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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妖娆大明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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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妖娆大明全文阅读

我的妖娆大明作者:一子江山

我的妖娆大明简介:洪武二十六年,由太子朱标身死进而引发的蓝玉案席卷大明朝堂!腥风血雨的巨大风暴之中,一颗本不起眼的小小石子却悄然发生了转变。
  且看这颗石子如何搅动风云变幻,以渺小的身姿生生将历史的车轮带进沟里而让人不自觉…当然,“开局一个碗,成功全靠砍”这种事在这年头已经不流行了。
  幸而他的爷爷是皇帝的把兄弟,获封郡王,父亲是国公,姑姑是未来皇后,一门荣宠当朝无双!理论上只要他找个比较合适的姿势躺下,此生便可策马逍遥,做个章台纨绔。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由不得你拒绝。故而便有了这风华绝代、妖娆无双的大明最强公子!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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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妖娆大明最新章节第225章 失败
第2章 中山王府
我的妖娆大明全文阅读作者:一子江山加入书架

  徐钦当然不可能真的就一路莽出去,挺起一支枯树枝冲向灿烂的夕阳,让朝堂立马血流成河。这好像也不现实,估计就是随便来个五城兵马司的杂鱼小兵,或应天府的衙役就足以把他收拾得妥妥帖帖的。现在他首要的任务就是扮演好这个小国公的身份,好好生存下去,毕竟这才是人类最大的本能。

  虽说没做过真正的大少爷,但有着网络时代的超强见识,摆个谱装个逼却也不难。

  吩咐了依然守在门外的仆役丫鬟们去给自己准备一点吃的,再让采莲来给自己收拾收拾发型衣装。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采莲是他的贴身侍女,在他还没成婚的时候,替他做这些本就是分内之事。然而实际上这并非是他的本意,他自己本身也并不习惯连穿衣梳头都要人伺候,可突然发型从板寸变长发,衣装从现代的套头体恤衬衫,或者最多就是纽扣衬衫,变成了绳结布扣的传统袍服,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他自己还真是搞不定。

  拾掇好了上下衣装打扮,又胡乱吃了些点心,再让采莲帮忙将头上不知道谁给包的像个阿拉丁一样的“绷带”给拆去大半,只留了一层小小的棉布片,将左边太阳穴和额头之间的轻微擦伤和肿包稍作遮掩。然后便直接动身,让人带了他去给魏国公夫妇请安或者说请罪。

  一路上,徐钦也趁机打量着这座中山王府。

  据他脑子仅有的记忆,徐达作为明初第一功臣,虽然只是追封了一个郡王衔,级别上低于朱元璋的二十多个儿子的亲王衔,而且还是死后追封,但却在当时的南京城中有两座王府。

  一座是朱元璋称帝之前的住所“吴王府”,这座王府不管是位置条件还是装修条件都是极好的。可朱元璋将此处府邸赐给徐达之后,徐达为表示君臣之别,打死也不肯入住。朱元璋表面上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捶胸顿足,但内心却是很高兴老兄弟的优异表现,一方面下令为徐达在隔壁重修了一座中山王府,另一方面那座吴王府也大手一挥,断然没有再收回去的意思,便彻底算到了徐家的产业里面。

  有明一代,这座吴王府一直是魏国公家族的私产,虽一直没人正式入住,但也是作为一种彰显皇恩浩荡的标志留了下来,并不时修缮扩建。而改朝换代之后,其成为了清朝江南布政使司衙门,后来又成为太平天国二号头目东王杨秀清的府邸,再后来则成为了南京国民政府及共和国南京市政府多个行政机构的办公地点。期间虽几度重建、面目全非,甚至连面积都缩减了不少,不过主体格局一直保持得不错,最终成了后世江南四大名园之一的瞻园风景区。还成为了拍摄红楼梦的大观园取景地,可谓是中国“古建筑”的代表了。

  而其实在明代,吴王府对门新修的这一座中山王府,才是徐家人真正住的地方,也是现在徐钦所在之处。

  和印象中后世的瞻园相比,这座中山王府在大体的布局上有相近的地方,但区别也很大。后世瞻园之中亭台廊庑、山水奇石错落有致,建筑也以精巧雅致为主,与其说是府邸,不如说已经彻底升级成了一个景点。

  而这座中山王府,虽然其中也加入了极多的山水点缀,但大多都只是一隅的装饰性质,假山、内湖的大小和繁复程度都明显远不及后世瞻园,几条小小的水道也没有那么曲折深邃,更多的是起到为府内引入活水的作用,既可做装饰,又可在一定程度上辅助消防。然后再在此基础上加以沿河回廊以及自然景致的布局,以达到自然流畅的效果。

  此外,这座王府的廊庑道路也没有后世瞻园那般曲折,显然是更加偏向于实用为主。倒是有偶尔有一道道较为低矮的院墙,将整座王府划分为各种不同的功能区。根据在和小丫头的交谈中套出的信息,在京为官的“三爷”一家,以及未出阁的“三小姐”、“四小姐”也都住在王府。

  隔得老远还能隐隐看见对外的高大围墙,厚度暂不可知,但高度怕是有两丈上下,仅凭人力是绝不可能翻越的。

  作为当家家主,徐辉祖的住所位于王府前厅的左后方第一进小院,名曰:忠谨。从位置和装修风格来看,确实能明显的感觉到王公之家家主的威严,但是连住的地方都取一个这么死板的名字,也真是让人彻底无力吐槽了。

  徐辉祖今天本来是在中军都督府坐堂值班,哪知下午突然听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坠马受伤生死不知的消息,纵使以他的淡定功夫也不免大惊失色,赶回家里又折腾了一会儿,一来时辰也不早了,二来又急又怒精力损耗极大,三来最近也确实没多少重要的公务,因此也就顺势难得地翘班在家,也好安慰安慰更加心力憔悴的国公夫人。

  夫妻二人正在书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国公爷声称要对某人加强管教,国公夫人则一边劝慰,一边说现在儿子受了伤,要教训也要等伤好了再说之类的闲话,就听见下人来报公子过来请安了。

  国公爷一听这话,宽厚的肩膀马上就往上一耸,脸上的表情也是先松下来,然后很快又板了上去。而国公夫人的心路历程就没那么复杂了,听说自己的宝贝儿子来请安,说明伤势确实不重,自然是万分高兴,同时又有些许担心,见自家夫君那副做派,哪还能不明白他的想法,也不管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略微一嗔,轻轻将其从书桌后面拉出来,就往小厅过去了。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在上,孩儿莽撞,让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担心了!”徐钦对这个年代的具体礼仪流程之类的东西还不太熟悉,但正所谓礼多人不怪,而且他们再怎么说也确实这具身体的生身父母,于是他直接按照自己所理解的最隆重的叩首礼拜了下去。

  “何须如此!快起来快起来,你这头还没好呢!”徐夫人毕竟心软,又记挂着儿子有伤在身,于是马上过来将他扶起。同时,徐辉祖虽没什么直接的表示,但脸上严肃的神色也是退去了不少。

  “孩儿自知鲁莽轻浮,今后定当洗心革面,再不让父母忧心。”

  能不能成为三好学生是一回事,但至少漂亮话要先说在这儿,否则看徐辉祖的脸色,自己随时有可能被海扁一顿,那才是万万不划算。当年调皮捣蛋,却还能做一个好学生的徐钦可谓深谙知错就认,改不改再说之道。

  徐辉祖夫妇听了这话,果然心情大好,魏国公的国字脸上总算是乌云散尽,徐夫人更是喜笑颜开,当即便留下他要一起吃饭。

  这时徐钦才知道,原来这一大家人虽都在一个王府里面,但实际上更像是住在同一个小区,不但各自都有自己小院、绣楼,包括他这个长房独子,平日里都是各自解决吃饭问题的。这也正合了他的心意,否则真要是天天跟这个黑脸老爹一起吃饭,那日子还真有点没法过了。也幸亏有个慈母在饭桌上殷勤地给他夹菜寒暄,否则他恐怕还真没勇气去品尝这一小半桌精致的山珍海味。

  胡乱地吃了一顿,等徐辉祖夫妇也吃完,然后再随便支应了两句,他便急急告了退。否则以他现在的状况定然言多必失。而且也正好借着消食的借口,领着小丫头在这个庞大的王府里面继续闲逛了起来。

  “往日习惯了倒没察觉,今日再看这‘正心’二字,才知道往日如烟亦如幻,修身路漫漫。”

  “是呢是呢!三老爷脾气最好了,连着三夫人都对下人们客气得很,少爷你现在才知道啊!”

  徐钦故意掰扯了一段自己都不明觉厉的话,小丫头果然中计,在似懂非懂地接话过程中,顺利地让徐钦知道了这所小院就是王府三老爷徐增寿的地盘。

  回想一下对徐增寿的了解,这二字倒是挺切合他日后的所作所为的。为了自家姐姐和姐夫,不惜以身犯险,甚至顶上了一个不忠的罪名。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倒是很好的履行了“心正、修身、齐家”这个阶段的修养。当然了,对现在的徐钦而言,最重要的是不动声色地确定了小院的归属,不至于日后闹出“在自家迷了路”这种笑话出来。

  于是主仆二人就这样一边闲聊一边乱逛,并且用同样的套路,徐钦迅速摸清了这王府中大多数区域的作用。

  走到王府偏东北的这一片,挨着坐落着三幢二层小楼,从装饰布局上来看,和府中其他地方的大气格局明显有差异,连栽种的草木中都透着一种温婉的韵味。不必说,这定然是几位小姐的闺阁绣楼了。

  由于徐家自徐达之下的第三代中,人丁并不多,且暂时处于清一色状态,也就是说,徐钦目前只有三个堂弟,没有堂姐妹。因此住在这里的“小姐”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自己的姑姑们。

  据徐钦所知,徐达膝下大概有四个女儿,除了已经嫁给朱棣,日后成为徐皇后的大姐,另外还有一个代王妃,这两个现在应该都是已经成婚了的。另外还有两个应该还没成婚的,一个是已经许给了朱元璋不知第二十几个儿子的小女儿,一个是日后传说中给朱棣发了好人卡,并最终出家,终身未嫁的第三女,大明朝有数的奇女子徐妙锦。

  话说曾经还有个姓杨的牛人穿越回来,成功地截了朱棣的胡,泡了这位美女。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这个徐大少应该是没这个表现的机会就是了。

  而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徐家的显赫程度,除了一门两国公之外,女子当中也有一位皇后、两位王妃,以及一位拒绝做皇后的牛人,可谓个个显赫不让须眉。

  想着这些记忆中的逸闻,徐钦不由得半是庆幸半是感叹,却没有发现,一路上一直叽叽喳喳如同一只画眉鸟的小丫头此时脸上表情怪异,而且明显有些欲言又止。

  既然已经自动辨别出了这一片的功能,徐钦自然不会多此一举地再去套小姑娘的话,在短暂停顿之后,自然而然地移步往位于王府东南角,自己的小院回去了。

  跟在后面的采莲小丫头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默默吐槽自家大少爷怕是脑子真摔坏了。进而又为自家少爷担心起来:听厨房的六婶儿说,三山坊卖油豆腐的赵大叔的儿子就是脑袋坏掉了,然后就一直娶不上媳妇,可怜得很。自家少爷脑子如果坏掉了,会不会也娶不上媳妇吧?

