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等着,我有重要的事情。”谷中栝说道。
说话,谷中栝整理了一下衣服,匆匆向二楼走去,与此同时,酒会上的其他一些人也向着二楼走去。
会议室中,一帮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人局促地坐在椭圆长桌的两侧。
身着一身鎏金色长裙的日月不怒自威地站在前方,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她。
“你们最近的进度我很不满意。”日月冷淡地道,“这么多些天了,还没有什么结果吗?”
日月问后,会议室一片鸦雀无声。
“都哑了吗?”日月目带怒火地扫了一眼众人。
“大人。”一个人壮着胆子起身答话。
“说。”
“我们都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寻找近几个月来各种特殊的人,像您说的,大难不死的,重病痊愈的,生活突变的,行踪诡异的,但是人海茫茫,一时之间真的是难有所获。”
“如果没有难度的话,找你们做些什么,你们都是在这个社会上最有影响力的人,继续找,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日月威胁道。
……
日月婀娜的身姿再次出现,缓步向着酒会的一楼走下。大厅中,谷岳一看到日月眼睛不由得一亮,一脸殷勤地迎了过去。
“日月,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日月瞥了一眼道,“有事情吗?没事的话我要离开了。”
“这酒会才开始没多久呢,不再多待一会儿?”
“我对这酒会没有兴趣。”日月向着门口走去。
“日月姑娘,你要去哪里,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不用。”
“日月姑娘,我还是送你吧,这大晚上的很不安全。”谷岳表面上关心着,眼神余光却不时地在日月的胸前和腿上扫过,“我知道有家酒吧挺不错的,既然你不想在酒会这里待着,不如我们去那里吧。”
“没必要这么虚情假意,直接去宾馆怎么样?”日月扭头看着谷岳,出人意外地道。
谷岳一时有些惊讶,上一次在酒吧日月也是十分直白,但是随后却飘然离开,还被一个小女孩叫着妈妈。
想到这,谷岳的心中更是一番火热,要是真的是一位少妇的话……
谷岳连忙跟上了日月的步伐。
“为什么要来天台?更刺激吗?”谷岳跟在日月的身后,来到了酒店的天台上。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日月淡淡地道。
“那是谁?”谷岳见天台上还有一道背影,好奇地问。
那背影闻声转过身来,却是谷岳认识的同学,吴选一。
“吴选一!”谷岳惊讶地道。
“你怎么带他过来了?”吴选一疑惑不解地问。
“他的灵魂充满着欲望,对于女人肉体的欲望,可以添加一份养料。”日月解释着。
谷岳疑惑地看着两人:“你们在说些什么?”
日月瞥了一眼,并不想再和他废话下去,手掌摊开,一把油纸伞浮现,在黑夜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这!这!”谷岳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日月指尖清点伞柄,油纸伞微微转动,一道灰色的光华从谷岳的身上被抽出,没入了万物生之中,谷岳的身影随之倒下。
谷岳的灵魂自然是不可能成为万物生的七苦魂之一,只是为这上面的七苦魂提供一些养料罢了。
吴选一看着日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日月下手如此的果断了。
日月她并不是人类,而是箜篌之灵,她没有正常人类的成长过程,对于生命可贵、众生平等、道德仁义这些人类的普世观念更没有概念,她的心中只有叶易的命令。
吴选一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心中有些纠结。
“小选,怎么你最近越来越忙?平时连上课有的时候都见不到你的身影,老实交待是不是谈恋爱了?”吴选一回到宿舍,室友关心地问。
吴选一慵懒地躺在床上,缓了一下道:“我有正事要做。”
“小选,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越来越奇怪了,从你的听觉恢复了之后,之前你说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现在又天天早出晚归的,你是不是和魔鬼达成什么叫交易了?就像是第八号当铺一样。”室友打开脑洞地说。
“就你会想,你怎么不说我当了八号当铺的老板呢?”吴选一瞥了一眼室友道。
不过叶易倒的确挺像是一个魔鬼的,在他的眼中,有来就有回,他给予一件东西,必定也要收回一件东西,这就是他认定的大道平衡,不沾因果。
“菁儿,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吴选一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正色地看着室友说。
“你怎么一下子这么严肃,我有点慌,什么事情?”室友问。
“不久之后我可能要去一个地方,很远的地方,可能很长一段的时间不能回来,我想拜托你平时照看一下我的父母,我们从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最相信你了。”吴选一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道。
“小选,你要做什么?你这么说我真的很怕。”
“菁儿,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偶尔身上会出现的白花吗?”
