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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心剑
大奉打更人全文阅读作者:卖报小郎君加入书架
    第248章 心剑

    “小公公,你帮本官一个忙,去查一查叫“荷儿”的宫女。”

    许七安放下册子,扭头吩咐元景帝派来监督自己的小宦官。

    小宦官顺从的离开。

    人走后,许七安重新翻看册子,一页又一页,看的非常认真。

    我真受不了古代的账册啊......字写的小,笔画还多,看的眼睛疼......许七安用了一个小时,才仔细看完整年的收支记录。

    他合上册子,看向管事的老太监,说道:“茅厕在哪?”

    老太监回答:“后院。”

    许七安当即去了茅厕,但没有掏出他的8=====D,而是取出地书碎片,找出大儒们赠他的儒家版魔法书。

    撕下一页望气术,燃尽。

    他眼里射出两道湛湛清光,继而缓缓收敛。

    给自己刷了一个望气术后,许七安返回偏厅,不动声色的问老太监:“本官发现册子有问题,公公得给我一个解释。”

    “大人请说。”老太监坦然道。

    “元景三十二年,应该是每天都有丹药入库吧?”

    “这.....时隔四年,咱家也记不清楚了。”老太监感觉这位铜锣的目光内敛而深沉,宛如藏着漩涡,让他很不舒服。

    没说谎.....许七安继续问道:“查验册子时,本官发现当年二月十日,和二月二十日的收支记录是空缺的,这几日没有丹药送来?”

    老太监还是摇头,苦着脸,“回禀大人,这个咱家也忘了。”

    还是没说谎,一个老太监不至于有屏蔽气数的法器.......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忘性大......许七安把册子还给老太监,吩咐道:

    “把五天之内,御药房的进出记录给我。我会安排人协助。”

    所谓协助,就是监督老太监。人选许七安已经想好了,就是元景帝派来监督他的小宦官。

    这个小公公是元景帝的眼线,他的任何进度,都会一五一十的汇报给元景帝。

    临安凑到许七安耳边,低声道:“你是怀疑有人撕毁了册子?”

    “老太监找册子的时候,封面上有明显的积灰,上面有几个指印,印记是新的,我敢断定,不超过五天。”

    厉害!

    二殿下心里夸赞一声,对许七安越来越有信心了。

    这时,小宦官匆匆来报,他脸色很不好看,欲言又止。

    “你先下去吧。”许七安把管理御药房的老太监打发走。

    小宦官还是没说,小心翼翼的看一眼临安。

    “本宫也不能听?”临安怒了,眉毛一下子飞扬起来。

    果然,裱裱虽然不太聪明,刁蛮任性的公主病一点都不缺,只是对我比较偏爱而已.......许七安皱眉道:“说吧。”

    小宦官吞了吞唾沫,酝酿了几秒,才小声说:“荷儿是皇后娘娘殿里的人。”

    有那么一刹那,偏厅里陷入了死寂。

    荷儿是皇后宫里的人,难怪怀庆听见荷儿的名字,情绪就变的不对劲了.......也就是说,当初救下黄小柔的人是皇后娘娘.......换而言之,黄小柔受过皇后大恩。

    而她在这个案子里充当的角色是谋害福妃子,诬陷太子的急先锋.......皇后有麻烦了。

    “呼呼.....”

    浮想联翩之际,他听见了身边临安粗重的呼吸声。

    要糟.....

    “我去找父皇。”

    临安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话,豁然起身,朝外走去。

    许七安连忙拽住她的手,安抚道:“殿下,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

    “这不是很明显的么,荷儿是皇后的人,黄小柔受过皇后大恩,皇后一直想害我太子哥哥,好让她儿子继承太子之位。动机也很充足不是吗。”临安扭过头,怒目相视:

    “你现在拦着我,是不是心里还有怀庆?”

    她指的是“跳槽”这回事,毕竟许七安是她从怀庆那里抢过来了的。

    卧槽,你这话听起来就好像我吃完怀庆又吃了你,传到元景帝耳里,他会下令斩了我的......许七安看了一眼小宦官,沉声道:

    “此事涉及皇后,仅仅查出一个宫女,你就大闹一通,把杀福妃,害太子的罪名强加到皇后身上。

    “倘若事后发现皇后是冤枉的呢?”

    裱裱大声说:“我不管我不管,太子是我胞兄。”

    “殿下!”许七安瞪了她一眼,加重语气。

    “.....哼!”临安收敛了性子,不忿道:“那你说怎么办。”

    熟悉她性格的人不在场,否则要大吃一惊,刁蛮任性的二公主在一个小铜锣面前,居然这么乖巧。

    “继续查呗,公主静观其变就是了。”

    临安又“哼”了一声,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也没有继续耍性子。

    许七安转头朝小宦官说:“今日的收获,小公公一定要一五一十的告诉陛下。不过,切记要说的简单,只说案子,不说其他。”

    我和临安的互动也希望你能省略.......许七安心说。

    小宦官想起当日干爹的警告,心里顿时无比感动,许大人虽然脾气不算好,但心底非常善良,还知道为我这种小人物担忧。

    “许大人放心,奴才只说案子,不会多嘴。”小宦官大声说。

    这小公公很上道吗......许七安“嗯”了一声,又道:“待会儿你去找管理御药房的公公,从他那里要一份名单,五天之内出入御药房的名单。然后,你偷偷的找守卫核对。”

    “明白。”

    离开御药房,时间是午时初(11:00),临安说自己要去母妃那里用膳,狠心的把未过门的未婚夫抛弃。

    许七安只好跟着宦官们一起吃饭,御膳房做的是主子们的伙食,太监和宫女们的“食堂”叫小膳房。

    行到一半,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许大人.......

    扭头看去,一位蓝袍道士匆匆而来,喜道:“许大人,总算找着你了。”

    他知道许七安肯定要去小膳房用膳,特意在附近转悠,果然给他逮住了。

    能出入皇宫的,必定是灵宝观的道士了。许七安拱手道:“道长。”

    “不敢当不敢当,”那道士走近,恭恭敬敬的还了一礼:“许公子,道首有请。”

    “这个......”许七安踌躇。

    洛玉衡是元景帝看上的女人,自己已经和他的女儿纠缠不清,可不要再因为“与美女国师走的太近”这种原因再让元景帝不悦。

    另外,洛玉衡是二品强者,许七安不想和关系不熟的顶级强者走的太近,万一突然给人家发现神殊和尚的存在.......哦哦,原来你许七安已经是和尚的形状的!

    来啊,封回桑泊,五百年不得出世,等将来有个和尚西天取经再给你放出来。

    不死不灭的神殊和尚存五百年当然没问题,但他许七安呢?他又不能向天再借五百年。

    “国师等着你呢,想邀您一同用膳。”道士说。

    “好!”许七安答应了。

    主要是洛玉衡这个女人......她,她太诱人了。

    ........

