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的光源都照向水面，不停来回查看。
就见无数的黑影在水底下游动，因为太黑，无法分辨是什么，杨勉第一感觉可能是虫子，很快他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个头太大了，和老鼠差不多，但可以肯定不是老鼠，圆嘟嘟的，非要说像什么，那就是超大型的蟑螂，只是没有触须，身子更圆。
水里的七人也懵了，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顺手拿起旁边的扫帚，冲着水里的东西一顿乱拍，顿时激起四溅的水花。
“发什么神经！”有人骂道。
“不是啊，这，这东西我从来没见过。”
说话间，一个黑影已经从水底下窜了出来，落在那人的扫帚上，手机电筒光第一时间给到了那个身影。
这下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跟老鼠差不多的个头，浑身黑乎乎的，长得很圆润，看不见它的脚，连脑袋也没有，就是一个圆形的东西，从远处看，会以为是在扫帚上帖了个非常周正的圆圈。
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突听一声咔嚓声，那圆形东西站了起来，露出藏在身体下面的细足，看不清有多少只腿，乍一看特别像平时家里墙角经常看见的那些吐丝结网的幽灵蜘蛛，只不过现在的是超大型号的。
然后，这东西细长的腿用力一蹬，跳到了那人的脸上。
从水里窜出来，到最后扑人脸上，只用了短短五六秒的时间，接着更多的黑色虫影从水底下窜出，或是落在某人身上，或是攀住墙面，桌面，又或者重新掉进水里。
所有人都惊呆了，而且都忽略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事情。
第一个被这鬼东西扑在脸上的人，竟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尖叫声，就算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也不可能连句卧草都没有，而且身子动都没动一下，就这么站着，手里还拿着扫帚。
场面已经失控，一些跳在桌子上的圆东西立刻站起身刷刷刷露出细长腿来准备第二次起跳。
桌上的人就像站在火堆里一样，拼了命的跳来跳去，嘴里尖叫着，很快整张桌子咣当一声摔倒在水里，上面站着的四五个人全都跟着掉了进去。
女人的尖叫声像是能撕开人的耳膜，杨勉也慌了，就见一只圆形东西跳到他所在的长桌上，咔咔几声站起身就要往杨勉脸上跳。
啪！一只穿着运动鞋的脚狠狠踩在那东西身上，并且还碾了碾，那东西被踩爆，并没有流血，而是像踩破了一个装满水的气球，桌面立刻炸开一朵小水花，溅射面积有一个巴掌那么大。
这种东西个头大，一只脚踩下去，身子都还露出一半，那只脚的主人移开后，杨勉看见了被踩碎的长腿，还有那变成皮一样的东西的身体，十分干净，没有内脏，只剩一张皮，还真像破了的气球。
难道它身体里装的只有水？竟然连内脏都没有。
在杨勉愣神的时候，旁边那人对他说了一句话。
“还不快走！”
杨勉扭头一看，就见一个长相清秀，眼睛细长，嘴巴似乎天生就有点歪的男人正看着自己，他压低了自己的棒球帽，见杨勉像是傻了一样，也不再理会，转身跳进水里，淌着已经到了腰间的积水向后门走去。
耳边全是凄惨的尖叫声，手机电筒的光柱在周围胡乱的扫射，杨勉心中一紧，也跳进水里，他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情景，只是拼了命的想要追上那个戴棒球帽的男人。
身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还有人的说话声。
“离开这！快点！”
有几个人也朝后门跑来，只是碍于阻力，速度并不快。
“闪开！”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勉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去。
就见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扎着马尾的女人站在桌子上，将自己身边的男人一脚踹进水里，然后朝着前面的另一张桌子跳去。
餐桌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只要用力起跳，便可以把餐桌当做垫脚石，一路跳到后门的位置，也就是之前杨勉待着那张餐桌，之后就只能跳下水前行了。
几个起跳，女人很快到达最后一张餐桌，没有犹豫，朝旁边墙壁跃起，接近墙面时单脚借力一蹬，身形拐弯，稳稳落在另一处凸起的的石阶上，再用力起跳，直接跳过愣在水里的一众人等，其中也包括杨勉，双手抓住后门框，腰腹一挺，消失在了人们眼前。
这种耍杂技一样的操作惊呆了所有人，但也只是几秒的愣神，大家可是还记得身后有无数的那种圆形生物，回过神，更加奋力的走向后门。
平常几步就到的地方，现在得花双倍时间，杨勉第一个扶住后门的门把手，外面漆黑一片，用手中光源照去，已经不见了那女人的踪影，在他面前的是一条通道，头顶有钢筋构成的遮雨棚，被暴雨打得噼啪作响，也不知这条路通向哪，两边的墙倒是不高，按照刚才女人的身手，估计是翻出去了。
可是外边同样没有落脚之地，那她刚才那一套动作有什么用？难道是为了耍帅？
突然，杨勉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然后听到那人大声骂道。
“别特么挡道。”
杨勉重心不稳，面朝下摔进了水里。
脸砸在水面上，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然后控制不住的喝了好几口水，鼻腔进水，一股酸劲直冲脑门，他在水里挣扎了几下想要爬起来，可是一道光刚好经过他面前的水面，水说深不深，光线刚好能照亮地面，他看见这里的地面同样裂开了几道缝隙，而缝隙里，好像有一只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杨勉被吓得猛地从水里爬起来，猛烈的咳嗽起来，他张大嘴巴，喘着气，死死的盯着水面。
后门已经不知被谁给关上了，隐约能听到门背后传来许多的惨叫声。
