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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道官途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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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道官途全文阅读

左道官途作者:走过青春岁月

左道官途简介:

简介:玄门败类,左道奇才。踏足官途,青云直上。
自幼随玄学宗师浪迹江湖的少年,一朝幡然醒悟,以一身左道之术,玩转情场,笑傲官途的奇人奇情奇事。
本人已完成百万字作品《大亨是怎么炼成的》两百万上架作品《盗香》。信誉保障,请放心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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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道官途最新章节第428章 似是故人来
第2章 奇才
左道官途全文阅读作者:走过青春岁月加入书架

此地有穷山恶水。山名南山,自古便有南山出猛虎之说。水名马鸣江,素有鱼入马鸣江,过关便化龙一说。

马鸣口瀑布穿过化龙关,浊浪滔天席卷着岸边的黄土咆哮而下,声势惊人一头扎进黄龙江。有人曾把这里形容为纵马疾驰的武士。这个比喻十分形象:你看他身披黄色铠甲,下跨黄鬃烈马,从天际扬鞭而下。那水,不是在流,而是在飞、在射、速度之快,稍纵即失。那巨浪,一个推着一个,巨浪拍山岩,山岩吞巨浪,巨浪又与山岩相接、相绞、相击、相斥、端的是惊湍跳沫,奔流腾跃,占尽壮、美、险、奇、四字。

此地偶尔会有远足的旅者经过,初次见此情形的人都会忍不住赞叹这里是人间胜景,却哪里知道这瀑布天险的源头处,有一小山村名曰虎啸,村上人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穷日子。

虎啸村坐落在山坳里的半缓坡上,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时值新世纪第六个年头,山外神州大地上如火如荼的改革开放已经搞了近三十年。山内,世外桃源一般的虎啸村,村民们依然如六百多年前的祖辈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村子通往山外的唯一途径便是一条走了六百多年,绕过马鸣口全长六十里的山中小径,崎岖坎坷坑洼不平,高低落差巨大人畜难行。这里没有电,因此更不会有什么家用电器一类的现代化物件儿。村子里唯一具现代化气息的便是六十年代分得的一台链轨拖拉机,早已锈的不成样子。

穷山恶水穷日子,虎啸村的民风刁悍可想而知。

村口有一棵百年老槐,虽经数百年风霜却越发出落的风华鼎盛,荫庇茂盛,正是乘凉扯闲的好地方。盛夏农闲时节,天热的像是在下火,树荫下坐着十几个乘凉的村民在闲聊。有男有女、有老有壮。话题悲喜兼有荤素搭配。正聊得热闹时,看见许三笑拎着一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麝鹿正往家走。身边左右跟随的却是那只让满村大狗小狗鸦雀无声的异兽黄虎。

此兽学名虎斑金猫,因体型稍大而区别于普通金猫。主要捕食鼠、兔、鸟和小鹿,也盗吃家禽,有时还袭击羊和牛犊等。在滇桂民间,素有黄虎能够跳上虎背,将虎的脖颈咬断的传说。许三笑豢养的这只由头至尾足有一米五长,体重超过三十公斤,着实大的罕异。通身黑黄相间的老虎斑纹,尤其二目观物阴冷无情,更增几分山君神韵。

许三笑的打扮土不土洋不洋。上身只穿了件白色无袖褂子,下身是一条蓝灰色短裤,脚上蹬着一双本色早已不存的破烂旅游鞋,通身上下的行头全是城里人扶贫捐赠来的。虽然穿的不咋样,但这少年长相却不坏,鼻直口方,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炯炯有神,脖子上挂着个烟盒大的半导体收音机,一天到晚不是听评书便是听新闻,看起来与众不同神气活现的。

村上的生活近乎与世隔绝,谁会在乎许三笑拎着的动物是几级保护动物?村人眼中,那只麝鹿只是一顿香喷喷的肉食。老支书霍玉贵的儿媳妇大兰子嘻嘻哈哈叫道:“三娃子,你该请客嘛。”许三笑听得懂地方土语却从来不说,用普通话答道:“哟,这倒奇了,不年不节的我为啥要请客?”大兰子笑道:“还装傻咧,要娶亲的人不请客?”

“娶亲?”许三笑一愣,道:“你说什么混话呢?谁告诉你我要娶亲?”

大兰子撇嘴,啧啧两声后大声喊道:“啊哟,出去三天就学会装傻啦,还跟我们装那?周瞎子托我公爹把人都弄回来啦,打算这两天就给他冲喜,你不知道?”

许三笑见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又素知这娘们心直口快不会鬼扯,终于信了七八分,骂了句这下操蛋了!急火火往家里走。身后传来大兰子和几家婆姨放肆的笑声。这个三娃子,别看平日里不是看书就是听电匣子,蛮沉得住气的,这一听要娶亲不也急了?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困在这大山沟里,谁不想讨老婆?

树下其他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许三笑来,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事情,只是村上够资格被谈论的人太少,许三笑是除了老支书和周瞎子外最有故事的一个。有老者道:“这三娃子,好像是八年前跟周瞎子来到村上的吧?”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接口道:“对头,刚来那会儿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娃娃,也不知有多大学问,一天天在那捧本书看,到了晚上又钻山豹似的进山,半宿半宿的不回村,也不知道折腾啥去了。”

另一人道:“能干啥,上山偷猎呗,你没见他每次下山都不空手?”

又一人道:“不空手管什么用,他用周瞎子的八亩开荒良田换了北坡几十里荒山,那上面尽是不好烧还不爱烂的铁杉树墩和不让砍的速生林,农民不要土地还行?这年头谁靠打猎能养家?我看他就是个败家子。”

四十岁的村长孟二俅背着手从村口小卖部出来。日头下,他的秃脑门格外显眼,负手迈阔步,颇有威势。鲶鱼嘴撇着,一双黑眼仁少白眼仁多的死鱼眼在村民脸上一扫而过。村人们顿时噤若寒蝉,无人敢与之对视。

孟家是村子里第一大户,人丁兴旺,只孟二俅这辈儿堂兄弟便有九个,连上下两辈儿都算在内,下地能抡耙子,打架敢动刀子的棒劳力更有二十多个。在这个政策的雨露滋润不到,法律的光辉照射不着的村子里,孟二俅便是虎啸村辖下百里山地中的山君百里侯。

虎啸村里只有三个人不在乎孟家的势力,头一个非老支书霍玉贵莫属,作为老八路出身的霍玉贵如果不是因为当年不求上进,凭他的资历,这个时候本应该在城里某个干休所中颐养天年。霍玉贵有三个儿子,老大四十多年前跟着霍玉贵的一位老战友当兵走了,有消息说死在南疆自卫反击战中了,也有传说是霍玉贵因为答应了没儿子的老战友,把老大送人了,据说老死不相往来。霍玉贵的二儿子也没留在村子里,二十多年前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霍玉贵一棍子打断了一条胳膊,一气之下离开村子再也没回来过,村上老人见过霍老二的都说他若不走,这村长的位置多半轮不上孟二俅。如今有消息说霍老二在秦中省庆阳市混的风生水起,几次想回家,都被霍玉贵那把老三八大盖儿吓的不敢进村。眼下只有秉性憨厚也最不成气候的老三留在了村里,大兰子便是他媳妇。