    灵宝观许七安是第二次光临,上次为了帮金莲道长求取丹药,他见过洛玉衡。

    这位人宗道首似乎很青睐他,当时说了一句很暗示性十足的话,可惜许七安是个正人君子,对她的暗示不予理睬。

    许七安被直接带着进了一间静室,两个蒲团,一张桌案,边上摆着一只小火炉,墙上挂着龙飞凤舞的“道”字。

    简单至极的陈设,没有多余的东西了。

    道童搬来一大桶斋饭,混杂着黑米、玉米、小米等谷物,以及三碟素菜。

    “许大人请慢用,道首马上过来。”道童恭敬退下。

    许七安没吃,看了眼桌上的两只碗,两双筷,满意点头。

    如果这顿饭是让他自己一个人吃,那他现在就打道回宫。

    “吱~”

    刚关上的格子门,重新被推开,穿着玄色道袍的女子国师走了进来,臂弯托着拂尘,青丝用道簪简单扎着,垂下几缕额发,显得有几分妩媚。

    而眉心的一点朱砂,则凸显出了仙子般的圣洁,让两种不同的魅力奇异的杂糅。

    “国师!”许七安起身拱手。

    洛玉衡颔首,伸手示意:“许大人请用膳。”

    “国师请用鳝。”

    两人入座,盛了一碗饭,自顾自的吃起来。

    许七安摸不准美女国师的意图,斟酌着不开口,吃饭时偶尔看她几眼,赏心悦目。

    这女人乍一看,是粉嫩的二十岁,看着看着,又会觉得是三十岁的水灵少妇,你一拍屁股,她就知道换个姿势。

    可是看久了,卧槽,这分明是四十出头的极品美熟女,那丰腴的身段,那眉眼间藏不住的风情,简直是男人杀手。

    许七安又找回了第一次见她时的感觉——妈妈的朋友,善良的小姨、英语女教师等等。

    “这女人修的是道,还是妖法?”许七安暗暗皱眉。

    会出现以上种种错觉,当然不是他的原因,肯定是人宗修行之法的问题,这是金莲道长背书确认过的。

    天地人三宗没一个正常的,地宗受功德所累,动不动就成魔。人宗什么情况不知道,但同样有后遗症。

    至于天宗,他们走的道,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天无情,才能亘古长存。人无情,那与死物有什么区别呢。

    按照许七安的理解,天人合一,就是化身规则了吧。

    “听金莲道长说,许公子在云州服用过脱胎丸?”洛玉衡开口。

    金莲道长和你说这个干嘛.......许七安一愣:“是的。”

    “贫道想借许大人一碗精血做药引,用来炼制丹药,缓解身体顽疾。”

    什么顽疾需要我的精血做药引?许七安看了她一眼,没有表态,但心里在措辞,怎么拒绝她。

    血液这种东西,在他前世只能验血型,但在这个世界,可以玩出很多操作。

    印象最深刻的是巫神教的咒杀术。

    洛玉衡似乎早料到他的反应,夹了一筷子米饭,送进红润的小嘴,不紧不慢的补充道:“这是金莲道长的建议。”

    许七安点点头,“我得确认一下。”

    洛玉衡颔首。

    许七安当着她的面,取出地书碎片,刚想传书询问,想起自己现在是个死人,不能开口说话。

    这时,洛玉衡目光望向门口,淡淡道:“他在这里。”

    许七安扭头,看见一只橘猫蹲在门槛上,琥珀色的竖瞳幽幽的看着他们。

    “道长,你怎么来了.....等等,你不是进不了皇城吗?”

    橘猫竖着尾巴,踩着柔软无声的猫步,跃向桌面。

    许七安轻轻一巴掌拍开,“吃饭呢,注意猫毛。”

    橘猫只好蹲在地上,昂着头,温和开口:“伤势好了之后,可以随意出入皇城了,不过皇宫依旧进不去。”

    道长的实力比我想象中的还强啊.......许七安现在不是菜鸟了,想无声无息的潜入皇城,少说得四品。

    当然,这里不包括武夫。

    以武夫的体系特点,就算是一品,也无法无声无息的潜进皇城,多半会被发现。

    当然,如果是一品武夫,差不多可以单刷“大奉京城”这个副本了。

    “那精血是.......”许七安尽管很信任金莲道长,但依旧有些迟疑。

    这就好比有人要用你的电脑,尽管是好朋友,或者亲戚,但你内心也会抗拒,毕竟谁的硬盘里没几百个G的老婆啊。

    “借你血液里脱胎丸的药性。”金莲道长先看了一眼洛玉衡,见她没什么表情,继续道:

    “人宗修行之道坎坷艰难,这点你多少了解过了,洛道首每月会受业火烧灼,饱受七情六欲之苦。脱胎丸能褪去旧躯壳,让人重获新生,可以暂时缓解症状。”

    许七安缓缓点头,大胆的说了一句:“难怪我觉得国师有着非同一般的魅力。”

    如果金莲道长不在这里,这话他是断然不敢说的。

    金莲道长回应说:“人宗道法修行到高深处,具备众生相,能让你看见内心最渴望的那一面.......我指的是情爱方面。”

    说着,橘猫脸上露出人性化的笑容:“你见到了什么?”

    洛玉衡没什么表情的抬头,看了一眼许七安。

    许七安表情倏然凝固。

    这反应......金莲道长一愣,旋即来了兴趣,追问道:“你似乎感触很深。”

    我以为我是黑丝控、御姐控、熟女控、萝莉控、妹控,到最后发现我只是单纯的好色而已.......我对这句话的感触从未如此深刻.......许七安干笑一声,轻飘飘的岔开话题:

    “既然金莲道长做中间人,在下自然愿意尽绵薄之力的。”

    洛玉衡满意点头,轻声道:“你有什么想要的丹药,可以尽管开口,当做是精血的补偿。”

    金莲道长抢在许七安之前开口:“不着急,慢慢想,人宗道首的人情不是一般人能得的。”

    洛玉衡不带烟火气的瞥了橘猫一眼。

    ..........

    景秀宫。

    临安带着侍卫抵达母亲的住处,她小跑着进了屋子,红裙翻飞,嘴里嚷嚷着:“母妃母妃.....”

    屋子里,陈贵妃正在偷偷抹眼泪,见到女儿跑进来,连忙别过脸,擦拭泪痕。

    诈呼呼的临安一下子安静了,缓步走到陈贵妃身边,握住她的手,妩媚勾人的桃花眸里闪过心疼:

    “母妃,太子哥哥会没事的,清者自清,您别哭啦。”

    前阵子她情绪糟糕,一半是因许七安的殉职糟心,另一半就是太子的遭遇,以及陈贵妃整天以泪洗面。

    作为女儿,看着母亲郁郁寡欢,日日垂泪,她心里很不好过,却无能为力。

    侍立在一侧的贴身宫女低声道:“这几日,有宗室的亲王来见了娘娘,他们说,外边的大臣们在商议着另立太子的事宜。

    “娘娘听了后,便大哭了一场,连着两天都没怎么吃饭。”

    临安大怒,“这群没远见的狗东西,干嘛和母妃说这些。”

    她气的骂叔叔们是狗东西。

    “临安,别说浑话。”陈贵妃反握住女儿的小手,神色凄苦:“你太子哥哥是庶出,这些年总有人说他得位不正,废了也好,母妃也不用成日提心吊胆。”

    这话让临安心火大起,她知道母妃指的是那位虎视眈眈的后宫之主。

    大宫女叹息道:“如果案子能查的真相大白就好了,可是这么多天了,一直没进展。”

    案情是要保密的,许七安几次三番对两位公主强调。

    但现在,见母亲日渐消瘦,眼眶红肿,临安忍不住了,大声说:“谁说没进展的,许七安已经把案子查的差不多了。”

    陈贵妃眼睛一亮,直勾勾的凝视着女儿:“案子快真相大白了?那个,那个许七安真的快查出来了?”

    激动之下,用力握紧了临安的手。

    “母妃你捏疼我了。”

    既然已经开口,裱裱就不再隐瞒,说道:“母妃,是皇后陷害的太子,一定就是她。”

    陈贵妃脸色大变:“临安,不得胡言。”

    “母妃别急,临安有确凿证据的......”

    当下,她把案情经过原原本本的告之陈贵妃。

    “果真是她,当年,要不是她不守妇道,陛下岂会将她打入冷宫,岂会立我儿为太子?”陈贵妃大哭起来:

    “陛下宅心仁厚,念着旧情没有废她,她倒好,时隔多年,又起了争太子之位的心思。”

    陈贵妃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响在临安耳畔。

    她都听到了什么?

    皇后不守妇道?父皇要废后?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临安脑海里浮现那位性子温和,但缺乏笑容的皇后,尽管很不忿她构陷太子哥哥,但临安打心底里不相信她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可是,当接受了这个惊天大消息后,很多以往没注意的细节,通通有了解释。比如,皇后一直深居简出,不关心后宫的事。

    比如,打从临安记事起,就没看到皇后笑过。再比如,皇后对怀庆和四皇子都是冷冷淡淡的,全然没有母妃对自己和太子哥哥一般的疼爱。

    “母妃,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不守妇道......那个男人是谁。”临安激动的抓紧陈贵妃的手,怒火中烧。

    作为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她听到这个消息,愤怒是理所应当。

    “别,别问了......”陈贵妃自知失言,含泪摇头:“此事是陛下的禁忌,莫要外传。”

    ..........