杨勉想要去开门，手刚放在门把上，门背后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杨勉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起刚才在水底看见的那只眼睛，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不是错觉，总之他不敢再呆在这，转身朝着通道尽头跑去，远处还能看见几团关亮越跑越远。
是刚才推翻自己的人，一共四道手电，靠着他们的手电光亮，杨勉看清了通道尽头有什么，是三层楼高的独栋楼房，他看见那几个人影闪身进入了楼梯口。
杨勉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已经失去了照明作用，刚才自己被推倒时，手机也落进水中，要不是自己死死握着，已经找不到了。
不过现在手机已经报废了，他只能摸着黑前进。
他一边走，一边仔细的去听周围的动静，特别是水里，生怕有一个人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腿，越想越害怕，他恨不得自己现在变成一条鱼。
雨还在下，而且更加的暴躁，杨勉好不容易来到楼梯口，他喘着气，扭头去看后面，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总是感觉黑暗里似乎有什么。
就听啪的一声，后门被人用力踹开，杨勉被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还好他伸手扶住了墙。
虽然看不见，但他能从嘈杂的环境中听到有人朝自己走来。
哗啦啦的水声十分急促，说明那人走得很快。
杨勉赶忙转身摸黑前进。
在他面前的就是楼梯了，他摸到楼梯扶手，抬脚向上快步走去。
走了大约三个台阶，他终于是从水里走了出来，脚结结实实的踩在水泥地上，而不是让人觉得不真实的水中慢步。
他不敢怠慢，也顾不得那么多，凭着感觉三步并作两步窜上楼梯。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身后那人正在接近，杨勉有些着急了，就在上到一半楼梯，也就是中间平台的时候，一不小心脚底打滑，身子一歪，向后栽倒。
完了，完了，完了，就算身后没有人跟着，自己头着地说不好就嗝屁了。
身后有人快走几步，用身体挡住了即将摔倒的杨勉，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温柔的声音。
“没事吧。”
杨勉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来的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话说这人是从店里出来的，那么，其他人呢，仔细想想，当时场面混乱，谁也没注意那些圆形生物是怎么伤害人的，如果只是扑你一脸，心里素质好点的直接拽下来就完了，太不应该了，因为没人见过那种生物，加上是在黑暗的环境，人类的恐惧会相互传染，第一个人尖叫，所有人也就跟着慌了神，才会狼狈逃窜。
杨勉咳嗽了一声说。
“没事，谢谢。”
然后他又觉得奇怪，问。
“这么黑，你看得见我？”
“看不见，怎么说呢，只是隐约能看见你的身体轮廓，和其他黑暗有所区别，也可能是你衣服的颜色让我注意到了你。”
衣服的颜色？
他穿的是一件白色外衣，自己都看不见身上的衣服颜色，他能看见？
算了，都不重要了。
杨勉笑了笑说。
“其他人呢？”
那人沉默了会儿，从他的身边走过，留下一句话。
“先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再说。”
话刚说完，就见二楼亮起了一道光线，可以肯定对方拿的是手电筒，同时传来充满戒备声音。
“谁在那？”
杨勉刚想表明身份，旁边的男人已经抢先开口说道。
“你们又是谁？”
“上来吧，这里很安全。”对方也不计较这些，用手电光照向杨勉二人。
光线十分刺眼，杨勉只能半眯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人站在楼梯扶手旁边。
旁边的男人抬脚就走，杨勉也跟了上去。
手电光一直为他俩照明道路，很快，他们便来到二楼，还是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不过他说话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那里有个房间，先进去再说。”
走近后杨勉看见房门底下的缝隙有光透了出来，门被打开，里面一目了然。
一共十三个人，或坐或站，各自拿着不同的照明工具，当杨勉他们出现在门口时，里面的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有两秒的安静时间，谁也没说话，之后，其中一人开口了，而且有些焦躁。
“楼梯口的门关了吗？”
带路的人一听这话，身子都有些颤抖，二话不说转身就奔楼下去了。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踏进水里，发出哗啦水声，又听到铁门被关上的声音，十分的刺耳。
杨勉他们还站在门口，也不见有人招呼他们进屋，直到那人蹭蹭蹭跑了上来，喘着粗气，看见还站在门口的二人，连忙上前说道。
“进去啊。”
气氛有些压抑，今晚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没人说得出个所以然，沉默了好久，终于有人开口问道。
“你们两个是最后跑出来的人了对吧？”
问话的是一个瘦小的男人，看样子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有着很深的抬头纹，一双小眼睛正滴溜溜的打着转。
杨勉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里边的情况，要说最后出来的，应该是他旁边的俊朗男人。
房间四周摆着几个手电用来照明，淡淡的黄色光晕在墙面上荡漾开来，人们就围坐在光亮中，脸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疲惫和恐慌。
杨勉很自然的转头去看旁边的男人，精致的五官，鼻子小巧，嘴巴薄如蝉翼，头发杂乱的像蓬水草，他开口说话了，声音温和。
“没错，我是最后一个从后门出来的。”
“到底什么情况？”
“剩下的人呢？”
“我说，那些虫子咬不咬人？”
