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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深冬马场
兴风之花雨全文阅读作者:萧风落木加入书架
    深冬马场,没有黄草,只有黄土,幸好地冻,无以扬尘。

    系着各色绸缎的马栏醒目的圈出一大片跑场,长约数千步,宽也数千步,举目张望,十分开阔,令人心旷神怡。

    跑场四方设有层次分明的摞台作为观席,观席挨边及当中由高矮护墙隔出相对私密的小厅,用以接待贵宾。

    壁面和飞檐装点华丽,处处色彩缤纷,飘旗和艳带配着寒风簌簌,在冬日难得暖阳之下欢悦招摇,颇有年节气息。

    观台间隔处皆燃有烈火腾烟的大炭盆,主观台下方还有堆有冲天篝火,无不炭红烟缭,滋噼有声。

    加上来人甚多,无论聚散皆显得人头攒动,虽是天寒地冻,气氛异常火热。

    主观台是专门招待获得邀请的宾客,潭州府出动了城卫军在周围维持秩序,与其他观台隔开。

    两侧观台稍显简陋,然而游人更多,更喧嚣、更热闹,都是闻风而来的潭州居民和附近赶来的各镇镇民。

    还有心思活泛的大小商家沿台展摊,各家的幌子随风飒飒,字号飘扬。卖着热茶浊酒、点心玩具,飘腾的蒸气如云低压,如雾盖顶。

    附近挤满男男女女,甚至全家老少,许多幼童在人群中穿行欢奔,语笑声声。

    跑场尾端没有观台,仅是搭了许多简陋的棚子,城内有绅商在此摆下粥铺,开了流水席,来者有份,绝不收钱。

    这跟赈灾的粥厂不一样,不但粥稠可竖筷,而且多少有点肉,甚至还配有新鲜的点品。

    不光流民来吃,一些家境不算富裕的居民也会过来盛上几碗。

    加起来人数还不少,毕竟朗州军不久前围过城,虽然未曾破城,还是有很多家庭遭受重创,成员财物损失巨大,日子大不如前,年前难得开开鲜。

    其中大半粥铺肯定跟隐谷有关,隐谷最喜欢干这种事。

    在某些人看来这是慈恩善举,在某些人看来这是邀买民心。

    其实隐谷的势力比之前朝已经大大不如,毕竟当今天下纷乱久矣,各处都是出身低贱的武夫当道,对文人儒士多有欺凌之举,对高门大阀更是动辄肉毁。

    比如东鸟的开国皇帝木匠出身,南唐的开国皇帝乃是流浪孤儿,名震天下的海龙走私盐起家,刚刚篡夺北汉皇权的镇北王郭武,早先是个罪犯。

    正所谓天街踏尽公卿骨,曾经的门胄高华早就被扫荡干净。

    任凭你自认高贵,人家想羞辱就羞辱,想蹂躏就蹂躏。最终是死是活跟你完全没关系,仅在人家一念之间。

    隐谷赖以扎根生存的土壤流失太多,几乎溃堤,幸好底子够厚,愣是撑住了没倒。

    待得三大国鼎立之后,总需得文士治国,境况才逐渐好转,恢复当年翻云覆雨的能力。

    四灵的情况相差不多,迫于战乱形势被分割于各地,难以相互支援,直到现在也不像隐谷那样流通无碍。

    幸好四灵尚武重器,通过这些年的拼命发展,各处实力单拿出来都相当雄厚,一样开始覆雨翻云。

    风沙还是老习惯,在主台找了个不起眼的边角观台就座,左绘声右萧燕,一个丰腴妖娆,一个野性迷人,在别人看来当真艳福不浅。

    来此宾客几乎都是熟人,之前无论私下的相交和公开的宴会多半打过照面,皆是能够影响东鸟局势的大人物,有官有商,也有江湖人物。

    王尘和绝先生居然带人也来了,很低调的分别进入边角的小厅。

    王尘身边除了何子虚,还有那个潭州隐谷的方副主事。

    绝先生一样带来不少人,风沙最熟悉的自然是任松与何光。

    其余人等的择座十分有趣,以主台当中为界,左右泾渭分明,一眼就可以看出倾向四灵还是倾向隐谷。

    主台中间算是个模糊地带,上方多是东鸟官员,下方多是在野名宿。

    至于商贾及江湖名门,或稍稍靠左,或稍稍靠右,总体来说尚处于中间,似乎有倾向,又似乎不明显。

    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伏剑。