那还是在吴选一听觉还正常时候的事情,那时她的身上时而莫名出现一朵白花,就像是纹身一样,擦洗根本除不去,也只有吴选一一个人能够看到。
“那白花在你失去听觉后不是就消失了吗?难道现在?”室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吴选一。
吴选一轻轻点了点头,卷起衣袖,在小臂内,一朵诡异的白花呈现眼前。
“我能看到它了!”
“这情况要比以前严重地多了。”
“你要出远门又和这朵白花有什么关系?”
“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能带我找寻这个答案,所以我要跟着他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吴选一解释着。
“什么人?不会是骗子吧。”
吴选一摇了摇头:“是一个道士,一个不是很像道士的道士,不过他是一个有着真本事的人,我心中似乎有种声音告诉我,相信他,跟着他。”
“好离奇的样子。”室友感叹着,“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也不知道。”吴选一面带愁容地说。
自己能够重新听见这个世界本该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情,可没有想到却又因此卷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之中。
“那我要怎么跟叔叔阿姨说呢?”
“什么都不用说,我会提前做好准备的。”吴选一深吸了一口气道。
“好吧。”
吴选一苦笑了一下,离开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父母,就这么跟着一个认识不到一两个月的男人走了,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偶像剧情节呢!
“小选,船到桥头自然直,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了,要不点杯奶茶?”
“点。”一听到奶茶,吴选一立刻眉飞色舞起来,跟刚刚简直换了一个人。
清晨,中央公园内,叶易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按着玄心正宗特殊的呼吸法吐故纳新。
周围不少晨练的大爷大妈和路过的人纷纷侧目,众人凑着热闹,不一会儿就在叶易的身边围了一个大圈,指指点点的,不少人还举着手机拍摄。
没几十秒,叶易就被这嘈杂的声音吵醒,不悦地瞥了众人一眼,叶易站起身子,脚尖在石头上轻点了一下,直接跃出四五米,掠过了人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去,高人啊!”
“这是高手。”
“高手在民间。”
“这个小伙子不得了,有当我女婿的潜质。”
惊起人声一片。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翡翠穿着一身睡衣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今天找的地方不好,人多眼杂。”叶易道,“来,送给你。”
“鲜花!”看到叶易从背后拿出了一束花,翡翠的眼睛都直了,叶易这个娃子最近真是越来越懂事了,“你竟然也会知道给我买花,虽然这不是我最爱的,但是勉勉强强本仙女还是满意的。”
“主要是那家花店的老板娘挺好看的,我就进去转了一趟,人家那么热情地招待我,我总不好空手出门吧。”
“哼。”翡翠瞪了叶易一眼,“你要是不解释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你今天起的倒也是蛮早的,我还以为你又要睡到日上三竿,昨晚和王小亚一起在这里聊到了半夜,真不知道你们女的怎么这么能聊。”
“哇,你偷听。”
“我不是,我没有,是你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了。”
“吃早饭了。”夏冬青从外面买着早饭回来。
餐桌上,一边吃着早饭,翡翠一边对着手机傻傻地笑着。
“吃饭都不能好好吃饭,看你那个傻样子,娶回家就这样一边吃饭一边对着我傻笑,我可受不了。”叶易调侃着。
“流氓叶,你少说我一句会死啊!”
