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中年警察轻喝一声。
年轻警察停了下来,不解的望着带他出勤的师傅。
中年警察咳嗽一声说道,“急躁什么,你看你造成的影响。”
中年警察叫陈建华,是一位从警十余年的老警察,沉着冷静,常年在荣城北站执勤,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抓过不少跨省流窜惯犯。
黄乐是他第n+1个徒弟,刚从警校毕业,总想着立功表现,做事激进了一些。
“你身份证过期了,还有其它能证明你身份的证件没有,要是没有的话,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然后通知家属来领人。”
陈建华再次打量眼前的年轻人,陈旧的迷彩服,表情刚毅坚定,怎么拿出的身份证无效,他怀疑归怀疑,还是按照程序平静的说道。
“嗯,我还有这个。”余武峰从双带行包的夹层,取出一个红色小方本递给陈建华。
“军官证?”陈建华疑惑的接过来,心中的怀疑更甚。
“是,确切的说,是退伍士兵证,不是军官。”余武峰觉得这警察人不错,指了指身上的穿着,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道,“你有见过这么落魄的军官吗?”
“呵呵。”陈建华不置可否的笑笑,翻开证件,编制和职务清晰,专用公章和司令部钢印都齐全,初步判断证件是真的。
然后他摸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
陈建华将证件上面的姓名,编码等信息报了过去。
一分钟不到。
陈建华得到了需要的信息,对着电话说了声“谢谢”,将手机收了起来。
“你的身份得到了确认,感谢你的配合,你可以离开了,证件请收好。”陈建华很客气的说道。
“警民合作,这是我应该做的。”余武峰接过证件,放回原处。
“你小子竟敢戏弄我们,你有军人证,为什么不早拿出来。”黄乐有些气氛。
“是你们要身份证,又不是要军人证,再说,我也没想到身份证被注销了。”余武峰说得不温不火。
“你,你,”小警察拿他没办法,你,你半天说不出话来,站那里干瞪眼。
“好了,小黄。”
陈建华出言制止黄乐,转而微笑着对余武峰说道,“不用管他,你可以走了。”
余武峰点了点头,拿上双带行包跟着人群向出口走去,那些远远围观的旅客见没什么好看的了,拉着行李不甘的走了。
“师傅,怎么放他走了?”见余武峰融入人群中,黄乐小声的问道。
“他又没犯事,还有合法身份,凭啥不让他走。”
“那,王叔干嘛特意要我们查他。”
“小黄,不该问的别问。你忘了。”
“呃,师傅,那他给你看的军人证是真的?”
“小黄,你是要表现自己智商无下限嘛?”陈建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五分钟后。
余武峰走出荣城火车北站,漆黑的天空上,几颗星星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站前广场的路灯,将周围照得恍如白昼,刚走出狭窄的出口铁栏通道,呼啦啦一圈人过来,热情的向旅客们招呼。
“打车走嘛。”
“住不住旅馆,很近,只要五十。”
“住店不?带卫生间。不贵。”
“走,上我的车。”
余武峰挤出拥堵的人群,走在广场外大街上,看着华灯初上的城市,心中感慨万千,十年了,终于回来了。
“小伙子,又见面了,我们还挺有缘的。”一辆蓝色大切诺基停在街边,后排窗口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正是火车上和余武峰聊天的中年人。
“是挺有缘的。”余武峰答了一声,继续朝前走着。
“上哪儿?”
“找住的地方。”
“诶,小伙子,等等。”
中年人干脆下了车,跑了几步,追上余武峰说道,“小伙子怎么称呼?”
“嗯,你有事?”余武峰停下来。
“哦,你看,这是我的名片。”
“王明胜。经理。金科安保科技有限公司。”余武峰接过名片,看了一眼,随手揣进了兜里。
“嗯,是这样的,我们公司主要做安全保卫服务,全省都有经营业务,大量工作岗位虚位以待,正需要像你这种当过兵的青年。”
王明胜解说道,“欢迎你做详细了解。怎么样?”
“喂猪的兵也要?”
