什么这般欺负人呢?!
还叫人家……
叫人家喊你霸霸!
哼!实在欺人太甚!!
“蠢货!”
黄善气的真想当场再赏他一巴掌!
却是不由虚空一指,登时问道。
“你看那九皇子今日所言所行……像是宫内宫外所传的傻皇子吗?”
黄良闻言不由一愣,而后歪着脑袋再次一想……
哎!也是啊!
那狂妄小子今天将自己等人玩的是团团转,却又偏偏无可奈何!
直至最终自己稀里糊涂的滚出去时,却还不知人家的真实身份!
如此相较之下,这九皇子似乎是要比自己聪明一些啊……
“好了好了!我也懒得多言!但你今日必须给我铭记此事!”
黄善一看干儿子这幅神情,一时间不由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认了这么一个干儿子啊……
真是一时糊涂啊!
“干爹请讲!良儿必将铭记于心!!”
黄良一看义父口气严肃,自知此事非同小可,当即收拢心神,屏息静待!
“今日九皇子出宫之事……你必须装作不知,永久烂在肚中!”
黄善再次缓缓踱步,开始思量合适的应对之法。
“额……好、好的。”
黄良歪着脑袋想要想清楚义父此番用意,想了半天却发现只是徒劳,于是只好点头应道。
“还有……九皇子此人非同小可,你日后必须多多亲近一二……”
黄善缓缓踱步,不由想到当日在大殿之中,圣皇与国师两人的那般失态,自知这九皇子必有过人之处,且目下并不为人所知!
那么自己既得圣命时刻守护殿下,正该借此机会好好拉近距离,早早结下这份香火情缘才是!
尤其是自己这脑袋并不灵光的傻儿子,更要为其多多铺路才是!
念及至此,黄善不由转身望向自己的干儿子,却正好看见他歪着脑袋,又是那番没出息的样子……
不由心下大叹,担心他仍旧理解不了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便改为用更为直白的语言说道!
“也不用问个中缘由,你只需记住一点!”
黄善豁然竖起一根手指来,黄良顿时打起精神,聚精会神的盯住那根指头!
而后只听黄善面色严整,肃而说道!
“日后若再遇上九皇子殿下!一定要多多巴结!!”
……
“黄良者,乾代初年大太监黄善之义子也。
其幼年时期年少无知,冲撞始皇帝,黄善怒极,欲要大义灭亲,当街亲斩其子,以示昭昭忠心!
始皇帝仁德宽厚,并不喜欢杀生害命,因此不计前嫌,出言释其一命。
黄良感激涕零,自此愿追随始皇,永生不弃。
而后又深感始皇帝王霸仁德之气,更是以义父待之,言必称‘霸霸’、‘霸父’。
后经史书所考,此乃中国将‘父亲’称为‘爸爸’之最早起源。”
——《古代名人轶事录》·吴独秀(民国大文学家)
太极皇宫·漪澜殿
“母妃……真要穿这些衣服么?”
赵政无语的站在原地,全身光溜溜的任凭人家摆弄。
他看着那些花样繁复的服饰,只感觉做个皇子怎么就这么麻烦?
“傻赢儿,这是皇子冠服,日后等你封王获爵之后,这冠服啊……还要更为华美呢!”
岚妃念及至此,不由目光幽远,却似是在顷刻之间,又想象到了自己皇儿封王赐地的那一日……
那一天的皇儿意气风发,好不威风!
在大殿之中获圣皇赐字,亲手加冠,再封一字藩王,赐一郡之地!
自此我儿便如鲲鹏入海,大鹰展翅!
在封地之内励精图治,奋发图强,将一郡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富甲一方!
而后圣皇终于发现了我儿的治世之能,便决意要传位于我儿继承大统,继任至尊之位!
那一日,我儿登得大宝,仍不忘其母自幼以来的谆谆教诲,精心谋划,这才有了他今日的至尊皇位……
“母妃……母妃!你又开始神游天外了?”
赵政目光呆滞的望着自己的母妃,怎么说着说着这眼神就开始涣散起来,明显又开始发挥自己那奥斯卡最佳导演级别的想象能力了!
他真是无语之至!
拜托啊母妃,不要动不动就胡思乱想好吗?!
就算你要乱想,也麻烦你注意一下场合好吗?
我这还光着身子站在这呢……你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这,莫非我不要面子的吗?
霓儿可是一直在一旁,盯着我那里看个不停啊!
人家也是会羞耻的好不好哇!!