    她并没跟江湖人混一堆,反而跟那些贵气逼人的大东主混在一起。

    别人都带着女人,小鸟依人。就她是个女人,女扮男装。

    一身红袍,风姿飒爽。比附近的男人秀丽,比附近的女人俊朗,自然特别醒目。

    王炳川和王夫人也在这一圈人之中。

    王夫人显然比丈夫更善交际,比之英气勃勃的伏剑又是另一种妩媚的风韵,吸引瞩目更多一些。

    总的来说,这些人对伏剑是男悦女羡,对王夫人则是男馋女嫉。

    过不多时,云虚也来了。与那群各大势力驻于东鸟的显贵们谈笑风生,鱼贯进到处于主台正中间的贵宾厅。

    领头作陪的东鸟皇室居然是永王王崇,旁边尚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与王崇眉目相似,只是削瘦很多。

    王崇似乎十分畏惧他,有意无意的躲远一点,又不敢真的抛开不理。

    风沙正暗中观察,腰间忽然被绘声拿纤指轻捅两下。

    “主人您看,两位小姐也来了。”

    风沙顺着她的指尖举目张望,不禁皱眉。

    整座马场处于潭州城东边,主观台位于马场西面。

    两侧观台分别位于南北两边,南边和摆粥铺的东边以平民居多,北面则以携刀带剑的江湖人居多。

    宫天雪和宫天霜就在北面观台的尾端,正巡逛着沿途的小摊贩。

    两女就跟着王龟身后。

    宫天霜双手抓满了小吃,蹦蹦跳跳显得十分欢悦。

    楚涉跟她并肩而行,两人不时碰头说小话。

    孟凡则凑在宫天雪身边嬉皮笑脸。

    宫天雪文静的很,不像师妹那样大大咧咧,莲步斯文,浅笑怡人。

    一行人身边有剑侍有侍剑,还有江城帮帮众。

    虽然沿途人等摩肩接踵,还被一众护卫奋力排开一个安全的空间,自然十分显眼,难怪绘声一眼就看见了。

    贵宾来齐之后,马赛的主办人黄东主一声令下,跑场内外炸响爆竹,轰天震耳。

    好几队人各自牵着马匹步入跑场,每匹皆是高头大马,线条柔美,体魄健壮。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仅看这些马匹遇爆竹炸响而丝毫不惊,就知不光是好马,且是上等的战马。

    ……
第308章 女道童
兴风之花雨全文阅读作者:萧风落木加入书架
    无论黄东主这批战马多么上等,也不过百余匹,略微影响四灵和隐谷的关系而已。

    风沙一直尽力维持两方平衡,时刻走在钢索上,所以才会关注这种细微的影响,应该还不至于惊动王尘和绝先生。

    没曾想两人都来了,还带着各自的高层,本来寻常的事情忽然不寻常起来。

    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跑场上十余名骑士驾着战马来回奔腾,表演马术热场,本就热闹的场面更加热闹,轰天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主台上的众人也纷纷喝彩。

    这种公开场合,大家都很注重形象。

    威严华贵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正经,千娇百媚的佳人一个比一个端庄。

    男人道貌岸然,女人优雅娴淑,很想难想象他们在不恨坊赌会上那种放浪形骸的模样。

    不管氛围正经还是放浪,风沙反正融不进去,缩坐在边角,心不在焉。

    云虚的剑侍悄悄从后面近身,凑他耳边低语:“公主说,同厅有个奇怪的道士,她偷偷问过永王,那是当今东鸟陛下的嫡长兄王振。”

    风沙悚然一惊,垂目道:“知道了。”

    剑侍躬身退走。

    东鸟开国皇帝定下传位规矩,并非父死子继,而是兄终弟及。

    王振正是嫡长子,本该继承皇位,然而他早就弃官,跑去当了道士。最终王范继位,王范死后又传给了王广。

    事情当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牵扯很多权利斗争,风沙仅能猜测大概,不过脉络还是很清楚的。