“喂猪的兵也是兵,不是吗?留个联系方式吧。”
“呵呵,谢谢王总好意,我叫余武峰。至于联系方式嘛……”
余武峰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我刚回来,还没有电话,要先回趟家,工作的事情,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的。”
“呵呵,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王明胜伸出手。
余武峰不好拒绝,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王明胜上了那辆蓝色大切诺基,一溜烟的消失在霓虹朦胧的车流中。
余武峰拿出名片看了看,最终还是放回了包里,继续在一环路北二段找合适的酒店入住。
荣城二环路高架桥,蓝色大切诺基内。
“王总,现在去哪?去荣城办事处还是回外江市?”杨军注视着前方出现的路牌问道。
杨军当了五年兵,因为失手伤了战友,提前退伍,然后进入金科安保科技有限公司工作,不到一年就被王明胜看重,成了专职司机,已经开了三年车,技术好,开得稳当,深得王明胜器重。
“回外江市!现在就回去。”王明胜拿着骨灰级的诺基亚1100,翻看着电话号码,显得忧心忡忡,几次找着备注“陈建华”的通讯录,却最终没有按拨打键。
“王总,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当不当问?”
“你觉得当问就问,不当问就别问。”
“王总,那个叫余武峰的是什么来历?你亲自给他名片。”
“小杨,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你进入公司三年了,难道你还不清楚公司制度吗?安心开你的车。”
“是,王总。”杨军在下一出口,拐上了前往外江市的高速路。
大切诺基刚上荣外高速,王明胜手里的诺基亚1100滴滴的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他急忙按下接听键,激动的说道,
“老陈,怎么样?”
“老王,他身份证无效,查不到地址。”荣城北站车站派出所,陈建华穿着便服,准备下班了。
“身份证无效?那你怎么放他出来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哦。”
“他有退伍士兵证。”
“老陈,我下次来荣城给你带两瓶好酒。他职务和服役情况怎样?”
“难道你没问他当的什么兵?”陈建华喝了口开水,接着说道,“要不是你说他是当兵的,要我帮忙查底,我都要认为是民工。”
“问了,他说是炊事班喂猪的兵。”
“呵呵,列兵,服役十年,喂十年的猪,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他证件上是叫余武峰吧?”王明胜意识到一个问题。
“是啊,余武峰。”
“呵呵,老陈,谢了。”王明胜轻笑一声,眉头舒展开来。
“别整这些虚的,记得答应我的酒。”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大切诺基快速行进在荣外高速路上,渐渐远离荣城的灯火辉煌,淹没在漆黑的夜里,车头大灯射出耀眼光束,照亮前往外江市的道路。
王明胜挂掉电话,望着车窗外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语。
“余武峰,你真的当了十年兵,喂了十年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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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明胜和陈建华通话交换信息的时候。
余武峰还忙着找住宿的地方。
他的家并不在省城,而是偏西的外江市下面的小县城的郊外的小镇的小村子里。而现在这个时间段,汽车站的班车已经停运,所以,要在省城住一晚,明早再坐班车回去。
十分钟后。
余武峰走进有家酒店,在前台登记入住的时候,他直接用的退伍证,身份证居然过期了,想不到这一走就是十年,还以为这一辈子都用不上身份证了,看来回家之后,要尽快补办新的身份证。
毕竟退伍证仅能作为服役当兵的证明使用,不能用作长期的身份证来使用,和士兵证、军官证这些军人证作为证件来说,退伍证若是作为身份证明,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还是有些过期了。
这一点,余武峰非常清楚。
前台的接待员看到穿着土里土气的余武峰,原本热情洋溢的表情,多了几分冷漠的感觉,不过,酒店有规章制度,再说青年衣服是陈旧老土了点,但胜在干净整齐,没有理由拒绝人家入住,所以,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理念,女接待有些不情愿的帮余武峰办理了入住手续。
看到是退伍证,女接待还撇了撇嘴,颇有几分不屑的扫了一眼余武峰。
对于女接待的这些特别表现,余武峰并没有放在心上,拿好房卡和收据单,就径直前往电梯通道,留给前台接待人员一个伟岸的身影,没有人在意这个普通的退伍兵。
余武峰进入客房,房卡放入插槽,接着将走廊灯,房间灯,壁灯都打开,洗手间排风也一并打开,将房间内的消毒气味抽出去。
有家酒店是快捷式酒店,余武峰选择的是一间大床房,有宽屏液晶电视,空调,和一台电脑,房间里陈设简单,打扫得干净整齐,四处检查了一番,然后将窗帘拉上。