“啊?哦、哦……”
在赵政一脸羞愤的注视之下,岚妃这才终于回过神来,连忙轻咳两声,装作无事一样一边为皇儿穿衣,一边继续叮嘱道。
“赢儿你可切记,今日晚宴,乃国之大宴!是为四皇子齐王大胜而归所设!”
“嗯嗯……”
赵政伸出一根白嫩嫩的小指头,轻歪着头,一边虚掏着耳朵,一边浑不在意的点头。
“届时满朝文武,三公九卿,皆会悉数到场!就连其他几位已经封王的皇子,也特意在这几日连夜赶来!可以说整个大乾最有权势的人物,都将会在今晚全数登场!”
说到此处,岚妃本还正在动手穿衣的动作,却是没由来忽的一滞。
因为她口中大乾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中,却并未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也就是说今晚如此重要的国宴,她身为嫔妃是根本没有资格列座入席的!
这偌大的后宫之中,也仅有皇后与四位贵妃,才能够有此殊荣,列坐其中!
这对于一直以来都苦心钻营,希望成为权势人物的岚妃来说,不可谓不是一次颇为严重的打击!
不过好在,自己还有个身份尊崇的皇儿,能够有幸列坐在内,且还身处前排核心之地,能够一眼直视圣皇。
不然岚妃这心里啊,绝对会难受至极,今晚也注定将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母妃莫忧!等我来日封王以后,就将你接到我那封地之中,你我母子二人从此不问朝政,悠然自乐……岂不美哉?”
眼看着自己母妃忽然面露愁容,赵政哪还不知她心中所想?
于是当即乐呵呵的小手一挥,准备以后将母妃接回封地,共享天伦之乐!
当然,这也是在提前给母妃打个预防针,意思千万可别再瞎想了,什么夺嫡争斗的,咱母子两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是趁早离得远远的吧!
“荒唐!”
谁知岚妃闻言不仅并不领情,反而颇为生气的皱起黛眉!
“我儿身负天命,自当披荆斩棘,所向无前!怎能因娘亲一人便放弃大好宏图伟业?!”
赵政当下无语望天,深感无力……
若不是此刻他还赤身裸体,光着两瓣白亮亮的屁股蛋子,他绝对会拔腿便跑,远离此地!
而岚妃却好似并未看见皇儿这幅作态,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若赢儿果真为了娘亲放弃至尊之位!为娘我就算一辈子逍遥自在,却也内心难安啊!”
这下却是连侍奉一旁的霓凰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霓凰觉着自己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皇位并不是属于九皇子殿下的啊,如此又何谈放弃之说呢?
为何在岚妃娘娘的口中,这皇位就已经是唾手可得了呢……
当然,这句话霓凰是永远都不可能说出口的。
因为她还想多活两年……
“为娘知道你一片孝心!但成大事者,怎可有此妇人之仁!我儿封王之后,届时你便在封地之中好好治理臣民,为娘就留在这险恶宫中,为我儿至尊之路保驾护航,以作内应!”
岚妃言及至此,语气愈发激昂!
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的自己!
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自我安危,独自一人留在这险恶宫中,与各方黑暗势力你来我往,斗智斗勇!
那一刻的岚妃脸上,显现出一股决然的大无畏之感!
倘若这是在神话电视剧中,其脑后再后期加上一道熠熠生辉的光环,却是就更为贴切了!
反正不管别人此刻作何感想,岚妃自己已然被自己感动的无以复加,乃至于热泪盈眶……
“母妃!能不能别做梦了!先帮我穿上衣服好吗!!”
实在忍耐不住,赵政满脸羞愤的当即喊道!
难道母妃你在白日做梦之时,就真的不能看一下场合是否合适吗?!
眼下你眼中的未来圣皇,此时正光着屁股晾着鸟,就这般无比羞耻的被霓凰看来看去好吗!!
“哦哦……为娘现在就帮你穿。”
岚妃脸上难得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然后慌忙动手,却是要亲手帮皇儿穿在身上。
——按理来说这本应是贴身侍女霓凰的活计,但岚妃今日也不知怎的突然来了兴致,非要自己亲自动手不可。
‘我的妈呀,终于能穿上衣服了……’
赵政见状不由松了口气,这种赤身裸体的感觉对于一名五岁幼童来说当然不算什么。
但对于内在灵魂已经二十多岁的赵政来说,光着身子就这么被两个女人看来看去的,这心里怎么都是别扭的很……
于是他当即闭上眼睛,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来自母妃的难得关心……
“嗯?怎么有些不对?”