“可能会吧。”叶易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
“哼。”翡翠娇哼了一下。
夏冬青无语地看了看这打情骂俏的两人,还让不让人好好地吃个早饭了。
过了一会儿,翡翠拿着手机,看着叶易道:“遭了,是右心房收纳全身的静脉血,通过右心室从肺动脉泵出,此时肺动脉中流的是静脉血,通过肺中的气体交换,变成含氧丰富的动脉血,由肺静脉送至左心房,再通过左心室的主动脉泵向全身各个组织器官的感觉。”
“说人话。”
“遭了,是心动的感觉。”夏冬青翻译着。
“还是冬青会,让你平时多上上网,多看一些东西,这才跟得上时代的脚步嘛!”翡翠道。
“本道长忧心天下,哪有这闲工夫。”
“我看你一直挺闲的。”翡翠说着大实话,“什么破事你都能插上一脚。”
叶易生无可恋地看着翡翠,这还是自家亲媳妇吗?
站在上一次和冥王茶茶大战的原野上,叶易的身后站着几道身影,日月、青青、卡密拉、杨玉环,以及当初的盲人琴师。
“主人,你真的要去地府吗?”日月有些担心地问,冥王毕竟是神。
“放心,我有分寸,就算有变故,冥王也留不下我的。”
“可是……”日月欲言又止,熏眉紧蹙,那担忧的小表情就跟自家夫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一样。
有着日月在,其他的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万物生。”
叶易敞开双手,大喝一句,万物生图立刻覆盖在这方大地。
“地府之门,开。”
……
“吏哥哥,你在看什么?表情这么严肃。”地府,木兰看着赵吏对着手机,愁眉不展的,问道。
“你看这个视频。”赵吏将手机递给木兰。
“这不是叶易?”木兰看着手机视频里面的男子诧异地道,这个视频正是叶易在公园被好事者拍下来传到网上的视频,“这个视频怎么了?”
“不要用眼睛看,用你的能力去听。”赵吏道。
木兰按照赵吏所说,闭上了眼睛,运转着自己的力量倾听着,不一会儿,木兰睁开眼睛,惊讶地道:“我听到了像是打雷的声音。”
“不错,就是打雷的声音。”赵吏道,“只有我们这些特殊的人才能够听到。”
“吏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伴随着他呼吸的律动,隐隐有着雷鸣,之前我看他施展过他们玄心正宗的雷印,按照目前的情况看,他雷印的修行层次又往上提了一个境界,雷印的力量开始被他融合入体内的。”
“人类的身躯怎么能够承受的了雷电的力量,哪怕他是修为再高的道士,他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啊!他总不能时时刻刻地调动着力量守护自己的五脏六腑吧。”木兰无比地疑惑。
“很古怪,叶易这个人,以前我们只关注着他的道术,忽略了他的身体。”
“会不会和那朵白花有关?”
“很有可能。”
“吏哥哥,要不我们再次进入他的意识界看看?”木兰征询着赵吏的意见。
“现在这个法子已经行不通了,他找回了二魄元神,实力突飞猛进。”赵吏摇了摇头,否定着。
“那怎么办?”
“现在冥王反正是靠不住了,看来只有找她了。”赵吏喃喃自语着。
“谁?”
“九天玄女。”赵吏答道。
“有人擅闯地府。”
“快,快。”
突然地府的阴差一阵骚动。
“怎么了?”赵吏抓住其中一个阴差问。
“有人类擅开地府之门,闯了进来。”
“吏哥哥,谁敢擅闯地府。”木兰无比震惊地道,这不是摆明的嫌命长吗?
“一定是叶易。”赵吏道,“快,我们去看看。”
等到赵吏和木兰赶到的时候,地府的鬼差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了。赵吏和木兰挤过人群一看,果然是叶易。
“叶易,你又想做什么?”赵吏问。
“别慌,我不是跟孙悟空一样来大闹地府的,我就是有点事情来见冥王。”叶易淡定地说。
“你以为冥王是你想见就能够见的嘛!”赵吏没好气道。
“赵吏,带他来见我。”冥王威严的声音响起。
叶易指了指上方,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赵吏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还是带着叶易前往冥王的宫殿。
“叶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赵吏质问着,“你不仅仅收集着灵魂的力量,现在还将注意打到了冥王的头上,我提醒你,冥王可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赵吏,你放心好了,我的事情不会牵扯到你,也不会牵扯到冬青,我做事有分寸的。”叶易这样回应着赵吏。
赵吏听着这样的话,只好暂时作罢,放弃继续追问的打算,他知道再问下去叶易也只是这样的回答。
叶易独自走进冥王的宫殿,大殿之中静悄悄的,一个其他的鬼也没有。
“叶易,真是没想到你还有胆子来地府找我。”大殿的前方一团黑色的阴影笼罩着,冥王茶茶的声音就从这阴影之中传出来。
与上一次见到的少女冥王不同,看来这才是冥王的真身。
“神就是以这样的形式长存的嘛,抛却会老,会病,会死的肉体,转化为更高的纯粹能量层次和精神层次。”叶易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冥王。
冥王的身影从黑雾之中走出来,身后黑雾迅速地收拢,冥王又变成了上一次在人间见到的那副少女模样,只不过这一次的衣着很是华丽庄重。
“你这样来地府,就不怕我扼杀你?”