  趁着秋日黄昏的最后半抹余晖,加速往回赶的主仆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左边那座绣楼二楼中间有一扇窗户并未关严实。房中一个俏丽的少女正好从窗缝中看到了路过的主仆二人,并且也有些惊诧:这傻小子今天真是脑子摔坏了不成?

  徐钦居住的小院位于整个中山王府的偏东南区域,向北隔着一个小小的演武场和一个小花园与几位姑姑的绣楼遥遥相望,向西则在和徐辉祖夫妇居住的“忠谨院”之间错落分布着两个更小一些的小院。其中更靠近“忠谨”的那个,据说是徐辉祖的妾室王氏的居所;而靠近自己的这个,则暂时空置着,据小丫头嘴碎透漏,下人们都猜是国公老爷准备给大少爷未来安排妾室的。

  回到徐钦自己的这个小院子,整体结构上是一个复合的不规则三进院落。总共由一幢江南风的二层主楼和三幢单层功能建筑以及一个自带的小花园构成,外围小半部分由一条水道与东南侧的一个空置小院隔开,另外大半则是由两米左右的内部院墙围起。

  单看这一组建筑并不显得多么奢华无度,只不过就目前而言这一片占地近一亩,建筑面积三四百平方米的组合式别墅,竟只是为徐钦一人准备的。仅就这一点来说,便是不久前还在追求三室一厅的人难以想象的奢华了。更不用说其内部的奢华装饰,整幢楼宇皆是用自带着淡淡幽香的坚实木料为主体,怕是紫檀木、黄花梨木一类的高级木料。显得低调且超级奢华且有内涵。

  徐钦的卧房就在那幢二层小楼的二楼中部,是一个二进套间。由于今天下午的一番医治和“抢救”,房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草药余味。不过很明显,在徐钦刚刚离开之后,已经有下人用香薰薰过了,不但草药的余味很淡,还有一股不知名的清新芳香。

  回到住所,采莲小丫头马上开始张罗起为大少爷洗漱之类的琐事,徐钦也才有闲暇细细打量这个自己未来的居所。

  木制的楼阁对大多数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有一种新鲜感,建造的工艺自然是最顶尖的,地板和柱樑都非常坚实,完全没有踩上去会咯咯吱吱的情况,就连那些想象中会非常脆弱的雕花门窗,实际上都非常坚固,至少他稍微试了试,完全纹丝不动,感觉强度并不亚于后世的板材。

  内里虽无太多金银,可大大小小的玉石不少,家具也多是当中带着金丝和漂亮的绸缎光泽的楠木所制,桌子上放的砚台笔架之类的也一看就不是凡品,四壁墙上则挂着一些字帖书画,当看他仔细观察,发现一副名为秋郊饮马的画作的时候,差点没被自己一口口水给呛死,并连忙唤来采莲,找了个画筒将其小心翼翼地取下来、装进去。这要是在后世,可要判无期的!

  布局方面,二进的外间类似于一个小书房和花厅的结合体,两排书架上满满当当,略一望去,经史子集、兵法战策皆有罗列。仅从这个小细节上,就可以反映出当前魏国公府对继承人培养所费的苦心。不但整套别院有专门的书房,就连卧房里面都充满了书香气息。

  这也正好遂了徐钦的意,正好可以方便地通过各种书籍来了解这个时代。想到此处,徐钦随手就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坐在“小书桌”后面看了起来。

  这一看,徐钦马上又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这个时代虽然也是说汉语、写汉字的,可书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竖排和从右到左的排列方式倒在其次,可这繁体字他读没问题,一旦要写就有点抓瞎了。

  更重要的是字迹!

  现在他对自己穿越而来的方式依旧是一抹黑,当中有没有什么纰漏,仅凭推测肯定是无法完全呈现出来的。加上性格习惯的不同,可以预见未来自己肯定会表现出很多在旁人看来极为反常的举动。一般的变化倒是可以通过“想通了”、“开窍了”来解释,但怎么解释自己突然不会写字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铺了一张纸,然后胡乱研了一点墨汁,用笔蘸上写了两个字。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脑子里面对繁体字、毛笔都有些生疏,但写下去的时候偏偏“有如神助”,这两个胡乱写的字虽说达不到书法家的水平,也绝对不是自己那种十几年前练过两天的十分之一调子水平的。

  再翻出旁边明显是之前原主人写的东西一对比,在一些落笔、提笔、停顿的细节上非常类似,想来或许应该是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之类的结果。对此,徐钦自然是松了一大口气,显然自己的这次穿越多半是雀占鸠巢类型的了。

  此时方才离开的采莲也领着两个看上去比她还小一些的丫鬟,端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家什进来,准备伺候自家少爷洗漱。她看见正坐在案后提笔沉思的大少爷,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盈盈地上来请了徐钦移步洗漱,还故作老成地叮嘱他受伤未愈,不要太过操劳之类的,俨然一副管家婆的模样,可她毕竟只是个小孩子,故作沉稳的模样直让徐钦好笑。

第3章 大危机
我的妖娆大明全文阅读作者:一子江山加入书架

  接下来的几天徐大少就借口称病,宅在自己的小屋里面如饥似渴地看书,而且时不时地写写画画。

  好在当今魏国公是不仅仅是一个闲散的公爵,更是五军都督府之首的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这种类似于后世所说的帝国三军总司令,或者总参谋长之流的高官,给自己的儿子随手准备点儿朝廷邸报,过时资料什么的,简直就不是个事儿。

  有鉴于此,徐小公爷在练习写繁体字的同时,如饥似渴地阅读着这些在这个时代难得一见的时政“新闻”,并且迅速地建立起了对当前外部情况的认知。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十月初,蓝玉一案事实上已经“查到底”了。朱元璋已经下诏颁布“逆臣录”,也就是牵涉进这桩惊天谋逆大案的所有人犯的供词和罪状全部昭告天下。这一招出来,不管你是不是屈打成招,都已经不重要,算是彻底坐实了这些“逆党”的罪名。

  同时朱元璋下令,以后即使再查到有蓝玉余党,也不再采用抄家灭族的极刑,至少是口头上赦免了尚未“查”到的人。其本意很明显,那就是安抚朝臣,免得太过人心惶惶影响到朝政的正常开展。不过有几分效果,徐钦表示持保留态度。

  要说这桩蓝玉谋反案,之前他也有过一定的了解,说冤枉也冤枉,说不冤枉也不冤枉。只能说时也命也,以及****。

  作为明帝国第二代大将,蓝玉的功勋自不必说,捕鱼儿海大捷,彻底打断了蒙古人的脊梁,将成吉思汗仅剩的光辉直接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并且从民族的角度,报了当年靖康的一箭之仇,算是汉民族的英雄也不为过。

  然而其行事作风太过张扬,得罪了一大票同僚不说,仗着军功以及朱标的关系,甚至连朱棣这种镇守一方的藩王都敢直接怼脸上。以他这种行事风格,估计就是朱标上位,恐怕处理掉他也只是迟早的问题。更何况如今朱标英年早逝,朱元璋选出来的新继承人又是个萌新,还不是和他有直接亲缘关系的常妃之子,桩桩件件算下来,不搞他才说不过去。

  当时他唯一正确的做法就是在朱标死的时候,马上果断称病辞官,或许还能保住他自己的小命,再不济也不会弄到现在这个下场和地步。

  站在老朱的角度来说,反正初一都做了,也不怕再做十五,干脆就把不顺眼的,有潜在危险的一并干掉。不过他恐怕也没想到,下面的人为了争功,也为了迎合他,把事情越搞越大。然而事已至此,他也是骑虎难下,各种苦楚怕是只有他本人才能够体会了。

  除了这件几乎贯穿了整年的大案之外,朝中另外两员老将的动向也很值得玩味。

  截止这一年,大明帝国开国六国公,加上后面加封的三位,共计九位实封国公中,徐达、常遇春、李文忠、邓愈都已经过世,李善长、蓝玉被抄家灭族,汤和称病辞官跑路,仅剩冯胜和傅友德两位。

  而根据上半年的邸报消息,这两位接替徐达等人镇守北疆的重臣现在受燕王节制,而在徐钦看来,这实际上就已经是处于半架空状态。

  想来这两位应该和蓝玉尿不到一个壶里,毕竟他们的资格要比蓝玉高上一节,而以蓝玉的性格,又不太可能把他们当成老前辈尊重。所以哪怕这次牵涉这么广,锦衣卫的查案高手们也没查到这两位头上去。不过这个架空信号,却也足以让嗅觉灵敏的人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另外就是些琐事了,比如户部岁入多少,盘点全国土地田亩的统计结果,某某完全没有印象的布政使政绩斐然受到嘉奖,浙江都司又干掉了一伙倭寇斩首多少多少,皇帝陛下召集某某大儒召开学术讲座之类的。