虎啸村中另外两个不在乎孟二俅的人正是周瞎子和许三笑。

八十四岁的周瞎子是村子里出生的老户,也是虎啸村中辈分最高,见识最广的长者。从七十多年前他被异人领走至今,多年来流浪在外给人算命破局为生,只不过隔三岔五的还会回来。这老头据说有半仙之体,大家当面都叫他周半仙。他之所以不在乎孟二俅不仅是因为年纪大,更因为多年来他一直仗义疏财,山上种梯田靠天吃饭,总有青黄不接之时,村上人差不多都受过他的接济恩惠,老瞎子德高望重,村民们背后叫他周瞎子,当面除了老支书霍玉贵,其他人任谁都得敬称一声半仙爷爷。

孟二俅家当年也曾受过周瞎子接济,但现在孟村长见他面连话都懒得说。起因正是周半仙的养子许三笑。两年前在村口小卖部门前,孟二俅耍流氓调戏小卖部老板娘米寡妇,恰巧被刚从城里抓药回来的许三笑撞上,挨了一顿胖揍。事后孟二俅动员了孟家二十来个壮丁上山找许三笑拼命,却赶上那天山上一场诡异大雾,孟家汉子们莫名其妙的一个个被迷雾熏晕在地,最后还是靠了许三笑相救,才免去被毒虫野兽吃掉的厄运。孟家人再霸道也没道理跟救命恩人继续开片玩命。为这许三笑痛打孟二俅一事就此作罢。从那起,村上人便都在传说,许三笑不是凡人,有神灵护佑。

??????

炕上有个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浅蓝色的牛仔服,浑身被绑的凹凸有致,让她的身材看上去很夸张。许三笑推门进屋看了那姑娘一眼,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顿感鼻孔燥热,面皮微红,什么也没说,只冲姑娘点点头,转身退出屋子关上门,来到周半仙的屋子。

“你个老神棍,跟我这儿捉的哪门子妖儿?”许三笑人未到声先到,推门而入。进屋看见周半仙躺在炕上面色灰白,不禁一愣,忙问道:“老神棍,你这是中邪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炕上躺着的老者,花白头发,枯瘦无俦,一双眼睛尽是灰白色的玻璃花儿,躺在那儿似已经动不了,嘴里还不闲着的在叨叨着什么,听见许三笑进屋说话才摸摸索索坐起身子,长叹一声道:“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大限将至啊!”

许三笑素知他装神弄鬼的本领天下罕见,三天前这老头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不中了?狐疑的瞄了他一眼,“你这儿真的假的?逗我玩可以,但这个玩笑可不大好笑。”

周半仙道:“你我名为师徒,实为良友,情更近父子,连养你带与你合作整整二十年,老子可曾在大事上与你鬼扯过?”许三笑挠挠头说了声也是,见他神色确实不虞,关心问道:“还是那个病吗?这次怎么闹的这么厉害?我才进山几天那?上回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呢。”

周半仙叹道:“不是病哟,这叫阴煞鬼叫门,人寿未至天欲收哟。”许三笑闻听不禁面色一变,郑重肃穆的口吻道:“你我都是玄门左道中人,从来不信邪门歪道那些阴煞神鬼之说,你带着我浪迹江湖十二年,在此八年,你何时相信过那些乱糟糟的玩意?你快跟我老实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周半仙唉声叹气,道:“中没中阴煞邪我也说不大准,但老汉我却知道自己真的是命不久矣喽,卦象如此如之奈何哟。”

许三笑说:“批字起卦灵与不灵皆由人心起,这是你教我的,怎地今天到了自己身上反而信起这个鬼名堂?”

周半仙摇头言道:“跟你说不清楚,一个人修行到了,自己什么时候死总还是搞的清楚的,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要想救我,除非有大悲大喜的事情刺激起求生的念头,或许还能多贪两年阳寿。”

许三笑说:“所以你就想到让我娶亲替你冲喜?”接着面现怒色,道:“你七十年的江湖饭都吃到跳骚肚子去了?你就算不知道这种事情是犯法的,至少也该知道那边屋子里的女孩儿不是自愿的吧?你就忘了当初在祖师爷面前怎么逼着老子发誓,不准奸盗邪淫的?咱们这算什么?你简直就是??????”

周半仙听他这么说心中微喜,却不与之争辩,颓然躺下,面色悲戚。

许三笑眼珠转了转,摆手道:“好,我同意娶那女的了,但有个条件。”周半仙眼皮一翻,“你说!”

许三笑说:“玄门左道有五种奇术,你教了我驭兽,观风水气运,迷神和鱼龙幻术,就只剩下一个房中术说什么也不肯传,冲喜的事儿我若应了,你便传我这最后一门奇术。”

周半仙强打精神问他:“你干嘛死乞白赖的非要学这门房中术?”

“养性活命,就算不求得道,这也是一门百岁之学,为何不学?”许三笑随口道。

周半仙没再计较这个问题,转而又问:“你这辈子学了这些本事以后究竟想做什么?”

许三笑也挠头,之前还真没考虑好要做什么,琢磨一会儿猛想起两年前在山城高速路口的情形,自是不敢直接对周半仙吐露心意,玩笑道:“当年那件事以后,咱们两个都发过毒誓,江湖的这碗饭说什么也不能吃了,在这村子里跟你学本事,一住就是八年,到头来发现学的本事还都是江湖上那一套,我可也糊涂了,要不要干回老本行呢?”

周半仙捻须道:“你的心思老子会不晓得吗?还是说实话吧。”

许三笑翻眼看一眼老瞎子的神情颇有诚意,便说:“好吧,我承认老本行是不能干了,其实我这么大个人干点什么不能吃碗轻省饭?但我琢磨了一下,现如今这世道好是好,但有时候也是够操蛋的,所以我觉得干什么都不如当官自在。”

周半仙面露讥嘲之意笑出声来,摇头晃脑道:“自在不当官,当官不自在,你小子要当官便是存心找不自在,你一小学都没念过的半文盲就想混迹官场,你道现在是六十年前呢?认识几个字就是有大学问的人了。”

许三笑一撇嘴,道:“你那是书生之见,迂腐的看法,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敢想敢干没有一条规定是一成不变的,我就想当官,你说自由不当官,可我就问你一句话。”

周半仙道:“今天你可以畅所欲言。”

“孟二俅那瘪三放到山外面算个什么玩意儿?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一混蛋,黄虎咬他一口都嫌臭,就这么个玩意儿,在这村子里他的话便是圣旨,为所欲为横行霸道,他凭什么?还不就是因为他是个小村官儿吗?体制内都不存在的一芝麻豆粒儿大的官就有这么大的权柄,你还好意思跟我说当官不自在?”