就这般过了许久,闭上双眼的赵政忽然感觉不太对劲,为何穿了半晌,这身上还是感觉凉飕飕的?
当即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母妃正手足无措的拿着冠服,在自己身上比划许久却仍未替自己穿戴上去……
“……母妃?这是何意?!”
赵政满含热泪的不解问道!
“呃,呵呵……母妃昨夜太过忧劳,不知你今日见此阵仗会不会感到紧张……”
岚妃尴尬的呵呵笑着,用着苍白无力的语言竭力解释道。
“故而今日突然便有些乏了,你看这精力都无法集中,自然就无法为我儿亲手穿上冠服了……”
岚妃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紧接着便喊了霓儿一声。
“咳咳……霓儿!本宫忽然有些乏了,便由你来替赢儿换上冠服吧……”
说罢连忙丢下华美冠服,头也不回的一路碎步而逃……
“母妃!你……”
赵政气的浑身乱颤,就连身下某个事物也随之颤动不止。
他真想大声喊道:‘明明就是你自己不会穿吧!还说什么昨晚忧劳过度!’。
真是将自己当小孩子哄骗!!
再一看已经走到近前的霓儿,却是更加肆无忌惮的盯着自己看个不停,赵政顿感羞耻的当场喊道!
“霓儿!你看什么看!转过头去!不许偷看!!”
霓儿顿时捂嘴轻笑一声:“殿下害羞了呢……”
继而又面色娇羞的说道:“可殿下的身子……霓儿不光看过,却是还摸过呢……嘻嘻~”
赵政当即羞愤不已,两手慌忙护住下体,无比可怜的小声啜泣道!
“我就是想穿个衣服啊……呜呜……为什么这么难啊……”
……
“天册五年,乾始皇年五岁,与母夜宿长谈。
其母出身低微,乃八品更衣侍女,后诞皇子方擢升岚妃。
是故其身在宫中,常被辱之,却只忍气吞声,不敢多言。
心有苦闷,无人可诉,惟向儿倾心袒露,但求封王赐地之后,携母同归,母子二人共享天伦之乐。
然乾始皇志在夺嫡,只求霸业,不应其母,反虑其谋!
命母独处深宫之中,作其内应,以图至尊圣位!
其母孤苦伶仃,生性善弱,一人独处这险恶深宫,心无所依,情无所靠。
惟日日夜夜,以泪洗面矣!”
——《骊书》·范建(原大骊王朝太史令)
入夜,大乾皇宫今晚灯火通明。
尤以太和殿为最,这处平日的朝会之地,今夜遍满火烛,满堂大亮!
偌大的太和殿中,摆满了数十张案几,各摆数鼎,内烹佳肴,更有陈年老酒在案,足以一醉方休。
案几之间,穿梭其中的侍女数不胜数,一丝不苟的布置着即将到来的国宴现场。
今日,自四皇子班师回朝,凯旋而归后乃第三日。
太极圣皇为庆此次大胜,特在此地,大开国宴,大宴群臣!
酉时时分,太和殿外已经人满为患,文武百官,齐齐整整,排成两列。
文为一列,武为一列。
文在右,武在左。
九州大陆以左为尊,大骊、大行两国皆以文官为左,武官为右。
唯独大乾与众不同,崇武贬文,独尚武事,却是以武为左,以文为右。
而这一截然不同的礼制序法,也是其余两国视大乾为边僻野国的缘由之一。
认为大乾不通礼数,贻笑天下,且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但武之一事乃大乾立国之本,正是因为崇尚武力,赵威王才能够连灭齐、燕两国,从而雄踞三州,自立为皇。
故而,任凭其他两国如何笑之,大乾却依然我行我素,以武为左,以武为尊。
“雅乐奏礼,百官入座~~~”
正在此时,只听太和殿内,身穿蓝色宫服的内侍太监高声一唱,随即立在殿外的内侍太监也随之一声高唱!
“雅乐奏礼,百官入座~~~”
随之立在阶梯顶端的内侍太监再度高唱,接着是立在阶梯中央的内侍太监传声高唱,再其后则是立在阶梯尾端的内侍太监继续传声高唱。
这一路经过至少七八位内侍太监的接声传唱之后,这才来到了排成两队的文武百官面前。
而后文武群臣,皆在武官之首国帅、文官之首太傅的带领之下,屏气凝神,不发一语的齐声而动,步入高耸的阶梯之上。
顷刻之间,黄钟大吕,雅乐齐鸣!