“不怕。”叶易道,“我只是一魄元神下来了,只要我想走,一个念头就随时可以回到我的真身内,你知道的,意念的速度,就是神也很难挡住。”
“你很大胆,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将自己元神分割的人,一个纯粹的疯子。”冥王道,“就连神都不敢轻易这么做。”
“所有我才有资格和您对话。”
“废话不多说,你这一次亲下地府来找我做什么?”冥王发问。
“为冥王呈上一个好东西。”叶易呈上了一册竹简。
冥王探手,竹简飞到她的手中,她打开粗略地浏览了一边,随后脸色一变,看向叶易:“这是培养建木的方法。”
建木,又称通天树,天柱,是从人类通向神界,也就是昆仑的神树,当年昆仑的人在北海种下一株建木,借由着这株建木来到人间,后来原人和天人大战之后,建木便被天人伐断了,自此昆仑与人间两隔。
“正是。”叶易点了点头,“不过到底能不能培养出一株从地府通往昆仑的建木,还得看你们的付出。”
“你真的是让我有些惊喜。”冥王看着叶易,眼中闪着异色,“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地方能走出你这样的道士。”
“好奇心害死猫啊!”叶易叹了一句。
“叶易,你做这么多,你想要什么?”
“我的想法很简单,回家,带着我想要带着的人一起回家,所以我需要神的力量。”叶易坦言。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来了啊!”花店老板娘对着走进店中的日月熟悉地打着招呼。
“还是老样子。”日月道。
“好的。”老板娘应着,便去给日月包花。
“我来了好几次了,这店就你一个女人看管着吗?不会太辛苦了嘛!”
老板娘包花的手一怔,随后苦笑了一下,解释着:“这花店是我丈夫的,他是一个画家,还是很喜欢花的人,我也是一个很喜欢花的人,我们两个因这家花店结缘,之后便结婚了,他说要去外面寻找灵感,一走已经是好几个月了。”
“那你就这么干等着吗?”日月问。
“我相信有一天他会回来的。”老板娘看着日月无比肯定地道。
日月微微地愣了愣,喃喃自语着:“我也相信他有一天会回来的。”
老板娘说的是自己的丈夫,而日月说的自然就是叶易了,叶易终有一天要离开灵魂摆渡世界,而且这一天并不会太遥远。
“你好像很喜欢这花,你都连续买了好些天了。”老板娘疑惑地问。
“帮别人买的,他要哄他的小女友开心。”日月淡淡地解释着。
老板娘古怪地瞥了日月一眼,不再深问。
日月抱着一束花走出了花店,顺手折了一支玫瑰别在耳边,没走出多远,便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
日月加快着步子,身后那人也跟着加快了步子,到一个小巷子的时候,日月突然转身停了下来。
“你走的真快,就跟跑似的。”跟在日月身后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的,他正气喘吁吁地扶着旁边的一棵树。
“有事?”日月看见他手中还拿着一支玫瑰疑惑地问。
“你的花,掉了。”男子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玫瑰道。
日月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男子,然后走了过去,接下来他手中的玫瑰花。
“我见你将它别在耳边,想必你很喜欢,所以才。”
“谢谢。”
“不客气,那我先走了。”男子摆了摆手,随后匆匆忙忙地离开。
日月抱着鲜花来到444号便利店,在便利店门口的街道上看到了一个神情疲惫的中年男人,他手中拿着登山杖,身后背着沉甸甸的旅行包,风尘仆仆。
他一边走着一边打量四周,似乎有些迷茫。
“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日月招呼着他,示意着眼前的便利店。
“这是什么地方?”画家问。
“444号便利店,一个中转站。”日月解释着,随后转身走入店中。
“翡翠小仙女,你的鲜花到了。”叶易见日月捧着一束玫瑰走进来,笑道。
“哼,臭叶易,你怎么这么懒呢?连一束鲜花都不愿意亲自去给我买,每次都让日月姐姐代劳,一点诚意也没有。”翡翠不满地说。
“你们两个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嘴上埋怨着叶易不诚心,哪次还不是高高兴兴地把花儿捧回去了。”夏冬青觉得好笑地说。
翡翠立刻带着杀气瞪了夏冬青一眼,夏冬青连忙闭嘴,这位大小姐可不好惹,比王小亚还要难缠。
“他是?”夏冬青看到跟着日月身后进来的中年男人问。
“一个迷路的人。”日月说。
中年男人坐在一边,夏冬青给他端过去一杯水。
“喝口水吧!”