    “本座不喜欢欠人情,许大人直接说吧,想要什么。”洛玉衡不打算成全金莲道长的如意算盘。

    阿姨,我不想奋斗了.......许七安心里狂呼。

    对于报酬,他暂时没有想到的东西,忍不住看向橘猫,征求它的意见。

    橘猫沉吟许久,说道:“人宗以剑术称雄九州,不妨就赠一篇剑术吧。”

    “可我用的是刀啊。”许七安出言提醒。

    “谁说剑术不能用刀使的?”金莲道长笑呵呵的反问。

    也对,只要提取核心精华,运用到刀法里便成,就像我施展天地一刀斩时,可以配合狮子吼制敌。

    许七安缓缓点头。

    洛玉衡抬手,在桌面轻轻抹过,三本薄薄的册子出现。

    国师悦耳的嗓音说道:“我这里有三篇剑术,分别是《心剑》、《气剑》、《御剑》。

    “心剑需辅以元神修炼,以精神力为磨剑石,日日不辍的磨剑。它无法斩肉身,专斩元神。”

    听到这里,许七安下意识的看向橘猫。

    橘猫“噌”的弹出利爪,幽幽道:“许大人莫要挑衅啊。”

    许七安立刻收回目光。

    洛玉衡继续说道:“气剑与心剑相反,乃一等一的攻杀之道,修行到高深之处,剑气绵绵不绝,无坚不摧。”

    许七安忍不住道:“剑气纵横三千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洛玉衡忍不住侧目,犹似一泓清水的美眸在许七安身上停留许久,称赞道:“坊间流传许大人诗才绝世,果不其然,此句豪气干云,有万千气象。”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一位一个字一行,专门水稿费的大作家说的......

    “至于御剑术......”洛玉衡轻轻挥手,门窗瞬间洞开,她袖中冲出一道剑光,呼啸着在庭院上空游走。

    疾如雷霆,敏如游鱼。

    许七安赞叹道:“御剑术当真是仙人手段,所以,我选心剑。”

    洛玉衡愕然片刻,颔首道:“好。”

    御剑术虽然又花哨又炫酷,杀伤力也不低,但许七安觉得心剑更适合他。

    理由很简单,他的天地一刀斩是极偏激的刀法:世上没有什么是斩不断的,如果有,那就赶快逃命。

    因此,他在修行时,首先考虑的不是增加手段,而是完善天地一刀斩。

    获得佛门狮子吼后,这个念头愈发稳固。

    控制技能有了,物理伤害有了,现在最缺的是元神领域的输出。

    洛玉衡收回《气剑》和《御剑术》,将《心剑》剑谱推给他,道:“有不解之处,可来灵宝观寻我。我可以为你解惑三次。”

    “多谢国师。”许七安诚恳道谢。

    接着,洛玉衡从袖中取出一口玉碗,修长的玉指捏着玉碗,推到许七安面前。

    碗不大,也就茶杯的三倍,许七安心里安定了些,他还以为是许铃音吃饭用的大碗呢。

    得到鲜血后,洛玉衡趁热,跑去炼丹了。

    静室里,只剩下橘猫和许七安。

    “道长,你帮我屏蔽一下其他人,我要私聊李妙真。”

    趁着这个机会,许七安打算告诉二号自己复活的消息。

    对于许七安的要求,金莲道长的回应是:“呵呵。”

    “有什么问题?”许七安皱眉。

    “李妙真说过开春之后便来京城,眼下云州的情况,估计是要等剿匪结束,反正再过不久她就来了,何必急于一时。”金莲道长说。

    他还等着李妙真知道许七安复活后,愤怒的找他拼命呢,以此来搅乱局面,缓解天人两宗杰出弟子的矛盾。

    “也对!”许七安点点头。

    .........

    PS:继续码下一章,12点前能搞定,错字等码完了再回来修改,记得帮我捉虫哦,亲们。么么哒。

    (本章完)
第18章 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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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9章 遇刺

    离开灵宝观,已经是未时三刻(13:35分)。

    许七安进了皇宫,托侍卫通传,于宫门口等待一刻钟,到未时四刻,才等来小宦官。

    “许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查?”小宦官问道。

    “去凤宫找皇后......见皇后不需要事先向通报陛下吧?”许七安道。

    小宦官连忙摆手,“陛下说了,后宫之中,你想去哪就去哪。当然,前提是有奴才陪着,尤其是见贵妃和皇后。”

    许七安点头。

    要见皇帝的女人,当然不能私底下见。

    凤宫的全名叫凤栖宫,是后宫里最大,最奢华的宫殿——皇帝的寝宫不算在内。

    来到凤栖宫,得知皇后娘娘在午睡,许七安和小宦官在外头的回廊里等了小半个时辰,一位清秀宫女过来通传:

    “皇后娘娘醒了,请许大人过去。”

    许七安随之入殿,在布置奢华的前厅见到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她穿着深色绣着金丝的凤袍,头戴华美风冠。

    黛眉如画,嘴线丰润,她已经不再年轻,但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丝毫不见老态。这让她毫无瑕疵的盛世美颜中,增添了成熟女子的韵味。

    她在我见过的美人里能排前二,洛玉衡排第一,但国师是自带魅惑,有buff加成,而皇后是靠自身硬件.......这样的女人当皇后,后宫里没一个能打的。

    许七安连忙低头,保持一个外臣该有的礼仪和规矩。

    “果然少年英才。”

    皇后显然也是个颜控,审视着许七安,满意点头:“怀庆时常在本宫面前提起你,对你赞赏有加。你在京中屡破奇案的事迹,本宫也有所耳闻。”

    双方的第一印象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许七安自我感觉良好,他觉得皇后对他很欣赏,一点都不见外。

    “魏渊能得你这般出色的下属,是他之幸。”皇后娘娘柔声道:“给许大人看茶。”

    宫女奉上热腾腾的茶水,许七安双手接过,没喝,直截了当的问道:“卑职是为了福妃案而来,有几个问题想问皇后娘娘。”

    “许大人请问。”

    “您可认识宫女黄小柔?”

    “本宫不认识。”皇后摇头。

    “那娘娘宫里,可有一位叫荷儿的宫女?”

    “有的。”皇后沉默了几秒,缓缓点头。

    “蟹阁的容嬷嬷说,四年前,黄小柔曾经无故自尽,当时与她同住一屋的宫女救了她,那位宫女就是娘娘宫中的荷儿。”

    “荷儿从未去过蟹阁。”皇后直接否认。

    许七安继续道:“卑职验尸后,发现宫女黄小柔受的是致命伤,绝非一个宫女能救,也不是太医署的太医能救。必定是服用了起死回生的灵药。”

    皇后盯着许七安,淡淡道:“许大人这番话,可有凭据?”

    “尸体便是凭据。”

    “那丹药呢?”

    “......没有。”许七安摇头。

    撕毁御药房收支记录的就是皇后?

    皇后点点头,柔声道:“本宫乏了,送许大人出殿。”

    你不是刚午睡结束么......许七安嘴唇嗫嚅几下,无奈起身,随着宫女离开了凤栖宫。

    ........

    许七安看了眼日头,“小公公,让你收集的名单,办好了吗?”

    小宦官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叠好的宣纸,“正要交给许大人呢。”

    不错,办事效率很高嘛,不愧是皇宫里调教出来的。

    许七安展开名单,扫了一眼,上面罗列着十几位宫女、当差、侍卫。

    “咱们就按着上面的名单,一个个排查吧。”许七安说道。

    “那皇后这边.....”