  当有事情做的时候,时间的流逝总是飞快,正应了那句白驹过隙,不知不觉间,五天的时间稍纵即逝。

  现在徐钦已经基本掌握了一些繁体字的写法,虽然可能达不到随手写出“忧郁的台湾乌龟”这种地狱级题目,但至少日常的支应过去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同时传统的书写排列方式,以及熟练掌握毛笔字书写这些也都已经算是比较熟练。

  尤其是毛笔字方面,他是越写越上手,越写越觉得骄傲,自认为就算是现在又回到二十一世纪,凭这一手飘逸的字,大概也能支个小摊,通过写对联之类的混口饭吃。

  当然了,几天的大少爷生活,也让他从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二十一世纪新青年,迅速地堕落腐化为万恶的封建帝国统治阶级。

  山珍海味自不必说,就算是后世的国宴,恐怕在某些方面也不能和他现在的日常相提并论。而这么多天的生活下来,他愣是没学会打理那一头秀发和各种各样繁琐的衣饰佩件,因为采莲小丫头根本不给机会,真正意义上地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要不是他坚持不肯,连擦脸搓背都有人代劳。

  开玩笑!也不知怎么想的,在伺候他的人里面,几乎全是小丫头片子,十三四岁的采莲就算是年纪最大的了,其余的根本连称之为萝莉都勉强。这要真是让她们给自己搓背,这负罪感实在是太过强烈,也太过尴尬了。

  而现在他坐在书桌后面看书读写的时候,小丫头端茶递水、研墨铺纸十分积极和熟练,要不是年纪确实小了一点,还真有些红袖添香的意思。

  正当两人继续安安静静地继续这宁静时光的时候,有下人进来禀报,开国公二公子,武定侯三公子联袂探访。

  在徐钦的记忆中,关于这两位纨绔的内容自然是缺失的。他只是大概记得,开国公这个爵位大概是常遇春一系,而武定侯则应该是朱元璋的小舅子郭英,但哪知道什么二公子、三公子是谁?

  不过以常理推断,这两人定然是徐钦以前的好基友,否则不太可能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来拜访。堂堂开国第一功勋,中山王府,若不是关系特别好,甚至消息都根本不可能通报进来。

  见肯定是要见的,哪怕心中有点虚,可他也不可能真的就在这座中山王府里面宅一辈子。更重要的是,采莲身份有限,外面的消息,尤其是朝堂、勋贵之间的消息,她是不可能提供的。而这些走马章台的纨绔们,如果忽悠得好,则能够帮他迅速得到相关信息,并且以最快、最安全的方式融入他小公爷的生活之中。

  略一思索,定下了初步的策略,他这才起身下楼,去了正式的小书房准备接待这两个猪朋狗友。

  不多时,两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锦衣少年便在下人的引领下大步走了进来。徐钦也分不清到底谁是郭公子,谁是常公子,反正二人的身份都不如他,再加上他现在名义上还是个伤员,因此也就故意病怏怏地坐在书案后面。

  “哎呀,我的小公爷,您还生气啦?您是不知道,那天为兄回家之后,可是差点被家父给打死,要不是我大哥二哥求情,恐怕今天都还下不了床呐!”果不其然,徐钦故作冷漠的应对,其中一位稍高瘦一些,且年纪看上去略微大两岁的少年以为他是在生气他们这么多天都不来探望自己,于是抢先解释到。

  徐钦自然也成功捕捉到了他这番话当中的重点:既然他提到了“大哥二哥”,那这人肯定就是郭三公子了。

  “是啊是啊,小弟可以作证,郭三哥确实被侯爷给好好收拾了一顿。至于小弟,那天回去之后,要不是跑得快,怕是也要被家父给打个半死。好在小弟机灵,在祖母那里躲到昨天才敢出门的。”

  二人也不客气,进门之后一边说话,一边就自顾自地寻了把椅子坐下。正好采莲带着另外两个小丫鬟把茶水也端上来了,他们二人顺手就接过去喝了起来。

  从这些举止上来看,这二人必定是徐钦的死党基友,战场上朝堂上能不能背靠背不知道,调皮捣蛋倒是肯定共同进退的。

  得到了这些信息,徐钦也把自己的脸色放松了一些,毕竟人家一进来就放低了姿态,日后也有可能要频繁的打交道,真要是拿捏过了,伤了面皮可不好。

  “谁说我跟你们计较这些了,只不过这几日被家父看管得严,有些疲累罢了。”随便扯了个借口应付了这二人,徐钦也不敢多说什么,也默默将茶水端起来饮着。

  “我们今天来呢,也是大伙儿见你这么多天不出来,来看看你的情况,毕竟大家都是兄弟,说是没事了,心里也都还着实有些担心。那天大家也都看在眼里的,碰到头可不是闹着玩的。”郭三公子放下茶杯,面容也严肃低沉了下来。恐怕是说起这件事,也确实还有些余悸。

  而徐钦目前首要的,最想从他们这里套的信息就是这个。只有在确认了当时“自己”受伤、被救的经过,他才能确定自己现在的身份真实性。如果那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徐钦就完全彻底不用担心过几天会有另一个“徐钦”跑回中山王府,耍一出真假美猴王了。

  “没事了,现在我好着呢!倒是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记得马受惊狂奔的事了。”

  “没事就好!”

  “说起来还真是晦气!那天本来咱们说好是去雨花台看…”常二说到这里,脸上先是露出了一种男人都懂的表情,马上又看了一眼还在旁边侍立的小采莲,自然打住了这个话头,然后继续说道。

  “谁知道凭空一道惊雷,碗口那么粗的树,‘砰’地就炸飞了!好在隔官道还有七八丈,倒是没伤到人,可再好的马也受不住这天威呀!登时几十匹马几乎全炸了锅,尤其是隔得近的那几匹,扭头就往旁边跑,根本停不下来!实不相瞒,小弟我骑术本就不好,见机不对马上就翻身跳了下来,也摔了个灰头土脸,好在掉下来的地方是一丛枯草,也没怎么受伤,否则的话肯定就和我那匹马一起掉下河里去喂王八了!”

  这也是个人才,说得绘声绘色,而且流行词汇都用上了,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不去做个相声演员或者去讲脱口秀可真是娱乐界的一大损失。但这常二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

  倒是坐在一旁的郭三听懂了徐钦的话,接过话头说起了当天徐钦的遭遇。

  “马匹受惊之后,大家都很慌乱,不过大多数马匹的情况并不严重,很快就安顿了下来。只有你,三儿,汤狗蛋,和两个家将的马怎么都驭不住。三儿和汤狗蛋都翻了下来也都没事,两个家将不知跑了多远,后来也都回来了。就只有你运气不好,翻下马的时候,头正好又撞在树干上了,大家当时都慌了手脚,便马上把你送回了王府。”

  经过郭三的这一番补充,徐钦大概摸清楚了当时现场的状况,之前只是听采莲大概转述了一下,自然是不甚清楚的。

  这样看来这具身体应该是实打实的徐钦了,可能是当时坠马的时候交换了灵魂之类的。而且徐钦还怀疑那一道诡异的旱雷也有问题,但这个肯定是没法求证了,他还没那个勇气去被雷劈一次。

  不管怎么说,他这个小公爷的身份是实打实的,也就不怕被人刨根,心里的压力也轻了不少。

  他这一放松,脸色自然也更好了。两个纨绔虽然不可能猜到他的真实想法,但他的脸色变好了许多这么大的变化自然也是能看得出来的。二人眼神短暂地交汇了一下,仿佛还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扭头过来,常二就示意小采莲先下去。

  小采莲作为小公爷的贴身丫鬟,虽是下人,但也不是随便什么外人都能指使得动的。只是这常二公子和郭三公子都是小公爷的好友,又只是示意她先退下,她自然不能强行拂了人家的面子。所以先是回头看了看自家公子的意思,在得到了首肯之后才轻轻福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三个纨绔之后,郭、常二人马上连仅有的面子礼节都省了。特别是常二,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扑到了徐钦面前的书案上。

  “他妈的!真是邪性,红颜祸水的威力就这么大?”

  这话说得徐钦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但他也强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微微摇头轻笑,故作高深,反正就是不正面回答常二的话。

  “小爷还就不信了,她还真能害死我们哥儿几个不成?那天运气不好没见着,今天怎么说咱们都要去见上一见,否则别人还以为咱们是真怕了她不成?”

  “我看可以,你们两个都摔了一跤,我也被老头子狠揍了一顿,就凭这个,咱们今天都非得去这一趟不可!”郭三虽然还坐在椅子上,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咬牙切齿,以及带着一点儿期盼的意思了。

  徐钦虽然是完全懵逼的状态,可看这二位的架势,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理由直接拒绝他们。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哥儿几个都替你打听过了,今天都督府有大把的公务,魏国公二更天能回府就不错了,哪有心思来管你?”常二的作风最虎,一听徐钦有点儿不愿意的意思,马上就把他的后路给堵死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徐钦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反正他们两个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否则根本进不了王府,而他们两个又不可能真的把自己怎样,没什么好担心的。并且从他们话中透露的意思来看,只是去见一个人罢了,相信应该也许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然而被两人拖着悄悄出了王府后门,到达目的地之后,徐钦肠子都要悔青了。

  这两个家伙一看就是走马章台的二世祖,这样拖着自己能干什么好事?

  看着“恨别馆”的金字招牌,以及暗含风尘却偏偏雅而不俗的楼台掩映中时隐时现的雪肤凝脂,徐钦要是还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那他就肯定是真的摔坏脑袋了。

  传说中的青楼楚馆啊!大危机降临!