一时间，在场的人一股脑的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男子慢条斯理的回答。
“太黑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出来的时候能确定，剩下的那些人都安静了，没有尖叫，也没有说话声，我没敢多待，就离开了。”
“那，他们是死了？”
“胡说八道。”
“那你说怎么办？报警手机又没有信号，这太奇怪了。”
说到这，杨勉立刻低声重复了一句。
“没信号？”
站在他旁边的，戴着棒球帽的男人低声说道。
“对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信号就没了。”
杨勉这才注意到他，在淡黄的微光中，他笑了笑说。
“不过别担心，这场雨一停，所有的一切就会恢复原样。”说完还扶了扶帽沿。
杨勉点点头说。
“刚才，谢谢你。”
“客气了。”说完还自来熟的拍了一下杨勉的肩膀。
杨勉一开始有些不自在，但看见他那双细长的眼睛时，发现里面透着光，淡淡的黄色光芒，充满笑意，也就放松了许多。
他的嘴巴好像天生就是歪着的，也可能是经常用一边脸笑，总之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杨勉点点头说。
“那现在怎么办？”
抬头纹男子耸耸肩，皱着眉说道。
“还能怎么办，外面下大雨，没信号，没电，等呗。”
有人好奇的问。
“我说，那些虫子是怎么回事？有人认识吗？”
“没见过啊，我还以为是蜘蛛。”
“那东西到底伤不伤人，要不回去看看？”
“你有病吧，回去干嘛？”
“看看情况呗。”
“不用看，肯定是出事了，要不早就找来这里了，店里面都已经被淹了，去了也白搭。”
“好吧，我只是问问。”
气氛有些凝重，大家也都停止了对话，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开始休息，外边雷雨交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屋子里开始传来呼噜声，而且还不止一个，看来大家都累了。
杨勉找了一张凳子，背靠着墙，开始观察周围的动静。
他在想，刚才是谁把自己推倒，差点呛死，看了一圈，感觉谁都有可能，但无凭无据，也只能自认倒霉，他也累了，没功夫再去折腾。
这个房间似乎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只是杂物都往靠墙的地方放，留出中间一大块区域。
正在四处打量时，杨勉突然发现，在最远处的墙角，好像有一个人。
仔细看去，发现是个女人，而且还有点眼熟。
好像是之前上演杂技逃离的那个女人，在地面铺了一块长毛巾，背靠着墙壁，似乎是睡去了。
杨勉多看了几眼，被旁边的棒球帽男发现，用肩膀碰了碰他说。
“哎，别看了，那妹子生人不近，从来到这屋，没说过一句话，直接找个地就坐下了，看都不往我们这边看。”
杨勉更是好奇，他小声的问。
“她不怕吗？”
“你忘记她是怎么把旁边男人踹进水里，然后飞檐走壁消失在我们眼前的了？”
“你也看见了？我还以为你早就跑出去了。”
“我是跑出去了，但一直待门口没离开。”
杨勉哦了一声，想起了什么又问。
“那她怎么会来这？”
“外面下那么大雨，不来这，去哪？”
想想也是，杨勉不再说话了，他双手抱在一起，闭上眼睛准备睡一会儿。
可是旁边的棒球帽没有丝毫的睡意反倒还很兴奋，他笑着说。
“你叫什么名字？”
此时很多人都已经关闭手电，或者手机，只有两道手电还亮着，一道是棒球帽男手里的那支，还有就是那个女人脚边放着的。
听到棒球帽男问自己，杨勉先是不想理他，因为实在有些累，要不装睡怎么样，但是想起之前他帮自己一脚灭掉了只圆形细足虫，心里还是很感谢人家的，于是软绵绵的回答。
“杨勉，你呢？”
“吴雨农，哎，我觉得这事不简单，搞不好待会还要下冰雹呢。”
“你怎么知道？”
“猜的呗，屋漏偏逢连夜雨，就算不下冰雹，也可能发生其他的事情，我这心里不踏实。”
“下冰雹又怎样，呆在这怕什么。”
“也是，算了，我先睡会儿，有事叫我。”说完他把棒球帽往下拉，盖住了自己的脸，身子往后靠在墙壁上睡了过去。
杨勉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模模糊糊的，杨勉看见一个人影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不知道那是谁，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在梦里，右手边有道手电光，是吴雨农的，此刻他睡得正香，忘记关手电，所以他才能在黑暗中看到一个人。
外面还在下雨，好像伴随着更加猛烈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被吴雨农说中了，下起冰雹来了。
就见那个人影摇摇晃晃的走到手电光中央，杨勉这才看清那人是谁，是和自己一起来到这的精致美男。
他的脸有些浮肿，皮肤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杨勉心中顿觉不安，他想干嘛？
美男子突然弯腰，双手杵着膝盖，不停的呕吐起来。
吐出来的都是水，哗啦啦淌了一地。
这情景太眼熟了，之前就有三个人出现过类似的症状。
美男子呕吐的声音惊醒了一部分人，其他的依旧沉睡在梦中。
那个抬头纹小哥最先反应过来，他见有人想上前扶住美男子出声阻止。
“离他远点，事情不对劲。”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皱着眉，一副苦瓜脸，死死盯着美男子，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钢管。
他说。
“你们不觉得他的症状和那三个人很像吗？”
“那，那又怎样，救人要紧。”有人不服。
“先等等看，别忘了，那三个人出现后，水里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那些圆形的虫子。”
“你的意思是…不可能，这太荒唐了。”
“无论如何，不能冒险，先看看情况再说，随时注意地面，祈祷不要再冒出那些虫子来。”
说话间，整个屋子的人都醒了，吴雨农迷迷糊糊的坐直身子，脸上的棒球帽掉了下来，露出自己的青皮光头，他一脸的迷茫，揉揉眼睛，看看四周，有些搞不清状况。
美男子还在那吐个不停，手电光一直没离开过他，地面一大滩水散发着腥臭，人们不自觉的后退几步，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美男子身子。