    儒道向来不分家,与隐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王振既然做了道士,显然跟隐谷十分密切。王范取代他登基,利在四灵。

    这一场四灵胜出。

    王振仅是退避,并没有丧命,隐谷肯定下了大力气保全。

    王范没坐几年皇帝,死了个莫名其妙。王广越过兄长王萼继位,其中最大的助力正是掌握军权,且和隐谷极为亲密的元大帅。

    这一场,隐谷胜出。

    接下来的事情,风沙便亲自参与了。

    王萼仗着四灵撑腰,举兵造反,围攻潭州,结果势败。

    又是隐谷胜出。

    这次四灵保下了王萼。

    这一段,风沙参与很深。算得上当中坐庄,两头吃饱,分得了大利,于是在东鸟获得了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王振毕竟是东鸟开国皇帝的嫡长子,拥有最正统的身份。

    无论当初内情究竟如何,毕竟是他主动放弃皇位,于东鸟朝野间的威望可想而知,包括当今东鸟皇帝王广在内没有人敢反对他……起码明面上不敢。

    难怪区区一场马赛惊动了王尘和绝先生,原来竟是来了能够彻底颠覆东鸟局势的重要人物。

    风沙正在思量,背后响起一个稍显稚嫩的女声:“我能坐这里吗?”

    离得这么近,居然连脚步声都没有,虽然环境喧闹,还是吓了绘声和萧燕一跳。

    萧燕只是握住了刀柄,绘声更习惯做护卫,已经扭身护住了主人。

    两人看清来人样貌,神情又是一松。

    来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女道童,穿着道服,束着道髻,若非道袍鼓胸,倒像个俊秀过分的小男孩。

    脸庞圆润,两腮略肥,更衬得白生生的颈部纤细,神采异常飞扬,眼神特别荡漾。

    绘声笑道:“小妹妹怎么乱跑,你师傅呢?”

    女道童理也不理,就盯着风沙,又问了一遍:“我能坐这里吗?”

    风沙起身比手,微笑道:“请坐。”

    女道童挽了个道揖,看他先坐下,才跟着坐下。

    她对风沙很讲礼貌,对绘声毫不搭理,身份贵贱竟是一下就区分出来了。

    绘声出身公主府,自然很有眼力价,看气质就知道人家是贵人,非但不敢生气,反而连坐都不敢并肩坐了,屈膝跪坐侧席,立刻矮上一头。

    萧燕除了主人和云本真,谁都不怕,坐在另一边好奇的打量。

    女道童仰脸问道:“你就是风沙?”

    风沙点点头:“女冠认识我?”

    女道童甜甜笑了起来:“人家还没加冠呢!叫我从灵就好。”

    风沙问道:“从灵小姐姓王?”

    女道童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叫武从灵。”

    风沙有些清楚,又有些迷糊,想了想没再多问。

    武从灵也不说话,盯着他扫量不停。

    风沙自认脸皮够厚,也禁不住一个小女孩这样乱看,只好把头扭过来问道:“从灵小姐找我有事?”

    “师傅要我传句话……”

    武从灵清清嗓子,憋出老气横秋的样子:“今日马赛别插手。”

    风沙失笑道:“尊师这没头没尾的,我听不懂啊!”

    武从灵斜眼道:“师傅还说,如果你说不懂,一定是装的,欺负我年纪小好哄。”

    她的眼睛大而有神,不圆偏狭,随眉尾高挑,睨视起来颇有种远超年龄的气场,甚至算得上惊艳。

    风沙心脏热跳几下,暗忖好一个龙睛凤颈,嘴上道:“尊师究竟是谁,我认识吗?”

    武从灵撇嘴道:“还装,柔公主的女侍不是告诉你了吗?”