  只是现在还容得了他跑路么?看了看一左一右隐隐成包夹之势的两个纨绔,再回头看了一眼悄悄跟出来的几个家将,最终徐钦还是放弃了呼救的打算,毕竟他可不想上应天府明天的八卦头条。

第4章 艳绝秦淮
我的妖娆大明全文阅读作者:一子江山加入书架

  秦淮河畔,古往今来都是烟花风流之地,唐时杜牧便有“烟笼寒水月笼沙”的名篇传世。而在明代后期,秦淮八艳的故事也充满了传奇色彩。可惜时代相差太远,估计正常情况下他是活不到那时候了,否则徐钦还真有心见识见识真正意义上倾国倾城的陈圆圆,气节昭昭却瞎了眼的柳如是等名动天下的女子。

  然而现在嘛,他是带着三分忐忑,三分好奇,还有四分男人都懂的心情,被另两个纨绔给硬拖进了这座金粉温柔窟。

  有明一代,青楼产业的发展历程大致和当时的市场经济的总体发展情况一样,分成了两个阶段。

  王朝前期,由于勋贵集团的地位崇高、权势显赫,形成了大量的垄断资本格局。青楼、盐铁、造船、货运、酒楼客栈等一系列比较成熟且利润丰厚的产业中都有勋贵集团的影子,从朴素的共产主义阶级论调上来说,这也为其奢华无度的腐朽生活提供了物质基础。

  而后由于土木堡之变,勋贵集团的核心被英明神武的英宗皇帝给一锅烩了,导致上层权柄的转移,失去了核心权力,使得勋贵集团无力维持高度的特权垄断,加之再往后市场自由经济进一步发展,遂形成了后期的全自由竞争市场,从一定程度上促使了我国资本主义的萌芽的出现。

  这种完全的自由发展趋势虽然在某个阶段会导致社会动员能力的下降,以及思想的混乱,但总的来说其实是非常符合历史客观规律,有利于更长远的发展的。不过可惜的是,这种大逻辑上的良性发展在其最脆弱的时候,生生被外来暴力所打断,以至于导致了后来的神州陆沉两百年。

  回到当前,这所金碧辉煌、脂粉莹莹的恨别馆,并非官营的教坊司,而是特权阶级拿到的特权牌照之下的产物。毕竟朝廷当前对人口买卖的管制还是十分严格的,除了少数顶级勋贵能从发配的官奴里面稍稍运作一下,其他人就算是朝廷发给你牌照,你也搞不起来如此大规模的服务产业。

  而不问可知,这座当下南京城内可以直接和官营教坊司一较长短的超大型娱乐场所,自然背后也是这帝京中最顶级的权贵在撑着了。

  对于各中详情徐钦现在自然难以了解,甚至他连自己怎么进来的都有点迷糊。常二、郭三一边一个半拖着他,同时还略有些兴奋、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他们之前说要来见的人。

  当这几位小爷走到门口的时候,早有早有见机快的管事迎了上来接待,但她很清楚眼前这几位小爷是谁,根本不敢有半点无礼的举动,更别说是像影视作品里面常见的鸨母那样直接上来占他们的便宜了。人家很是有修养地径直领了几位去了一个位置最好的雅间,并唤了几个小丫头伺候着茶水点心。这些小丫头看上去只有十岁出头的模样,但做这些伺候人的事已是驾轻就熟,眨眼间便摆好了精致的菜肴淡酒、茶水点心,甚至顺带把房里的椅子都摆到了最佳的位置上。

  带着现代人的思想,徐钦不免觉得心有戚戚,若是在后世,这些侍女丫鬟大概都是在百般呵护之下刚刚上初中,甚至小学都还可能没毕业的年纪。可眼下的社会现实就是如此,他很清楚当前的社会现实,这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时代,比起后世那个钝刀割肉的时代,现如今人权什么的,都是瞎扯淡。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些小家伙,能在这里混个端茶递水伺候人的活,已经是极为幸运。不但要为人比较机灵,就连五官、身量上都要经过层层的选拔,因为如果不出意外,三五年之后,她们就将成为这个地方的顶梁柱。因此只要不是犯了大错,管事的也一般不会为难她们,吃穿用度上也是远超一般平民,更舍不得打了。毕竟这当中的某一个,哪天被某个二世祖看中,纳为姬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先例也不是没有。

  这种现象表面上看有违封建礼教,但实际上反应的却是很长一段时间内扭曲的社会地位分配问题。贞洁的适用范围仅仅在于正妻,而妾室则更像是一件物品,就连进门的礼节,都更像是买卖而非婚姻,转赠交换之类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

  以曾经写下了了“十年生死两茫茫”这等情深意切,悼念亡妻之千古名篇,看上去浓眉大眼、深情似海的苏先生为例,其向他人赠送妾室的事情就不止一两次,甚至有将已经怀孕的妾室赠与他人的黑历史。这等渣男,要是在女权抬头的时代,估计别说是成为天下敬仰的大文豪了,出门不被直接打死都算运气好。然而在落后的封建时代,却完全没人对此有什么异议,可见这并非是道德素质的问题,而是一种整个社会风气的问题。

  徐钦三人坐定之后,其他二人脸上虽有一种隐隐的急切,但也还算淡定地喝茶聊天,更没有那种对旁边伺候茶水点心的小萝卜头动歪脑筋的恶俗想法及行为,否则徐钦就要重新考虑这两货的素质和人品问题了。

  “今天非得见见这号称秦淮第一的关娘子不成,吹得那么玄乎,本少爷还就不信了,真有女人可以倾国倾城?这应天城就就找不出一个比她更美的了?”

  徐钦早先便知道了他们两个,今天急急切切地拉自己来是为了见一个人,根据现在所处的环境,以及常二絮絮叨叨的言语中,很快就意识到了他们今天是专程来看一个传说中的青楼头牌。而且这个人,他们之前都只是听说过她在外的名声,至今连面都没有见到过。

  想想“自己”堂堂一个国公继承人,居然为了看一个女子一眼,差点被雷劈死,又最终“摔死”,也算得上是个性情中人,哪怕为了了却他的心愿,自己也确实该看一看这位传说中尚未公开露面就敢号称秦淮第一的美人。

  至于郭、常二人,尤其是常二的一堆废话,徐钦也懒得太过搭理,只是偶尔不咸不淡地回应一下,反正看起来他就算是一个人在那儿说也能说得下去。自己仔细听听,多了解一些他们这群纨绔之间的逸闻趣事,搜集一些必要或者不必要的情报总是好的。

  正所谓酒乃色媒,既然是在青楼,初时应景的茶水很快就换成了酒水。

  徐钦快速观察了一下,并且假装自然地举杯尝了一口,大概判断出来这应该是某种黄酒,酒精度数在十几度左右,并不算高,用这种小杯浅酌的方式,应该不至真的喝醉,这才稍稍放心一些。

  毕竟他对于中国传统的酒文化并不算十分了解,也不确定明朝流不流行经过蒸馏的高度烈酒,或者其他什么闷倒驴、三碗不过岗之类大杀伤性的东西。而且他对自己现在的酒量更是心里没底,又不能在二人面前过度露怯,自然是需要早做准备的。

  郭常二人自然不可能猜到徐钦心中所想,不过他们也知道轻重,也都只是慢品浅酌,并未出现徐钦此前担心的用坛子喝之类的暴力场景,毕竟大家都是高端人士,比后世的****党更高端的太子党,体面还是非常重要的。

  三人慢慢地品了几杯,又闲聊了一会儿,其实主要是听常二啰里吧嗦地念叨了一通,又尝了一些精致的小菜,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楼里原本因为天色已经微暗而点上的红烛、灯笼,突然背熄灭了大半,仅剩四周少数基础照明,以及整个环形小楼中央空出来的那个类似舞台的周围还剩下一圈相对比较强的光源。

  迎接三人的管事自然不会不认得这三位权势显赫的贵公子,尤其是徐钦这位魏国公嫡长子,不但身份高贵至极,更是类似于后世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家的大少爷,还是现管。也明白这几位今天来是出于什么目的,给他们安排的雅间自然也是今天全场最好的位置,就在二楼正对舞台的地方,并且是一个专门构造的隔断式通间,向外可直接俯览秦淮风光,向内又可近距离正视今晚的重头戏。

  灯光调整完毕,徐钦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有两个在旁边伺候的丫头过去将向内的大窗口珠帘给全部拉开,方便徐钦三人的视线不受影响。

  灯光变化之后,一位艳丽的管事迈着袅袅的步伐,从舞台后面的珠帘后走到了舞台正中央。随着她类似于后世模特儿台步一般,甚至更加一步三摇的妩媚步伐,楼中高处还有八束光芒汇聚在她身上,更加凸显了其身姿。

  对于这些光束,徐钦倒并不觉得十分惊奇,因为光束的强度显然远不及后世的聚光灯。用大量蜡烛之类的原始照明工具,再加上铜镜的折射,也很容易达到这样的效果,反而相比后世真正意义上足以闪瞎狗眼的疝气大灯之类的更为柔和一些,效果也非常不错。

  看来所谓的“古人”在一些实际经验的奇技淫巧方面并不差,只是想到这种“黑科技”竟然是用在这种地方,徐钦心中自是难免稍稍有些怪异的感觉。

  而徐钦之所以一眼就判断出现在台上的那人是个管事,主要还是因为此人虽颇具徐娘之姿,但毕竟难掩岁月痕迹,除了极少数特殊人士之外,在这个环境中,已经很难具备同那些二八、双十佳人竞争的资本,更不用说是专门为她搞这么大的场面了。

  “诸位今日赏光,尊驾莅临恨别馆,辛娘及众姑娘不胜荣幸,在此仅以水酒一杯,聊表寸心!”

  果然,那美妇在台中站定微微一笑,竟从之前合在小腹处的手中举起一只小小的琥珀酒杯,在汇聚的灯光下,杯中酒液轻轻摇曳,同她头上的那支步摇的摇摆频率隐隐切合,颇有一种神秘的美感。

  同时她一边含笑缓缓环视了一圈,一边说完了这句欢迎词,然后音落杯干,礼数之周到可以说是毫无挑剔,更彰显出一种成熟而职业的特殊气质。徐大少也默默地在心里为这位服务业精英加分不少。

  显然台下的众多风流人物当中,很多人都是认识这位也曾名满秦淮的恨别馆大管事的。虽然这些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内情,深知此地不是撒泼打滚的地方,可再怎么说,这里也是风月之所,要求所有人都是谦谦君子也不太可能,因此在这位辛娘举杯酬宾之后,除了部分懂事的主动回敬称谢之外,也有那么几个调皮捣蛋,占些口头便宜的。

  “口说无凭,若是能真个看看辛娘的心意,那倒是不枉此行!哈哈哈!”