好一会儿，美男子停止了呕吐，他的身子一软，朝后倒去，砰的一声，摔在地面，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一具假人模特摔倒一样。
有人着急想要上去查看，却被抬头纹小哥厉声制止。
“不要命了！再等等！”
没人敢踏前一步，突然，地面的那一大滩吐出来的水开始冒泡泡。
就像煮开了的水一样，全是泡泡，而且从一丁点泡泡，变得越来越大，最后这些最起码有三十多的泡泡同时破裂，一瞬间，从里面窜出来那些圆形的生物向四面八方散开。
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了，连连后退，全都甩起了霹雳舞，只有抬头纹小哥最镇定，他丢弃了手里的钢管，从身后抽出一本砖头厚的书，抡起来，朝着自己看得到的所有圆形生物拍打挥舞。
有些落在脚边的，毫不犹豫，抬脚就踩，众人见他这副模样心中顿觉惭愧，也不再惊慌，要么用脚直接干掉那些圆形生物，要么甩着手电砸向刚刚起跳的圆形生物，有几个胆子大了起来，直接上手，硬是从半空中截住一只，抓着它那圆形的身体，狠狠砸向墙壁。
从原本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从容面对，短短几分钟便解决了战斗，在最后几只开始四处逃窜的时候，抬头纹小哥突然说了一句话。
“别打死，抓只活的来研究研究。”
这话一出，大家都兴奋了，蜂拥而上，目标则是最后剩下的那只圆形生物，仓促逃窜时，被人用一个口缸给罩住了半截身子，接着抓着它的细足拎了起来。
那人用手电照了半天说道。
“这东西真的没有脑袋。”
第一次将这玩意倒翻过来，所有人都凑到跟前仔细查看起来。
一共八条细腿，全被那人一把攥着，它的身体整个都是圆形，摸上去软软的，倒翻过来的部位应该是肚子，细足便是从这肚子中伸出来的，在手电光下看得清楚，这东西的肚子鼓鼓囊囊也不知装了些什么，在肚子两侧分别有两个小洞，有人试探的伸手去碰它的肚子，摸到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
“好软啊。”
从旁边找了个大一点的玻璃杯，将那东西放了进去倒扣在地上，用东西压着杯子，怕它跑了。
研究了半天，没搞明白是什么生物，那个吐水的美男子也被扶了起来靠在墙壁上，他还有呼吸，不过面色是真的难看，这里没有专业人士，不清楚美男子到底哪不舒服，但大家都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他送去医院，可是下这么大的雨，谁愿意走这一趟？
还有些人从地上收集了很多圆形生物的尸体。
这些像是破了的气球一样的尸体堆积在众人面前，没有血液，没有内脏，一脚踩下去喷出来的是水，然后彻底死去只留下一张皮。
把皮内部翻出来，感觉里里外外也差不多，而且用打火机一烧就着。
打火机也是在这屋子里发现的，还有很多，每人拿了几个，就都沉默了。
过了好久，抬头纹小哥说。
“你们没人开车？”
“我开车来的，车子停在路边，可是外面都被淹了，走不了。”
杨勉看了一眼那个美男子，脸色白得吓人，比鬼片里面的还要恐怖几分，心里有些可怜他，想到之前他的那些行为依然会起一层鸡皮疙瘩。
大家都亲眼目睹了整件事的过程，有件事是无法逃避的，那就是他吐出来的水里有这些圆形生物，也就是说细足虫一直在他肚子里，而且不知道吐干净了没有，他旁边有一人专门照顾，那人试着拍了拍美男子的肩膀，从出事到现在，他一直处于迷糊状态，和他说话他能点头摇头回答，可是就是说不了话。
大家统一了要问的问题，简单来说就是你哪不舒服？你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问他哪不舒服，他一个劲的摇头，闭着眼睛，问他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吐水，他还是摇头，吃过什么东西，不出意外还是摇头。
重复问了几遍见没啥用，也就不问了。
此时美男子身边的人已经喂他喝了两瓶矿泉水，之前大家都在研究圆形生物，没怎么注意，现在都歇息了，有人就问了一句。
“他没事吧，喝这么多水。”
抬头纹小哥皱着眉来到美男子身边，伸手去摸他的皮肤，十分的干燥，又摸了摸心跳脉搏，不正常，心跳脉搏过快，但是都太弱了，感觉随时都会停止。
抬头纹小哥有些紧张，他对大家说道。
“必须送医院，他，他好像脱水了。”
“怎么去啊，游着去？”
抬头纹小哥立刻来到窗户边，想要打开看看外面的情况。
窗户是打开了，但推不动，外面的风呼呼的和他在较劲，抬头纹小哥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推开了十多厘米的缝隙，雨水已经把他的半个身子个浇透了，他见没人来帮忙，啥也没说，用肩膀抵住窗户，一只手举起手电往缝隙外面照。
已经看不见马路街道了，下面都被完全淹没，手电光照到水面上波光粼粼，似乎还能看见水底下有东西游过。
他关上窗户沉默了。
这才几个小时，外面就变成水世界了，他的手有些发抖，转过头看向美男子。
“那我们总该做点什么吧。”
“能怎么办？我们又不是医生。”有人说话了，语气里充满无所谓。
抬头纹小哥有些气愤，他说。
“那就给他不停喝水。”
话刚说完，就听一声惊呼，是之前在照顾美男子的人，他指着美男子颤声说道。
“他，他瘪下去了。”
人们一窝蜂的围了上去，就见美男子身体的每个部分真的瘪了很多，而且还不断瘪下去，美男子皮肤皱巴巴的，肌肉萎缩，脸看上去像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到最后已经变成真正的皮包骨头了，深陷的眼眶就跟没了眼睛一样，衣服松垮垮的搭拉在身上，嘴唇已经没了，整个人看上去和那些千年干尸差不多。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十多秒内，众人惊得连连后退，个个瞪大了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
人已经没了，不知什么时候死的，杨勉不忍多看，转过头，看见了那个女人，一直坐在角落，没挪过，这么大动静她不可能没醒，也就是说，她懒得理会这边发生的事，胡乱想着，旁边的吴雨农碰了碰他的肩膀说。
“你说，会不会和这家店有关？吃了这家店的东西就会被种下这些圆形的虫子，最后变成他这样。”
原本就已经陷入恐慌的众人一听他这话，顿时炸开了锅。
“怎么办？我吃了好几串，还有啤酒，该不会也是假酒吧。”