    风沙不动声色道:“还请从灵小姐转告尊师,今日这场,我不插手。”

    他已经猜到这场马赛的奥妙。

    当初流城,他和绝先生斗法。

    双方都不愿真的拼个血流成河,于是把三河帮在升天阁的立帮大会作为赌桌,往桌上互扔筹码,以此取代真正的血拼。

    当时绝先生输了,然而并不服输,才有后来双方真刀实枪的干了一架。

    那时的情况和现在差不多,只不过他从赌客变成了看客。

    下面跑马的赛场就是赌桌,主观台上这泾渭分明的各色人等,就是四灵和隐谷的筹码。

    两方之所以瞒着他没有任何通知,正因为谁都拿不准他的脉,生怕他这个足以影响胜负的变数节外生枝,很有默契的把他摒弃在外。

    他乐得如此,不愿插手。

    武从灵瞧他几眼,敛目道:“你答应就好。”起身一揖,转身而去。

    萧燕倾身过来,不忿道:“你答应这么痛快,她反倒瞧不起你。”

    风沙瞟她一眼:“和你一样,就是欠收拾。不过她年纪小,我不计较。”

    萧燕缩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
第309章 花娘子复仇记(1)
兴风之花雨全文阅读作者:萧风落木加入书架
    演戏的累,看戏的爽,风沙乐得看戏,还不用花钱,免费观赏。

    甜点配热茶,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萧燕在那儿嘁嘁有声,甚为不屑,鄙视道:“你们汉人男子就这点能耐,也配叫马术?”

    风沙斜她一眼:“信不信我今晚回去就把你当马骑了?”

    萧燕哆嗦一下,俏脸发白,小声哀求道:“不用鞭子好不好。”

    显然她以为骑马真是骑马。

    风沙不禁翻了个白眼,佯怒道:“不光用鞭子,还要给你塞上嚼子,拴上缰绳。”

    萧燕垂头丧气,微不可查的轻嗯一声。

    绘声懂得比萧燕多多了,红着脸蛋偷瞄一眼,心中好生羡慕。

    她毕竟青春年少,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平常贴身服侍主人,不但亲密而且亲热,少不了耳鬓厮磨,难免心儿荡漾,时时幻梦。

    偏又挨过教训,不敢乱摸乱动,加上地位始终不高,几个剑侍首领就她一个还仅是单纯的侍婢。

    眼睁睁看着伏剑、云本真,还有姐姐,甚至连萧燕都掌有实权,在外面威风的很,心里可难受了。

    就盼着主人动心宠幸,她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如果运气好怀了孩子,将来就有保障了。

    风沙又逗了萧燕几句,何光忽然走过来,皮笑肉不笑道:“马赛将要正式开始,绝先生叫我跟风少说一声,既然来了,乖乖看戏就好,千万不要下场。”

    昨天楚韵馆午餐,两人因为君山青龙物资一事谈崩,几乎撕破脸,虽然多少还连着层边皮,没有彻底扯断,好脸色却是没了。

    风沙收敛神情,淡淡道:“知道了。”

    何光语气十分强硬,本想激他不忿,一旦出了岔子,必定惹恼绝先生,没曾想人家竟是无动于衷,不由暗哼一声,扭头去了。

    风沙的视线重新转回跑场,本来悠哉看戏的好心情瞬间倒了胃口。

    跑场上的马术热场已经临近尾声,十几名散开的骑士向四方观众招摇手臂,拨马回缰准备立场。

    岂知靠近北面观台的一匹战马忽然嘶叫一声,扬起两双前蹄凌空虚踩,倏然狂奔,竟是直接越过并不算矮的马栏,撞翻几个摊贩,直冲观台。

    马背上的骑士扯缰不动,神情惊惶。

    四方顿时惊呼不断,直面之处的人群更是到处奔逃。

    绘声眼尖目锐,忽然抓紧主人襟角,低呼道:“小姐在那边。”