  也不知台下稍显昏暗的灯光中,是谁说了这句明显带有轻薄之意的话,引起了一片或大或小的哄笑之声。

  辛娘也不愧是这处消金窟的大管事,见多识广和应变能力,恐怕比后世那些专业公关人士还要高明几分,听闻这种明显的调戏之言也不恼,反而是仿佛受宠若惊一般,轻轻羞涩掩嘴轻笑。

  “客官错爱,辛娘不胜感激!不过相信今晚诸位来此,都是听闻了消息,专为她来捧场,而非为了辛娘这蒲柳旧颜吧?若是辛娘这样打发了诸位,怕是转头诸位便要砸了咱们这招牌!”

  这一番应对,既不失礼数又充满机智幽默,自然是又引得全场一阵欢笑声。刚刚那个调戏她的声音也吃了一个软钉子,也不敢再纠缠辛娘,否则不用幕后黑手出手,仅仅是现在在场的其他客人们,包括徐钦身边的两位,恐怕就要去找他的麻烦了。

  “今晚是我们恨别馆新任花魁,关雎姑娘与大家见面的日子。关雎虽深居闺阁,性情淡薄,却也曾有幸与教坊司陈奉銮讨教琴艺,也与教坊司楚离姑娘、迎春楼灵云姑娘等私下有些来往,这名声竟是不知不觉传扬了出去。辛娘本不敢耽误诸位,只是我们这恨别馆和它处不同,怕是有客官未曾听过这个小规矩,唐突了佳人,岂不大煞风景?我们恨别馆的花魁,见亮之时并非是梳拢之日,小女儿家深闺时久,总是有些怕生的,先择今日良辰,与诸君先见上一面,结个善缘,待他日再择良宵、佳期如梦岂不皆大欢喜?”

  徐钦听到这里,再细细品味一番,不由得摇头轻笑,这水准倒是不低。暂且不说她旁征博引自卖自夸的事,就是这个先保持神秘感同时暗中造势,再精心策划后见上一面,勾起大家的无穷遐想,最后吊足了胃口再来狠狠宰肥羊的套路,是极具杀伤力的。至于所谓的不知不觉,他自然是不信的,就算是有人造谣,那谣言的源头多半也是他们自己。

  不过这其实也会并不影响最终结果,但徐钦已经可以肯定,最终的那个冤大头肯定是要被宰得飙血了。

  “下面就有请关姑娘,为大家抚上一曲,以娱嘉宾!”

  话音一落,探照灯的灯光迅速暗淡下来,辛娘则默默从旁边退下舞台,隐隐中还能看到有工作人员快速地在台上摆好了一张古筝之类的,以及配套的琴台座位。不过很快众人的目光就再次聚焦到了那个舞台出场的珠帘处,因为暗淡了一两息的探照灯重新开机,并聚焦于此。

  片刻的停顿之后,随着隐隐响起的乐曲声,帘后走出一位璧人。

  由于声光服化道非常用心,达成了完美的共振效果,加之台上美人确实资质出众。略显高挑的身量,一袭白衣飘飘,短款对襟比甲虽是常见的款式,可仅及腰腹的下摆高高翘起,海纳百川之势愈发昭然若揭,一条素雅的彩带更突出了盈盈蛮腰,及夸张的上下对比。而拽地的百褶留仙长裙,虽掩住了一双比例惊人的长腿,但轻薄且略贴身的材质还是让其动人的曲线轮廓若隐若现。

  一头乌黑的长发,挽着一个垂鬟分肖髻,又留有大片垂下的杨柳青丝,更添妩媚的同时又不显凌乱,可谓恰到好处;眉若岱山、眼含秋波;而一条轻薄的白纱半掩口鼻,但在聚光灯的照耀下朦胧可见晶莹如玉,更添了一种神秘感。

  整体来说,台上玉人上下确实无一处不美,更无半点瑕疵,最重要的是在精心打造的特殊环境背景下,将其本身就妩媚至极的气质升华到了一种摄人心魄的程度,偏偏这些刻意装点的痕迹,被充分调动起来的荷尔蒙影响下的男人们,很再保持冷静。

  纵使以徐钦的见识和阅历,都不禁为之短暂失神,更不用说其他没有经过三大神器和网络洗礼,见识与乡巴佬无异的古代雄性生物了。虽然看不清其他人的具体表现,但从一直闭不上嘴巴,甚至连手中筷子都不自觉掉落的常二,以及眼睛直愣愣的郭三两人来看,仅仅这一个简单亮相的杀伤力就可见一斑。

  随着这位关姑娘盈盈迈步,徐钦甚至感到旁边两人的心跳频率已经不由自主地被她头上的步摇控制。而几步之后发生的事情,更像是一记绝对致命的暴击,让本来落针可闻的现场响起一片整齐的抽气声,以及大致是心脏病发,或者心绞痛之类的微微轻吟。

  不知哪儿来的一阵轻风,将她脸上的轻纱吹落,引起了台上玉人的短暂慌乱和无措,继而马上转变为淡淡的羞涩。

  不过这一出在已经恢复冷静状态的徐钦看来,则是稍微有点做作了。毕竟现场环境相对封闭,哪儿有出现妖风的可能?再说了,现场烛火都没什么动静,偏偏就能吹掉她的面纱?也就能糊弄糊弄那些小头控制了大头的冤大头罢了。当然,这一招也不能说不妙,因为营销这种事,并不需要多么精密的逻辑,搞清楚目标才是重点,恨别馆的目标本就是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冤大头,而不是徐大少这种理智型怪胎。

  如此一来,其真面目便完全展现在一众饿狼眼前。

  就算是以徐钦从客观公正的角度来看,她的容貌也近乎完美。一颦一笑皆如流风回雪,说是自带魅惑光环亦不为过,而且可能是带有色目血统的缘故,其五官较常人立体许多,却又有着汉人般的柔和,并不显突兀,除了徐钦这种特例之外,大概其他已经被荷尔蒙取代了脑浆的家伙们都很难注意到的程度。

  经过这么一系列的运作和大戏,这位关姑娘才“艰难”抵达那一架古筝前面,微微一礼盈盈坐下。此时背景音乐已悄然平息,转而是她开始开始轻拢慢捻,独奏起来。

  徐钦对于音乐方面的鉴赏能力有限,自然听不出此曲乃传世名曲汉宫秋月,更谈不上沉醉于曲调意境中。只是隐隐感到曲中淡淡青春幽怨,最多就是觉得她弹得还不错就是了。

  不过在其他已经泥足深陷,甚至土都埋到脖子上的一众冤大头看来,又是一般别有风味,虽然大多数人都渐渐摆脱了最开始的惊艳和震撼,可对她这色艺双绝的印象却愈发深刻,尤其是在一些对乐理有一定研究的人心中,仅仅是此等超脱的琴艺,便已经价值万金了。

  须知附加价值这种东西,和核心价值的关系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相加关系,而是相乘,甚至是指数级促进的关系。举例来说,名牌的正货和高仿的实用价值基本相等,然而价格相差少则数倍,多则百倍,可若是没有这个实物基础,让你花几百几千甚至几万块去贴个牌儿,正常人也是绝对不会干的。

  青楼作为服务业,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姑娘,若只有一具美丽的空壳,那消费者就会说:你只是一个花瓶,是个那啥工具。完事儿之后裤子一提,大脑恢复正常,很快就会觉得味同嚼蜡,迅速化身圣人,毕竟能消费得起这种层次的服务的大爷们,要弄几个好看的皮囊简直不是个事儿。

  若是还有一个有趣的灵魂,情况就大大的不同了。不管是事前还是事后,一曲仙音涤荡和升华的灵魂,消费者的逼格一下子就上升到了不同的层次,学术和文化交流能叫嫖么?!

  一曲奏罢,余音绕梁。

  “小女子献丑,还望诸君恕罪则个。”

  折腾了这么久,这位关姑娘总算是在一曲结束之后开口说话了。和此前部分观众猜测的,她的声音或是个弱项不同,她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真如黄鹂鸣翠、画眉绕心,非但没有减分,反倒是将众人的心再往深渊里面拖了一节。

  以至于当其在起身微微一福之后,便默默消失在珠帘之后,很多人都仿佛得到了特异功能般,要把这重重珠帘、墙壁都给盯穿似的。

第5章 无妄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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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全场又恢复了正常的亮度,很多人才慢慢回过神来,开始小声讨论,在楼里混成一片嗡嗡声。这些家伙都已经深深中了人家的魅惑蛊毒,哪怕是现场让他们掏家底,恐怕很多人都不会拒绝。不过若是再经他们宣传一番,聚集更多的官贵富贾,来个集合竞价,自然获益将更为可观,甚至还能起到一个免费宣传的作用,潜在价值不可估量。

  不过对于徐钦而言,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看着别人被坑,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倒也不失为一种恶趣味,尤其是这些家伙的钱,用朴素的共产主义价值观来看,也都不是什么血汗钱的情况下。

  “人也看了,也算不虚此行。时间也不早了…”在识破了青楼一系列的超前营销手段之后,徐钦虽也觉得这关姑娘外表上来看,无论按照哪种标准都是个能打九十五分以上水准的顶尖美人,不过这种地方教出来的女人,心里指不定就是那种黄蜂尾后针的碧池。

  倒不是说鄙视风尘女子,更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只是单纯的对不熟的人心中暗自持保留态度的理智型心态的问题。毕竟他也需要有一个理由,来安抚自己同样有些躁动的本能冲动。

  况且他现在自己的事情都还没理顺,哪有太多心思去搞这些饱暖之后才能想的事情?因此在了却了大家的心愿之后,便马上表示出要走的意思。

  “呃,还是钦哥儿定力非凡,哦,我倒是忘了…”

  “诶,确实是个佳人,可惜了,可惜了!钦哥儿说得对,咱们也该走了。”郭三怕常二这个夯货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连忙抢过话头。