在这片黄钟大吕声中,文武百官并列两行,依次而行,一步一步,缓缓登上阶梯,而后从容步入殿内,在侍女的引导之下,找寻到属于自己的案几,而后跪坐位中,肃穆以待。
“诸位皇子入座~~~”
百官依次落座之后,则轮到诸位皇子入座。
今日国之大宴,基本上能来参加的皇子都会尽力前来,连夜兼程,也要从自己的封地之中赶回皇城。
如此喜事,自己身为皇子,自然是要在父皇面前露露脸的,甚至趁机表现一番。
不过所有人也都明白,今日晚宴之主角,只会是大胜而归的四皇子齐王!
任何人在他面前,今晚都如同萤火之光,怎能与皓月争辉?
在钟鼓乐鸣声中,从侧殿之内,首当而出的自是嫡长子之身的大皇子燕王赵括。
紧随其后的则是二皇子韩王赵轩,以及四皇子齐王赵拓。
——只因三皇子与七皇子早年夭折,六皇子宋王赵谦又游学在外,所以今日这几位皇子,却也是如何都凑不齐的。
不过在韩王赵轩出场之后许久,甚至都已经列坐入席,其余百官也不得其解之时,这齐王赵拓才缓缓踱步而出。
却是龙行虎步,威风凛凛,一股沙场大将之风,霎时扑鼻而来!
在座文武百官,无不心神被摄,内心大为震动!
只觉这齐王赵拓,竟真在隐隐之间,已有了圣皇当年的几分英武神采!
不过这齐王赵拓虽然霸气出场,却也并未多言,而是谨守礼数,不等侍女指引,便已寻到自己座位,当即跪坐位中,面色冷峻,不发一语。
紧跟其后,则是颇为憋屈的五皇子鲁王赵焉。
因为他刚刚步入门口,正准备就此前行,却不料齐王赵拓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一个不好之间,登时便撞了上去!
“哎哟!”
这一下撞的啊,赵焉只感觉鼻子都快酸了!
偏偏那赵拓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猛然受撞之下,竟也只是晃了晃身子,其体魄强悍,可见一斑!
打小便受四哥欺负的赵焉,见此情形自然也不敢多言,只能是委屈的跟在身后等着,眼瞅着二哥都已落座,这四哥才终于肯动身而出!
不过赵焉却也存了个心思,他并没有紧随四哥一同而出,因为他知道必定会被四哥抢尽风头。
而是在原地略等片刻,眼看着四哥也快要落座之时,这才轻咳两声,整了整随身冠服,自认为极其潇洒的,学着四哥龙行虎步的样子,迈着八字步踏步而出。
“想必我这番出场……应当不比四哥逊色几分吧?”
心下这般想着,赵焉不由四下一扫,希望能够从文武群臣眼中,看到类似于方才四哥出场时的那般惊异神情……
“咦?怎么……”
谁知这一扫之下,心下顿觉不妙,为何根本就无人关注自己,而是都纷纷望向自己身后?
这是什么状况?
赵焉当下止步,不由也循着目光回头一望,却发现就在自己身后,此刻正紧跟着两名尚未成年的皇弟!
他们分别是八皇子赵胜,以及九皇子赵政!
“这……”
赵焉心中大悔,早知就不要学四哥那般故意压后出场了!
没想到不仅没出到风头,反而还等来了两位幼小皇弟,就那么紧紧的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试问又怎会有四哥那般的潇洒之气呢?
而且所有人的目光,还全部都集中在第一次在百官面前露面的九皇子赵政身上!
这让赵焉内心失落之余,却也同样对自己这素未蒙面的九皇弟起了兴趣。
因此在落座之后,赵焉便忍不住小声唤道。
“九弟!九弟!”
赵政被一群老头子齐刷刷的目光看的正觉浑身难受,突然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名字,不由奇怪的转过头去,却发现是自己的五皇兄——赵焉。
“嗯?”
赵政心下奇怪,这么严肃的国宴之上,自己这皇兄突然唤自己做什么?
“九弟……喏,甜甜的桃桃哦~想吃吗?”
没想到却只见五皇兄忽然拿起桌上一枚蜜桃,就这般拿在眼前晃来晃去,甚至还使出了哄小孩才会用到的叠音词!
那模样……那语气……像极了在逗弄自家小孩一般!!