    风沙猛地瞪眼。

    战马笔直奔踏,马头所指方向,正是宫天雪和宫天霜。

    她们一行人正坐在一个靠近跑场的茶点铺里,有桌有凳,离得又近,比观台位置还好,这时优点变成缺点。

    战马似乎发狂,速度快、距离近,加上人群乱窜,遮挡视线,几乎来不及反应躲闪。

    幸好有几个剑侍一直在附近把住高位,见状一面招呼躲开,一面冲下去阻拦狂马。

    仅凭人力自然拦不住跑起速度的冲锋战马,武功好又带着兵器那就不一样了,何况马上骑士并无夺人性命的意思和武器,战马也未曾披甲。

    剑侍和侍剑抓着什么扔什么,腰间的佩剑,手边的凳子,筷筒的筷子,掷得又狠又准,两女的近侍更是排到前面去当人墙,硬着头皮拦冲击。

    一阵投掷,劈头盖脸,马上骑士吓得魂飞魄散,半是被迫半是主动的从马背上摔下去。

    战马很快被戳插的半身是眼半身是血,加紧狂奔一段,蓦地疲软下来。

    王龟暴喝一声,连跺两脚,冲到战马头前,腾腾站定,眼看要被战马掀飞,忽一错步侧身,电光火石之间,让开马首并且双手紧扳,揪着马耳扭身猛旋。

    痛楚嘶叫的战马竟是双蹄滑空,砰地一下沉闷砸响,侧翻于地,四蹄乱蹬,挣扎起身。

    尽管战马也连遭重创,流血虚弱,王龟还是抵不住马蹄乱踹,不得不疾退避开。

    楚涉眼疾手快,飞身一剑直插马颈,喝地一声双手拍抵剑柄,顿时扎了个对穿,往下一压便开了条大口子,鲜血喷涌狂飙,激他一身满脸。

    倒地的战马迅速瘫软,蹬蹄渐渐无力。

    不知何时陷入静寂的跑场,忽然间欢声涌动,喝彩喧天。

    王龟得意洋洋,四方拱手。

    岂知斜里窜出一道倩影,手往他胸口拍实。

    王龟瞪大眼睛,伸手用力指人,胸口鲜血淋漓,也不知是人血还是马血。

    倩影冷笑道:“你灭我香竹帮满门,这是咎由自取。”

    正是花娘子。

    喧嚣的声音,戛然而止。

    花娘子又冷笑一声,往后暴退,钻入人群,几下闪动便不见了。

    风沙木无表情,微微转动眼珠,视线正好和宫天雪身边的孟凡对上。

    孟凡露出个一闪即逝的笑容。

    风沙微微颌首。他并不在意孟凡怎么设计的,成功就行。现在就挺成功的,隐谷无论如何也怨不到他的头上。

    宫天雪、宫天霜和楚涉皆大惊失色,短暂的愣神之后,七手八脚的拖住倒下的王龟,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下迅速离开。

    孟凡当然紧紧跟上。花娘子善于用毒,自信一下就能弄死王龟,怕就怕会有意外,他总要确定王龟的生死,实在不行还要补刀。

    何子虚突然钻出小厅。

    风沙立刻和他对上了眼睛。

    何子虚神情严肃,风沙满脸无辜。

    何子虚狠狠瞪了风沙一眼,奈何实在儒雅斯文,瞪人不凶也不疼。

    他叹了口气,匆匆立场。

    风沙开心起来,任凭下面乱哄哄,他饶有兴致的把玩着绘声那对软若无骨的小手,当然脸庞还是绷得很紧。

    王尘和绝先生显然都没想到会有这一出搅局,那位黄东主根本做不了主,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女道童武从灵从贵宾堂到他身边低语几句。

    黄东主顿时定下心思,吩咐一些手下清理血场,又叫人重新排下爆竹点响。

    听得爆竹声再次炸起,风沙心知肚明,两方起码还有一方仍旧不肯相让,非得在今天分出胜负不可。

    三场马赛必须两场胜出,赌注就是东鸟皇帝那张宝座。如果输家不肯认输,那就当面锣对面鼓,拼个腥风血雨。

    ……
第310章 2虎竞食,大撒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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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爆竹声声,想要安定人心,奈何声声心惊,反而更添慌躁。