  徐钦虽不明就里,但也能看得出来,相比常老二这个典型的棒槌,郭老三要沉稳得多,虽因为年纪也都不大,达不到老成谋国的境界,但凭这双商和出身,将来定然也能在这帝国朝堂上风生水起,只是不知后来是英年早逝,还是魂断土木堡了。

  正当三人起身离开,不想一场小小的风暴却悄然而至。

  本来这在勾栏之地,就算平常稳重之人,也不免有些放浪。尤其是今天闹了这么一出之后,大家各展手段,希望博美人一笑也是平常,其中有那么一两个自恃才华横溢的人,即兴作诗一首,也并不奇怪。

  在郭常二人主动付了酒水、打赏,三人刚刚走出房间的时候,正好听见楼下大厅中,本侧斜方位靠墙处有个青年士子,一边挥毫一边轻吟:吴越轻纱鱼尤馥,塞上胡笳雁如故。今朝玉盼初相怜,仙音渺渺花凝露。

  诗虽不是什么传世名篇级的大作,但若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即兴所做,也倒是算得上应景佳作。尤其是诗里高度赞扬了关姑娘的美貌和才情,又隐晦地流氓了一把,放在后世那可绝对是有文化有素质的渣男一枚。

  徐钦以前对唐诗宋词什么的也算有点儿研究,创作水平谈不上,可至少基本的品鉴是没问题的,乍听到有人即兴作诗,便停顿了一下,继而马上听懂了,微微错愕继而莞尔,他也算是业余段子手,哪能听不出当中隐含的意思?在场的文化人也不少,听出了其中奥妙的人自然不止徐钦一人,而且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自然有人对这种公然试图插队的行为表示出了极大的敌意。

  “哪儿来的下流痞子?斯文扫地!佳人岂容你这等斯文败类折辱?!”就在那个作诗士子旁边,间隔了一桌的位置上,另一个年轻士子模样的人怕案而起,也不知道是真的因为前者斯文扫地,还是觉得被抢了风头要抢回来。

  雄性荷尔蒙已经上头的人自然不会退缩,作诗的士子马上便反唇相讥,两不相让迅速演变成了唇枪舌剑。两人也都不是易于之辈,胸中有一定的才学,对骂都骂得有声有色,引经据典层出不穷。这边说孔夫子曰:你是傻叉!那边马上回敬到,孟老先生曰:你全家都是碧池!

  徐钦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别开生面的场景,不由得就在二楼的楼梯口继续驻足观战。

  不曾想这些封建时代的士子比想象中还要飙,眼见孔孟之言一时之间无法睡服对方,于是果断选择了更加简单粗暴的全武行,亏得恨别馆的安保人员和管事们反应够快,两人才刚刚对掷了两三个杯子碗盏,就迅速入场控制了事态。要是再晚上一两分钟,等那些遭受了无妄之灾的人加入战团,恐怕大半个一楼都要化作硝烟战场了。

  “诸位请听小女子一言。小女子蒲柳之姿,又出身风尘,今有公子慷慨赠诗谬赞,已感惶恐!若是再因小女子而生事端,岂非折煞小女子?望诸君垂怜,小女子感激不尽。仅以水酒一杯,想诸位赔罪了。”

  不知何时,刚刚隐入后院的关姑娘,竟出现在二楼走廊,一边出言安抚平息事态,一边向楼梯口走来。

  徐钦虽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当下的处境下,一时他也没什么其他选择,至少郭常二人呆呆地立在那里,就让他进退维谷。何况他自己也没什么要跑的理由,于是也只能驻足于此、静观其变。

  近距离的观察,徐钦发现这位关姑娘确实有自傲的资本,看年纪估计也就和现在的自己差不多,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但从生理卫生的角度而言,青春期的女子发育确实更早一些,加之她即使是在女子当中也是较为突出的,因此一眼看上去倒是颇有一种成熟果实的味道。

  她走过来的时候,虽将大多数的目光放在楼下,一切的动作行为都非常自然,仿佛就是一个原本躲在某个窗后的害羞小姑娘,因为不忍大家起了冲突,因此才急切地赶来央求大家平息怒火一样。

  但徐钦始终觉得有点不对头,他下意识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一双眼神一直盯着自己。当然了,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第一反应是:肯定是有春心荡漾的女人在偷窥自己!现场最漂亮的女人在欣赏老子的盛世美颜!但很快他强大的理智又发挥了作用,自己虽确实一表人才,不过应该还达不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级别,这应该是本能式的错觉。

  不过再仔细想想,如果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如果有点什么想法,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徐钦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以免都要跑路了又出什么幺蛾子。别的不说,如果被徐辉祖知道了这才消停了几天,他就跑出来逛青楼,恐怕新账旧账一起清算的可能性不小。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缘之一字的奇妙之处,正是在于各种因素的叠加,往往有时候机关算尽,结局却因为一些小之又小的巧合和误会变成了脱缰的野狗,一边在无垠的旷原上毫无章法地飞奔,一边还顺带将成片的鲜花给啃得七零八落。

  本来这位关姑娘走到徐钦三人的身旁,向他们轻轻颔首、浅笑示意,这都没什么问题。但就在她往徐钦前面移出半步的时候,也不知是地板上打滑还是身子骨娇弱无力,竟一个趔趄就要摔倒。

  本来以徐钦这几天的状态,身心协调程度,大概是不够反应过来的,但偏偏他因为之前那种奇怪的感觉而高度集中了精神,因此很是潇洒地一把就将美人捞在了怀里。

  电光火石之间,全场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之中,然后很快就变成了一场更大的骚乱!因为楼下的人,因为角度和遮蔽物等原因,根本不可能清晰地看到和分辨每一个细节,而在荷尔蒙已经严重超标,脑子里充斥着奇怪的东西的男人们看来,这个小兔崽子竟然胆敢公然对这个天仙般的人儿强行动手动脚?!那还了得?!天子脚下,可知王法二字怎么写?!

  现场顿时炸了锅!徐钦也是尴尬得不要不要的,而且非常莫名其妙,这种恶俗桥段感是怎么回事?

  而下面的人见他搂着美人竟还不舍得撒手,更是群情激奋,好几个当场就要扑上来“英雄救美”,要不是现场安保人员已经就位,怕是第二轮全武行已经热火朝天的开始了。

  “来来来,小爷今天就看看,哪个没长狗眼的敢上来!”徐钦还没说什么,常二倒是从最开始震惊中缓过来了,并且瞬间开启了群嘲模式,旁边还剩一丝理智的郭三想拦,可惜没能成功。

  虽说作为这帝京之中最顶级的一批纨绔,真要起了冲突也确实不虚,可事情真要是闹大了,那他们今天悄悄跑来逛青楼的事情肯定就瞒不住,而且还在这种地方闹事,回家说不定又得让开国公和武定侯追杀一番。想到此处,郭三公子不由得悲从中来,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两个奇葩?

  “公子,公子?!可以放开奴家了么?”愣是抱了人家好半晌,等到人家姑娘已经羞不可耐,出声提醒了,徐钦这才反应过来,轻轻将其扶正,然后松开了怀抱。

  “抱歉,事出突然,在下并非有意冒犯!”

  “嗯,奴家明白的,多谢公子。”说完,美人便扭头摇曳着如风吹柳絮般的腰肢,带着一抹羞怯,迅速消失在了这走廊的尽头,仿佛这次出现就是专程来将他徐大公子架上火堆一般,惹得徐大少不由得摸摸自己的鼻子。只不过他现在也没精力去注意,她前后称谓上的变化这种细枝末节了。

  最终三位大少爷还是很轻松顺利地走出了恨别馆的大门。因为在场的不少人都很快认出了他们三人,或者至少是其中的一部分,自然不会再跟着起哄,更别说是真的冲上来和他们打一架了,然后他们又暗自告诫和拉住了一些身边的友人。于是就只剩下了几个看起来像是外地士子的人还在不依不饶,但也在几十个膀大腰圆的安保人员的努力劝说下,自然没有翻起什么大浪。

  徐大少的初次烟花行,就这样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在恨别馆的后院,那幢最角落,却也最别致的那幢小楼中,关姑娘却正跪在辛娘的面前。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旁人恐怕很难想象,刚刚在舞台上巧笑倩兮,机智聪慧却又温文有礼的辛娘竟有这等不怒自威的气势。

  “女儿自然明白。”而跪在她面前的关姑娘,此时也收起刚才展现在众人面前的那种颠倒众生的媚态,整个气质瞧上去也与那些她这个年纪的普通丫头无异,只是眼神中透出一种不合时宜的坚韧。

  “诶~!”辛娘重重地长叹了一声。“傻丫头,你聪慧得紧,难道不明白‘一入侯门深似海’的道理?更何况他…若是被人知道,你故意魅惑于他,后果绝非你能承受!荣华富贵过眼云烟而已,你青春大好,犯得着搭上性命?”

  “妈妈教训得是,但女儿以为,哪怕就是粉身碎骨,也好过生不如死。妈妈有幸脱离苦海,女儿邯郸学步有何不可?希望明明就在眼前,要女儿假装不知,女儿万万做不到!”说着说着,一行清泪从宝石般的眸子里流出,顺着脸颊直到滴落在衣襟上。

  看她这个样子,辛娘也是万般无奈,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关键点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若单以感情论,此女像极了当年的自己,且由自己亲自教导数年,说是当成半个女儿来看待亦不为过。想起自己的过往,若是回到十几年前,自己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可正因为自己走过这条路,更熟悉这条路上相关的人和事,因此她更明白,在这个小姑娘面前的这条路有多危险、多曲折。尤其是徐钦今日的大多数表现她也都看在眼里,对比当年的那个人,这位小公爷的定力和果决简直高出不知多少,他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希望渺茫!而这条路上的艰难险阻,凭一个风尘女子,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至于自己,自己又能做什么呢?或许其他事还可以腆着脸去求他,但这件事万万不可能,就算求了他也不可能答应。

  “罢了,罢了!谁叫有这半生情分呢?不过我能做的也不多,一切只能顺其自然。另外,妈妈我再奉劝你一句,有些事万万强求不得,否则玩火自焚,谁也救不得你!”