    “自然是查不成了。”

    许七安叹口气,虽然元景帝给了他很大的特权,想查谁就查谁,但皇后娘娘打死都不配合,他许七安也没办法霸王硬上弓啊。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皇后心里有鬼。

    不会真是皇后干的吧,那怀庆岂不是很可怜。我是不是不应该查下去。可要是不查,裱裱岂不是很可怜?来了来了,二选一的修罗场......许七安心里默默叹息。

    不过话说回来,皇后真特么的漂亮。年纪大了还有这般风韵,年轻时得有多美,难怪能成为皇后。

    怀庆与皇后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相比起来,我还是觉得洛玉衡更胜一筹,因为她能满足我的多种口味......哦,苏苏也可以。”

    许七安不由的想起金莲道长刚才的话,洛玉衡有众生相,能让男人看到自己喜欢的那一款,而他看的是双十的妙龄女子,三十的少妇,四十的成熟女子......

    “我真不想承认我好色啊。”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许七安排查了名单上的人,因为时间有限,他得赶在宫城关闭前离开皇宫,因此只来得及排查三分之一。

    响亮的闭城钟里,他顺利离开皇宫,从羽林卫手中牵走属于自己的小母马,拿回监正赠的黑金长刀,他慢悠悠的离开皇城。

    此时,夕阳只剩余晖。

    宵禁开始了,街上的行人早已绝迹,许七安穿着打更人制服,再有金牌傍身,除了皇宫内部,其余地方畅通无阻。

    “哒哒哒.....”

    小母马缓行在无人的街道,许七安思考着福妃案的脉络。

    福妃是整个案件中最大的受害者,用来构陷太子的牺牲品,动手的人是已经被灭口的黄小柔。

    黄小柔曾经受过重伤,但被皇后治好了,所以,皇后对她有大恩。

    而皇后的四皇子是嫡子,当今太子是庶出,皇后不甘心太子之位旁落他人,因此设下诡计,构陷太子,夺回东宫之位。

    动机很明确,且整个案情也合情合理,只是缺乏证据。

    对,想要给皇后定罪,目前还缺乏证据。

    “容嬷嬷说的对,这深宫内苑,不能说的秘密太多了,一脚陷进去,就拔不出来。我原以为这案子会花点时间,没想到进展这么快,这下连拖时间的机会都没有了,狗日的元景帝,还没有下诏书封爵,老子明天就请假。”

    这时,许七安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左边屋脊后,趴伏着一位黑衣人,右边屋脊后同样埋伏着一位黑衣人。

    前方那条小巷里,站着一位持刀的黑衣人。

    凭借着炼神境武者的特殊,他立刻察觉出了危险。

    我被埋伏了......这个念头在心里升起,下一刻,尖锐的破空声传来。

    .........

    黄昏。

    元景帝用过晚膳,正打算去灵宝观寻洛玉衡,与她打坐吐纳,聆听道教经典。

    守在外头的宦官突然来报,“陛下,陈贵妃在外求见。”

    这个时间点,她来做什么.......元景帝皱了皱眉,略作沉思,道:“传她进来。”

    陈贵妃在这个时候来她寝宫,如果是早几年,元景帝会以为是自荐枕席,过来侍寝。

    他修道之初的整整十年内,后宫的嫔妃们锲而不舍的央求侍寝,元景帝通通不理,性子倔强的,在外头一跪就是一宿。

    后来见他郎心如铁,自知无法挽回君心,妃嫔们便歇了心思,安生过日子。

    到如今,已经非常佛系了。

    大家各过个的,偶尔还能凑在一起谈天说地。

    元景帝的后宫,大概是大奉五百年来,最和谐的后宫。

    宦官退去后,元景帝盘坐在床榻,闭目吐纳。没多久,陈贵妃哭唧唧的冲了进来,边哭边道:

    “陛下,你要为臣妾做主,为太子做主。”

    竟是为太子而来,这个结果元景帝并不意外,或者说,在他预料之中。

    乌发再生的元景帝睁开眼,淡然的看着陈贵妃,“太子之事还在调查,爱妃请回吧,是非曲直,自然会有公断。”

    “还在调查?案子不是已经水落石出了吗,陛下,我都听临安说了。”陈贵妃捏着丝绸帕子,一边擦拭泪水,一边哀婉的说道:

    “太子是被冤枉的,太子是被冤枉的。”

    嗯?元景帝皱眉道:“临安与你说了什么。”

    “那位许大人早就查出真相了......”

    元景帝一愣,他知道今日蟹阁捞上来一具溺死的尸体,正是福妃身边那个失踪多日的宫女。但他万万没想到,许七安这么快就查出真相了?

    陈贵妃一边哭一边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

    元景帝听完,脸色阴沉似水,扭头朝大伴吩咐道:“把监督许七安的人叫过来。”

    蟒袍老太监应声离去,一刻钟不到,带着小宦官进来了。

    小宦官余光扫了一眼,元景帝盘坐在塌,神色不见喜怒,陈贵妃跪在床边,嘤嘤而泣。

    元景帝淡淡道:“今日案子有何进展?”

    小宦官心里早已打好腹稿,闻言,毫不停顿的回复:“许公子进宫后,便立刻赶去验了尸体,得出结论是:宫女黄小柔先是被人按在水中溺毙,再抛尸井中的。”

    随后补充了验尸的经过,来证明这个论断。

    “并且,许大人还验出宫女黄小柔心口受过致命伤,本该几年前就死去,却被人以灵丹妙药救活......随后去了蟹阁,询问了容嬷嬷.......”

    这次小宦官很有经验,只讲述过程,不添加任何个人感想,也没有说许七安和两位公主的互动。

    他想明白了,这些事情说出来,固然会给许大人增添麻烦,但自己这种拿两位公主打小报告的做法,恐怕更让陛下不喜。

    害人害己,何必呢。

    况且,许大人对他是极好的,极关心的。虽说脾气暴躁了些,但为难真不坏。

    “确认御药房的收支账册被人撕毁了一部分?”元景帝求证道。

    “许大人是这么说的。”小宦官依旧不发表个人看法。

    元景帝缓缓点头:“通知仵作连夜入宫,重验宫女黄小柔尸体,朕要立刻知道答案。”

    半个时辰后,大伴带回来了仵作验尸的结果,于许七安相互佐证,确凿无疑。

    元景帝恍然失神,许久没有说话。偌大的寝宫寂寂无声。

    直到陈贵妃趴伏在地,哭道:“许大人不敢查皇后,此事唯有陛下亲自出面才行。求陛下为太子,为臣妾做主。”

    ..........

    PS:一万五千字完成。上一章的错字已改,这章先更后改。

    (本章完)
更新时间更改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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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更改说明

    首先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在调整作息了。

    以前之所以上午十点能更新,是因为我都熬到半夜两点,甚至三点,先写半章。然后第二天七点半起床,在上班的路上,或办公室再写半章。

    这对我的身体和精力透支实在太大了,你们可以想象每天夜里只睡四个小时,然后强撑着起床上班是个什么感受。

    而我都坚持好些年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种杀鸡取卵式的拼命,其实是在透支我的职业寿命,以及我的寿命。

    还有一个真正让我决定调整作息,不再熬夜的原因——发际线往上移了一点点。

    昨天我没熬夜,睡的很舒服,很多年没体会到早睡早起的感觉了。平时即使是周末,我也在熬夜爆肝。

    那感觉,真是让人莫名感动啊,没有头昏脑涨,没有精力不济,只有神清气爽、

    昨天状态很好,所以自己写的还算满意,至少质量上有所保证。

    今天我没法上午更新了,因为我晚上没有熬夜。

    嗯,以后更新时间更改一下,第一章更新时间是中午12点——下午2点(看当时码字状态)。

    第二章更新时间是晚上8点——23点。

    没有存稿,所以有时候会卡文,不可能准点更新,所以我留两小时作为缓冲。

    在这个基础上,我尽量保持大章。然后,抽空或许还能还一点盟主的加更。只要身体状态好,码字效率肯定会增加的。

    (本章完)
第19章 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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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0章 朝会

    箭矢在黑暗中化作残影,许七安的目力无法捕捉,但他强大的精神力锁定了那枚泛着淡青色的箭矢。

    炼神境是武者战力的小巅峰,这话可不是说说的,该境界的武者对于危险有着超敏锐的直觉。

    到了炼神境,基本就告别了被埋伏、下黑手、偷袭等命运。

    司天监的法器军弩,能射杀炼神境的凶器!