“只喝了杯白开水算不算？”
“我可不想变成他这样，不行，我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你出去看看，能看到哪片地方还亮着光，都停电了，怎么检查？”
“应该有发电机吧，备用电源什么的。”
“没错，是有，但是你看到亮光了吗？对了刚才开窗的时候，看到医院方向有光没？”
抬头纹小哥淡淡的回答。
“我没看那么远。”
这时候，吴雨农笑了，他把棒球帽歪朝一边说。
“放心吧，我也只是瞎说，如果真有问题，大家也能做个伴。”
“喂，你们就不关心为什么没有信号？”
“应该是被屏蔽了。”
“为什么啊？其他地方都这样？”
“不对，你们想想，停电，下雨，地面裂开地缝，还往外冒水，连信号都没了，这完全就是被隔离了。”
“隔离？怎么办到的？断电断信号可以理解，这雨还能控制？”
“谁说是人为的了。”
“那，那还能是什么？”
“不知道啊。”
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杨勉感觉他们说的都有道理，就像拼图，一人只拼对了一部分，还有整张图等着大家慢慢拼凑，只留在这乱拼不是办法，得找个人来问问。
“那个，你们谁看见烧烤店老板了？”杨勉突然说道。
人们齐刷刷的看向他，让他颇感压力。
这个问题一直被严重忽略了，因为大家都一个想法，应该是早就跑了。
现在被提及，略一思索就觉得事情不对劲，跑什么？从下雨开始就好像没见过老板，虽然是暴雨，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跑什么？
难道下雨是代表着将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而老板知道，自己溜了？
而且连服务员都没了，烧烤摊的员工一个都没了。
这似乎更加证实了吴雨农的那个猜测，店老板有问题，店里吃的有问题。
吴雨农歪着嘴，一副欠揍的模样说。
“当时才下雨，店老板从后门跑了，有两个选择，翻墙，还有躲在这栋楼，你们有没有兴趣上三楼看看？”
闪电无声扯亮天空，随后轰隆隆震耳欲聋，没人说话，一屋子的人都没动，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恨不得看穿三楼瞧个明白。
吴雨农将帽沿扶正说道。
“嗯，不愿意啊？”
说完他随手捡了个破壶，掂量了下又扔掉，看见角落有根木棍，笑了笑走过去，弯腰捡起，起身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
“还算趁手。”
说完转身朝正门走去。
杨勉一把抓住他说。
“你真要上楼？就不怕有危险？”
吴雨农拍拍他的手说。
“放心，我会功夫。”
“万一人家有刀有枪呢？”
“你就不能盼点好的，行了呆在这，我很快回来。”
说完推掉了杨勉的手，径直走向门口。
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跟着，回头，看见了杨勉。
他的手里握着个酒瓶子，身子可能因为冷，在微微发抖，他走到吴雨农身边说。
“我也去。”
吴雨农笑了笑走了出去。
其他人是一点也不想离开这屋子，就算里面躺着一个死人，大家依旧觉得人多才有安全感。
刚走出去，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等等。”
俩人同时回头，看见了那个扎着马尾，身穿白色运动服的女人正朝二人走来。
身旁的人自动让开，手电光跟聚光灯似的一直跟随女人移动，她倒是挺从容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双手插在衣服兜里，在手电光的追捧下来到了二人跟前，朝楼梯方向努努嘴巴，也不说话就等着二人先走。
“你要跟我们一起？”杨勉问。
“有问题？”女人回答。
杨勉心里不踏实，这个女人可是一把就将身边的男人从桌子上给踹下去的，会不会在背后阴人啊。
女人盯着杨勉的眼睛，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闪开。”
杨勉下意识的退后，让出了道路。
吴雨农则是满脸堆笑，他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提着长棍，耸耸肩说。
“那走吧。”
杨勉还想说点什么，被吴雨农伸手阻止了。
三人就这么一路无话的朝三楼走去。
他们的脚步声十分的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来到楼梯口，看着黑黝黝的楼层，杨勉咽了口吐沫说。
“上面会有什么？”
“去了不就知道。”吴雨农回答。
“你怎么想着要上去啊？”
“好奇呗。”
“那你呢？”杨勉转而问向女子。
女人也不说话，抬脚走上楼梯。
他们三个每人都拿着手电，直直的照向上方，女人走在前面，来到楼梯拐弯处，她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后面的二人说。
“你们好意思让一个女人开路？”
二人愣了两秒，还是吴雨农反应过来，他呵呵笑道。
“我来。”
然后大跨步走上前去，杨勉也赶紧跟上，只是到了女人身边时停住了。
女人什么也没说，跟在了吴雨农后边。
杨勉的小心思太明显了，他要盯着这个女人，可是演技拙劣，女人看透也懒得说，她也知道原因，不就是自己踹了那个男人一脚，当时情况特殊，男人脸上粘着一个细足虫，人已经没了气息，女人在旁边看得清楚，那些虫子只要一扑到人脸上，细足直往人嘴里，鼻子里钻。
即使你紧紧闭着嘴巴也没用，它会分泌一种液体，让你呼吸难受，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细足便会趁此机会钻进去，一开始会牢牢粘在你的鼻腔或者舌头上，以免被你一个喷嚏打飞。
只要那些腿进入你的口鼻，将会继续分泌液体，让你整个人神经麻痹，身体僵硬，无法反抗，直至死亡。
当时那男人便是这种情况，已经没救了，女子踹倒的其实是一具尸体。
如果还不能理解，你可以想象那些细腿是一根根的吸管。
走在前面的吴雨农停住了，他站在三楼走廊边上，一动不动，手电筒的光直直射向前方。
女人快走几步，来到了他的身边，一眼就看见了在走廊中间，躺着一个人。
最后上来的杨勉也看见了这一幕，他先是被吓了一跳，想要避开视线，却发现躺着的那人十分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另外俩人已经抬脚走了过去，杨勉有些紧张，他拉着吴雨农说道。