余武峰顺手按下电脑启动键,在双带行包中找出换洗衣服,进入洗手间的浴室。
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余武峰丝毫没有疲累的感觉,比起部队进行的特训和参与特种作战任务时,面临的艰辛困难来,端坐几十小时的火车,那点累,连常规训练都算不上。
明天就要回家见到父母了,余武峰自然要将这一路的风尘洗净,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回去。
浴室里,哗哗的热水喷洒在强壮结实的身体上,余武峰擦洗着身体,当他的手摸到左胸的时候,略微停顿,胸前的枪伤隐约可见,他眼神中散发着异样的感觉。
两个月前,余武峰所在的特战小队,奉命前往境外执行一项绝密作战任务,追缴一批流落海外的古文物,并要求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消灭那批文物贩卖商。
任务一开始很顺利,特战小队取得那批古文物,然而准备撤退的时候,遭到一股不明身份的武装份子疯狂的攻击。
最后,任务完成了,但在此次任务中,牺牲了两名特战小队成员,余武峰身负重伤。
M-200狙击步枪子弹击中余武峰左胸,九死一生,按照军医的说法,子弹要是偏离那么一点点,就命中心脏了。
而救了余武峰一命的是装一幅古画卷的画筒,子弹击穿画筒时,改变了运行轨迹,才钻进他的身体,可以说,是盛装古画卷的画筒救了他。
然而,让所有人奇怪的是,这批截获的古文物除了古画卷遗失外,其他文物完好无损。
也就是说,画筒里面,没有文物名册上的古画卷,它不翼而飞了,或者说对方根本没有放进去。
即便如此,直属机关依然给特战小队批了一个集体二等军功。
直到余武峰伤好后,军医将取出的子弹头交给他,他才明白古画卷究竟去了哪里。
按照军医的说法,这颗直径10.36毫米的狙击子弹,险些要了他的命,留着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余武峰才勉强收下。
余武峰接过弹头的瞬间,立即就被涌入脑海的信息震住了。
古画卷的画名并非文物名册记录的叫江山多娇图,其真名叫锦绣春秋图。
狙击子弹击穿画筒,射进余武峰的身体里,鲜红的血液流进画筒,将古画卷沾染,按照神话故事来说,古画卷就是仙家法器,因为侵染了余武峰的鲜血,然后自动认主了。
加上狙击子弹又浸满了鲜血,古画卷就化作一道光,融入子弹之中,这样一来,画筒中的古画,就消失不见了。
关于锦绣春秋图的玄奥,已经无法用常规的认知去理解,更没法向战友和领导解释。
这个秘密,余武峰一个人知道。
余武峰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适应过来,锦绣春秋图不知是谁的仙家法宝,自成一方空间世界,获得空间使用权的同时,还获得画卷上的初阶修炼法门,其中就有基础引气术和练体术。
锦绣春秋图融入弹头之中,以新的形态方式出现,而如今,子弹头就悬挂在余武峰的胸前。
余武峰从浴室中走出来,这时候电脑启动完成了,显示着经典的windows系统桌面,将电脑桌下面的椅子拉出来,坐了上去,晃动鼠标,点开QQ登录器。
余武峰的手指放在键盘上,专注的神情,略显激动,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十年没有使用过这款聊天软件,但那个属于自己的号码,一直记在脑海里,没有忘记。
有一次带新兵的时候,余武峰从新兵那里听说,如果小企鹅长期不用,系统就会删除原资料信息,随机发放给其他申请用户使用,而余武峰所属单位的特殊性,他完全没有可能使用民用网络,更别说玩儿企鹅聊天工具,纪律也不允许。
如今,这个号码他十年没有用过了,系统会不会已经回收了呢?
余武峰刚毅的脸上,隐隐有些担心。
呼!
深吸一口气,余武峰熟练的输入九个数字和密码,点击登录,小小企鹅左摇右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心里暗暗的祈祷,一定要登录上。
号码异常,输入验证码。
没有提示密码错误,那么就是说原来资料信息还在,那么……
余武峰眉头微挑,疑惑的输入验证码,心里隐隐感觉到什么。
嗑嗑。
小企鹅登陆成功,弹窗显示上次登陆地址:天府省外江市,时间:某月某日7:00。
知道这个号码密码的人,除了余武峰之外,还有一个人,那个人的家同样属于外江市管辖。
余武峰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美丽的画面,十年前,她穿着彩蝶翩翩的百褶裙,笑容满面的走过讲台,向着他所在的座位,脚步盈盈的走来。
难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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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栏里同学们的头像都是灰色,不知道他们是隐身还是不在线,现在是晚上九点多,按说不应该这么早休息才对。
余武峰点开特别的分组栏,她的头像同样是灰色的,头像的右下角,黄色的五角星显示,空间有最新更新,余武峰心情忐忑的点开。
装饰简洁清新的企鹅空间里,涂画着十年的心情日记,三千余条个签说说,一千余张生活照片,不论是日记还是说说,表达得最多的,是对某人的思念和等待。
十年了,她想的,她等的,还是我吗?