“五皇兄!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赵政当即大怒,愤而伸出一只手来,张着嫩白的五根指头,一板一眼的大声喊道!
“……我都五岁了好吗?!”
……
“赵焉(字从心),太极圣皇五子,威德十六年获封鲁王,封地鲁南郡。
神武五年,齐王赵拓大破北狄,凯旋而归,太极圣皇龙颜大悦,遂开国宴,以庆大胜!
未及宴始,鲁王初见九弟赵政,大感亲近,遂执桃相赠,亲爱有加,呵护之心溢于言表。
然始皇年虽尚幼,却心智早熟,不喜旁人以孩童视之。
但心知此乃皇兄一片赤诚,不可言拒,故举杯笑曰:‘皇兄莫以三岁孩童视之,吾以五岁有余!当以酒待之!’
言罢,捧爵而饮!
满堂文武百官,见状无不称奇,大赞始皇有圣皇之风,大气磅礴,豪迈不羁!
鲁王大惭,感其豪壮,当即满饮此爵,举杯相对!
座中无不称好,叹其兄弟情深,以传佳话。”
——《后乾书》卷六·鲁王赵焉世家第四
“哈哈……”
顷刻之间,一片哄笑!
却是九皇子赵政这般作态,令周围围坐的文武百官,都忍不住拂须发笑,只觉有趣之极。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哄笑声,却也令稍微远些的其余群臣颇为不解,纷纷好奇的伸着脖子不断张望,不明白此处究竟因何发笑?
“额……是愚兄莽撞了。”
赵焉在一片哄笑声中,也是颇觉尴尬,当即便拱手回道,心下却有些暗暗称奇。
之前这宫内宫外都在盛传,这九皇弟不应是口不能言的‘傻皇子’吗?
所以自己才会在内心之中,还将九皇弟视为小孩对待,这才有了方才之举。
怎的刚刚看来,不仅已然开口能言,且与正常孩童寻常无异,甚至言语神情之间,还颇为灵性聪慧!
啧啧,这可真是奇事啊……
且不光是鲁王赵焉颇感奇怪,就连之前从未见过九皇子的其他文武百官,见此情形也不由啧啧称奇。
尤其是个别知晓内情——听到过九皇子赵政之前在学府那番惊世之语的文武大臣,更是心中一动,似有所悟的轻轻点头……
至于其他几位皇子,大皇子燕王赵括恍然若失,独自孤愣愣的待在那里,眼神飘忽,思绪早不知飞哪去了。
二皇子韩王赵轩好奇的往过看了看,在和赵政目光对视之后,和煦而又灿烂的一笑,却是令赵政当场失神。
“我尼玛……怎么突然有种韩剧男主角的既视感?!”
第一次和二皇兄相互对视的那一刻,赵政只感觉内心中猛地跳了两下!
因为这张脸未免也太他妈帅了吧??
这特么完全就是大乾皇族的颜值担当啊!!
尤其是刚刚那灿烂一笑,简直就像是后世那些阳光无比的大男孩,站在球场之上单手抱球,在明媚的阳光下灿然一笑,直接将球场旁那些花痴女的魂都给勾了去!
就连赵政一名男生刚刚骤然之下,都不由自主的内心一跳,更何况是女生呢……
赵政脑子里稀里糊涂的这般想着,猛然间感受到两把利剑直刺过来,刹那间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这?”
他循着那股锋芒刺身之感顿时抬头,却正好与四皇兄齐王赵拓的眼神相互碰撞!
霎时间,赵政只感觉周身空气都凝滞下来,整个大殿之内仿佛都弥漫起了氤氲雾气!
他挺直胸膛直视而去,内心中已然做好了目光如剑一般的尖锐碰撞!
甚至脑海中已经想象到了火花碰闪电的激烈场面!
那一刻……
赵拓忽然转过头去,却是导致赵政的目光倏然落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额……呃?”
赵政怅然若失,这……说好的眼神碰撞呢?
说好的火花带闪电呢??
怎么这才刚对上一眼,就忽然撇过头去了?!
喂,我堂堂九皇子不要面子的吗!!
“诸位贵妃入座~~~”
正在此时,内侍太监的一声高唱,却是打断了赵政内心中突如其来的小失落。
他连忙收起心神抬眼望去,却发现从另外一侧偏殿之中,一人当先而出,披着繁复华丽的朝服,头顶彩冠,遍插金簪,更有金步摇立在顶端,明明晃晃,璀璨异常!
