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秋山和刘思远在山上一直待到下午,雨慢慢停了,在5点多钟,阴云全部散去,山坡上出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两人看着雨后的景致,心情无比舒畅,驻足拍了些照片之后,非常麻利地一起收了帐篷,一起下了山。
宾馆里,三人回合,在晚饭时候,邵秋山向两人说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我确实安排失误了,我向你们俩道歉。过去,我是跟我师父一起训练的,他也打过战境,那时候,他只有40多岁,在山上比我跑得还欢。现在,我跟你们俩一起出来,这么安排确实不合适。我想,接下来,我们继续旅行去,我改成半天陪你们俩玩儿,半天自己训练。”
“我可以一直陪你训练。”刘思远举手说道。
邵秋山瞪了他一眼,说:“你去陪Lucy玩儿去。”
他打开手机里的地图,一边看一边说:
“接下来,我们可以去的地方,四川,重庆,云南,贵州,青海,甘肃……看你们想去哪儿了。Lucy的假期才过了五天,我打算再在外面待个十天左右……”
“你有钱了?”Lucy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不管钱的问题。”邵秋山摆了摆手说,“暑假嘛,战境9月初就要报名了,8月我没时间陪你了。现在只想玩好的问题,不管钱。”
“你这样半天半天的训练,能行吗?”刘思远也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你懂个屁,别来质疑我的训练计划。”
“……”
三人争执了许久,最后,邵秋山还是妥协了,最终的计划是:先去甘肃玩三天,然后去四川玩三天,然后回家。
于是,旅程和训练同时开始了。上午,三人骑着骆驼跟着旅行团进入了沙漠,下午,邵秋山开始了痛觉适应训练。在几十年前,这一项训练还被叫做“抗击打训练”,战境比赛的残酷,让所有人知道了肉体的脆弱,“抗击打”于是变成了“痛觉适应”。
Lucy在一旁摸着骆驼驼峰上的长毛,一边偷偷关注着邵秋山和刘思远。
刘思远拿着一根长棍子,用棍梢往邵秋山身上戳着。每戳完一下,邵秋山都要完成一个实战动作,大部分是闪躲,加以拳肘和膝脚的进攻动作。
仅仅15分钟之后,刘思远的手已经软了,不小心戳中了邵秋山的下巴,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刮痕。
“啊!对不起对不起!”他扔掉了手中的棍子,走到邵秋山身边,慌张地查看他的伤势。
邵秋山皱眉给了他一个冷眼,一只手捡起了棍子,把棍梢怼到他的胸口,说道:
“这像训练吗?你干什么呢?你怕什么?就你这点力气,还想伤我?”
刘思远接过了棍子。
“我要是能自己练,还用你……”邵秋山低头嘟囔了一句,然后抬头大喊:“来!继续!”
他的吼声引得远处的游客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那骆驼倒很淡定,一点反应也无,静静地反刍着自己的食物。Lucy有些心慌,不敢待在这里,遮遮掩掩地走到了远处。
刘思远的吼声也从传了过来,他吼,半是为了发力,半是为自己加油打气。这整个下午给邵秋山带来的,是浑身的青紫;给刘思远带来的,是两只胳膊的酸痛。
第一天,早晨起床时,刘思远看见了邵秋山浑身的淤青,有点担心地问:“你这样怎么练啊?要不休息一天?”
“不。”邵秋山说。“我得带着这身伤去训练,真到比赛的时候,我必须能带着伤打。”
这一天下午,Lucy和刘思远在博物馆领略了西北独有的历史和艺术,邵秋山则进行了追逐训练:2m和4m的折返跑;45°、90°和135°的2m+2m转向跑;跑动加跳跃组合;跑动加躲闪组合;跑动加反击组合……
接下来,三人坐火车离开甘肃,到达四川。邵秋山在乐山大佛的江边上进行了杀招训练。刘思远拿了手靶,在上面画了两个圆点。邵秋山则拿指尖蘸了水,瞄准那两个圆点进行戳击。
再接下来的一天,在峨眉山,三人还是分做了两路。Lucy和刘思远去各处游览,邵秋山找了一片空地,训练自己的转身技术:左转身逼近、右转身逼近,转身逼近后出拳、出肘,重心变幻转身,转身出脚,转身杀招……
而这天训练之前的上午,邵秋山陪着两人一起去了寺庙。Lucy见他抬着头直勾勾地看着佛像的眼睛,便问道:
“你是不是不信神佛?你要不要拜一下?为了你将来的比赛。”
邵秋山仍是与那佛像对视着,目光犀利,说道:
“我就是神。我就是战境的战神,我用得着吗?”