    许七安立刻判断出对方武器的根脚,因为他也有过这样一件法器。

    下意识的,他想从马背上跃开,躲避箭矢。

    “不行,我的小母马不能死在这里.......”

    念头闪过,顿时改变了主意,右手往后腰一搭,伴随着清越的利刃出鞘声,他反手后斩,精准的斩断了箭矢。

    哗啦.....瓦片滑动的细微响动里,两个黑衣人从屋脊跃起,一左一右,夹击许七安。

    他们手里握着制式长刀,滚滚刀罡扭曲了空气,要将许七安和马一同斩断。

    “驾!”

    察觉到危机的许七安提前一夹马腹,促使心爱的小母马往前狂奔,避开了两人的夹击。

    同时,他从马背上跃起,轻飘飘的落定在一座酒楼的屋顶。

    “砰!”

    两名黑衣人的刀芒斩空,于地面斩出深深的刀痕。

    炼神境........许七安低头看了一眼,心里做出判断。

    而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位躲藏在前方小巷里的黑衣人,恐怕比炼神境还强。

    战略性撤退!

    这里是内城,有打更人巡逻,有皇城五卫轮流巡逻,这三个杀手不可能逗留太久,留给他们的时间比留给国足的时间还有限。

    只要我不缠斗,他们短时间内无法拿下我,就会自行退去,到时候自己立刻施展望气术,带着打更人狩猎三人,反转局势。

    这时,许七安脑海里再次浮现一个画面,那位身材颀长的黑衣人诡异的出现在自己身后,一拳砸向他后脑勺。

    卧槽,他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后面的.......许七安身体快过脑子,本能的俯冲,跃下了屋顶。

    与此同时,耳后传来了拳头击破空气,宛如闷雷般的炸响。

    砰!

    拳头裹挟的气机在半空炸出涟漪状的气圈。

    一击落空,那位高手似乎也很惊讶,想不到这个初入炼神境的铜锣,竟如此敏锐。

    许七安刚落地,迎接他的是两名炼神境的刀子。

    叮叮.....他挥刀打开两把砍来的刀,落地后,迅速逃窜。

    在屋顶腾挪太危险,巧妙的利用小巷、房屋等障碍物,是比较稳妥的方法。

    但他还没跑出几步,身后破空声迅速逼近,脑海里自动反馈出黑衣人袭击的画面。

    许七安一咬牙,扭腰,回身劈砍。

    叮!

    黑金长刀斩在拳头上,爆发出刺目的火花,许七安右手虎口崩裂,双腿贴地滑退出十几米,厚厚的鞋底在刺拉拉的裂响里,与鞋身脱离。

    六品武者,铜皮铁骨。

    尽管有所预料,许七安心里仍然一沉。

    背后主使者知道我的水平,所以派出的杀手几乎能吃定我.......同时也知道我的行走路线,因此埋伏在必经之路上。

    谁要杀我?

    现在没时间想这么多,因为两名炼神境高手的袭击紧随而至,三人明显是配合默契的小团队,由铜皮铁骨境打头阵,两名炼神境协助,攻势衔接的无比紧密。

    五十招之内,我会死......许七安心里闪过这个可怕的觉悟。

    他仓促中顿住身形,不顾左边一人的斩击,做出要与右边一人同归于尽的架势,但诡异的是,右边那人竟坦然的与他同归于尽,而明明可以袭击的左边那人却收刀回防。

    许七安霍然转身,斩向左边黑衣人,恰好斩中他横挡的刀锋。

    噗.....右边黑衣人的长刺入许七安的左肩。

    “切!”

    许七安暗骂一声。

    他真正的目标是左边的黑衣人,与右边黑衣人同归于尽只是做做样子,奈何对方也是炼神境,提前察觉到了危机。

    偷鸡不成蚀把米。

    许七安一脚踹飞右边黑衣人。

    这个时候,那位铜皮铁骨境的高手已经瞬息间扑杀而至,拳头凝聚气机,凶猛的砸中许七安的胸口。

    嘭!

    许七安胸口有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下一刻,他像是被重型卡车撞飞。

    “咳咳咳.....”

    稳住身形的许七安咳出血沫子,胸口炸裂的是打更人衙门分配的法器铜锣,还有宋卿的护心镜。

    双重防御下,让他挡住了铜皮铁骨高手的全力一击,保住了狗命。

    “制式武器,司天监的法器军弩,还敢内城中当街杀人,你们是某个大人物养的死士吧。”

    说话的时候,他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周围。

    三名黑衣人并不接许七安的话,一点都没有作为反派的自觉,锲而不舍的扑了过来。

    许七安转身就跑,钻入右侧的狭窄小巷。

    三名黑衣人追进小巷,看见许七安站在小巷的尽头,那柄锋锐无双的长刀已经收回刀鞘。

    “怎么不跑了?”铜皮铁骨境的杀手问道。

    声音嘶哑,做了伪装。

    “跑不掉,所以打算在这里杀了你们。”许七安眯着眼,很满意小巷的宽度,仅容一人通过。

    一刀,他只有一刀的机会。

    铜皮铁骨境的高手皱了皱眉,凝神感应四周,没有捕捉到打更人和巡逻士卒的脚步声。

    但许七安的自信,又让他本能的警惕。

    虚张声势?

    这时,他看见那位初入炼神境的铜锣,缓缓把右手按在了刀柄。

    集中一点,登峰造极。

    所有情绪回落,所有气机内敛,就像海啸来时,海水会先退潮。

    这一刻,三名黑衣人心生警兆,来自炼神境的直觉告诉他们:危险危险危险.......

    没有犹豫,他们依循武夫的本能,打算退出小巷。但就在这时,一声刺穿耳膜,震荡精神的咆哮声响起。

    三人的意识陷入刹那的混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紧接着,他们听见了一声清越如龙鸣的出鞘声。

    铜皮铁骨境的杀手最先从狮子吼的震慑中挣脱,旋即便看到一刀细线般的刀光迎面斩来。

    他只来得及交错双臂,鼓荡气机和肌肉,凭借坚不可摧的肉身硬抗。

    .........

    “啪嗒。”

    一位练气境的铜锣在屋顶疾走,顺着被破坏的痕迹,一直找到了小巷。

    他俯身往小巷里看去,看见了对峙的四人,三名黑衣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他们对面,拄着刀的许七安大口喘息,汗流浃背,一缕缕蒸汽从后脑袅袅浮起。

    “在这里!”

    铜锣大喊了一声,一手持刀,一手握军弩,跃入小巷,站在许七安身边。

    相邻屋脊上的两名铜锣随后赶来,进入小巷。

    “许大人,您没事吧。”

    这支三人组的巡逻小队关切的问候,他们感应了一下,没听见三名黑衣人的心跳声,判断杀手们已经殒命。

    “受了点伤,不碍事。”

    许七安喘息着,在三位同僚赶来之前,他已经服用了大力丸,体力正慢慢恢复,但想恢复行走,还得再休息一刻钟。

    监正送的刀,与天地一刀斩简直是绝配。

    三位铜锣缓缓点头,看了黑衣人一样,能把初入炼神境的许大人逼的如此狼狈,其中必有一人是炼神境。

    这时,嘈杂且沉闷的脚步声传来,一支五十人的御刀卫赶了过来。

    “许大人,您先回衙门疗伤,这三人交给我们处理。”

    说话的铜锣出了小巷,吩咐赶来的御刀卫,道:“你们护送许大人回打更人衙门,留下十个人协助本官处理尸体。”

    御刀卫小头目抱拳道:“是。”

    等许七安离开后,三位铜锣返回小巷,触碰尸体时,原本僵立不动的黑衣人忽然崩成两半,上身与下身分离,一道斜斜的伤口出现在腰部,将切口平齐。

    各种脏器混杂着鲜血,流淌一地。

    铜锣们皱了皱眉,有些嫌弃,有些惊讶。

    “我记得许宁宴的绝学是某种威力极大的刀法,当初一刀就斩伤了朱银锣。”

    “是啊,现在看起来,威力更大了。这一刀斩了三人,而且三人中,肯定有一人是炼神境。”

    三人同时看向最前方的黑衣人,很明显,这位才是三人里最强的。

    “咦,他怎么没有武器?”

