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李世民嚎啕大哭，和李渊阴冷讽刺的嗓音反差明显，李世民哭声戛然
而止，脸上的泪痕犹在，或许刚才的痛苦是真的，可此时已经变为满脸恨意，面对
父亲的毫不留情的讥讽和挖苦，他渐渐地直起身子，虽然仍旧跪地，可与刚才的卑
微全然不同：“父亲大人，您为何不问，我为什么要杀死兄长和弟弟呢？是什么原
因造成我们兄弟反目十数年，以致生死相向？是谁，总是扮演着幕后黑手，将我兄
弟二人拨弄如同玩偶？”
李世民这些话说的毫不客气，李渊眉心直跳，显然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可李
世民丝毫不理会，继续追问：“哦，对了，当年刘文静之死父亲大人您可还记得？
世民可是从始至终不敢忘却丝毫！整整七年，七年时间，您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
吗？就是什么时候突然被父皇像对待刘文静一样，随便找个理由一刀砍了！”
李渊颤颤巍巍的举起右手，指着此刻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李世民，当年刘文
静一案，确实是出于他对这个儿子的忌惮，刘文静本就是开国功勋，而且能力比之
裴寂无疑要高出很多，出任新唐帝国宰相，可最不该的就是，其和秦王太过亲近！
帝王之道，无外乎‘权衡’二字，在这两个字下面，人命，又算得了什么，可是
他无论如何，又怎会那等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是一个帝王，可也是一名父亲！
虎毒尚不食子哀莫大于心死，或许便是李渊此时的心境。
李世民全然无惧的盯着他，眼中的恨意让李渊怒发冲冠，他狠狠的一巴掌打在
李世民的脸上，用的力道是如此之大，李世民整个魁梧的身体竟然随之向侧面扑
到，他没有抵挡丝毫，反而此时觉得疼痛才最是快意。
他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神色猛然间有些狰狞，死死的盯着李渊，可瞬间便有
低下头，裂开嘴大笑：“陛下！父皇！父亲大人！现在，您的感受又如何？”
李渊猛然站起身，疯魔般对着李世民拳打脚踢，李世民以手臂护住要害，任凭
李渊雨点般击打。
殿外，不知何时已经有无数文武大臣静立，殿门并未关闭，其下有中书舍郎奋
笔疾书，却被尉迟恭劈手夺了过来，然后随手撕成碎片。
一众文武敢怒不敢言，殿内，李渊打累了，李世民也已摇摇欲坠，李渊顺势在
御阶上坐了下来，父子二人沉默良久，李渊虎目含泪，突然低沉的开口：“朕，从
未想过汝等兄弟生死相搏，朕只是想着我李氏大唐能交到一个有能之君的手中，不
至于和杨氏一般，数十年而终！”
李世民伸手抹了抹脸上的鲜血，眸子已经彻底变得冷漠无情，无论如何，开弓
没有回头箭，何况，父子二人的心，早已不是一两句话可以释然的。
他轻声哼了一声，扭头和尉迟恭对视一眼，殿门口，尉迟恭便堂而皇之的大声
唱和：“陛下有旨，文武百官太极宫觐见！”
百官面面相觑，而后萧瑀和裴寂等执宰先行入内，其后文武百官才鱼贯而入，
站定后，萧瑀和裴寂对视一眼，朝着坐在御阶上的李渊当先躬身行礼：“臣等拜见
陛下！”
“臣等拜见陛下！”
李渊扫视了一下其下的文臣武将，竟然全都是秦王府的亲信，唯一一个他确定
没有变节的，竟然只有一个裴寂！真不愧是他李渊的儿子，不做便不做，做了就做
绝！李渊惨然而笑，喃喃自语：
“可怜建成吾儿，朕之过也！”
而后一字一顿的开口：
“传朕旨意：秦王李世民者，救社稷有功，即日起，封为太子，自今后，军
机，兵杖，凡厥庶政，事无大小，悉委太子决断，然后闻奏朕，乏了，尔等
退下！”
李渊落寞而走，李世民等一众文武躬身送行，而后新一届的庙堂建立，之前文
武百官除非建成一党，其余多数未曾变动，大显新任太子之胸怀，而原秦王天策府
一众文武，接受庙堂各部已经顺理成章，长孙无忌执掌吏部，房乔执掌户部，杜如
晦掌兵部，萧瑀自尊其位，领大唐勋贵，工部温大雅同样不变，门下省侍中高士
廉，秘书监承虞世南，则均为秦王旧部不一而足！
从此，李渊独居太极宫，文武上朝也改至太子东宫明德殿，一场酝酿数年，充
满无数偶然又必然的政变，以李二的完胜，建成一党的败绝而告终。
李渊与李世民，孰对孰错？早已没有答案，历史上同等雄才大略的父子绝无仅
有，千古一父子，不外如是！
程咬金在当天下午就回长安了，留下了整整两千左屯卫帮助胡家庄重建，对于
这等假公济私的行为，胡怀仁当然是义正言辞的推辞不受，可程老魔压根就没有听
取别人意见的习惯，哦，是小辈意见。
有意见，一巴掌抽出去准就没了！
当然，胡怀仁恶意揣测，老妖怀中的那份契约应该才是真正的原因，因为所有
的建筑项目，除了必要的居住地，其余一律考后，先行建好酒坊是程老魔留给两千
军士的唯一军令，之后，才能由胡怀仁临时调遣。
虽然此时胡怀仁休沐的日期已经过了，可胡怀仁一丝一毫也没有前去骊山的打
算，程咬金话里话外透露，骊山竟然不尊秦王令，取死之道呐！
还是自家好哇，虽然屋子烧没了，可明天，就会有大车的银钱从长安城拉过
来，有尉迟家的，也有程家的，宝琪领着老周等家将也在今天离去，虽然有程咬金
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可仍是放心不下家里。
李承乾李泰还有李恪也随同程咬金离开，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这三个秦王子
嗣，才是程咬金前来的真正原因，至于他自己的崽子，程处默，用他的原话便是：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还不跑是脑门被驴踢了还是咋的？若是这样的蠢货还不如早
死早投胎，别祸害他老程家！”
当时胡怀仁就算是对程处默完全介怀了，摊上这么个老子，这孩子能活这么大
已经很不容易了，咱就不要给孩子添堵了！
马蹄轰鸣，程咬金的宝马一骑当先，他不说，程处默也不跟着离开，胡怀仁问
起的时候，才有些扭捏的说：“家里哪里有这里好，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会给哥哥
气受？”
刚刚下山的胡错在一旁好奇的问：“那在你家呢？”
程处默眨巴几下眼睛，找书苑www.ｚhaoshｕyｕan．coｍ没挤出眼泪，便怅然一叹：“老头子见一次就揍哥哥一
次，还不能问，问了就直接绑树上揍！再说以前不是三勒浆嘛，现在有了你的酒，
哥哥就怕他老人家那天喝高了，没收住手那可咋办，兄弟你说对不？”
胡怀仁同样眨巴了好长时间眼睛，撇撇嘴：“同九年，汝何秀！”
胡错双手抱胸，绷着小脸：“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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