哟?小子不服,说起来还一套套的。

周半仙七十年江湖经验放在那呢,自不会任这小子猖狂,道:“我所知道的,从古至今当官的都得有文凭,过去叫科举进士探花榜眼状元郎,现在叫本科硕士博士生,你小子什么都不是,这是其一;就算有几个特别的没读过几天书的当了大官窃据高位者,那也是时势造英雄的结果,和平年代开明盛世,你一没有惊天背景,二没有泼天财富的穷小子,动这个念想无异于痴人说梦,所谓命只有三两别求半斤,我劝你趁早打消这念头,老老实实留在村里当农民,遇上合适的人才,就把我教你的那些旁门左道的玩意传下去,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许三笑嗤之以鼻,说道:“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在江湖上折腾了七十年,辉煌过牛气过,现如今虽然跟我一样憋里憋屈的在这小村子里隐居,但至少你还有牛皮可吹,老子周至柔曾经是玄门左道的三十二代道主,民国时曾有过信徒八十万供养咱吃喝玩乐狂嫖滥赌,人活着的乐趣,不就是年轻时干两件牛.逼的事,年老时天天给人吹牛.逼吗?你倒是有的吹了,我这儿还什么都没干呢。”

“他妈的,老汉几时说过我狂嫖滥赌了?老汉当年那叫揭竿而起!”周半仙先是辩解道。见许三笑还认上真了,不禁好笑起来,道:“许三笑,你晓得不晓得现在的年月想当官需要什么条件?”

许三笑认真想了想,道:“有个好爹或者官场上一个靠得住的好关系。”周半仙反问:“那你有啥?”许三笑说:“我有一身玄门左道的奇术和前些年在大千世界中磨练出的见识,没有亲爹我还可以拜个干爹,没有关系我迟早能拉到关系,反正你今儿就是说破大天来,我也决定日后就奔这个方向去了。”

周半仙没再劝他,反而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都不是当官的最关键之处,有个好爹固然很重要,但爹好妈好不如自己好,将相本无种,秦始皇的爹是王,他却做了统一六国的大皇帝,朱元璋的爹是农民,他却成了大明太祖,所以才有下半句叫男儿当自强。”又道:“再说拉关系,确实很重要,不过有时候关系拉的不好反而会坑了自己,官场上可能因为一句话说错,一次点烟的次序没搞对,拉错了关系,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当官最重要的是要有眼色,混迹官场可以没有眼力,但绝不能没有眼色!练就出一只心眼来,能从一群大马哈鱼中辨认出一条纤细的日后巨鲨,这样的本??????”

“你身体没事了?”许三笑忽然出言打断。也不理周半仙什么反应,动身往外走,“好好在家躺着吧,前些日子我弄了几个木墩子下来,镇上工艺品厂的老崔定金都给了,今儿刚好有空做了去,换了钱好请客娶亲为你冲喜。”说罢摔门而去。

周半仙坐起,神情肃然,摇头自语道:“回光返照命不久矣,临上路前总对你小子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由心而发颇多感慨的一声叹息后又道:“祖师爷在上明见,这小子出身不正,而且鬼门道入的太深,弟子怕他日后为祸天下,不得不出此下策,只要他心中持正守明,这一关便难不住他,弟子便无对不起他之处。”

第3章 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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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笑娶亲这一天,虎啸村一扫往日宁静,村上人聚拢在周瞎子家里,吹吹打打,放鞭点炮,杀野猪宰麝鹿,全村老少大快朵颐,欢欢喜喜好不热闹。许三笑披红带帽穿梭其间挨桌敬酒,他喝酒跟变戏法似的,举杯扬脖一倒,杯子便空了,喝没喝谁都看不清楚,反正他喝多少都看不出来醉意。

年纪比老瞎子还大几岁,体格却不可同日而语的老支书霍玉贵格外高兴,拉着许三笑的手叫兄弟,许三笑是周瞎子的干儿子,霍玉贵则是周瞎子的表外甥,这么叫倒也对。霍玉贵说,成了家之后,三笑兄弟这回算是彻底落户到我们虎啸村了,此乃双喜临门,可喜可贺。许三笑说我本来就是虎啸村的人。霍玉贵说,今后更是了!众人齐声相庆。

霍玉贵年老体不衰,有廉颇黄忠之雄风。他在村中德高望重,带头喝酒吃肉,把气氛搞的越发热烈,来贺喜的村民们争相敬酒吃肉,闹腾起来便是一天。

直闹到天将当晚,老支书抬头看一眼时辰,大声喝道:“吉时已到!”

新娘子是被大兰子和另外一个体魄健壮的村妇架着跟许三笑拜的天地。蒙头盖脸,又用大红袍将捆绑扎实的身子裹住,整个人绑的像一只蝉蛹。村民们对此早见惯不怪,虎啸村素有外山买婆姨的传统。村子太偏僻,留不住姑娘,知根知底的没人愿意嫁进来,为避免近亲结婚,所以只好经常从外头买媳妇。村民们法律意识淡薄,对此早视若寻常。

拜过天地,又拜了形容枯槁的周瞎子,许三笑在众人的哄笑中抱起新娘子,三两步钻进洞房。

洞房花烛。新娘子很漂亮,手足绑缚,坐在那儿像只待宰的小白猪。

许三笑走到她身前,轻轻一捏她的下巴,将樱艳的檀口中的麻核掏出来。新娘子忿忿不平的看着他,那目光有点奇怪,除了愤怒外还有几分嘲讽和怜悯,仿佛是在看一个将死而未死的人。

新娘子嘴里这玩意是山上长的一种野核桃,表皮有毒但不烈,含在嘴里可以导致人舌头麻痹,喊不出声。

许三笑说:“外头那帮人根本不懂法,人都是好人就是彪了点儿,有时候还有点不讲理,所以你现在喊也没用。”

新娘子姣好的脸蛋儿不见丝毫惊慌失措,只静静的看着他。许三笑也觉得有点奇怪,这丫头怎么这么镇静?但也未多想,接着自说自话:“不过你也不用怕,我没打算真娶你,你也知道村子里拜天地的老令儿拿到山外头是不算数的。”

“你叫什么名?”许三笑坐了一会儿,越看这新娘子越觉得她漂亮,是特别受看的那种类型,乍一看不惊艳,看的长了却越来越顺眼,打心眼里觉得舒服养眼。又道:“你别怕,只要你别大吵大闹,我就不会再把你如何。”

新娘子正在活动手脚,被捆了快两天,浑身上下早就麻透了,嘴巴里塞了个脏兮兮的玩意儿,舌头被暗算的僵硬,弄到口不能言的地步,就算想吵,一时半刻也力有不逮。今早套衣服时才被两个壮娘们品头论足的伺候着如厕了一次。虽然几乎是生下来便没了亲爹娘,但养父因为她母亲的关系,对她却比别人家的亲爹还好过百倍,多苦多难的日子里也没舍得让她受过半点委屈。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等罪。

她自幼跟在养父身边经历风雨,见多识广,就算落到这步田地,却也不如何害怕。心里想,这人若真想把自己如何,便是怕也白搭,假如他真对她做了什么,自会有人来寻他晦气替自己报仇。听许三笑说不会把她如何,便又想:如果这个卖相还不错的新郎官儿说的是真心话,等到秋后算账时最多替他说句话,饶他一命便是了。心里头有谱儿,做事便不慌乱。从容的喝了一口水先漱漱口,感觉舌头没有那么麻了,才说道:“我叫李燕儿。”反问:“你呢?”