余武峰有些恍惚,关掉浏览器,打开唯一的企鹅群,这群还是毕业时,班长创建的,共有七十余位同学,当初他们班是学校的重点班,所以比其他的标准班级的同学数都多一些。
群成员都是实名制,余武峰看着一个个姓名,就几个人在线,都是平常关系一般般的同学,没有多少来往,十年了,对于中学时的老同学,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余武峰想了想,还是在群里给大家打声招呼,将企鹅设置为在线状态,噼里啪啦的就在对话框里敲了起来。
“老同学们,晚上好啊,我回来了。”
余武峰将消息发送出去之后,等了两分钟,看到没人回复,然后关闭了对话框,想来十年没有联系了,同学之间真的陌生了。
余武峰正要关掉企鹅休息,这时图标里一阵闪动,刚刚还灰色的头像,此时已经明亮起来。
头像闪动的同学,名叫王小飞,高三的时候,和另外一个同学张扬,他们一起在学校外面租房住,又是前后邻桌的位置,余武峰和他们的关系,是非常铁的三角关系。就如同影视界张国立他们的铁三角那样的友情。
“疯子。回来了?还晓得我是哪个不?”
“小飞刀嘛。”
“你真的回来了,疯子,算起来,我们十年没见了。”
“我刚回来,现在住在荣城北站附近的有家酒店,明天一早回家。”
“十年就没见你小子冒个泡,我都有些不相信,你这当兵当的什么兵啊,难道十年一次休假?”
“哎,有什么办法呢,部队管得严,我这可不是休假,我退伍了。”
“退伍了?转业怎么安排呢?”
“我申请的提前退役,组织不予安排。”
“那你回来,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回来承包点土地种种。”余武峰敲出这一条信息,摸了摸胸前的那颗直径10.36毫米的子弹头,若有所思,未来的路注定非同凡响。
“种地?疯子,你别开玩笑,好歹你当了十年兵,回家当农民?”这简直让王小飞有些难以置信。
“小飞刀,我没开玩笑,到时候有什么麻烦你的,找你帮忙,可不要推辞哦。”
“疯子,我们什么关系,你这样客气,一句话的事儿。”
“张扬怎么样?有机会咱们三聚聚。”
“他啊,……”
余武峰端坐在电脑前,在键盘上快速的敲打着各种字符,不知不觉,就跟王小飞聊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疯子,给你说个事。”王小飞换了个话题。
“小飞刀,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柳,你不会忘了她吧?”
“呵呵,怎么了?”
“她还是单身,不过,有很多追求者,疯子,你要把握好机会哦。”
“嗯,这事再说吧,毕竟十年没见了,十年,我们都长大了,人是会变的。”
“也是,感情的事情,真说不好,当年的事情,你应该明白了吧。呵呵,我这边还在加班,有空再聊吧,别忘了联系。”
“嗯,明白。好,回聊。”
余武峰退出小企鹅,思绪回到十年前。
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
“我们分手吧。”她在教室走廊上,对他说。
“为什么?我们不是挺好的吗?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他茫然的望着她。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不过,分手只需要一个人说。”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教室。
高考结束,她考进了外江市师范学院,他落榜了。
高考后一百天,大学开校的日子,高中同学聚会。
“武峰,我找你聊聊天,我在老地方等你。”她找到他说。
“聊天是两个人的事情,听不听是我一个人的事。”他抬了抬眼说。
“你……”
余武峰关掉电脑,十年前,十八岁的我们,那时还很年轻,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过得好吗?