  “妈妈大恩大德,恩同再造,关雎永世不忘!无论如何,日后妈妈就是关雎的母亲,生老侍奉、香火不绝,决不食言!”

  “胡说八道!想妈妈我去死,还早着呢!”

  “是是是,妈妈青春依旧,那日后妈妈就是关雎的姐姐,亲姐姐!”

  辛娘最终的妥协,让关雎的希望又增添了一分,算是过了第一关,自然不再是刚刚那般如同英勇就义的模样,又恢复了平日里那般私下俏皮的形象。

  而她这句话也不知让辛娘想到了什么,竟脸色微微一红,便开始追打这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然后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便从这幢略显独特的绣楼里传出。

  另一方面,徐钦“逃出”恨别馆之后,也没了继续和郭常二人继续浪荡的心思,直接回了中山王府。

  “咦?”采莲小丫头照例伺候徐钦更衣,但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毕竟男女之间的分别,大概在所有的两性生物中算是最大的。徐钦根本没有察觉到的衣服上的残留气息,而在小丫头近距离接触之下,却简直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明显。

  “怎么了?”

  “少爷的衣服上怎么会有花月阁的‘添香红袖’?”

  “呃?什么?”

  “少爷的衣服上有女人的香粉!”

  “什么香粉?我怎么知道?”

  “少爷是个大坏蛋!下流!”

  小丫头说完,把徐钦的衣服随手扔在衣架上面,转身就跑了,把刚刚脱了外套的徐大少直接晾在了那儿错愕地发愣。

第6章 燕王朱棣
我的妖娆大明全文阅读作者:一子江山加入书架

  看来小丫头是真生气了,就连之后其他丫鬟送来洗漱用具,她都没再出现。

  其实徐钦在那之后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不过他倒是觉得小丫头与其说是在吃醋,不如说更像是发现自家哥哥有女朋友了之后发脾气而已。但徐钦也懒得去跟她仔细解释,一来是没那个必要,二来是这种事本身就解释不清楚,而且是越解释越乱的那种,谁会相信他真的只是因为好奇去看秦淮花魁首次公演?又有谁会相信那一连串的巧合,使得他和花魁有了很纯洁的身体接触?反正徐钦若是自己光凭听说,是怎么也不信的。

  反正睡一觉,明天天一亮,估计小丫头就不记得这件事了。况且徐钦本身其实也不是特别习惯有人天天给自己擦脸、洗脚,正好胡乱地应付了一下去睡了。

  只是隐隐好像听见小院的某处一直不断地传来“少爷是个大笨蛋!少爷下流!”之类的奇怪声音。

  果不其然,次日一大早,小丫头又蹦蹦跳跳地准时出现在徐大少面前,催促他起床、洗漱,再伺候他用早饭,一如前几日一样,不断向徐钦发射封建贵族堕落灵魂、腐朽精神的糖衣炮弹。

  “大哥大哥!”

  正当徐大少躺在花园的凉榻上,像个吃饱的懒猫一样,晒着这个秋季的最后几场日光浴的时候,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咋咋呼呼地冲了进来。徐钦现在都不用睁眼,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由于四叔徐膺绪带着家眷在镇江任职,所以目前在这个人丁并不算兴旺的中山王府里,会叫自己大哥的少年只有一个:徐达第三子,徐辉祖三弟徐增寿之子,未来的定国公徐景昌。

  此时的徐景昌当然不知道自己将来也会是一个国公,而且由于现在徐增寿没有被自家大哥交到建文皇帝手里,让他亲手砍死,徐家三房兄弟间的感情倒是没问题。徐景昌也是真把自己当大哥看待的,这几天在家里宅着“养伤”,来探望自己最勤快的就是这个堂弟。

  或者说这个精力充沛的家伙,除了自己这里也没别的地方可以随便去浪。作为三房的少爷,相比于长房嫡子超高权限,自然是远远不能相提并论,更没有天然的国公馅饼挂在眼前。何况他还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子,老爹又是个口嫌体正直,宽于待人、严于律己的精分患者,徐小二的日子可远没有想象中的悠然快意,这一切对于一个天性活泼的孩子来说,都是极为残忍的。

  “大哥大哥!”徐景昌见徐钦依旧躺在榻上,根本没理会自己的意思,于是继续冲过来一边扯他的袖子,一边继续喊。

  “怎么了?三叔要揍你么?先说好,哥哥我都自身难保,可救不了你。”

  “怎么会?!我爹怎么会…呸!大哥你说什么呢?小弟这是来告诉你,姑父回京了!”徐景昌先是差点儿被他给带偏,然后马上又反应了过来,并说出了这次来找他的真正目的。

  “姑父?”

  “对啊!大姑父,燕王殿下呀!我听说姑父正带了抓住的鞑子进城!好多鞑子!这次北边又打了大胜仗,听说连陛下的御驾都在奉天门迎接呢!”

  他这样一说,徐钦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家的大姑父,不就是未来那个充满了传奇和争议的永乐帝、燕王朱棣么?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亲戚见面了,这让徐钦一激灵就从榻上爬了起来,都说抱大腿要趁早,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的选择,对于一个能够预知未来的人而言,简直就是根本不需要任何考量就能做出的抉择。

  这些天,徐大少除了去逛窑子,以及调戏身边的小丫鬟,畅想未来幸福美好的生活之外,想得最多的当然是国家大事、民族兴亡。咳咳,嗯,自己未来的好处只是顺便啦!

  好在当下的历史背景他本身也算熟悉,梳理起来并不算费劲。

  现在朱标刚死不久,朱允炆凭借青涩而感人的演技迅速上位,被册封为皇太孙,坐上了新一代储君的位子。

  朱棣心里当然是不服的:你老爹就算了,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凭啥直接插队?不过目前的形势还是非常微妙的,朱棣上面还有二哥、三哥压着,最重要的是,这是朱元璋做出的决定,他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吞。至于说造反这个选项,那更是绝对不可能有的。毕竟老朱还好好地坐在上面,谁动谁死,连抢救一下的必要都没的那种。

  而对于徐钦来说,这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从长远来看,朱棣这条大腿肯定是要抱着的,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往朱允炆的这艘镶金漏水的破船上面跳。哪怕是有他这个先知先觉的巨大优势,要帮朱允炆弄死朱棣简直手到擒来。可从朱允炆的所做作为上可以看出,他就是个外宽内忌,双商都有问题的萌新,甚至说严重一点,他更多是文臣集团的一个提线木偶,严重缺乏自己的主见。

  作为大权独揽的帝国皇帝,你可以有自己的政治倾向和本身性格,但这其实是非常次要的问题。皇帝首要的任务,是尽可能地保持一种常态的平衡,忠与奸、文和武、鹰同鸽。不能让任何一个集团无限制地坐大,否则平衡一旦被彻底破坏,植根于人类本性的贪婪就会促使这个既得利益集团无休止地膨胀,并最终无可逆转地将自身连同一切一起带向毁灭。

  朱元璋无疑是此中高手。

  开国之初,武勋风头无两,皇帝就要挫挫他们的锐气,甚至以雷霆手段干掉一批不听话的刺儿头。但又不能做得太过,毕竟太平盛世来临,武勋集团成无根之木,而文臣集团持续崛起之势无可阻挡,所以顺手捎带敲打一下,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最终才能尽可能维持这种平衡状态。再加上皇族的超然力量,以及锦衣卫这条鲶鱼带来的效应,嗯,非常完美,吏治清明、效率杠杠的。

  朱棣后来也做得不错。

  他虽然是武功起家,甚至说直接点就是扯旗造反上的位,但他在重用麾下武将集团的同时,也非常注意拔擢有能力的文臣:重用郁新等老臣,提拔解缙、杨士奇、杨荣、夏元吉等大批名臣能吏。进而在翰林院的基础上,升级出内阁制度,种种行径,透过重重迷雾,其根本目的之一也是维持朝堂的平衡。

  就连后世风评并不好的嘉靖帝,在平衡这一点上也是做得非常好的。以至于在文臣集团已经坐大,帝国无可逆转地陷入衰落和飘摇的状态时,还能任性地浪得飞起,先不论对错,至少在短期内,对皇帝而言,这操作没毛病。

  可朱允炆同学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有点儿不着四六了。说实话,从他的出身而言,感受到了二十几个手持利刃的怪蜀黍的压力,削藩,这事儿本身没什么毛病,但操之过急,乱搞一气。几个月就搞定的五个叔叔,圈禁、流放,甚至逼死,一点儿余地都不留,首先将超然的皇族几乎完全推向了自己的对立面。如果这事儿都还算是情有可原,那接下来的一顿操作就真的是猛如虎了。

  照理说面对二十几个如狼似虎的藩王叔叔,枪杆子才是最核心的说服力。可惜朱允炆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枪杆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对待武将猜忌重重、刻薄寡恩。唯一沉稳的老将,还是他的姻亲,一场小败就被撸了;换上个嘴炮萌新就算了,之后又打了败仗,追究责任的时候,又把锅给全扣人家头上。皇帝陛下如此公然拉偏架的行径,何以服众?所以纵有百万大军,也不过是纸糊的账面数字而已。

  同时还搞了一系列的改革,动了很多人的蛋糕。不是说有些政策不对,而是说这样的瞎几把操作简直就是直接在自己脸上刻上“傻哔”两个字!你在打仗啊!你在跟你叔叔对砍啊!你何来的自信双开甚至三开?把大部分朝臣、大多数地方和宗教界都得罪了,搞了个近似于全宣的局面很好玩吗?

  若真要对比,徐钦觉得他这一系列操作简直比杨广还溜,至少人杨广是留下了历史财产的,自身也是玩嗨了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家也算是利人利己。

  至于用仁孝之类的洗白借口,则根本不成立!

  真孝顺的话,会反手就推翻爷爷的大量政策方针,近乎直接打脸么?会在逼死亲叔叔之后,还给人上极端恶谥么?初一都做了,还假惺惺的说“勿使朕有杀叔之名”这种话,若是真心,那就多半是吃了脑残片,若是假意,那还有点儿意思,却也谈不上什么仁孝了。

  总而言之,朱允炆这货作为皇帝,在各个方面都是远远不及格!

