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是本没有课的,但要上一天的自习,而且有班主任坐班。话说回来,她坐或者不坐,你总得在周天回家之前把作业解决了吧。所以这一天的自习,可以说是自发的。大约一半的人,会在周六下午自习课结束后,就在落日余晖里乘车回家;另一半,则会在周日早上出发,傍晚再赶回来。
商洲在周六中午的操场上收到了王若文的纸条。她事先将纸条塞到了操场上篮球架的背面的一条缝中,商洲跑了几圈,假装靠在上面休息,然后不动声色地将它取出来。
纸条上写着:六点,车站。
商洲于是在下午自习课结束后,将书包整理好,往52路站点走去。
王若文已经等在站点了。但因为有别人在,所以两人没有说话。商洲将书包背在前面,先上车为她开路。公交车很挤,而且几乎是只有前半部很挤,很多人上车后不往后面宽敞的地方走,导致后来上的人也没法往后走。
司机这时候就会不耐烦地喊:“前面的往后走一走,后门下车!”
商洲挤开一条路,王若文就跟在后面,也往后车厢走去。
后面果然宽敞了许多。商洲走到了最后面,竟然还发现了一个空座,他向旁一让,想让给王若文,但王若文看了一眼后,没有动。后面的一个大婶,便绕过他们两个,坐了过去。
这就是王若文和何田田的差别吧。何田田是不会管那个座位旁坐了什么人,但王若文若是看到不是女生旁的座位,便不过去坐。
只坐了五站,王若文就按了下车铃。商洲这才发现,她并没有背书包。他跟在她后面下了车。下了车,王若文便自顾自地走,直到52路车开出去很远,才回过身来向商洲一笑:“你背书包干嘛呀,咱们是出来吃饭,一会儿再回去。”
他们又上了46路车,一路坐到海边。在一个民国时候的建筑群落里,找了一间菜馆,吃了一顿简单而惬意的晚餐。一个星期的压抑一扫而光。
他们手牵手走在青石板路上,王若文说:“真没想到她会是你们班的数学老师。”
她说的自然是江云,那个在塔顶为他们合影的年轻母亲。
“所以说,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在外面的时候,看起来很好,可是你怎么想得到,我这周被她骂了五次,哎,平均一天一次啊。”
王若文淡淡地一笑:“她和我说了,说你上课有时候心不在焉,不知道是不是在想我呢,要是是的话,连我也要被你牵连啦。你说说你昨天怎么啦。”
商洲这才想起来,“差点忘了,周五有人冒充我表姐,给我送了一包东西,放在传达室了,我去了才知道……”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海边,他们沿着海边继续走。
王若文佯怒道:“哦,原来你不是想我,是想别人呐!”她停了下来,脸上却是笑意。
过了盛夏,天也越来越短,这时的海边马路虽有路灯照着,但靠近海水的岸边,却是几乎漆黑一团。
“如果有人开着红外夜视仪,那我也没有办法。”
王若文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呀?啊你……”
商洲已经将她抱在了怀里。她没有挣脱,而是依偎在他的怀里。秋天的夜晚,海风有一些凉,王若文的身体有一些抖。
她抬起头来,看着商洲,然后她踮起脚尖,出乎他意料地,第一次的,吻了他的嘴唇。
远处,一辆车的大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一只海鸥飞来,停在了路灯上,像一座原本就属于路灯的雕塑一样,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