    离场的人并不算多,毕竟跑来一趟不容易,贵胄与百姓同襄的年前盛会也寥寥无几,更多是避开靠近马栏的一排排摊铺,拼命往观台上面挤。

    黄东主找了个大嗓门的大汉宣布项目和规矩。

    风沙对这些并不关心,马赛的胜负对真正的胜负影响极其有限,主要是看双方参与者的背景。

    这些背景意味双方获得了谁的支持。现在仅是出骑士跑场争胜,真打起来就是出人手流血卖命。

    第一场乃是赛马,也就是比哪匹马跑得快。

    参与者十余人,骑士的背景几乎都在主观台上坐着,大都是各地军使的代表。这些军使真正占有地盘,掌有兵权。

    以主观台中轴线为分割,泾渭分明,三名骑士支持四灵,三名骑士支持隐谷,剩下的骑士的东家坐于当中,有倾向、不明显。

    其中两名骑士的背景最受人瞩目,一位是元大帅的亲卫,另一位是召水军使汪莱的亲随。

    元大帅名义上执掌东鸟全国兵权。召水军使麾下战舰近千艘,并且是实打实的掌握,乃是东鸟水军中最大的一支。

    元大帅显然是隐谷的人,汪莱则是四灵的人。

    没有田忌赛马那种上驷对中驷,中驷对下驷,下驷对上驷的技巧。就是上驷对上驷。

    双方都在尽力展现实力,玩这种小机巧于事无补,徒惹人笑。

    场上骑士数着背景细算下来,支持四灵一方的军使人数多上一二,支持隐谷一方的军使地盘大上一些,也更富庶一些。

    真打起来当然一翻两瞪眼,以成败论输赢。如今仅是甩筹码,那么只能算不相伯仲。

    赛马比赛,比着争先,你追我赶,激烈非常。数圈跑过,多数惊魂未定的观众终于缓回神,开始全神投入。

    有马赛自然有赌盘,押了钱的赌客拼命为自己押下的赌马鼓劲,气氛迅速热烈起来。

    最后攸州军使的亲卫技高一筹,摘得桂冠。

    这种场面上的胜负,并不影响真正的要人对这场胜负的认定,那就是不分胜负。

    这一场根本是明牌,只要元大帅和汪莱没有改变立场,或者在场军使不是一面倒的倾向某一方,那么这场的胜负在各家骑士出场之前就已经注定。

    一场比完有间隔,观众可以去买点心小吃,或者入恭净手。

    总之气氛重新热闹欢悦。

    主观台上则恰恰相反,谈笑声小了很多,气氛隐约有些凝重。

    该清楚的人都很清楚,后面这两场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牵扯到很多人的性命与荣辱。

    当然,主观台上多数人对此心里没数。

    这里坐着的虽然都是东鸟的上层,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身处核心,知道内情。

    比如伏剑这类人,无论看起来多么风光威风,实际上只会被胜负所影响,完全无法影响胜负。

    云虚的剑侍匆匆而来,再次走到风沙身后附耳:“公主觉得这场马赛不对劲,想问风少有什么看法。”

    风沙心赞云虚果然敏锐聪慧,这么快窥见端倪,丢了句:“二虎竞食,莫入虎山,静观其变,看谁先伤。”

    剑侍默念几遍,一个字也不敢记错记漏,然后躬身退走。

    第二场比骑射。

    骑士下场唱名,多是某某大商行的护卫,某某帮派的高手,明眼人都知道,商行帮会背后无不站着东鸟的高官显贵。

    一些外国商行帮会派下的骑士不会被算在真正的胜负里面,除非有特别的表态。

    比如伏剑就派人凑了热闹。如果风沙想要做文章,可以设法表达态度,否则三河帮本身既有四灵又有隐谷,无法单独代表任何一方。

    风沙默默盘数一阵,这场四灵输定了。

    隐谷支持王广,王广身为东鸟皇帝能够反哺隐谷。

    四灵对朝野的影响不能说不大,毕竟拼不过皇权。

    伏剑这时带着几个人靠了过来,躬身微笑道:“三河帮也派了高手下场玩玩,风少愿不愿意捧个场押注一二?”