  另一方面,这个时间节点也非常关键。

  纵观历史,王朝的第二任统治者历来都极为关键:秦、隋威加海内,却二世而亡;汉、唐、宋,二世前后也都出过大幺蛾子。究其原因,王朝初建,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往往深藏着巨大的隐患,虽然凭借开国之君的巨大个人魅力和一系列强权手段压制住了,但旧势力最后的一波反攻倒算却也不容小觑,若有一位强力君主成功平息事态,那百年国运才真正完成奠基。若是不能,则顷刻间外表华丽的大厦便会分崩离析。

  朱允炆虽有心变革,但在实际的操作上却是一塌糊涂。且不说方针制定的问题,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出现在用人上。

  皇帝冷血无情,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就是要在国家大政方针上,用现实的眼光看待问题,而不是将希望寄托在人性本善的虚假基础上,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基本原则。

  弗拉基米尔先生确实是个伟大的革命家,然而他在治病救人的过程中也同样有着极为残暴的一面,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小孩子什么的一样要枪毙!死人算什么?革命流血牺牲不是应该的么?后来的铁人同志和毛先生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不过一个简单粗暴,一个玩得更溜而已。

  就连这些绝对称得上伟大的强人都是这个样子,何况是脑子里圣贤书和肮脏思想对半开的封建文臣?

  不是说歧视文臣集团,只是在面对赤裸裸的巨大利益时,所谓的圣人教化简直不堪一击,如果孔夫子的骨头能卖钱,保准被他们扒出来卖了!制度的保障才是防止整体堕落的唯一办法,而在制度建设跟不上的情况下,权力的平衡就是唯一的替代治疗方案。

  就以明朝为例,前期功勋贵族和文臣集团之间达成了一定的平衡,再辅之以厂卫内廷体系的调和,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都游刃有余。但土木堡事变之后,本就处于缓慢自然衰退状态的功勋贵族体系突然崩溃;而随着国家的稳定,自然增长的文臣集团则加速膨胀,于是来不及寻求长远平衡的皇帝,只能将原来作为调和剂的内廷势力推到前台。然而内廷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短期调节可以,但长期制衡根本无从谈起。

  最终,明朝末年,作为唯一的行政力量,文臣集团的腐化极其惊人,甚至连贪腐的基础都不再关心,以一种愚蠢的、令人绝望的势头,裹挟着帝国走向毁灭。

  道理非常简单,当你占下了一个珍贵的茅坑,并且没有制约的时候,你会本能地疯狂利用这个茅坑掠夺他人的一切,包括且不仅限于财富、权力、身体、精神,并不择手段阻止别人染指属于你的茅坑。你的心思会无限集中于保有和利用这个茅坑,个人的贪婪,亲人的撺掇,家族的压力,一切对你有重大影响力的因素都会促使你这样做,哪怕偶尔出现一两个圣人,也不可能改变大势所趋。

  最终,要么是茅坑外憋得忍无可忍的邻居冲进来将你狠狠地踩进去,要么是山里来的无耻野人趁着你和你的邻居离心离德的机会,冲进来把你和你的邻居打得屎尿齐流,然后再顺便把你踩进去,结果差别都不会太大。

  用专业的学术描绘就是:社会上层的腐朽堕落阻碍了阶级流动,导致了暴力革命或者毁灭了民族前进的动力。

  有人将明亡的责任归咎于宗室的腐朽,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说法,也是某些人甩锅的行为。至少说主要责任并不在于此,因为绝大多数宗室并无行政权力。这就就好像一个公司破产了,管理层难道不该负主要责任,却把锅甩给根本就不管事,只拿分红和挂名工资的一众小股东,这明显是有些颠倒黑白,避重就轻的。

  如果真让朱允炆那样搞,就算让他顺利搞定了朱棣,明王朝也绝不可能撑到十七世纪中叶,而且孔孟的棺材板大概也会跳得更高。

  朱棣虽然看起来更粗犷,但是真能放权下去推进实事,武功暂且不提,奠定内阁制、编写永乐大典等一系列举措,就足以担得起雄才大略这个评价。甚至就连容人之量上,圈禁和自己对着干的小舅子也远远比莫须有逼死亲叔叔来得大度得多。所以不管他徐钦是准备大展身手,还是混吃等死,肯定都要站朱棣。

  在回到当前的局势上,这次朱棣回京恐怕也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经过他从时政邸报上拼凑出来的信息,这次朱棣回京,是因为北方对蒙古的战事又取得了新一轮“大捷”。朱棣作为北平核心战线上的统帅,押送俘虏进京也实属正常。

  但现在这个时间却又是一个非常微妙的节点,朱标的去世让以朱棣为首的藩王们看到了翻身的希望。朱允炆虽然被确立为储君,但并不具备像他父亲那样对这些王叔构成绝对压制的实力,而且真要论正统性,朱允炆本身也存在不可回避的致命漏洞。

  最重要的是,现在朱元璋还坐在龙廷之上,既然并非是完全没有选择,那就是完全还有希望。

  另外,从徐景昌口中,徐钦还打听到,原来作为接替徐达,统领北方防务的大将,冯胜和付友德都随朱棣一起回京了。

  徐景昌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而且年纪也还小,自然看不出其中的凶险和杀机。

  但徐钦心里却和明镜一样,这两位开国元勋时日无多了。

  此举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是进一步为朱允炆的继位扫平道路,但也使得朱棣在北疆的力量进一步膨胀,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现在还真不好说。最终靖难之变的发生是朱棣彻底膨胀了,还是朱允炆真拿不动刀了?谁又说得清呢?

  不过仔细想想有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给他留下个耿炳文都用不了,再留个冯、傅之流统领北疆,若是用不好投了朱棣,或是眼前一亮、狗胆一竖,怕是朱允炆完蛋得更快。这样想来,朱元璋考虑得还是蛮周到的。

  此时的奉天门大朝会上,暗流已经开始激荡。

  “…青壮七百五十又一,妇孺三千二百四十三,另有牛三千余、马七千余、羊一万二千余,敬献吾皇!祝吾皇万寿,威加海内,日月同辉!”一身九梁冠亲王朝服的朱棣自豪地将此次“大捷”的战果向朱元璋及满朝文武做了汇报。举止之间虽不免有些自豪,但更多的是一种大气的自信。相比于一身储君冠服,满脸强装自然和亲切和朱允炆而言,这气质分就高了一个档次。

  不过朱元璋倒是对此不以为意,对于自己儿子取得的成就,老朱非常满意。尤其是在刚刚处理了蓝玉的这个档口,北疆再度大捷,一方面是向天下展示了大明赫赫武功并非是靠某一个将领打下的,当然了,江山更是如此。另一方面,朱元璋将父子感情看得很重,自己的儿子有如此成就,作为父亲,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好,我大明秉承天意,吾儿荡平余寇,实乃天降英武之才。此番大捷,蒙鞑丧胆,北疆安靖,当告于天,着礼部、太常寺备冬至大祭。燕王有功,赐金千两、帛五千,御马一匹,并暂居京师,待冬至祭天献俘之后再行返回北平!永固我大明疆土!另着兵部,各有功将士,皆按功加赐,以为表率!”

  “吾皇圣明!”百官虽心中百转千回,却也不敢轻易胡乱猜测朱元璋的真正用意,自然只得公式化的称赞一番,糊一糊浆糊,然后各回各家,去执行皇帝陛下的安排。

  议事完毕,便各回署衙去了,只留下被安排接待燕王殿下的徐辉祖兄弟,还继续呆在偏殿里面等着朱棣。兄弟二人心中各有所想,大体上一忧一喜,但也绝对不敢在这皇宫内院讨论一些事涉国本的惊悚话题,只得默默收拾了心情,呆坐静候。

  另一边,在朱元璋居住和日常办公的乾清宫里,朱元璋留下朱棣叙了一番父子私情,便将其和朱允炆一起打发了。毕竟他也很清楚之前的一些风言,不愿意,至少是现在不愿再起波折,只得暗暗叹息,纵使身为帝王,也有太多无奈之处。

  按照朱元璋定下的分藩制度,明朝的藩王在京城是没有王府的。皇宫旁边倒是有一个比较庞大的皇室居住小区:十王府,但主要针对的是未就藩的候补藩王以及未出嫁的公主,单个宅院的规格不高,更不可能容得下朱棣的数百随行和安保人员。再考虑到徐家的情况,以及和朱棣的关系,因此这次朱元璋直接下令,由中山王府接待朱棣。

  对此,徐辉祖内心是拒绝的,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位姐夫是个什么类型的人物。徐家虽强,即使徐达故去,依然是当仁不让的皇室之外的天下第一家,可如果卷入皇位之争,顷刻间便有覆巢之虞。然而现在毕竟是朱元璋亲自下令,又有这层割不断的亲戚关系,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再者说现在朱棣也没造反,大家表面上还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徐辉祖自然不可能以下犯上,甩脸色给他看。

  而徐增寿就没想那么多了,一来他并非徐家家主,用不着考虑太过深远,二来他本身就是个极重亲情之人,对这个亲王姐夫住在自己家,能多亲近亲近,自然是欢迎的。

  至于朱棣,于公于私自然都是一百个愿意和徐家多亲近亲近。于是一行人也算是有说有笑,亲如一家,径直出了皇宫,往中山王府去了。

  理论上来说,徐达追封的中山郡王爵虽只是死后哀荣。可这府邸仍称中山王府,以示徐达功绩,并凭借朱元璋亲笔题写的匾额,稳压其他勋贵一头。

  而朱棣作为皇子亲王入住徐家,自然不像是普通女婿来小舅子家做客那么简单,事涉君臣礼仪,半点马虎不得。所以哪怕徐辉祖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也只能将整个原吴王府交给朱棣,作为其暂时的行辕。

  将燕王殿下引到原吴王府安排好,徐辉祖马上就借口事务繁多告退。通过刚刚这一路的交谈,以朱棣的双商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大致想法?

  不过朱棣更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反正来日方长。按照他现在的想法,有徐妃这层关系在,也不怕徐家不支持自己。只是他自己现在也没想到,未来的道路究竟会通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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