“我好像见过那人。”
吴雨农用大拇指点了点躺在走廊中央的人说。
“你认识？谁啊？朋友？”
“先过去看看，千万小心。”
说话间马尾女人已经走出去一大截了，只留他俩在那细声细语的交谈。
等走近了才看清楚，这人已经死了，被割了喉。
他是仰面倒地，可以看出，他生前是站着面对右边的房门，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准备开门，被人从后边偷袭。
因为割破了颈动脉，血喷得到处都是，门上，墙上，还有天花板都有血迹。
死去的人正是那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杨勉当然记得他，印象深刻。
杨勉不忍心再看下去，扭过头去，心里边五味杂陈，如果算上一开始出现的那三个人，他至少已经见过五个生命就此陨落。
他后退了几步，手垂了下去，刚好照在一摊血迹上，这血迹有些不对劲，一路延伸，呈滴落状，直到消失在对面的那扇紧闭着的铁门。
他这才发现左边也有个房间，和右边的房间相对立，只是这个房间安装了防盗铁门，能看见里边暗红色的木门。
杨勉立刻提醒二人。
“里面可能有人。”
可是看见他俩的行为，怒火蹭的就窜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这是案发现场！不能乱动的！”
二人正蹲下身查看死者的随身物品，听杨勉这么一说，都站了起来，假装没听见，也不说话，同时扭头手电光一照，看见了那道防盗铁门。
吴雨农看见了地上的血迹，凶手很可能在里边，滴落状的血迹也许是从他匕首，或者其他锋利的凶器上滴落的。
“凶手在里边？不可能啊，杀了人还不跑。”
马尾女摇摇头说。
“下这么大的雨，凶手也许真的躲在门后面，这是最好的结果，还有一种可能，凶手就躲在我们所有人里面。”
二人转移话题的能力倒是挺快，既然没再乱翻尸体，杨勉也不必多费口舌，于是问了句。
“怎么办？”
吴雨农摇摇头说。
“回去，叫上更多的人，毕竟出了人命，凶手要是真躲在里边，我们贸然进入可能会有危险，如果像美女说的，凶手藏在我们之中，一定会露出马脚的，比如做贼心虚，这样，我们回去就说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身子底下有一行血字，怎么样？”
马尾女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血字应该是什么？人名？还是某种提示？”
杨勉觉得这个办法不错，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说。
“不用说得那么清楚，一般人见到死人都会惊慌，就说只是匆匆一眼，好像尸体身下有一行字，没看清楚，我们被吓坏了。”
三人一合计，都觉得没问题，然后三人又觉得有些奇怪，他们都过于镇定，不像是第一次见到死人的样子，也许有人天生如此，也许有着一段特殊的经历，也许只是因为发现尸体的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三个认，多少能减缓一些恐惧。
正打算往回走，马尾女停住了。
她问了杨勉一个问题。
“你说你见过死者？什么时候？”
“刚下雨的时候，他就是从后门走的。”
女人沉思了片刻，不再说话。
“走吧，杵这干嘛。”吴雨农说道。
三人不敢托大，毕竟出了人命，于是准备先回去再说，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防盗门后边的暗红色的木门开了。
三人停住脚步，齐齐看了过去，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可是手电光照过去，没见到有人。
杨勉有些紧张，忍不住后退几步，心想不会是那凶手发现他们，一不做二不休想全干掉算了。
可是他们有三个人，凶手可以从猫眼探查外边的情况，在明知被动的情况下还敢主动开门，要么屋里不止一个人，要么他有枪。
念及此处，杨勉小声提醒正对着门口发愣的二人。
“小心有诈。”
俩人像是没听见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杨勉心生疑惑，想要上前去拉他们俩，刚走过去，透过防盗铁门的栏杆往下看，就看见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人的半张脸。
那人是趴在地上的，从打开的门缝里露出半张脸，之前他感到害怕本能后退没有发现这人，现在走近一看，顿觉头皮发麻。
那人的眼睛瞪得老大，手电光直直射在他脸上也不见他眨一下眼睛，嘴巴一咧一咧的像是要说话，他的手指头趴着门的边沿，第一眼还以为是个人头摆在地上，杨勉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去看旁边的二人。
那两个人眉头紧皱，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地上的人。
杨勉心里发毛问道。
“你们怎么了？”
吴雨农扭过头看着他，眼神平淡说道。
“我们在猜他在说什么。”
杨勉又看了看马尾女人，一只手托着腮，歪着脑袋，也是一副沉思状。
杨勉真的很想臭骂他们一顿，但觉得才刚认识，别被这俩货给胖揍，于是低声说道。
“猜什么猜，过去看看不就行了，也许是另一命受害者。”
说完就要走过去。
吴雨农哎了一声说。
“别乱来，还是先回去吧。”
马尾女也点头附和说。
“走吧。”
杨勉彻底懵了，他的手刚穿过铁门，想要推开里边的木门，手已经放在门上面了，他俩却要走？
杨勉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决定先推开门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他用力一推，但是门被什么东西给顶住了，根本推不动。
地上那人的脑袋跟着杨勉用力推门的动作在轻轻摆动，杨勉这才反应过来，门被那人给死死顶住了。
他刚想叫吴雨农过来帮忙，回头一看，他俩已经走到楼梯口了，还真就这么走了？
杨勉心有不甘，又试了试，想用脚踹又隔着铁门，没办法也就只能回身去追二人了。
杨勉小跑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非常的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他停住脚步用心去听，听到那声极其细微的声音。
“救命，救，救命。”
有人在呼救。