“我不渴。”中年男人将水杯推远了一点,“好奇怪啊!我好久没有见到人了。”
“你看上去有点累,你还是歇一会儿吧。”
“我是很累,但是我不能休息,我遇见了很奇怪的事。”中年男人道。
“我遇到过很多很奇怪的事。”夏冬青云淡风轻地说。
“你说得对,我该休息了,我是该休息了。”中年男人喃喃自语。
“你是一个行者吗?”夏冬青看着他沉重的行囊问。
“我是一个插画师,专门画各种花卉。”中年男人拿起了他压在背包下的一个画册展示给夏冬青看。
“叶易,这是怎么回事?”翡翠在叶易的身边嘀咕着。
自从翡翠被叶易开发了药的力量之后,她也能感受到一些不一样的存在了,这个一脸倦意的中年男人,从他一进来,翡翠就觉得便利店的温度陡然下降了好几度,他浑身阴气森森,分明是一个鬼。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叶易看着道。
“你一定觉得一个大男人专门画各种花卉很奇怪吧。”画师开口道。
“不不,我觉得它们很美。”
“花是很奇妙的,它们那么美丽,生命却又那么地短暂,为了留住它们的美丽,我就拿起了画笔,我把它们的生命用画笔延续了下来。”
“后来我就开了一家花店,边照看生意,边画画,有一天,有一个女孩来到了店里,她爱着鲜花,我爱着她,她也爱上了我,后来,她就成为了我的妻子。”
“我送给她一盆花,那花儿特别漂亮,我的妻子精心的照顾它,我甚至都有些嫉妒了。”
“我画花卉的技术越来越娴熟,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我留不住花的生命,我画的花儿都是死的,没有灵魂,我的编辑看不出来,读者也看不出来,但是对我来说这太可怕了,我当时很急躁,就连我的妻子也安抚不了我。”
“真正的花应该开在山野间,开在阳光春风之地,而不是剪下来,放在花瓶中,等待着死亡,我想我必须去寻找真正的花,我要通过画笔把它们带回来,我就这么放纵的去追寻我的梦想去了。”
“我看到了真正的花,和是城市里的截然不同,我就这么走着,真想一辈子走下去,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它,和我送给我妻子那盆是一样的,但是它的颜色更鲜艳,风姿更摇曳,那花儿就像是有魔力一样,我第一次没有摊开画纸,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家,想起了之前被我抛诸脑后的妻子。”
“哼,男人真是每一个好东西。”翡翠冷哼了一声,在叶易的手臂上一拧,撒着气。
“那是他,关我什么事?”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叶易抱怨着。
日月坐在一边,把玩着手上那支玫瑰,看着主人和叶易日常的打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那你摘到花了吗?”夏冬青好奇地问。
“我想不起来了。”画师挠了挠头,有些痛苦地说,“我只记得后来我又上路了,我好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回家,我想念我的家,想念我的妻子。”
“可是我回到家,家里面一切都是好好的,厨房里面有新切的西瓜,我妻子的鞋摆在地上,衣服挂在衣服架子上,我送给妻子的那盆花却快要枯死了,我妻子绝对不会任由花这样枯死的。”
“卧室里,她常戴的首饰也摆在桌子上,可是她人却不在那,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直觉告诉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觉得我的妻子一定就在家附近,我得找到她,但是街道是熟悉的,城市也是熟悉的,虽然它们残损的很严重,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争一样,街上也一个人都没有,就像是一座死城一般。”