她还是单身。
她有很多追求者。
疯子,你要把握好机会。
有些误会如果一直不解开,那么就会错过一辈子的幸福。
余武峰将这往事先放一边,想到今天刚到荣城发生的事情,此时梳理起来,总感觉有些蹊跷,为什么那个叫王明胜的家伙,穿着普通,却是大经理,还对自己那么的热心,又是送名片又是介绍工作。
根据当时在车站内的情况来看,现在想来,车站那俩民警查身份证,似乎也是特别针对自己的。难道王明胜是要确认自己当兵的身份,但如果自己身份证没有过期呢?那他又能查到什么?户籍所在地,对他没有用吧。
余武峰拿出那张名片再次看起来,金科安保科技有限公司总部地址外江市华科北路388号,到和自己是一个市区,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这些只不过都是巧合罢了。
不过,这件事情一定还是要多加注意。
明天就要回家了,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父母还好么,他们头发白了,身体怎么样,妹妹的学习成绩怎样,家里房子有没有翻新……
-想着想着,余武峰渐渐的睡着了。
第二天,余武峰早早的起床,换上一套干净整齐的夏常服,没有肩章,笔挺的军装穿在身上,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精气神十足,往前台的位置一站,犹如一杆挺立的标枪。
余武峰走的早,前台的接待员还没换班,小妹纸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打扮一新的兵哥哥,就是昨天那个穿着劳保服一样土气的退伍兵。
看着眼前这个帅气逼人的青年,女接待员眼里闪闪发光,恨不得拿出新买的爱疯5跟他合影。不过,陆续前来退房的客人,让她无暇分身,竟然有些不舍的看着余武峰离开。
余武峰面色如常,办理完退房手续,拎着简单的行李来到大街上,在路边早摊点买了油条豆浆边走边吃,走到公交站台,刚好吃完这时公交车来了。
余武峰昨晚就研究好了路线图,十年的时间,天府省城荣城的城建改造,变化很大,交通路线跟十年前完全不一样,要回家不是再去荷花池车站,而是要去荣城东站坐车,那里是省际省内的高客枢纽中心之一。
到售票窗口买好到昌隆县的车票,余武峰通过安检,就拿着车票到检票口,进站上车,高客站运营时间早8点到下午16点,每半小时一班车。
余武峰计算的时间刚刚好,到站没多久,第一班车再过十分钟,就要发车。
十分钟后。
天府快运高客荣城至昌隆的大巴车,缓缓驶出了荣城东站车站,经过三元立交桥,驶上了荣昌高速路,车速开始逐步加快。
余武峰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心里充满了期待。
……
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充满了朝气,从山坳间露出红彤彤的脸蛋,沱江宽阔的江面上,泛着波光粼粼的光芒,外江市又迎来阳光明媚的一天。
王明胜一大早,就来到金科大厦,站在楼顶,看远处山尖初升的太阳,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在外江市,只要是晴天,他就会在公司的楼顶上,专注的看着东方升起的红日,眼神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王总,你电话。”杨军拿走王明胜的诺基亚1100打开楼顶通道门,说道。
“小杨,我不是说了嘛,你怎么忘了,这个时候,不要来打扰我。”王明胜有些怒气。
“王总,是荣城陈警官的电话。”杨军小心的说道,“打了三遍了,他可能有急事找你。”
“快拿过来。”王明胜也不再去看红太阳,径直向杨军走过去。
王明胜接过电话,开玩笑说道:“哎呀,老陈,这么早打电话过来,不会是催我要酒的吧。”
“老王,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还不了解我吗?还开这种玩笑。”听起来陈建华有些生气,接下来却是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嘛,好酒自然还是不能少的。”
“嗯,当然少不了,老陈,你这么急打电话给我,是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王明胜试探着问道。
“没有出现状况,是这么回事,昨天你叫我查的那个人,就是叫余武峰的那个,睡了一觉,我想起来了,他的士兵证是红色的,就是这么个事,我给你说一下。”陈建华在那边字斟句酌。
“据我所知,士兵证是绿色。军官证才是红色。”
“这个我也知道,奇怪的就是余武峰的士兵证是红色,并不是退伍士兵证。”
“你昨天不是还说是退伍士兵证嘛?到底怎么回事?”王明胜疑惑的说道。
“我觉得他的情况,可能不是你能动得了的。不要招揽的好。”陈建华提议。
“老陈,你知道,我搞金科安保就是要招收大量的优秀退役军人,余武峰不是普通兵。”
“你自己把握吧,我这边要去上班了,先挂了。”
挂了电话,王明胜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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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武峰乘坐的天府快运高客车,出了城区街道,绕上荣昌高速路,速度提升起来,以每小时八十千米的速度,向昌隆县开去。
两个多小时后。
高客车缓缓的驶入县客运站,余武峰走下大巴车,举目四望,车站外面人来人往,街边商铺林立,道路上充斥着各种小汽车,周围建起了很多高大的楼房。
余武峰心中连连感叹,昌隆县是内陆地区的小县城,当年可是天府省出了名的贫困县,想不到经过十年的发展,经济似乎有所起色,县城的建设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余武峰走出客运站,外面街道上停着一排排的摩托车和火三轮,遮阳篷下面露出火热的眼睛,望着车站里出来的乘客,期望这些乘客能上自己的摩的,有些急切的司机,更是围拢在门口,抄着浓重的地方土话,热情的打着招呼:“XX村,XX镇,XX乡,走不走,只要二十块钱。”
余武峰没有理会那些拉客的司机,而是向一边的公交车站走过去,他家在城郊十公里外的郑家村,有小巴车直达,只需要花两块钱。
余武峰家住农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从小养成节俭的习惯,父母如果知道他胡乱花钱,一定会心疼。
“武峰?余武峰?!”