杨勉对前面刚下楼梯的二人说。
“喂！有人在喊救命。”
二人回头，什么表情都没有。
杨勉转身想要去寻声音的来源，却听一声嘎吱，在雷暴雨中显得格格不入，原本只有一条缝隙的红色木门，似乎又打开了一些。
“别去！”
几乎是同时，马尾女和吴雨农同时开口阻止，他们俩脸上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带着惊恐，双腿竟然控制不住的在打摆子，随时会瘫软在地的模样。
杨勉被吓了一跳，身后的开门声拖着长长的尾音回荡在走廊里，吱呀，铁门开了，啪，有什么东西从里边走了出来，像是穿着人字拖走路的声音。
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杨勉想要回头去看，却见二人不住的摇头，腿开始往后移，两秒后二人转身扶着楼梯扶手快速下楼了。
杨勉感觉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敢多待，几步跳下楼梯，追上了二人。
回来的路上，不管杨勉怎么问，二人都没有说话，神色冰冷得比外面的风还要凉。
杨勉也没了性子，只好跟在后边。
回到二楼房间，吴雨农等人都进了屋，锁上门，从旁边推来一张木桌抵在门前，做完这些，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找了个墙角坐下，一言不发。
屋里的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见马尾女和吴雨农像失了魂一样，就都围在了杨勉身边问东问西。
“怎么了这是？”
“他俩中邪了？”
“怎么，三楼有什么？还堵了门，有这么严重？”
杨勉被吵得头疼，皱着眉说道。
“三楼走廊有一具尸体，刚死不久，凶手应该还在楼上。”
短短一句话便便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抬头纹小哥问道。
“你们看见凶手了？”
“没，没有。”
“死的是谁？老板？”
“不是，应该是一个客人。”
“他俩又是怎么回事？”
“这，我也不知道啊。”
杨勉哭丧着脸说。
“你还是去问他们吧，我也纳闷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
一行人准备围到吴雨农身边，毕竟比起马尾女，他更好交流，不必畏手畏脚。
抬头纹小哥手一抬说。
“我来问。”
然后径直走向吴雨农。
杨勉也跟在身后。
刚走到边上，吴雨农抬起了头，看了看走到跟前的二人，又伸手压低了帽沿率先开口说。
“杨勉，那个人，不是人。”
什么意思？
杨勉没说话，只是眼中带着疑惑看着他。
吴雨农继续说。
“那人的脑袋是滚到门口的。”
“滚，滚过来的？”
“没错，看得清清楚楚，在地上翻了个跟头脸正好对着门缝。”
“那，那手呢？不是还有一只手扒着门缝的吗？”
“不知道，当时我已经懵了。”
“可是你们两个当时的表情很镇定啊。”
吴雨农冷笑说。
“装的。”
装的？为什么？
他看出了杨勉的疑问继续说道。
“因为这是我的本能，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得快点离开，而且还不能丢了面子。”
杨勉更糊涂了，当时只有他们三个，丢什么面子。
不过他立刻想到了马尾女，于是明白了个大概，在女人面前当然不愿意丢了面子被叫做胆小鬼。
吴雨农故意压低了声音说。
“我是装出来的镇定，就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
他俩的对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明明白白，自然那个马尾女也听见了，她低头自嘲似的一笑，声音有些慵懒，远远的说了一句。
“跟你一样。”
杨勉有些无语，你们两个在这方面倒是挺默契的嘛。
怪不得他俩说走就走，而且在楼梯间时还表现出了惊恐的表情，感情是装不下去了。
可是两个如此好面子的人，又怎么会主动承认自己是装的呢？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被别人拆穿比主动承认更加丢脸。
众人也都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有些持怀疑态度，有些呢倒是挺相信的。
可是不管观点如何，也没人敢上去再确认一遍，要想离开这也不现实，最保险的方法就是等到雨停。
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都入睡，只有少数几个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吴雨农便是其中之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颗人头滚了到门缝前的景象，屋里太黑了，又被人头吸引了注意力，手电没有好好往里面照上一圈，没看清屋里有什么，但是那张人头脸上的嘴却深深刻在脑子里。
咧开又合上，一直重复，难道就是他在喊救命？
和他一样没法入睡的还有那个马尾女，她一直靠墙，基本上没变过姿势，刚才那一幕实在骇人，那半张脸挥之不去，就像躲在暗处的一个人，偷偷从门背后露出半张脸，看着你，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嘲笑。
她看向了吴雨农所在的位置，心里想着，那个男人应该也和自己有一样的感觉吧，不知道他睡了没有。
杨勉也没睡着，他哪睡得着啊，满脑子都是刚才经历的一切，像看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身上的衣服半干，凉凉的贴在皮肤上，让人止不住的哆嗦。
他起身，准备喝点水，这时候，看见了马尾女，好像在看着自己。
他没有说话，喝了水后回到原位，准备继续睡觉。
外面的雨一直没停过，时不时夹杂着撕裂天际的雷鸣闪电，而且这屋子里还有一具尸体，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传来了轻微的打鼾声，那人是有多累啊，才会如此安稳入睡。
黑暗中，马尾女说了一句话。
“你们谁还醒着？”
吴雨农动了动身子，没有说话，杨勉扭头看着女人的方向，屋子里黑漆漆的，所有手电都关了，只能凭着声音来到判断对方的位置。
“你害怕了？”杨勉问。
马尾女在黑暗中摇摇头，没人能看见，也许是她的一个习惯，她反问。
“你不怕？”