    其他两名黑衣人都配备着制式长刀和军弩,唯独这位黑衣人两手空空,没带兵刃。

    是被许宁宴捡走了?

    带着疑惑,他们单独检查了那名黑衣人的尸体,手指触碰到残躯时,传来钢铁般的质感。

    尸体还保留着死前运劲时的状态。

    “嗯?”

    三人脑海中同时浮现一连串的问号。

    大概有个几秒,他们反应过来了,心里涌起荒诞又震骇的情绪。

    “铜,铜皮铁骨.......”一个铜锣喃喃道。

    .......

    半个时辰后,打更人衙门。

    神剑堂。

    今夜值守的张开泰收到消息后,召集了所有银锣,商讨许七安遇刺一事。

    刚带队勘察完现场的银锣,汇报道:“从遇刺到斩杀敌人,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刻钟。三名刺客似乎早就知道许宁宴的路线,在必经之路上埋伏。

    “双方经过短暂的交锋后,他们追着许宁宴进了小巷,而后就被一刀斩杀,干脆利索。”

    张开泰点点头,看向另一位银锣,那是负责检验尸体的银锣。

    那银锣沉声道:“刺客使用的是最寻常的制式长刀,三大禁军营,五大皇城卫队用的都是这种刀。甚至一些王公大臣府上的家卫,用的也是这个。我们无法从武器中找出线索。

    “此外,我们从一名刺客身上发现了法器军弩,足以对炼神境造成威胁的军弩。但这依旧无法成为突破口。

    “工部和兵部中饱私囊的情况很严重,王公大臣们私底下买卖军需的现象同样频繁,长年累月之下,外流的法器、军备数不胜数。根本查不出来。

    “如果要查的话,会牵扯出大半个京城官场,阻力重重,恐怕就算是陛下亲自下令,多半也是没有结果的。”

    张开泰点点头,似乎早就预料,又问道:“三名刺客的修为呢?”

    “两名炼神境,一名铜皮铁骨境。”

    一刀斩杀炼神境和铜皮铁骨境.......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开泰道:“许宁宴呢?”

    “处理完伤势就昏睡过去了。”

    张开泰点点头,环顾银锣们,咳嗽一声,“不需要太在意某些细枝末节,你们身为银锣,都是大奉一等一的人才,并不比谁差。只是偶尔.....偶尔会出现一两个怪胎,不能以常度之。”

    银锣们强颜欢笑的附和了几句。

    张开泰转移话题,“你们觉得,刺客会是谁派来的。”

    一位银锣皱眉道:“暂时还不知道许宁宴近来与谁结仇,根据我们知道的情况来推断,如果排除是私人恩怨,那么极可能与福妃案有关。”

    ..........

    次日,卯时。

    张开泰先去探望了许七安,见他兀自沉睡,便没有打扰,取来昨夜命吏员写好的《许七安遇刺案》的卷宗,去了浩气楼。

    经过通传后,他进了浩气楼,在第七层的在茶室里见到了魏渊。

    这位身居高位的大宦官,活动轨迹两点一线:皇宫——浩气楼。

    得益于打更人衙门铺设在外的情报网,他不用出门,就能知天下事。

    “魏公,许宁宴昨日从皇宫离开,于途中遭遇了刺杀。”张开泰递上卷宗。

    魏渊接过卷宗,没有立即打开,问道:“他怎么样?”

    “受了些伤,并无大碍。只是精力耗损严重,还在沉睡。”张开泰道。

    魏渊点点头,这才展开卷宗,迅速看完,抬起头盯着张开泰:“两名炼神境,一名铜皮铁骨?”

    他像是在求证。

    即使是魏公这样的有大智慧的人,也常常被那小子弄的错愕不已啊.......张开泰“嗯”了一声:

    “铜皮铁骨。”

    魏渊沉默了许久,忽然轻笑一声,“不错,不错。”

    张开泰顺势道:“会不会与福妃案有关?”

    “福妃案是陛下的家事,外臣不好干预,不过,这件事我会奏报上去。”魏渊合上卷宗,皱了皱眉。

    他安插在宫里的眼线不多,毕竟皇宫是元景帝的地盘,安插太多眼线,会彻底激怒元景帝。自从上次被拔除三枚棋子后,魏渊就暂时放弃了对皇宫的关注。

    君臣之间该有的默契还是要有,元景帝摆明了告诉他:少打听皇宫内的情况。

    不过经历许七安遇刺案,魏渊有些生气了,他要重新启用宫里的眼线,亲自关注这件案子。

    脚步声从楼梯外传来,魏渊抬头看了过去,张开泰随之扭头。

    一位黑衣吏员低着头,进入茶室,恭声道:“魏公,宫中传来命令,辰时初,朝会。”

    “知道了。”魏渊点头。

    “许是有什么大事......”张开泰识趣的起身:“那卑职先告退了。”

    朝会不是每天都进行的,通常来说,一个勤勉的君王,三天会开一次大朝会。时间是固定的。

    怠政的君王,则五天至十天一次。

    到了元景帝这里,基本不上早朝,哪天心情好了,觉得要理一理政务,就会提前一天派人传达百官。

    如今天这般,临时开朝会的,意味着发生了大事。

    魏渊喝完杯中的茶水,唤来南宫倩柔,与这位义子一同进宫。

    卯时六刻抵达午门,广场上聚满了京官,他们在交头接耳,讨论元景帝忽然召开朝会的原因。

    大多都在猜测是否与福妃案有关,近来的大事,就这么一桩。

    此案关联太子,关联国本,也只有这样的事,才会让怠政已久的元景帝突然召开朝会,召集群臣商议。

    “魏公。”

    都察院的右都御史迎了上来,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低声道:“宫中传来消息,昨夜陛下进了凤栖宫,而后暴跳如雷的离开。”

    魏渊表情微顿,缓缓颔首:“嗯。”

    .......

    (本章完)

第20章 头脑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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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1章 头脑风暴

    辰时初,午门的侧门徐徐打开,老太监行至门口,朗声道:“上朝!”

    嘈杂声立刻停止,文武百官们井然有序的进入侧门,文官在左,武官在右,泾渭分明。

    进了午门后,四品以上进殿,四品以下在殿门口,六品以下在广场上。

    群臣进入大殿,等了一刻钟,元景帝姗姗来迟。

    一簇簇目光落在这位一国之君身上,试图从他的眼神、表情中窥见端倪。

    无一都失败了,元景帝在位三十七年,心机之深沉,经验之丰富,庙堂上能与他掰手腕的少之又少。

    也就魏渊和王首辅。

    这次朝会与往日没什么区别,君臣照常奏对。

    “陛下,楚州在隆冬中冻死数万人,布政使司为了赈济灾民,钱粮已经告馨。恳请陛下拟旨,着户部拨款......”

    “国库空虚,赈灾之事,可向当地乡绅募捐......”元景帝回复。

    “陛下,北方蛮族屡犯边境,开春之后,边境冲突愈发激烈,不得不防啊。”

    “陛下,镇北王漠视蛮族劫掠边境,死守边城不派一兵一卒,致使边境百姓流离失所,伤亡惨重,请陛下降罪。”

    听到这里,元景帝看向魏渊,没有喜怒的声音:“魏爱卿,北方蛮族是什么情况。”

    魏渊皱了皱眉,道:“去年末,北方大雪下了数月,冻死牲口无数,臣当时就料到蛮族会南下劫掠。”

    元景帝恍然记得是有此事,皱眉道:“后续呢?蛮族南下入侵边关,为何打更人没有提前收到消息?”