正当余武峰走出那些热心司机的包围圈,前往公交站台的时候,身后传来两声喊。
余武峰听到声音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回转身来查看,这才看到那排停在路边的摩托车中,有个年轻人正惊疑不定的盯着自己猛看。
“余武峰!果然是你。”
年轻人从摩托车上跳下来,避开过往的小车,小跑着走到余武峰的身前,伸出手掌在他肩膀上拍一下,呲牙一笑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老同学。”
“你是?”余武峰看着眼前略显疲态的年轻人,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廉价的体恤衫,露出晒得黝黑的膀子,略显苍白的脸上流淌着汗水,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说是老同学?
余武峰略微一想,就记起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谁来,郑磊。小学到初中都是同班同学,还都是郑家村的人,从小玩到大的邻居。
想不到刚回来,就遇到这么个老朋友,余武峰喜出望外。
余武峰伸出右手握着他的手说道:“好多年没见了,你是二磊子嘛,我差点认不出了。”
“哈哈,我还不是。你从车站出来,我看着有点像,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你变化可真大,差点都不敢认了。”郑磊粗犷的笑着,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包香烟,抖出一支,递给余武峰说道,“来,抽烟。”
“没抽。”余武峰摆了摆手,并不接烟。
“怎么,嫌弃兄弟烟太差了?”郑磊有些不高兴,似笑非笑的望着余武峰,他抽的是红梅香烟,市面上买四块钱一包,在这个普遍都抽红塔山、骄子、红河,那些十块以上香烟的小县城来说,几块钱的烟,确实是非常廉价。
“不是,我是不会抽烟,你给我抽,不是就浪费了嘛。”余武峰笑着说道,到并不是因为烟没档次,而是真不会抽。
“老同学,这么多年没见,这第一支烟一定得接着,不会抽没关系,你点着拿在手上。”郑磊不相信他的话,将烟往余武峰手里塞,“俗话说的好,感情深不深,看烟能抽几根。”
“咳,你小子,那凭我们的感情,你这包烟全给我都不够啊。”呛了一口,余武峰揶揄着说道。
“武峰,别说这一包全给你,只要你抽,兄弟马上跟你整一条。”郑磊帮余武峰点烟的时候,就看出来,这位十几年不见的老同学,确实没学会抽烟,第一口就呛着了,才如此“口出狂言”的要买烟,证明两人的感情。
“算了,我怕了你了。”余武峰吸了一口之后,就只是把烟拿在手上,任它自燃消耗。
“走,上摩托车,我送你回去。”郑磊猛吸几口,将烟头扔地上,抬脚踩灭说道。
“不用,我一会坐小巴回去就可以。”余武峰拿着燃了半截的烟,在站台垃圾桶上摁灭,看了看郑磊的座驾,是一辆嘉陵125摩托车,车身的油漆有些斑驳,座椅上的皮套破损,露出里层的泡沫,
车头上撑起的遮阳伞到是新装,颜色鲜艳。
“我艹,我这摩托车上面遮阳,四周敞亮,这大热天凉快,你坐小巴车没空调,闷着多热啊,再说了,我们这多年的朋友,好歹照顾下兄弟生意不是,今天还没开张呢。”
郑磊伸手去拿余武峰手上的双带行包,要拉向一旁的摩托车,又笑着说道,“小巴还要等好久才来,等它来,我都把你送到家了,走,上车吧,兄弟给你打八折。”
