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修炼武道吗？”
仿佛过了十分钟，但好像又只过了一秒钟，当方其生回过神来时，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宿舍里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位陌生的、严肃的老爷爷，而舍友兼死党的孙明明却好像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保持着侧卧刷手机的姿势。
“你…你是谁？”他战战兢兢地问。虽然也曾无数次幻想自己跟网络小说中的男主角一样，获得一个老爷爷灵魂的帮助，从此一飞冲天。但奇怪的老爷爷出现时，他还是不由得吓了一跳。
“回答我，你想修炼武道吗？”老爷爷严肃，甚至是带着严厉的语气重复着问题。
我想修炼武道吗？
方其生被问得一怔，同时也在心里问他自己。
我想，我想得发疯，发狂，可想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问题让他痛苦，甚至于忘记了恐惧。
他突然平静下来，自嘲一声：“想啊，不过想又有什么用呢？”
“有多想？”老爷爷继续追问。
“想到发疯，想到发狂那么想。”他如实回答。
“好，那你跟我来。”说完，老爷爷，也就是严老，不等他回答，弹出一道劲力卷起他，带着他便从阳台飞了出去。
骤然间的变化让方其生大惊失色，等他回过神来时人已是在半空之中，他惊恐得大喊大叫，但却无人听到。
严老裹挟着方其生来到了学校后山之上，现在虽是夏末，但山风甚大，每一次吹过总要带下几片树叶，此时山上已经是铺满了落叶，看过去仿佛树叶的海洋一般。
将方其生放下之后，严老指着山下说：“一个小时之内，跑下去，再跑上来。能做到，我便教你修炼武道。”
虽然方其生平时不怎么锻炼，但学校后山不高，他也曾经来爬过，一个小时跑一个来回，问题不大。
咬了咬牙，没问为什么，他拔腿就要跑。他知道自己这些天自己想武道想得快要疯掉了，不管这是一个梦，还是真的是什么有恶趣味的世外高人来收徒，于他而言都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要拼这一回，他不想后悔，哪怕是在梦中。
“等等。”严老喊住了他，指了指地上，“把鞋和袜子脱掉。”
“什么？”方其生愣住了。
“怎么了，怕疼？”严老还是面无表情，说出的话更仿佛刀子一般：“怕疼的话，还修炼什么武道，我看我们不如回去吧。”
方其生浑身颤抖着，他怕疼，怕得要命。一想到光脚踩在地上跑步的感受，他就能感受到那刺痛，更何况他清楚的知道，这看似柔软的树叶海洋下面，铺满的是干枯带刺的树枝和棱角坚硬的碎石。
他还是脱下了鞋子和袜子，但当他迈出第一步时，他还是痛得叫出了声。
一步，两步，每走一步都像是触电的人；三步，四步…方其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山路尽头。
严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而后又收回了元识，不再感知方其生的进程，他担心自己忍不住出手打断这个试炼。十七岁并非不能启元，但需要吃苦，需要较常人痛苦十倍的磨炼。方其生若能完成这个试炼，他便是将往后十年都花在他身上又如何。
此时的他已经将突破晋级抛在了脑后，想着老友那带着爽朗笑容的面孔，他只想求一个心安。
但求心安。
金河高中大门处，黑色的军牌轿车里，突然之间接收到大量信息的严珂沉默了，原来自家爷爷这次收徒的背后，居然隐藏了晋升的契机这关乎严家未来的重中之重的信息。
她隔着车窗望向金河高中的大门，视线穿过黑色的遮光纸，穿过学校大门和门内的夜色，不知道看向哪里，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
金河市的另一头，方家中，方其生的爸爸忧心忡忡，自言自语道：“之前也听父亲提到过严叔叔，说是军队高官，这些年怕是更上了不只一层楼，他真要收其生做徒弟的话，这，这可怎么办！母亲临终前的遗言…”
“你在这里胡思乱想这么多有什么用？”方母打断道：“我还宁愿其生真的拜严叔叔为师，现在这个社会，不能修行武道的人，就注定不会出人头地。即便其生真的没有武道天赋，能傍上这棵大树，对他以后的工作也有好处。”
又有哪个母亲不望子成龙呢？方母对于自家老太太生前不让儿子学武本就有怨言，现在有机会让儿子修炼武道，她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儿子以后找工作要好找得多了！
金河高中的后山，时间已经过去了50多分钟，严老缓缓的睁开眼，山道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果然，这份痛苦对于一个普通高中生而言，还是太过于难以承受了吗？他再次闭上了双眼。
下一秒，他蓦的睁开了双眼，眼神中有着激动、感慨和一丝坚定——转弯的山路处，出现了方其生的身影！他赤着脚在山道上狂奔而来，两只脚掌上早已鲜血淋漓，粘满了碎石和枯叶。
他一口气冲到了严老面前，双手支撑着双膝，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抬头，坚定而疯狂的眼神从黑框眼镜中迸射而出，这一刻，严老恍然间仿佛回到了30年前，看到了自己那个临战突破、光荣而伟大的老战友。
将内心的波动压下，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合格了。”说罢，起劲涌出，卷起方其生向山下飞去。
“你合格了。”方其生听到这句话，胸中死憋着的一口气突然消失无踪，精神也慢慢平静下来，这时他才感觉到了疲惫和双脚传来的锥心的疼痛，找书苑 www.zhaoshｕyuan.com 双眼一闭，昏迷了过去。
严老带着昏迷过去的方其生来到了车内，严珂看着双脚鲜血淋漓的方其生大吃一惊，问道：“爷爷，你这是？”
严老将方其生轻轻放置在车内座椅上，笑道：“一个小考验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严珂觉得爷爷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称赞，心情也仿佛变好了很多。
“去医院吧。”严老说道。
方其生从床上惊坐起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腿还在惯性的蹬来蹬去，似乎自己还在那树林中奔跑。他摸了摸双脚，皮肤光滑，看不出一丝受伤的痕迹，他叹了口气，原来是个梦啊。
“你醒了啊。”
一个突然出现的男声吓了他一跳，梦中曾经出现过的那个老爷爷正站在自己面前，这个房间也不是学校的宿舍。
“这不是梦？”他问道。
“哈哈哈哈。”严老放声笑了起来，说：“这当然不是梦。所以，小朋友，我再认真问你一次，你是否想要修炼武道？”
方其生下意识的回答道：“想。”
“修炼武道的困难和痛苦将要比昨晚的考核更大上十倍、百倍，你也愿意？”
他思考了五秒钟，坚定的点了点头。
病房门外，严珂靠在关着的门旁边，爷爷和那个小子的对话清晰的传来，她秀眉皱起，心里自言自语道：“不行，我一定要阻止爷爷，一定有别的办法让爷爷突破晋升，不能让爷爷的时间浪费在教导这个没有天赋的小子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