“最后我走着走着,终于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的白衣,站在废墟之上,我看到闪电在她的手中汇聚,她似乎是察觉到了我,一扭头,我一眼看到了别在她耳边的白花。”
“我之前看到的废墟一般的城市,就在我看到那朵花一眼后,瞬间恢复到现在这完好无损的样子,很奇怪。”画师缓缓说道,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当听到白花的时候,叶易本来云淡风轻的样子终于是变了,他仔细地听着画师的话,心中在揣摩着。
翡翠注意到叶易严肃的样子,心中担忧着,没有再开口打扰。
“白花?”夏冬青疑惑着,看了一眼叶易,又是这朵白花,赵吏从云梦睡虎地秦简查的它叫做劫花,来头很大。
“我在昏暗中跑着,终于看到了一丝光明,就是这444号便利店。”画师接着道,“我就是西问问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妻子去哪了?这城市怎么样了?”
“问题方向性错误,不是这座城市怎么了,是你怎么了。”赵吏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冰箱中的一瓶啤酒,拇指一弹,弹飞了瓶盖。
“我怎么了?”画师问道。
“告诉他。”赵吏看了一眼夏冬青说。
“告诉我,我怎么了?”画师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看着夏冬青。
“其实,不是这个城市没有人,而是你看不见罢了。”夏冬青解释道,“你说你刚才回家的时候,只看见你妻子的衣服和鞋子,人却不在,其实她一直在家里,只是你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你。”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画师回忆着自己在家中的所见,不可置信地问,“我的眼睛怎么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重点?”赵吏瞥了一眼夏冬青,“不是你的眼睛怎么了,是因为你已经死了。”
“你们在开玩笑,你们一定是在开玩笑,我没有死。”画师摇着头痛苦地道。
“你再好好想想。”赵吏一声怒喝,周围的环境瞬间黯淡了下去。
赵吏给了这只走了太久,已经从鬼变成游魂的可怜魂一丝力量,他终于想了起来,在爬山采摘那株花的时候,他从山上摔下来,就已经死了。
“你已经死了,阳间有阳间的法律,死了同样要遵循阴间的规定。”赵吏恢复正常道。
“你们两是黑白无常!”画师震惊地道,“我不要跟你们下地府,我要回家,我要见我的妻子。”
说完画师就冲了出去。
夏冬青看着画师逃了出去,而赵吏还依旧我自岿然不动地坐在位子上,好奇地问:“你怎么不追他?”
“不用追,他的力量太弱了,根本离不开444号便利店的这个范围,一会儿他就自己回来了。”叶易开口解释着。
“那他还回得去吗?”夏冬青问。
“回不去了,如果他不进入地府,不受到地府法则的庇护,只有两条路,一是越来越强,变成厉鬼,二是越来越弱,直至魂飞魄散,不过以目前看,他的情况会是后者。”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那画师又兜兜转转回到了444号便利店。
“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帮我,我就想见我的妻子最后一面,我对不起她。”画师哭哭啼啼地道。
“没有用的,你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你。”赵吏开口道。
画师听了这话,一脸的痛苦,满是绝望地坐在了冰冷的地上,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捶胸顿足。
“你要是想帮他,可得尽快了,他马上想走也走不了了。”赵吏拍了拍一脸同情的夏冬青的肩膀道。
“赵吏,你有什么办法能帮他嘛!”