许三笑现在是真的觉得她很不简单。一个好模好样的大姑娘,被人诱拐到大山沟子里,跟一个陌生人拜了天地入洞房,从两天前进门到现在一丝惧意都未见。这哪里是普通女孩子的作为?

“许三笑。”他挑了挑红烛灯芯,火光顿时亮了一点。

李燕望着跳动火苗,想起许多写洞房花烛的诗词来,红烛摇影对无言,新月初升浴红衣??????想着想着,忽然有些担心起来,问道:“说一说你怎么打算的吧?”

许三笑从童年起便靠一双眼睛在江湖上混饭吃,最擅察言观色,只从李燕语气的变化就猜到她终究还是有些担心的。遂说道:“这里地处大山深处,出山的路径很复杂,而且山上多得是山猫野兽,你一个姑娘家若要想走可不容易,留在这儿帮我演一场戏,过几天我亲自送你出山,保证你一根毫毛都不会少,你觉得怎么样?”

李燕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瞥了许三笑一眼,问道:“我若不同意你会把我如何?”

许三笑一愣,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人家问起了,只好硬着头皮,咳嗽一声,答道:“我希望你还是先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你现在要想平平安安的离开这里,唯一的指望就是我,按照我们村里的规矩,你已经是我媳妇儿了,如果你不听话,我想把你如何就如何。”

李燕睁着大眼睛认真看着许三笑,从他的神态口气中捕捉到一丝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心中的紧张稍缓。问道:“你打算让我怎么帮你演戏?”

??????

次晨,初升的朝阳照进洞房,炕上,许三笑和李燕一个在炕头一个在炕梢,李燕睡的沉沉正香,许三笑一骨碌身坐起。斜眼看李燕一眼,见她和衣而卧睡相恬静可人,暗道:“难怪你这小婆姨会被老瞎子给买来,就你这心眼儿人家不拐你都对不起你这颗傻大胆儿。”起身走过去轻轻在她肩头推了推,低声呼唤:“醒一醒,该咱们上场了。”

李燕大概是这两天被绑的一直没睡好,总算逮着一个踏实觉,睡的极沉。许三笑着实费了一番手脚才把她弄醒。慢吞吞坐起,揉着惺忪的睡眼,张口便叫:“李二虎你再敢捏我鼻子,信不信我把你脸掐成屁股!”待看清楚面前的年轻男人时,才微微点头,尴尬一笑道:“睡糊涂了,还以为我弟弟又在跟我淘气呢。”把脸一板,不满问道:“你不是说不碰我一下吗?为什么违反约定,捏起我鼻子来?”

许三笑道:“你睡的够放松的,对我就这么放心?”

李燕平静道:“我爸说过,睡觉死不了人,睡错了人才有可能死人。”

许三笑有点奇怪,问道:“你爸是什么人?怎么会跟你说这个?”

“他?”李燕道:“说了你可能不信,他是个做贼的,一年到头满世界瞎跑。”

“做贼的?”许三笑微感意外,不以为然道:“难怪这么不着调。”

李燕似乎并不介意许三笑这么评价她那位便宜爸爸,只低声说:“他是有点不靠谱,不然我也不会落到你手里。”

许三笑察觉到她的语气里有一丝古怪味道,似伤感又似失落,胡乱安慰说:“没事儿,英雄莫问出处,美女无所谓基因,你老爸不靠谱没关系,只要你靠谱就行,只要昨晚拜托你的事儿办妥了,我保证把你安安全全送出山。”

李燕扑哧一笑,红艳艳,稍圆的脸蛋儿上仿佛盛开的山花,虽不惊艳,却有别样妖娆。许三笑一下子看的痴了。比这女孩子漂亮的女人很多,小小的虎啸村里便有母女四人,论姿色皆强过这女孩子。但这一刻,阳光照在她身上,似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生命力焕发开来,让人心头一暖。

许三笑的心向来灰暗,却在这一瞬被李燕的笑照亮了刹那。见过太多人间灰色的许三笑忽然觉得这阳光至纯的笑颜好似一面镜子,能照见他心中的灰暗。她没心没肺的笑容似乎有着某种导人向善的力量。

“你看什么呢?”李燕素白的小手在许三笑眼前晃了晃。

“这是我一辈子,目前为止见过最让人感到舒服的笑颜。”许三笑眼神丝毫不错的盯着李燕。这气质,忒清澈了。竟让他莫名的生出某种高尚情怀在心中流转。信誓旦旦道:“别担心,就为你这张笑颜,我更会把你平平安安送出山,只是之前求你的事情还是要请你帮忙。”

“跟你扮几日夫妻,帮你骗那老头嘛。”李燕对别人的褒奖似已习惯,并不以许三笑的话为意,点点头,爽朗的:“行,没问题!反正我回去了也是个不值得人爱的小讨厌,在你这里多逗留些日子也好,起码山里的空气新鲜,没人惹我生气。”

许三笑正色说:“谢谢你。”

李燕笑道:“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小媳妇了,我瞅着那老头贼精贼精的,你要总这么客气,恐怕要露馅。”

院子里,周半仙正坐在藤椅上晒太阳。看上去面色红润,气色不错。黄虎趴在他脚下,体型远胜寻常家猫,浑身毛管儿铮亮,趴在那而不怒自威。李燕梳洗一番后走出屋子,目光立即被神异的黄虎吸引住。心中暗赞:好漂亮的大猫。

许三笑跟在后边,凑到藤椅旁,道:“你老人家精神不赖嘛!”

周半仙道:“我听见她的脚步声了,既然起了,那就按规矩走,先介绍人,这也算新媳妇和我第一回见面。”

许三笑介绍说:“这是我义父周至柔,你跟着我叫义父就行。”又对老瞎子道:“老爷子,她叫李燕,昨晚??????”说到这儿稍犹豫了一下,续道:“昨晚我们谈好了,今后她和我一起孝敬您。”

周半仙摸摸索索从怀中取出一只黑漆漆的玉镯,道:“姑娘,把手递过来。”

李燕把手伸过去,老瞎子一边给她带上一边说道:“这是义父的一点心意,也算是留给你的一个念想吧,这玩意忒糙,算不上什么名贵东西,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养身子,经常带着它准保你百病不生。”

李燕怕露馅儿,因此不敢拒绝。周半仙把镯子给她带上,说道:“孩子,你先去屋子里待会儿,我有几句话要和三笑说。”

院子里只剩下周半仙和许三笑。

“想不到你真能忍得住。”周半仙开门见山道。

他是玄门左道中一代宗师级人物,刚才只在李燕手腕上一搭便知女孩子还是黄花闺女。

许三笑对周半仙的本事一清二楚,道:“玄门左道五大秘术,驱兽,房中术,迷神,鱼龙幻术,观风水气运,您只传了我四门,这最后的房中御女秘术说什么也不肯传,还不肯跟我说明原因,这么跟您说吧,没学到这最后一门秘术前,您便是给我弄一天仙花朵回来我也不会碰。”