    “是臣疏忽了。”魏渊道。

    其实是他收回了北方的暗子,调往东北去了。

    元景帝淡淡道:“北方蛮族南下入侵,魏渊有失察之过,免去左都御史之职。罚俸一年。”

    殿内安静了一下,群臣脑海里飘过密密麻麻的问号。

    打更人虽然有刺探情报的职责,但那属于顺带业务。再者,北方蛮族南下入侵,镇北王死守不出,战都不打,即使提前知道蛮族要入侵边关,又有什么意义?

    这锅怎么都甩不到魏渊头上吧?

    不过,难得元景帝把炮火转向魏渊,尽管心里困惑,但文官们立刻抓住机会,趁机攻讦魏渊,大呼圣上英明。

    一位御史出列,强调道:“陛下,镇北王坐视百姓受兵灾之祸,无动于衷,请陛下降罪。”

    元景帝的回应就四个字:“朕知道了。”

    御史不甘心的退回。

    朝会渐渐走入尾声,等处理完这段时间积压的政务,群臣停止上奏后,元景帝抬起食指,轻轻一敲桌面。

    穿蟒袍的老太监出列,环顾群臣。

    来了......殿内诸公心里一动。

    方才都是正常奏对,尽管免去魏渊左都御史的职位令人意外,但元景帝突然召开朝会,绝对不是因为这件“小事”。

    老太监展开手里的诏书,朗声道:“朕已查明福妃案始末,皇后上官氏指使宫女黄小柔杀害福妃,构陷太子........

    “经朕百般责问,上官氏对其罪行供认不讳,皇后失序,德不配位,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春宫。”

    长春宫就是冷宫。

    殿内殿外,一片死寂。

    上至一品三公,下至殿外群臣,但凡听到诏书内容的,全都懵了。

    一片静默中,有低沉的声音响起:

    “陛下,此事不可。”

    元景帝眯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出列的一袭青衣。

    魏渊两鬓斑白,双眸中沉淀出岁月洗涤出的沧桑,直勾勾的与元景帝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同时出列,大声道:“陛下,福妃案未经三司审理,不可轻易定论。”

    元景帝一字一句道:“这是朕的家事。”

    新任礼部尚书抢身而出,作揖,大声道:“陛下,废后同样是国家大事,不可草率。还请陛下将福妃案交由三司审核,再做定夺。”

    虽然诏书上说,皇后已经认罪。但废后事关重大,诸公们不知情况的前提下,是不会同意元景帝废后的。

    “可!”

    .........

    清晨,许新年洗漱完毕,前往后厅享用早餐,远远的看见穿着小裙子的许铃音坐在厅外的台阶上,生气的鼓着腮。

    小小的身影看起来孤零零的,可怜极了。

    “铃音,你怎么坐在这里?”许新年问道。

    许铃音抬头看了一眼,不搭理。

    “二哥问你话呢。”许新年皱眉。

    “娘把我赶出来,还打我。”许铃音告状,“二哥能帮我骂娘吗。”

    许新年摇头。

    小豆丁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皱着鼻子说:“大哥要是在家就好了,大哥最喜欢欺负娘了。”

    许新年进了厅,坐在熟悉的位置上,等绿娥给他盛了一碗粥,边吃边说:“娘,铃音又惹你生气了?”

    “没,是你大哥惹我生气了。”婶婶冷冰冰的说。

    “大哥都没回来.....”

    婶婶冷笑道:“这就是你大哥的本事,人不在,还能气我半死。”

    许新年看了眼低头喝粥的妹妹和父亲,问道:“怎么回事。”

    许玲月小声道:“铃音今天吃包子,吃一口吐一口,说这样就能一辈子不停的吃下去。”

    “......大哥教的?”许新年嘴角一抽。

    许玲月点点头。

    许二叔补充道:“铃音吐完之后,觉得可惜,又想捡回来吃掉,被你娘打了一顿。”

    许新年:......

    他低头往桌底下看,才发现果然吐了好一些嚼过的包子渣。

    “大哥今天又没回家。”许玲月郁闷道。

    许二郎和许平志默契的说:“肯定在教坊司。”

    .........

    许七安在衙门后院厢房里醒过来,偌大的院子静悄悄的,只有一个老吏员佝偻着身子,在院子里扫地。

    “这被子多久没洗了,一股子怪味,公共宿舍就是垃圾。”

    他嫌弃的掀开被子,脚步虚浮的下床,推开窗户,让阳光照射进来。

    这里是打更人衙门的公共宿舍,供夜里值守的吏员、打更人休息。除了金锣有专属的房间,其余房间都是共用的。

    卫生状况很不好,也不知道厚厚的棉被里埋葬着多少人的子子孙孙。

    得益于司天监的灵药,以及自身强大的体魄,左肩的贯穿伤已经结痂,再过两天就能痊愈。

    倒是天地一刀斩透支的精力还未恢复,疲惫的就像一叶七刺,身体都被掏空了。

    许七安倒了杯茶漱口,到院子里打一桶冰凉清澈的井水,洗面之后,前往春风堂。

    “呼,舒服......”

    吃完吏员送来的大餐,许七安摸着鼓胀胀的小腹,满足的躺在李玉春的椅子上,双脚搭在书桌。

    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思考昨夜遇刺事件。

    “平时我是申时初刻准点离开皇宫,昨天因为排查进出御药房的名单,过了酉时才离开皇宫。

    “埋伏我的刺客知道我回家的路线不奇怪,我每天都走那条路,但他们怎么把时间掐的这么准?

    “打更人时常在屋顶瞭望,所以三名刺客不可能一直趴在屋顶等着我,不然早就被夜巡的打更人发现了。

    “显而易见,他们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离开皇宫的.......幕后主使者极有可能是宫里的人,不然无法解释这一点。

    “是皇后吗?我昨天刚查出对她不利的线索,她扭头就派人暗杀我.......是不想让我再查下去了?

    “如果真的是皇后干的,那我和怀庆就只有离婚了。”

    许七安捏了捏眉心。

    这时,一位黑衣吏员进入春风堂,见到许七安在堂内,顿时松了口气:“刚才去后院寻找许大人,没找着人,卑职还以为你离开衙门了。”

    许七安依旧把腿搭在桌上,半眯着眼,“今日不进宫查案了,等养好伤再说。”

    吏员点点头,说道:“魏公找您呢,您先去一趟浩气楼吧。”

    哈,看来是昨天遇刺的事情被魏渊知道了,他肯定对我的战绩目瞪口呆......许七安放下腿,从椅子上起身,“带路。”

    随着吏员来到浩气楼,轻车熟路的上七层,没想到茶室里除了魏渊,还有两个预料之外的客人。

    宛如雪莲般素雅高贵的长公主怀庆;俊朗内敛的元景帝嫡子——四皇子。

    作为怀庆的胞兄,四皇子的五官与妹妹并不相似,倒有几分酷似元景帝。

    怀庆则与皇后有些相似,只不过母女俩气质差异太大,那丁点相似也叫人看不出来了。

    三人脸色都极难看,魏渊手握茶杯,低头不语,仿佛没有察觉许七安的到来。四皇子闻声看来,朝他微微颔首。

    怀庆同样没看许七安,蹙眉沉吟。

    “魏公。”许七安抱拳。

    魏渊这才抬起头来,指了指怀庆身边的位置,温和道:“坐吧。”

    许七安入座。

    “昨晚遇刺了?”魏渊把茶壶推给许七安,示意他自己倒茶。

    刚刚酒足饭饱,许七安倒了一杯茶,没有喝,点着头说道:“幕后主使者与福妃案有关,就在宫中。”

    “你怀疑是皇后?”