其后则陆续有三位贵妃依次而出,尽皆华彩朝服,珠饰遍身,彩冠玉笄,步摇金簪,在灯火辉映之下,灿烂夺目,熠熠生辉。
‘当先而出的那位……应是姬贵妃吧?’
赵政跪坐案中,却也在悄然观察。
结合母妃曾经描述过的细枝末节,以及在学府中偶然听到的捕风捉影,猜测当先而出那名贵妃,应是姬贵妃无疑!
因为目前这后宫之中,最为风光,最出风头的,也就是这唯一能和皇后一争高下的姬贵妃了!
应该也只有她才会如此在意先后次序,非要抢先而出了!
“恭请皇后娘娘驾到~~~”
这一声喊的,登时便不一样了。
这整个大乾前朝、后宫之中,阶级尊卑的森严尤见一斑!
文武百官须得提前排列等候,然后依照官职大小排好先后顺序,再依次落座。
诸位皇子也须得按照年长顺序依次而出,哪怕今晚是特意为齐王赵拓大胜而归所庆,也依旧如此。
诸位贵妃虽然没有那么严格的排序之分,却也排在了诸位皇子之后入场就坐。
尤其还有数不清楚的嫔妃之流,却是连踏入这座大殿的资格都没有的!
而皇后出场那就更不一样了,其余人等皆是入座,到了皇后这里,反而成了娘娘驾到!
这入座和驾到之别,自然是天壤之别!
没看这声高唱之后,却是文武百官、皇子贵妃,尽皆起身,躬身行礼,迎候大驾!
“臣等恭迎皇后娘娘……”
“儿臣恭迎皇后娘娘……”
满堂恭喊声中,只见皇后娘娘从正殿而出,一身镶满珠宝的华美朝服,头顶凤冠,遍插凤钗,金光闪闪的凤纹步摇,伴随着皇后的缓缓踱步,而在灯火下轻轻摇曳,闪烁光辉。
皇后娘娘就这般在满殿文武,躬身作揖之下,轻移莲步,缓缓而行,直至来到龙案之下的凤案旁时,这才在侍女的搀扶之下,静坐案中,起手平身。
“诸位平身……”
“谢皇后娘娘……”
齐声谢恩过后,众卿皇子这才陆续落座,赵政位列其中,在如此庄严肃穆的氛围之下,当然也不敢造次,而是跟随大流,有模有样的起身行礼。
当然,也正好趁机起身舒缓一下,自己跪坐已久之后的腿部酸麻……
“恭请太极圣皇驾到~~~”
顿时之间,太监侍女,满殿文武,包括诸位皇子贵妃,以及方才落座的皇后在内,全数起身伏地而拜,以最高君臣之礼跪迎圣皇驾到!
“臣等恭迎圣皇驾到!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恭迎父皇驾到!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片恭喊声中,所有人伏地而拜,偌大的太和殿内顿时密密麻麻的伏成一片,不见人头,只见身影,跪成一地,连成一片!
赵政刚刚跪坐下去就又匆忙起身,不料自己年纪尚小,身形虚弱,且是第一次跪坐如此长的时间。
谁知骤然间大腿一麻,膝盖一酸,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倾倒,就这般‘砰!’的一声撞倒案几,铜鼎碟盘散乱一地,‘哗啦’一声响彻整个大殿内外!
“哎呦卧槽!”
赵政当即失声大叫,身形跌跌撞撞的扑向前去!
却是一把便趴在大殿中央,头向前脚朝后,撅着一只小屁股正对刚刚步入殿内的太极圣皇!
登时之间,圣皇面对一只圆滚滚的小肥屁股,茫然若失……
……
“大骊天册五年,时大乾四皇子齐王侥胜北狄,冒用胡狄充作北狄大将突突岩,朝野轻信,大开国宴,以庆侥胜。
九皇子赵政列坐其中,其人心机晦涩,计谋深沉,知其侍女所生,常被轻视,若无谋计,必不可出!
遂心生一计,恰逢太极圣皇刚入正殿,当下腿脚酸麻,倾案而出,铜鼎佳肴,散落一地!
政跌坐正中,嚎啕大哭。
圣皇当即心软,念及平日过多冷淡,不追其责,反赦其罪,抱于座中,恩宠倍加。
群臣见此,大为意动,后多投门下,以能成事。
如此,政方才九子之中,脱颖而出,争得大宝,凌虐天下!
其人心计智谋,机心胆魄,可见一斑!”
——《骊书》·范建(原大骊王朝太史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