周半仙叹道:“非是不愿传,实是这门秘术太过邪异,左道五术唯独这房中御女术是学不得的,学了房术就要坏了心术,从未有学房术单为奉承妻子,而不淫别人妻女的,此术虽名为养生益寿之法,但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有足够的定力真正以此为目的?老子这一双招子便是教训。”

许三笑眨巴眨巴眼,道:“你这真的假的?不肯传便罢了,没必要编个故事恶心我。”

周半仙道:“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子快死地人喽,骗你做啥子嘛,玄门左道的房中术有九重境界,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先人留下的本本都在老子屋头里装着,你硬是要学老子也不拦你,真个控制不了的那一天闯下祸端丢了小命别咒怨老子害你就成。”

“你早说不就结了?”许三笑转身便欲回房。

“等一下!”周半仙出言阻拦,招手让许三笑到近前来。

许三笑顺从的走到周半仙面前。老瞎子面色红润异常,语态从容道:“老汉这就要去见祖师爷喽,你娃儿从今后好自为知。”许三笑当他危言耸听,不以为意一笑。周半仙却又说道:“临走前有句话送你,你个瓜娃子的命硬是倔强的要得,‘二龙戏珠天地色变’这八个字送你,至于今后是龙是蛇全凭运道,若想好好活下去,切记诸恶莫作,举头三尺有神明那。”说罢,将头一歪便没了声息??????

第4章 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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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充满无可奈何,周至柔活着的时候常叹曰生时常遇事不由己,却没想到死后更不能由己。他那时最常说的一句话,江湖人哪里死哪里埋,到最后却终归没能做到那般潇洒,俗套的选择了落叶归根。老瞎子交代后事时曾说死后万事节俭不必铺张。许三笑却把他风光大葬在南山深处一处阴阳交泰藏风聚水的宝穴中。

黄土一坯,村酒一壶。许三笑久久伫立于坟前,怀着复杂的心情送别一代玄门宗师。

烟尘散尽,只余青灰时,少女李燕轻声说:“节哀顺变。”

许三笑郑重一礼,道:“多谢你陪我演完这场戏,他总算走的安然,我这便送你出山。”

李燕忙摆手说不必谢,又低声说还不急着走。说这句话时,她正站在山花烂漫,群山叠翠间。人面山色相映,那山间色美却难及人之一半。许三笑深视了她一眼,多余话未讲,默默在前踏上出山道路。

出山的路远且难行,许三笑走在前,李燕在后,走不出二十里李燕便走不动了。脚上打水泡钻心的疼,她一开始强忍着,又走了十里山路,终于寸步难行。干脆一屁股坐到路旁一块石头上。许三笑默默走过去,背对着她,蹲到她身前。

山路上。

“许三笑,你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李燕伏在许三笑背上养足了底气,好奇问道。

许三笑回首看了一眼身后荒冢方向,“还能有谁,他说捡到我那天他刚跟一个大对头斗术险胜,身上有伤,本不想多事,但我冲他莫名笑了三次,终于使他于心不忍,才把我抱走收养至今。”又补充道:“当时大雪漫天,我躺在襁褓中,他若不把我抱走,后果可想而知。”

“想不到你的命比我还苦。”李燕黯然道:“我其实也是被人收养长大的,我爸爸在我小的时候待我很好,自从我长大了,他便刻意跟我保持距离,对我爱理不理的,我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都没有啦,还不如就留在你们村算了。”

许三笑歪头看了一眼她脚上写满了意大利文的女鞋,忽然回首问道:“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你的养父?”

李燕似被突然说中心事,啊了一声,叫道:“别胡说,我在我妈坟前发过誓要把他当亲爸爸一样孝顺的。”

许三笑道:“我猜他一定是个非常懂女孩子心思的男人,他是真心把你当做女儿养的,似乎你一直都没把他当做爸爸看。”

他的话命中要害,李燕不忿道:“这你又知道?”

“你身上随便一双鞋都够我们村一个青壮外出赚二年的,可想而知他对你至少不坏,你的脾气我行我素,身上丝毫没有多数女孩儿的娇柔含蓄,显然平日里是极受宠的,你每次说及他时,都会眼前一亮,下意识的抓紧衣角,这是典型的少女怀春欲语还羞的举动??????”

啪的一下!一巴掌打在许三笑头上,伴随着李燕恼羞成怒的语声:“许三笑,你住口!”她挣扎着闹着要下来。许三笑反手托住她的臀,往上提了提,然后背向合手揽住她的双腿,把她固定的紧紧的,回头笑道:“何必呢?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我也是久不弹此调一时技痒多说了两句而已,你只做江湖术士胡言乱语便是了,难不成就为这几句话便真希望我把你丢在这里?”

背后李燕沉默了一会儿,歉然道:“对,对不起。”又反问道:“许三笑,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跑江湖混日子的,算命、批八字、看风水、变戏法、跟着我义父到处走。”许三笑流露出回忆之色。

“哦,难怪你懂的这么多。”李燕用轻飘飘的口气说道:“哎,好自在的日子啊。”李燕悠然神往,艳羡的说:“怎么又混到这山沟子来了?”

“现在这世道不养真正的把戏人了,我又不想入邪门歪道招摇撞骗混日子,只好跟着他回到老家来过日子。”许三笑说到这儿,忽然意识到李燕着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三言两语便把话题又集中到他身上来。

李燕幽幽道:“你总算也曾自由自在过。”

许三笑问道:“你家里条件不错,你爸对你又好,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李燕迟疑了一下,叹道:“谈不上,小时候一顿饱一顿饥的,后来上学都在全封闭的寄宿学校读书,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有机会出来独立生活,还没自在两天呢,就被人骗到这儿来给你当老婆。”

许三笑道:“这老婆什么的还是别说了,村里的老人不懂法,才办了这糊涂事,送你走以后,你就跟这儿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李燕默然。对于她而言,这几天的经历不过是平淡生活中一点浪花,更大的可能是今后她再也不会跟这个背自己走几十里山路的男人见面。她不想再继续这个想法,随口问道:“你义父就这么走了,我怎么看不出你有多难过的样子?”

人生八十而亡,也算作喜丧了。许三笑与周至柔有父子之名,更有知己之谊,素知他对生死的看法从来随缘而不偏执。答道:“活着尽心照顾,让活人能感受到,死后哭的多伤心死人也听不到,从他入土一刻起,我若再悲伤才是真让他死不安宁。”

话虽如此,李燕仍然在许三笑眼中捕捉到了隐藏至深的悲切。她记起小时候常与义父去母亲坟前烧纸,却从未见过义父哭。有位最了解义父的姐姐曾对她说,只有真正的男人才懂得将悲伤深埋于心中。

山路再长也有尽头时。李燕谈兴极高,山路却已走尽,眼前出现一条公路。许三笑陪着她拦下一辆路过的客车,又从他和周至柔的积蓄中取了一千块钱交给她。这才下车挥手告别。

??????