说完,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转头对Lucy笑了笑。他的络腮胡子这几天更长了。
Lucy给了他一个白眼,说:
“我也不信,但我妈妈信,所以我也信。”
她虔诚地跪俯在蒲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下午训练时,邵秋山在那里陀螺一般转了半天,吸引了一群猴子围着观看,他停下来,猴子仍是没有离去的意思。此时他突发奇想,学着Lucy那虔诚的样子,跪在地上冲猴子们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然后他看见猴子们的脸上出现了动物脸上难以出现的错愕表情。还没等他磕第二个头,猴子们仿佛受了惊吓,全都四散奔逃去了,惹得邵秋山仰天大笑。
旅途的最后一天,邵秋山进行了习惯消除训练。Lucy和刘思远去了成都的市区,他一个人在宾馆房间里完成了训练:多角度的拳击和踢击,最常使用的技术动作的变形,肢体放松状态下的无规则动作,反常规动作的设计和练习……
邵秋山三人的旅途结束了。邵秋山原本期望的,贴近自然、锻炼心灵和精神、寻找自身肉体极限的自然流训练日程也结束了。他只有这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知道自己的训练并不充分。在返程的火车上,他发现自己身上的青紫已经消除了不少,但疲劳和暗伤却使某些骨头缝和肌肉筋膜隐隐作痛。他不知道自己的训练到底是在糊弄Lucy和刘思远,还是在糊弄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打战境。
理智告诉他,自己应当没有了任何竞争力,可他的身体却仍然保持着不可思议的状态,就好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他的身体总是让他很难在比赛前缺乏自信。他又觉得自己好似做梦一样,他不敢相信自己又要开始打比赛了,但他真的很享受自己的训练。不管训练效果如何,当他开始与自己的身体对话,他感觉自己好像又碰触到那连接着他的灵魂和肉体的女神了。
与此同时,他未来潜在的对手,也在进行着各种各样的准备。
一名中国青年,他居住的房子里,摆放着无数巨大的软显示屏幕,微弱的光在屏幕上流动着。他的床被四面屏幕围起,让他仿佛睡在一个水池底。“嗡嗡嗡——”,震动闹钟响了,他从床上挺起身子,看到四周的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小小的光点。
他瞬间在床上蹲踞而起,手指和脚尖飞速戳出,戳向那几个光点。光点消失了,天花板的角落里响起了人工智能的声音:
“早上好!您刚刚的杀招命中率为:100%!恭喜您!”
他用指尖剔了剔眼屎,打了个哈欠,下床推开了屏幕。卫生间和餐厅,也有同样的光点在等着他……
远在大洋彼岸的澳洲,一名身材壮硕的白人男子躺在手术台上。他的脸上满是纹身图案,让人看不清他的面貌,也看不出他的年纪。他已经为下个赛季的战境完成了身体改造,负责改造他的身体的这家实验室也已经与长生公司进行了接洽,购买了长生公司的身体重塑疗程,这次,是最后的调整了。
先是对全身肌肉、韧带、筋膜、关节的扫描检查,任何细微的组织暗伤,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都会找出并随后进行修复……
然后是对脏器的检查,收集数据建立代谢与能量供应模型……
再然后是血液检查、汗腺功能与散热模拟、内分泌数据收集……
最后是神经细胞和肌肉细胞的微调……
而在北美的另一家实验室里,一名黑人青年穿着满是斑点的动作捕捉紧身衣,与一具AI格斗机器人进行着实战训练。那机器人全身被仿生学硬海绵包裹着,但由于太过老旧,加上黑人青年的频繁攻击,已经有表皮开始破损,露出了里面的线路和金属弹簧。
半个小时之内,他击败机器人三次,机器人击败他两次,然后,机器人的身体里响起了声音:
“Battery low!Battery low!”
他无奈地抬起头,对着训练室上方的摄像头说:
“Can’t we get another AI robot? I've had enough of charging, data importing, and AI switching……”
“We can’t afford it! All count on the prize of your next season!”摄像头旁边的喇叭里传出了他的女训练师的声音……
(我记得《战争与和平》里面有法语对白啊,所以我突发奇想也想弄一个原声对白,不知道后面效果会不会好。我外语水平也很烂,自找麻烦,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