“有是有,就是拿别的鬼喂给他,壮大他的鬼力,但是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赵吏道。
夏冬青同情地看了不住抽噎的画师,人们只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不知道它的下半句,只是未到伤心处。
与挚爱的人阴阳相隔,明明就在眼前,却两两不相见。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叶易有招,就看他肯不肯了。”赵吏瞥了一眼叶易,在夏冬青的耳边轻声提醒着。
赵吏知道叶易既然能够将青青留下来,那么也可能有法子帮这个画师。
夏冬青连忙走到了叶易的身边:“叶易,你帮帮他吧,他这么可怜。”
“叶易,你有办法吗?那你就帮帮他吧!”翡翠也为这样的爱别离而动容,向着叶易求情,“你想他们多可怜啊!明明相爱的人就在眼前,却看不见对方,触碰不到对方,彼此在彼此的眼中就是一团空气,要是有一天我们两个也。”
“得,赶紧打住,你这个乌鸦嘴,尽不往好的方面想,我帮还不行嘛。”叶易开口道。
“太好了。”翡翠高兴地舞了一下手道。
“叶易,你这回儿终于干了一件人事了。”夏冬青也附和道,难得一次叶易这么好说话。
“去,你会不会说话,夸得真别扭。”
叶易走到画师的面前,随后抬起左手食指,在右手的掌间一划,一道五六厘米的口子瞬的出现。
夏冬青看着就觉得疼,忍不住眯了一下眼。
“叶易,让你帮人没让你自残啊!”翡翠惊呼着。
“去。”叶易一声喝道,左手食指在右臂的经脉上一逼,一片鲜红的血花飞了出去,止在半空中。
“天地无极,玄心正法,敕令——阴神凝法。”叶易牵引着自己的鲜血绘着符咒,随后一把打入到了画师的体中。
“速成之法,维持不了多长时间,赶紧去吧。”叶易交代着。
“哎,冬青,我打车来的钱你可要报销啊!”电梯内,王小亚转着脖子上挂着的长长的项链道。
“别这么小气小气行吗?等我发了工资再给你,一会儿你去敲门啊!”夏冬青道。
赵吏将夏冬青和那个画师送到了画师家楼下就立马闪人了,夏冬青万般无奈之下只有向王小亚求援,这么晚的时间了,夏冬青可不好意思去敲一个少妇的门。
“我是你的丫鬟呀。”
“你是我的姑奶奶。”夏冬青谄媚地道。
“你今天嘴怎么这么甜,这么乖啊!”王小亚意外地道。
“这不是有求于你吗?你说要是没有你的话,大半夜敲一个寡妇门,人肯定把我当成流氓了。”
“也是。”
画师的鬼魂还是太弱了,虽然有叶易符咒的支持,但是画师仅仅能看到别的人,而人看不见他。
“那花儿?”在画师家中,夏冬青看到了画师所说的他送给自己妻子的那盆花。
“已经枯了很久了。”画师妻子道,“自从我的丈夫走了之后。”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的丈夫不久之前在山上遇难了,现在遗体还没有送回来,但已经确认是他了。”画师的妻子缓缓地说。
画师的鬼魂就在一边看着他心爱的妻子,然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是你丈夫亲手给你画的。”夏冬青递出一卷画,是之前从赵吏那要来的特殊纸张画出来的。
“我丈夫是一个画家,可他从来没有给我画过画。”画师妻子边打开着画筒边说着。
“这画上的山山水水都是你丈夫曾经走过的。”夏冬青解释道。“他说也想让你看一看。”
“这,这是他什么时候画的?”画师妻子激动地流着泪问。
夏冬青和王小亚对视了一眼,没有作声。
画师其中的一幅画画的是他最后见到的那株生长在悬崖上的花,当画师妻子的眼泪滴到上面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那朵花从纸上脱落,化成一道红色的光芒落到了家中那株相同的,不过却濒临死亡的花上,之后那花奇迹般地活了过来,绽放着鲜艳耀眼的红色。
画师的爱又回来了,对人,也对花。
“你别太难过了。”王小亚安慰着。
“没事,谢谢你们送来的画。”画师妻子道,“哦不,谢谢你们给我送来这么美丽的花。”
“我只想告诉我的丈夫,我曾经很悲痛,但现在我很好。”
画师的灵魂站在他妻子的面前,满是深情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