许三笑回到村里,想着含笑而终的周至柔,颇有几分不舍之意的李燕,心中不免空落落的。他百无聊赖走进周至柔的房间,前几天都在忙着丧事,现在终于有时间翻看周半仙留下的藏书了。

玄门左道五门本领,他只缺一门房中御女术没学到。翻箱倒柜一番后,终于在炕头柜子最底下找到一本页面泛黄的老书来。一打开便被吸引了。书中图文并茂记载的正是玄门左道秘术,房中御女术。

开篇第一句,天地交.媾、男女交.媾本无垢,垢者人心也,故房中御女术只为修身养性之妙法,绝为崇惑人心乱人体道之邪术。法无定度,而人有高下善恶之分。故此玄门左道长辈遗训曰:

一不传下士!《道德经》云:“下士闻道,大而笑之。不笑不足为道。”

二不传匪人!本是养生之学,岂能成为他人害人、纵欲之术。

三不传“穷困愚顽”之人!本是富贵之学、帝王之术、玄秘之法;贫困之人,秘法难行;愚顽之人,妙术难解;莫要明珠暗投。

玄门左道的房中御女术大体上可分为三品境界:上品人元丹法,中品男女栽接法,下品御女采战术。每一品又分作三重境界。乃是道家“阴丹之术”延伸出的养生延年之妙术。

所谓“最宜伴侣同心,切忌鼎器无情”。

不管是“人元丹法”亦或是“栽接法”和御女采战术之玄妙,皆要求伴侣(女方)也要从事一定的修炼。“伴侣”和“鼎器”都是指双修的女性。时下社会能有向道之心,而又能突破世俗情色的“鼎器”,实在是难以找寻。玄门左道对双修道侣,因其天赋异禀而罗列了九种玉人妙鼎。若能得其中一位妙鼎陪伴双修,便可收事半功倍之神效也??????

九鼎者,一曰瑶池仙,体态轻盈丰润,宛如白玉雕琢,通体无垢先天气足而抗衰老;二曰仙凤鸣,鸣唱若磬,豪气飞扬,内外皆具女英主之相;三曰白露,清透无华,气蕴天成;四曰冰魄,外纯内媚其人如冰;五曰火莲,性燥而体婉,如巧夺天工之妙趣;六曰暗香,柔媚异常通体芬芳;七曰粉蝶,看似寻常又不寻常,一朝化蝶美妙无双;八曰慧眼,玲珑多智禅心定慧气质卓然;九曰无心女,传闻妲己和陈圆圆都是这种妙鼎,故曰:此女一现天下必乱!

御女之渐法和顿法。

渐法,就是“渐渐递进”之法。这种方法最重根基,如佛教密宗的“无上密”就是在修炼者修出七轮三脉后,才可入手修习男女双修。这样少则要几年,多则要几十年。现在很多传出的男女双修的方法,大多数是渐法。

顿法,就是“顿进(顿时快进)”之法。这种方法正是玄门左道不传秘术,只在师徒之间口口相传、盟誓相授。在古代的时候皇族或当权的贵族,往往会请得道的高人来传授房中术,他们所学到的也是“顿法”。所以房中术的顿法也称为“帝王之法”,千百年来“顿法”一直是少数人的专利,很少会传给普通人。

“顿法”入门极为快速,所需要的入门口诀只有几十字,按照口诀只需独自修习几天就可以激活“阴跷(三江口)”,使男性的“交感之精”得以升华。

顿法的入门之“阴跷”俗称“三江口”,因其前通任脉,中通丹田中脉,后通督脉丹道而得名,是道家修行的不传之秘。

房中术的男性方法中第一要素“交而不漏”,并不是要强忍着不射,而是要把精提过“三江口”使其升华为炁,还精补脑。如何快速的用顿法打开阴跷,实乃是道家秘传的重要口诀、是玄门左道千金不传之秘。

譬如佛教密宗的男女双身修法,是通过观想阴跷处有一个四瓣的红色莲花,通过常年累月的修炼而打开这出关窍的。用密宗的方法,要每日打坐持咒刻苦修习,可能要用几年的时间才能打开。而道家御女术的“顿法”一般只需三到五天就可以初步的开通此穴,然后通过数日或一个月的运气,渐渐通畅。也就是说,可以三天就可以掌握,一个月内就可以运用纯熟!

自此日起,许三笑连日精研这门奇术,悉心体悟,他本来就聪明又兼通玄门左道各门奇术,对于书中所录的种种妙术皆一看便有所得。两个月的光景,已对下品御女采战之术有所领悟。

方法易学,但若想有所成却需要勤学苦练。这门奇术对身体的要求颇高,采战养生,若没有好的身体做基础,高深的心性修养为根基,稍有不慎便会害人害己,堕入下乘毁了道基。周至柔提及房中御女术时曾说,从来未听说学习房中术是为讨好恩爱妻子,而不会害人清白的。这是一门极容易乱人心性的奇术,稍用不当便是一门邪术。他多次劝说许三笑不要学,甚至有生之年始终不肯传他这门奇术,其实正是怕许三笑堕入邪道。许三笑想通此节,心中感念老干爹一片苦心,暗下决心,不打好基础功夫,练通七轮三脉,绝不轻易采战阴阳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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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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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山间的草叶儿上挂着晶莹的露珠,村口小卖店的老板娘米寡妇夹着洗衣盆和香皂毛巾往后山走去。

她穿了件的确凉的花格子衬衣。腿细长且直,走起路来一步两摇。尽管一气儿生了仨闺女,她的身材却丝毫未曾走样,前凸后翘,轻盈曼妙。她有着与村子里所有女子都不同的白皙细腻的肌肤,一双大眼睛看人时总是雾气昭昭的,常带着多愁善感的意思。用大兰子的话说,就是会勾爷们魂儿的妖精。

大兰子和一干村妇们为证明米寡妇是妖精还曾举了证据:奶了三个娃,胸前那对儿为甚没有下垂?脸蛋儿和身上凭甚不似广大劳动妇女一样黑?米木匠那身体多棒,硬是被她榨干了身子早早归西。所以这婆姨就是个害人不赔命的妖精。

许三笑完全赞同大兰子等人对米寡妇外貌的评价,他也认为她就是个天生地养的红颜祸水。他曾做为玄门堪舆灵童,足迹遍布大半华夏。见过的漂亮女人数不胜数。但能与米寡妇相提并论的却是少之又少。那些美人儿与之相比,不是模样稍逊,便是身材差些,亦或者不具备她身上楚楚可怜的味道。这么一个娇俏可人儿的俏寡妇岂会不引的全村少壮们日思夜想?