    魏渊这句话说的太直白,许七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怀庆。

    怀庆还是没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

    长公主现在的样子,真就像一个面对离婚协议书的女人.......许七安心里嘀咕。

    “今天陛下在朝会上提出废后,原因是福妃案的幕后真凶是皇后。”魏渊说道。

    “???”

    许七安呆愣愣的看着他,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我睡了多久?

    怎么一觉醒来,竟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好像自己睡了一个世纪。

    福妃案是他亲手查的,每一个步骤每一条线索都是他推敲、摸索出来的。他都还不敢确定皇后是凶手,元景帝凭什么?

    他以为他是柯南还是狄仁杰?

    但接下来,怀庆公主的一句话,让许七安又懵逼了。

    “母后承认了。”

    what are you说啥嘞?

    许七安摆摆手,“抱歉,卑职想冷静一下.......”

    他想了好久,试探道:“陛下要废后,原因是福妃案的幕后真凶是皇后,而皇后真的承认了?”

    四皇子点点头。

    “会不会是被迫的?”许七安猜测。

    “不会。”魏渊摇头,蕴含沧桑的眸子望着他,沉声道:

    “福妃案是你亲自调查的,任何线索、细节,没人比你更清楚。你再好好想想,其中是不是有可疑之处,不合理之处?今日两位殿下来衙门,除了与我相商废后之事,也存了请你帮忙的意思。

    “陛下还没收回你的金牌,诸公需要时间确认此事,你还有时间去查这个案子。”

    怀庆和四皇子同时看向许七安。

    四皇子拱手作揖:“劳烦许大人了。”

    许七安没搭理他,目光转到怀庆身上。

    这位莲花般素雅高洁的公主殿下,宛如秋水的眸子仔细审视他,“伤势如何?”

    她没有提案子的事,而是关心许七安的伤势。

    看在你诚恳认错的份上,就不离婚了.......许七安“嗯”了一声,“谢公主关心,卑职无碍。”

    顿了顿,接着说道:“福妃案里,皇后确实有充分的动机和理由构陷太子。而根据我昨天查出来的线索,幕后真凶也确实指向皇后。”

    四皇子激动打断:“不可能,母后不会做这种事。”

    “殿下别急,我还没说完。”许七安望着怀庆,问道:“陛下可有什么证据?”

    怀庆摇头:“没有,是母后自己承认的。”

    许七安皱眉:“这就奇怪了,如果陛下没有证据,皇后为什么要承认?既然皇后都承认了,她又为什么还要派人暗杀我?”

    这就存在悖论了。

    四皇子叹息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来找你。许大人,你屡破奇案,如果京城还有谁能短时间内查出真相,还母后一个清白,那么个人就只有你了。”

    许七安喝下入座后的第一口茶,缓缓道:“我刚开始接手案子时,觉得福妃案不过两种可能:一,太子确实酒后乱性,害死了福妃。

    “二,有人构陷太子,谋夺东宫之位。

    “勘察过福妃的清风殿后,我可以断定,太子确实是被冤枉的。那么这个案子就属于第二种可能,有人想构陷太子。

    “顺着这个思路往后查,各种线索无一不是指向皇后娘娘。坦白与两位殿下说,就在刚才,我也在怀疑皇后,怀疑是她派刺客暗杀我。

    “但得知皇后承认自己是幕后真凶,我突然对这个案子产生了怀疑。那么幕后主使者的目的,就不是构陷太子那么简单,是一石二鸟。

    “但我有个疑问,皇后深居简出,四皇子也不是太子,幕后主使者为什么要把矛头指向皇后,图的是什么?总不能是后宫之主的位置吧。”

    有一个禁欲十多年的皇帝,后宫之主的宝座有意义吗?

    魏渊放下茶杯,叹口气:“首先,四皇子不管是不是太子,他都是陛下的嫡长子。其次,幕后主使者是冲我来的。”

    “???”许七安茫然的看着他。

    魏渊沉默了一下,解释道:“魏家与上官家是世交,皇后复姓上官。”

    这样啊,也就是说,魏渊和皇后是政治盟友,属于皇后的“外戚”.......难怪怀庆公主是魏渊的半个徒弟.......所以福妃的案子,表面上是构陷太子,其实针对的是魏渊?

    魏渊毫无疑问属于四皇子党......一个福妃案同时搞定太子党和四皇子党,厉害了......许七安暗暗咋舌。

    “父皇今日朝会上,罢免了魏公左都御史职位。”怀庆公主说道。

    咦,这不合理.......就算幕后黑手想通过扳倒皇后来削弱魏渊,那也是折损魏渊的“盟友”,变相的削弱他的势力才对。

    怎么皇后一出事,元景帝就立刻罢免魏渊的一层重要身份,搞的好像幕后主使是元景帝似的......等一下,假设皇后是构陷太子的幕后黑手,意图是扶持四皇子成为太子。

    元景帝知道这事后,立刻削弱、敲打魏渊......这说明什么?

    说明元景帝对魏渊很忌惮。

    许七安突然明白元景帝为何选择立庶出的皇子为太子,而不是皇后所出的四皇子。

    皇后和魏渊是政治同盟,若是立四皇子为太子,换成是我,我也寝食难安了。

    收回发散的思绪,许七安把心思放在案子上,于心底重新梳理福妃案。

    随着许七安陷入思考,茶室内沉默下来,只有四人轻缓的呼吸声。

    “太子从陈贵妃那里喝完酒,返回途中遇到黄小柔,受邀去了福妃的清风殿......太子当时确实对这个父亲的女人动了歪心思的。

    “随后福妃坠楼身亡,太子成了疑犯,被关押在大理寺。

    “我查出福妃是被害死,太子遭人构陷后,第二天,黄小柔的尸体就在蟹阁被发现了.....太巧了,太巧了。

    “难怪我当时觉得不对劲,黄小柔是被灭口而不是自杀,那么行凶者为何偏偏要选择蟹阁呢?

    “杀人灭口的话,偷偷埋了也比抛尸井中要好。退一步说,深宫内苑,水井少说也有数十,甚至上百,却偏选择一个人口密集的,容易被发现的蟹阁。

    “这特么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们发现黄小柔与皇后的关联。

    “我一开始的猜测是错的?黄小柔不是害死福妃的凶手,她只是道具,让我们把怀疑对象锁定皇后的道具?

    “不对,骗太子去清风殿的确实是黄小柔,太子会说谎,但他身边的侍卫不会说谎。这太容易甄别了。而且,能布置现场,暗中毁坏护栏,又深知福妃习惯,知晓她要与假老公恩爱,这一切都必须是贴身的大宫女才行。

    “如果这一切不是皇后做的,她为什么要承认?或许是有什么原因,让她不得不承认。

    “皇后在害怕什么?这必然和这个案子有关,案子里牵扯到的主要三人,分别是福妃、太子和宫女黄小柔。

    “而三人里,唯一与皇后有联系的是黄小柔......”

    黄小柔?!

    各种纷乱的想法、猜测,在心里闪过,许七安结合自身得到的线索,一步步推敲着案件的经过。

    想到这里,许七安突然醒悟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截色泽暗淡的黄绸布。

    上面绣着红艳艳的莲花,以及一行字:元景三十一年春。

    怀庆公主盯着黄绸布,说道:“这是宫女黄小柔身上的。”

    “对!”许七安点点头,环视三人,最后又落在怀庆身上,沉声道:“殿下,我们只知道皇后救了黄小柔,但有两个疑点,不知道您有没有察觉到。”

    怀庆摇头。

    “第一,皇后为什么要救黄小柔?”

    “母后向来宅心仁厚,为救一个宫女,耗费灵丹妙药并不奇怪。”怀庆说。

    皇后或许是个好人,但这不重点........许七安摇头道:“那皇后为什么要关注一个宫女呢?还派凤栖宫的荷儿盯着她?”

    “本宫问过母后,母后不说。”怀庆蹙眉。

    “第二,宫女黄小柔为什么要自尽?”许七安指着黄绸布,沉声道:“答案就在这里。”

    ...........

    PS:先更后改。

    一万字奉上,求月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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