“技术不赖嘛,跑多久摩的了。”余武峰最终没有拒绝郑磊的邀请,坐上了老同学的摩托车。
“两年。买的二手的。”郑磊把握着摩托车的龙头,见缝插针,灵活的在拥堵的车流里穿梭,一有空隙就窜过去,没有丝毫的停滞。
几分钟后,郑磊驾驶着摩托车出了城区,城外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少了许多,郑磊轰着油门,摩托车的速度瞬间就加快起来。
余武峰坐在后座上,一边跟郑磊闲聊,一边看着沿途的变化,原来的石子路都修成了水泥公路,路面也比十年前宽敞了许多,道路两边的山村里,都盖起了两层楼的砖瓦房,有的人家还贴上了光鲜明亮的瓷砖,修建得就像藏在山里的宫殿,漂亮美观。
十分钟后。
郑家村的轮廓展现在眼前,余武峰已经能看到村里那些坐落的房屋,大家都在原来的地基上,修建了新的砖瓦房,和在路上看到的两层洋房差不多,看到家就在远处,余武峰拍了拍郑磊的肩膀,说道,“就到这里吧,我走回去了。”
“那怎么行,都送到这里了,村里修了路,我送你到屋后面公路上。”郑磊不让余武峰下车,叮嘱一声“坐稳了”,嘟嘟的按着喇叭,前面是一个转弯。
转过弯,一条乡村路搭在城镇公路上,前面的路变得坎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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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你家就是那个房子,还记得吧。呵呵。”郑磊微笑着,指着山坡下的房子说道。
“嗯,郑磊,走,下去进屋坐坐,喝口水。”余武峰接过郑磊从摩托车上解下的双带行包,微笑着邀请道。
“不了,我还得回去拉活呢。你先回去吧。”郑磊掏出一支烟,这次他没再给余武峰,自己点上,深吸一口,吐出一口烟圈,转身骑上了摩托。
“等等,我还没给你车费呢。那么急着走干啥。”余武峰放下行包,去兜里掏钱。
“刚才怕你不愿意坐我的车,给你开玩笑的呢,你还当真了。”
郑磊摆了摆手,不去接余武峰的钱,调笑着说,他潇洒的将烟头弹飞出去,烟灰洒落,掉进一旁的水池里,呲的一声熄灭了,他发动了嘉陵125,回头微笑着说道,“有空来找我喝酒,我们好好聊聊天。先走了。”
“那谢了!郑磊!”余武峰没有坚持,他曾是一名军人,讲究干脆利落,要是为这点小事跟老同学推来推去,显得非常扭捏,这不是他的风格。
“跟我还客气。回去吧。”
郑磊握着离合的手松开,嘉陵125的排气筒冒出一股青烟,他双脚搭上踏板,摩托车滑行着开了出去,在乡村土路上一高一低的走远。
看着郑磊远去的摩托车,余武峰嘴角露出一丝淡笑,郑磊初中毕业之后,就去南方沿海一带打工,十多年没见面,他们的友谊依然没变,不过,余武峰能够看得出,郑磊现在的生活并不如意,暗暗做了决定,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帮他一把。
余武峰大步踏上乡间小路,走到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猛然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果园里一位农妇身上,穿着粗制的确良衬衫,头上戴着陈旧的编织藤帽,破损处露出花白的头发,她正在果树下拾掇着,将满地的断枝规整到一处,临近中午的太阳,冒着一股子热气,从树叶的缝隙中,照射在农妇的身上,汗水湿透了半截衣衫。
“妈!”