米寡妇的经历与李燕有些相似,也是被买进山的,却没李燕那么好命遇上许三笑。米寡妇的男人米巴山活着的时候是村子里的木匠,靠着这份手艺赚了点钱。米寡妇十四岁的时候被米巴山买上山。十几岁便跟他成亲,十六岁那年就生了一对儿双胞胎女儿,米兰和米粒儿,后来又生了小女儿米花,如果不是米巴山死的早,说不定这会儿已生下一大窝了。只是这样一来她们家的门槛,就算米木匠是专业木工都难保不会被提亲的人踏破。

米家是个美人窝,米寡妇有三个女儿,尽管哪一个都未能完全继承她的优良基因,但也绝对称得上小家碧玉俏丽可爱。

许三笑因为周至柔的关系,在村子里辈分极大,米寡妇的男人活着时也要尊其一声叔。此刻,他正在村后的山泉边洗漱。

村子里人过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几乎没人会起这么早。许三笑听见身后脚步声,一回头便看见了米寡妇。后者脸儿一红,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起的比她还早。冲许三笑点点头,低声道:“三叔,这么早就起来洗漱啊。”

许三笑嗯了一声,故意做作的拿捏出老支书一样的长者风范。心里却在想:这娘们走路都像跳芭蕾似地优美,说话的声音像清泉叮咚,哪里像三十三岁,生养了三个女儿的女人。

他记起随周瞎子闯江湖时曾看过的一部粤语片,叫《三宫六苑斩狐妃》,说的是皇宫里一群娘们斗迷惑皇帝的狐狸精的故事。就算不曾亲临领略醋雨酸风吹袭后宫的盛况,单单从片名也感觉得到娘子军团的热闹。能够令本来明争暗斗的女人团结一致,把自己视作不除不快的大害,这位狐妃实在不简单。许三笑想如果那个故事是真实的,大约那狐妃的模样也就是米寡妇这样子吧。这娘们不只是长的水灵,脑瓜子也不逊色于那只狐狸精,村子里这么多爷们惦记着,她却能安然若素,这便是一种道行。又想到她那三个闺女,其中两个大一些的都跟他关系要好,小时候就爱跟着他满山瞎跑??????

米寡妇桃花染腮,微嗔道:“叔,您看什么呢?”

许三笑也不尴尬,说了句走神儿了。洗了两把脸,将随身的工具带好便要动身上山。

米寡妇忽然在背后叫道:“叔,您等一下。”

许三笑驻足回首,一本正经的问:“怎么?你有事儿?”

米寡妇微微额首,素手掠过发髻的动作透着风情万种。

“我们家山上的梯田就要到承包年限了,孟二俅一直惦记呢,我想先问问叔你想不想包下来,如果想,趁现在没到日子,可以找老支书把这件事定下来。”

许三笑摇头道:“还是要先谢谢你,不过你大概也知道我不会庄稼把式。”言下之意是不感兴趣。

米寡妇哦了一声,有点小失望。她说的是双关语,却不知许三笑是否领悟到了她的隐意。今年她们家到年限的不止是地,孟二俅惦记的还有人。

许三笑背着工具兜继续走。

米寡妇又说道:“米粒儿中学毕业了,今天回家。”

许三笑身子一顿,如果说李燕是不属于他这个世界的珍稀兰草,从小与他青梅竹马亲近无碍的米粒儿就是他手边随时可摘的一朵绚烂山花。他终于回头,道:“你还是别叫我叔了,老爷子都不在了,你家米巴山也走了这么多年,这辈分早就不该这么论了,我和米兰米粒儿姐俩没差几岁,从小一起玩到大,你老这么称呼不合适。”

米寡妇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心中暗喜,道:“山路难走,孩子大了,我怕有闪失,想请叔你帮忙迎一迎,你知道的,米花的情况,我一时都离不开??????”

“行,我这就动身。”许三笑一想到那个面目姣好稍逊米寡妇,然‘胸怀宽广’犹胜乃母,单纯爽朗个性泼辣的米粒儿,心中便是一暖,微微一笑,痛快的答应。又道:“不是跟你说了嘛,老爷子都走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叫我叔?”

米寡妇道:“不然叫啥?”

“大兰子她们都叫我三娃子,你也这么叫就行。”

米寡妇眨巴着大眼睛若有所思,语气自然的问道:“三娃子,好些日子没见你出门,你不是娶亲了吗?怎么不见你婆姨?”

许三笑并不隐瞒,“被我送出山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我哪能干这混账糊涂事。”

米寡妇淡然一笑,“你做的很对。”

当年米寡妇便是被人卖进山的,可惜同人不同命,米木匠养了她两年,还不到十六岁就迫不及待的把她娶了,一连气儿生了仨闺女。心地善良的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命数基本就定了。米寡妇再也没想过要离开村子。

许三笑道:“你要没别的事儿我这就去接米粒儿了。”说着,呼哨一声招来金猫黄虎,挎上工具兜向山外走去。

??????

许三笑抄近道走到山口时已近正午时光,林子里一丝风都没有,水分充足的大地被阳光炙烤的滚热,蒸腾起的水气吸引了无数飞虫埋伏在草丛中。许三笑的裤腿儿挽起,那些嗜血的飞虫便前赴后继的扑上来吸血,不单是对人,连黄虎也它们也不放过,搞的平日里仪态威严阴冷的黄虎不胜其烦,焦躁的满地乱转。一人一兽,等的渐渐不耐。

就在这时,公路上来了一辆大客车,停在正对着山口的位置,梳着大辫子,脸儿红彤彤,眼睛黑亮亮的米粒儿走下车向着山口走来。老远看见一人一兽,兴奋的快步跑了过来。嘴里叫着黄虎的名字,跑的时候那对儿奶左摇右晃,松垮的背心和单薄的的确凉衬衫随之摆动,看的许三笑满脑子都是房中御女术的各种招式。他咽了口唾液,迎上前从米粒儿手上接过书包,笑道:“你要再晚回片刻,我和黄虎就得让草丛里的蚊子吸成腊肉。”

同米寡妇永远忧心忡忡我见犹怜的样子截然相反,米粒儿这姑娘就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代表。她身上穿的衣服几乎都是米兰穿过的,不过总是洗的很干净,身上常有一股淡淡的香皂味道。看人时眼睛里绝无一丝杂念,一天到晚欢欢笑笑的,许三笑认识她也有年头了,除了大前年她放羊丢了一只羊时大哭了一回,其他什么时候见到她都是乐呵呵的,就算有一回米兰偷穿米寡妇胸罩后诬赖到她头上,被米寡妇用柳条狠狠抽一顿,她也没有哭一鼻子,报复方式也只是拉着许三笑瞎聊到天黑才回家。

米粒儿说:“别鬼扯啦,什么蚊子这么厉害能叮透你的皮?再说,你这人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的家伙连血都是臭的,蚊子们老远都被你熏跑了。”说着貌似没心没肺的哈哈一笑,只是那笑容看上去有点假。

许三笑看出来她有点情绪,这丫头外粗内细,心胸和她的‘胸怀’一样宽广,心里有事儿宁可委屈自己也不会明说。笑问道:“笑的忒假,都不像你了,说说吧,我怎么招你了?”

二人顺来路往回走。

米粒儿走在前头,闻声忽然顿住,猛回头问道:“你不是娶亲了吗?还来接我做什么?”