    主人是她的后台,这种场面当然要趁机显摆一下。

    跟来的几个都是潭州各大商行的东主,与三河帮关系密切,签了很多大单,否则伏剑不会领来见主人。

    这些人各有各的背景,或多或少得到过提醒或者暗示。

    多数人未必清楚风沙的真实背景,只晓得跟自家的后台起码是同一层次。总之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自然小心翼翼的陪起了着笑脸。

    “伏少的场当然要捧。”

    风沙挺立起身,轻笑道:“诸位何不同我一起押注三河帮。赢了,诸位与三河帮订好的订单任意选一单,免单。输了,免半单。算我答谢诸位给面子捧场。”

    伏剑嫣然道:“那就要风少破费了。”

    几人相视一眼,喜动于色。

    他们与三河帮的订货动辄以船论,人家居然连问都不问,说免单就免单,这才叫财大气粗。

    有个胖子故作捶足顿胸:“悔不当初啊!早知今日会遇贵人,昨天和伏少谈成的那单怎么也得翻上三倍五倍,这下亏大发了。”

    他姿态诙谐,语调作怪,诸人皆笑了起来。身边的女伴更是花枝乱颤,各自舒展娇态柔体,倒也不敢对风沙乱抛媚眼,只是下意识想勾起他的注意。

    风沙比手示意,请诸人排排就座,一同观赏下面跑场的骑射比赛。

    绘声坐到后排,把主人身边的位置让给伏剑。

    输赢都大赚,诸人当然轻松惬意的很,傍着女伴交头接耳,语笑不断,时候到了又给那位三河帮骑士鼓劲。

    那位骑士也很争气,纵马三箭,箭箭靶心。惹得一片欢腾。

    伏剑略有些得意的向主人显摆道:“他是我重金礼聘的箭术高手,号称江南第一箭,绝对不会给三河帮丢面子。”

    萧燕听得嗤嗤笑道:“射这种死靶子有什么难的,在草原上随便找个孩童蒙上眼睛都不会射歪。”

    伏剑俏脸阴沉下来。

    她在帮里一言九鼎,在外面威风八面,还没人敢当众驳她面子,连主人都不会。这个蛮子女人好生可恶。

    ……
第311章 骗子和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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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沙才不会理会伏剑和萧燕那点不对付,默默思索四灵怎么在第三场翻盘,在他看来很难。

    其实他并不在乎四灵和隐谷这场较量谁输谁赢。

    他的根不在东鸟,无论如何伤不到他。

    输得一方必须获得他的支持,用以平衡对方的压迫。

    赢的一方未免对方濒死反击,需要他这个桥梁维系底线。

    如果两方撕破脸真正开打,对他才大不利。

    这意味他必须选边站定,无法继续左右逢源。

    正思索间,后方起了一阵骚动。

    穿着道袍的王振,携着女道童武从灵步出贵厅。

    沿途诸人纷纷拜行大礼。

    最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突然间发生了,王振忽一旋身,走到亲近四灵一边的角落坐定。

    整座主观台瞬间鸦雀无声。

    哪怕不明白内情的人,好歹也知道这里泾渭分明,位置是不能乱坐的。

    比如伏剑带的几个朋友都是四灵的背景,不是她没有隐谷背景的商贾朋友,而是人家根本不会过来,她也不会逼着人家过来。

    王振本来不必出面站队,因为他显然支持隐谷,如今竟跑到四灵一边,对某些人来说无疑于平地惊雷。

    空气死寂般凝固一阵,几个官宦贵胄缓缓起身,从近中间的上观台,往四灵这边挪了几步坐定。

    下观台起来更多人,跟着改换位置。

    随之带来连锁影响,无论上观台还是下观台,呼啦啦一下过来好多人。隐谷那边座位顿时稀松起来。

    风沙扭回脑袋,重新望向跑场,都不用细算,四灵赢定了。

    如果隐谷没有类似分量的杀手锏,第三场不用比了。

    潭州隐谷的那位方副主事从小厅踱步而出,目不斜视的走到风沙身边,躬身道:“少主有请风少。”

    风沙木无表情的起身,按下想要跟来的绘声和萧燕,独自随方副主事转进小厅。

    沿途很多人在看他,神情各异。近四灵者忐忑,近隐谷者紧张。

    王尘负手立于望窗跟前,厅内竟然无人。显然小厅还有隔间,随行人等已经避开,留给两人密谈。

    方副主事将风沙领进门之后,向王尘行礼,然后关门退出,把守门外。

    王尘收回眺望的目光,轻声道:“感谢你还愿意来见我。”