忽然一声低沉有力的呼喊,农妇整理树枝的身形,微微一顿,缓缓站起身来,由于长时间弯着腰,显得非常疲累,好一会才站直了身体,回转身来,阳光下高大挺拔的身影,笔直的站在那里,是那样的熟悉。
“啊,小峰,你回来了。”妈妈显得异常高兴,笑容绽放开来,颤巍着要爬上土坡。
“嗯,妈,儿子回来了。”余武峰跳下土坡,搀扶着妈妈,看到妈妈鬓角斑白,心中微微一酸。
余武峰走到果树下面,挽起衣袖,动手收拾那些断枝。
“小峰,放着我来吧。”妈妈笑着说。
“妈,你歇着,我能弄好。”余武峰很快就将断枝全部收进背篓里,背在背上,然后把农具扛在肩上,左手提着双带行包,右手挽着妈妈的手臂,回家。
妈妈打开院子的大门,余武峰跟着走了进去,这时候,院子里拴着的一条黄毛大土狗狂叫起来,冲着余武峰呲牙咧嘴,吐沫星子乱飞。
“大黄,主人家不认识了,不要叫了。”妈妈对着大黄狗喊道。
大黄狗看见生人进院,不理会主人家的话,依然瞪着一双狗眼冲着余武峰狂叫。
余武峰转头目光对上大土狗的眼神,中气十足的说道:“大黄,是我,不认识了。乖乖的,别闹了。”
大黄狗看到余武峰的目光,呲呲两声,低头顺眼的在原地转了两圈,不再狂叫,而是向着余武峰摇了摇尾巴,眼神可怜巴巴的样子。
“这狗喂了两年了。很中用。”妈妈欣慰的说。
妈妈去开房门,余武峰将农具放在院子的角落里,把背篓里的断枝铺散在院子中央,晾晒开来,做完这些,余武峰又给大黄打了半勺水倒在碗里,大黄一个劲的摇尾讨好。
房子在五年前在原地基上新建的,外墙上贴着白净的瓷砖,室内墙壁用水泥做了简单的粉刷,屋内置办了简单的家具,卧室都在二楼,给他留的房间是最大的,有三十个平米左右,换上了新的床垫,床上铺着的湛蓝色印花被子,也都是簇新,显然是得知自己要回来,提前做好了准备。
“小峰,你坐会,妈给你烧点开水去。”妈妈说着,就去屋檐下抱了一捆柴,朝灶屋房走去。
“妈,不用了,你歇会吧。”余武峰拦下妈妈,将柴火放进柴房,他知道妈妈是要给他煮开水蛋吃,这是农村人的习俗,出远门回来,要煮几个荷包蛋吃。
“那,妈洗几个桃子给你吃,自家果园摘的,没打药。”妈妈笑着又去桌上拿起几个鲜艳的桃子。
这次余武峰没来得及阻拦,任由妈妈去水池边清洗,他紧紧的跟在妈妈身边,帮着打下手。
“小峰,你告诉妈,是不是在部队犯错误了?部队不要你了。”妈妈洗着桃子,柔声问道。
“妈,不是。我没有犯错误。”余武峰接过洗干净的桃子,放到果盘里。
“你以前说部队管得严,没有假期,就春节能打个电话啥的,前些时候,你说要回来,你爸和我都担心着呢,你给妈说实话,是不是在部队惹事了,妈不告诉你爸。”妈妈洗完最后一个桃子,转过身来,慈爱的看着余武峰。
“妈,我真没惹事,我不是给你们说了嘛,你别多想,对了,妈,爸呢?”余武峰张望了一下,说道,“我怎么没看见爸。”
“早上一早就拉着水果进城去了,要到下午才会回来,你看我这都忘了,儿子回来了,赶紧打电话叫他回来。”妈妈用围裙擦干手上的水,就去屋里找电话。
余武峰跟着妈妈进了屋,将洗好的桃子放在饭桌上,妈妈这时已经找出电话,翻出电话号码,拨了起来,可是电话拨了半天,都提示无法接通,妈妈的脸上显得焦急,担忧的说道,“电话打不通,你爸会不会有事?”
“妈,你别担心,可能暂时没有信号。”余武峰安慰道。
“嘭!嘭!嘭!”
“汪!汪!汪!”
正在这时,院子的大铁门传来轰响,蹲在角落的大黄狗站了起来,竖着耳朵,警觉的对着大门大叫大咬。
“妈,有人敲门,我去看看。”余武峰站了起来,几步就跑到院门口,将铁门打开,看清来人,微微有些吃惊,正是送自己回来的郑磊。
“武峰……”郑磊一只手扶在门框上,一只手叉在腰上,大口喘了口气,咽下一口唾沫,这才看向余武峰。
“是二磊啊。来,进屋里来坐吧。”妈妈跟着迎了出来,微笑着说。
“什么事,跑这么急?”郑磊发白的脸上发着热红,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光着的膀子上汗汲汲的裹着灰土,白体恤衫上都是灰尘,隐隐有血迹,余武峰心中奇怪,伸手去拉郑磊,“先进来喝口水。”
“不了,歇会就好。杨姨。”郑磊平复下来,先喊了一声余武峰的妈妈,又看了下余武峰,吸了口气才又说道,“余叔,余叔让车给撞了,现在在医院急救。”
“哐当。”
妈妈听郑磊这么一说,气血上涌,一阵眩晕,顿时站不住,身形晃了晃,手捂着额头身体碰到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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