杨勉咳嗽了一声说。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诡异，我还看见地缝里有一只眼睛，特别吓人。”
马尾女不说话了，过了半晌，吴雨农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你们说，我们见到的是鬼，还是妖精？”
马尾女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有区别吗？”
“当然有，我觉得鬼更难对付，可以穿墙。”
“我的意思是，无论是哪种类型，你有办法解决？如果没有，那妖精和鬼，有区别吗。”
吴雨农不说话了，没想到的是，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位置传来。
“按你们所说，尸体躺在中间，血喷得到处都是，那具尸体身上也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连手机都没了，那凶手会是一个抢劫犯吗？”
“你管他是什么，大不了所有人一起上去把他给揪出来，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另一个声音响起。
“去什么去，没听回来的人说吗，可能有鬼啊。”
“没错，还是待到第二天再说。”
“喂，那具尸体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就放这呗，回头叫警察来处理。”
“可是和一具干尸同睡一屋，感觉瘆得慌。”
一时间，所有人都清醒了过来，也不知道他们是一直没睡，还是被说话声给吵醒了，总之话题是你一句我一句的给扯了很远。
马尾女刚想说点什么，突然听到很清脆的一个响声，像是玻璃杯摔倒的声音。
她心头一紧，冷冷说道。
“闭嘴。”
这两个字冷飕飕的钻进所有人耳朵里，大家都不说话了，黑暗中直勾勾的看着马尾女的位置。
然后就见马尾女打亮手电，站起身，光线移动到一个反射着光的东西身上。
那是一个玻璃杯，倒在地上，杯口朝着墙壁，原本压在它上面的几本书散落在同一个方向。
而杯子里边装着的细足虫已不知所踪。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纷纷打亮手电，或是墙壁，或是天花板，或是每个人的背后开始寻找起来。
杨勉感觉心跳加快，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手电光盲目的四处扫射，好一阵子杨勉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没有人说话，一道道手电光或急或慢，要么兜脸照来，要么在远处形成光晕，毫无章法，犹如失魂一般。
直到第一个人说话，杨勉不知道说话的那人是谁，但能清楚感觉到他语气里带着的恐惧。
“找，找到了没？”
没人回应。
人们开始翻开杂物，每个角落耐心的找，灰尘扑鼻，呛得人直咳嗽，还有淡淡的霉腥味，屋子一时间乱哄哄的，翻箱倒柜，骂声不绝于耳，杨勉没动，他有些茫然，看着懒洋洋的吴雨农，又看看没啥表情的马尾女，陷入了沉思。
从杯口的方向来判断，圆形生物最可能逃跑的路线便是顺着墙壁往上爬，而且时间极短，就算它能一跃两三米，这房间也不算大，仔细找也能很快发现，可是没找着。
有人放弃了，不就是只大一点的虫子，跑了就跑了，难不成真的要送去给相关人员研究研究啊。
屋子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精神也随之放松，却听咚咚咚的敲门声，刚落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没人去应门，门外的人继续敲了三下。
咚咚咚。
“谁啊？”
有人问。
没人回答，只有不急不忙的敲门声。
“说话，谁啊！”那人有些恼火，这一晚闹腾得都有些神经质了。
咚咚咚，每敲三下就会停顿个三四秒然后又继续敲三下。
门口有桌子抵着，那人走了过去，也不推开，直接跳到了桌上，眼睛对上猫眼，才看了一眼就跳了下来，他对众人摇头。
“忘记停电了，外面太黑，看不见。”
“开门，别疑神疑鬼的了，可能外面的人受伤说不了话。”
有人说道。
吱～～～
桌子被推开了。
门嘎吱一声，开了条缝隙，手电光往外照，什么都没有啊。
开门的人几乎是砸门一样砰的一声狠狠关上，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没人啊。”
“会不会是走了，要不出去看看？”
“要去自己去。”
“谁和我出去看看？”
“我去。”
“我也去。”
“喂，你们可想好了，这出了意外谁也救不了谁，没电没信号，路又被水淹了，邪门啊。”
“别胡说八道，如果真的有人需要帮助，我们也置之不理？”
“都说了楼上有具尸体，万一是凶手怎么办？而且可能不止一个。”
“我们人也不少。”
“就是，如果抓住了凶手没准交到警察局还有奖金呢。”
“没错，找几样东西防身就行了，难不成对方还有枪啊，我可不信，现在是和平年代，搞不到枪的。”
“那要是自己做的呢？有些玩具枪威力也不小，没准加强版弹弓也是有可能的。”
“行了，别废话了，我们很快回来。”
一阵短促的交谈后，三个人手拿电筒，站在门口准备出去看个究竟。
吱呀。
门开了，第一个人举着手电走了出去，他先是四处查看了下，没发现异常，回头对几人点了点头。
随后三个人也都跟着出去，三人没走远，也就是到楼梯口看了看，又往三楼方向瞄了几眼，然后就听到其中一个人的声音。
“一楼好像已经没了。”
什么意思？
另外俩人走到楼梯扶手往下一看，哪还有什么一楼，都被水给淹没了，楼梯一直延伸到水底，手电光照到水面泛着光，还能看见一些扫帚锅碗瓢盆飘在水面上。
三人都有些吃惊，才几个小时就变成了这样，能不能熬过这一晚都成问题。
“那是什么？”
有人问道。
他们三个都是手扶护栏，低着头往下看，正准备回去，听到旁边的人问那是什么，也就多看了几眼，没发现有什么，于是都扭头去看发问的那人。
“你看到了啥？”
“不知道，你们看，就在一个铁盆下边，好像有东西，过来我这边看。”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伸头就能移动到彼此的角度，随着角度的变化，他们终于发现了在铁盆底下，似乎，好像，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有点像人的头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