    风沙身为四灵中人,当然可以不来,也不应该来。

    如今来了,是给她面子。

    风沙轻叹道:“我也仅能如此了。谁都可以背叛四灵,唯我不行。”

    他当然有扭转乾坤的能力,代价是再也不容于四灵。

    只要他还想当四灵之首,那就不可能为隐谷付出如此巨大的牺牲。

    这番话其实就是婉拒。

    王尘目光重投望窗之外跑场,梦幻的声线悲戚道:“销尽繁华春似梦,坠楼人比落花多。我心彼心,风少可明?”

    她这番话无疑于认输。

    隐谷认输,意味着在东鸟这战场做出退让。退让必定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尤其对那些本来拥护隐谷的人来说,更是灭顶之灾,必定遭受彻底清洗。

    隐谷就算生有千眼百手也不可能尽护周全。昔日堂上客,今日阶下囚的情况将会数不胜数。

    这是希望风沙从中周旋,同时也划出了底线。一旦越过这个底线,隐谷不惜全面开战。

    “王范继位,隐谷保住王振。王广继位,四灵一无所保。”

    风沙冷笑道:“直至王萼,王萼也被你们保住了。隐谷自诩悲天悯人,端得赶尽杀绝。四灵被斥穷凶极恶,却必须次次留情。我呸~”

    王尘缓缓道:“挂靠升天阁,托寄三河帮,风少可愿意?”

    风沙立时变了脸色,笑容可掬道:“隐谷的份额不准变。另外,不恨坊的底细想必你很清楚,易门百废待兴,易掌教殚心竭虑,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绝对不叫趁火打劫,这叫……咳,各取所需。说简单点,想要保住某些人,可以。只要进了升天阁,三河帮,不恨坊,他来保证安全。

    当然不是走城门,想进进想出出。也可以说是走城门,因为要交入城税,搜身刮净那种。

    尤其四灵、隐谷都在升天阁、三河帮占有份额,正是相互重合的模糊地带,两方都能放心。

    王尘没好气的白了风沙一眼,垂首低吟道:“潭州大劫,无可避免,万千百姓,苦难更甚,其错在我,其罪在谁?”

    风沙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子系中山狼,形势比人强,可怜东郭,兼爱恶狼。”

    若非王振这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临阵倒戈,隐谷绝不会败的这么凄惨。

    王尘哭笑不得:“你才东郭,你全家东郭。儒家主张爱有等差,墨家才讲兼爱非攻。”

    她忽这一下,露出小女儿姿态,竟是褪去出尘和沉稳,说不出的调皮,然而面貌隐约透出难言的苦涩,竟是使人不敢直视。

    “兼爱是指爱人,可没说爱禽兽,很多人在我眼里其实算不得人的。”

    风沙转开视线,淡淡道:“何况兼相爱,还需交相利。爱是相互的,利也是相互的,大家各取所需。”

    王尘幽幽一叹,负手望窗。

    风沙躬身行礼,拉门退出。

    走上主观台,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的身上,就想看他坐哪里,没人去关注跑场上仍在进行的马赛,因为那已经完全不重要。

    风沙哪也没坐,径直走到四灵的小厅。

    门外两个卫士看他一眼,其中一人躬身道:“稍等,容禀。”

    风沙抱着双臂,无聊的等在门外,忽然和武从灵对上了眼睛。

    他其实想看王振的,偏又不稀得看,只好看王振身边这个女道童了。

    武从灵睁大眼睛一眨不眨,须臾不肯示弱。

    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居然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顽童般斗起了眼睛,就看谁先忍不住眨眼睛或者躲闪视线。

    风沙脸显惊悸之色,武从灵吓了一跳,下意识扭头张望,结果什么异常都没有,扭回头恶狠狠瞪着风沙,明亮水灵的大眼睛像是在骂:“骗子。”

    风沙笑盈盈的做了个口型,一语双关道:“傻子。”

    武从灵差点气得跳起来,被王振伸手按下。

    过不一会儿,卫士出门有请,风沙整整衣衫,迈步进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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