许三笑提鼻子用力嗅了几下,道:“好大的酸气啊。”

米粒儿从小喜欢三笑哥哥早不是什么秘密,气鼓鼓的:“对!我就是吃醋啦,许三笑,你就是个大傻瓜。”

昊日当空,山水如画,米粒儿叉着腰,额头和鬓角脖颈处健康的肤色上排列着细密的汗珠,青春活泼的气息扑面而来,那种美丽竟是如此耀眼,晃的许三笑心里似揣了只小鹿。稳了稳情绪才说道:“那是为老干爹冲喜娶的,人我已经给送出山了。”

米粒儿撇嘴不屑道:“你有钱娶着玩儿,本来不关我屁事,但我就是气不过你也跟村里那些老人一样,不对!你比他们更可恶,他们是真糊涂,你却是装糊涂!那个姑娘和你拜了堂,在这村子里住了好几天,就算被你送出去了你也等于改变了她的一生,须知道,哪个女子不希望第一个跟自己拜堂的人是自己喜欢的男人?”

米寡妇的经历让米家姐妹对村里这种娶媳妇基本靠买的做法深恶痛绝。许三笑虽然是被迫冲喜,米粒儿还是为这事憋了一肚子火。

许三笑沉默不语。米粒儿说了两句见他毫无反应,便不再说了。

米粒儿是个手闲着嘴巴就不能闲着的姑娘,于是又说起别的话题,“许三笑,村子里一部分包产到户的梯田要到期了,我们家的地应该就是这几天到日子,你想不想包下来?”

许三笑从兜子里摸出块糖饼递给米粒儿,“嗯,先垫吧垫吧,这事儿我跟你妈已经说过了,她也是这么问我的。”

“那你是咋想的?”

“我没同意,庄稼把式不行,你们家那二十亩好梯田给我种就糟践了。”

米粒儿仰起头歪着脖儿看着许三笑,笑道:“还有你做不好的事情吗?”

阳光照在米粒儿身上,不知何时她胸前的扣子开了一个,露出大片雪白饱满的肌肤,她的脖子端正修长,与前胸连到一起,有着自然唯美的线条。这一点有点像她那个天生狐狸精的妈妈。

对于最近一直在钻研如何跟‘道鼎’鼓捣事儿的许三笑而言,无疑是个巨大诱惑。偏偏这个诱惑还对他不设防,许三笑脚步迟疑,腰间一管枪不知不觉竟有了反应。他刻意放慢脚步让米粒儿走在前头,免得再受诱惑。却看见米粒儿背后衣服让汗水浸湿后贴在背上,轻薄的背心和的确凉根本无法遮挡那玲珑的曲线。小姑娘刚过二八青春年华,疯长于山中,体态健康丰满,有着纯天然不加雕饰的美。

“许三笑,你在看啥呢?”她忽然回头问。

“快吃吧,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许三笑低下头,极力掩饰道。

“三叔公,你有点为老不尊哟,我猜你刚才在偷看我屁股。”米粒儿笑嘻嘻说。

许三笑脸皮微红,对这丫头的彪悍大胆早已见惯不怪。

三年前米兰和米粒儿到镇上读初中,这三年每当寒暑假,都是许三笑负责接送,村上人都在传他们两个是一对儿。米粒儿每次听了心里都美滋滋的,哪有少女不怀春,许三笑模样清俊,又是在山外见多识广后回来的,做事情心灵手巧,尤其是那一年为米寡妇痛殴村长孟二俅的英姿更是早已深深印在米粒儿脑海中。

“许三笑,你不够个汉子!”米粒儿突然语出惊人。她站在那儿,瞪着大眼睛盯着许三笑蠕动的喉节,一直往下看,直到发现他隆起的裆部,忽然咯咯一笑:“原来你是假正经啊。”

只要不是木头,都会明白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

许三笑不是木头,他非但不是木头,而且还是个颇解风情风华正茂的男子,所以他往前逼近了一步。米粒儿原地不动,任凭男子将自己的身子搂在怀里,闭上眼抬起头。

他们滚在一起,压倒了路边的杂草,吻在一处,缭乱了彼此的心扉,许三笑的手按在梦寐以求的女孩子宽阔的胸膛上,出自本能的,米粒儿伸出可爱的小舌头,少女甜蜜的味道像一颗滴着露珠的新鲜草莓,许三笑的手越发放肆起来。当他伸进少女的裤子时,米粒儿忽然不依了,抓住了他的手,开始推拒。许三笑感觉自己已是箭在弦上,索性去扯米粒儿胸前的扣子,小姑娘居然不拒绝,只是一只手护着裤子,看意思,除了那儿不能动外,随便许三笑做什么。

阳光,大山,原野中疯长的草和躁动的青春。米粒儿一只手揽住埋首在自己饱满胸膛上男子的头,放纵的将胸中的欢快叫出声来,“哥,亲吧,亲吧,都是你的,谁让妹子喜欢你呢,记得吗?这是咱们约好的,等我中学毕业就给你做老婆。”

许三笑的动作戛然而止。停顿了一会儿后,忽然以更猛烈,更粗野的方式亲吻在小姑娘胸前蓓蕾上。米粒儿躺在那儿,敞着怀,闭上双眼,抓住裤子的小手慢慢爬到许三笑的背上,紧紧抱住他。“好哥哥,你想要我吗?要了我,我就是你老婆,给你生一大堆娃,陪你在山里待上一辈子。”

许三笑忽然停了下来,坐起身,看着米粒儿。少女健康美丽的身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这是一个陷进去便很难拔出来的温柔乡。许三笑心里嘀咕着,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轻轻为她合上衣襟儿。他记起她还不满十八周岁。这是原则性错误,许三笑在心中提醒自己,作为一个有志混迹官场的人,必须有这样收放自如的定力。

这种时候能停下来的男人,要嘛不是男人,要嘛是男人中的男人。

小姑娘惊讶的看着许三笑。男人怎么会这么奇怪?你越不给他越想要,你想给他了,他反而前怕狼后怕虎起来。

米粒儿呆愣了半晌,脸儿通红,默默系上扣子。问道:“怎么?你怕了?不想娶我?”

许三笑轻轻摇头,道:“想,但不是现在,你在镇上念过中学,对外面的世界也有所耳闻,山里头像你这么大女孩子嫁人很寻常,但在山外人看来,你还是个孩子,而我也才二十岁,咱们都还年轻,许多事都还存在太多不确定,所以我觉得咱们不能这么自私,为贪图一时之快,早早把咱们两个一辈子命运给定型。”

米粒儿摇头道:“许三笑,你这是借口!”

她反扑上来,揽住许三笑的脖颈,“我喜欢你,是一辈子都不想改变的念想,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幸亏你把那个山外的婆姨送走了,不然我也会想办法把她弄出山,许三笑,米兰和我都考上县里的高中,不过我妈无论如何都供不起两个人上学,所以我这辈子已经定型啦,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愿不愿意陪我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

米粒儿小手笨拙的在许三笑身上胡乱摸了几把,喘着粗气道:“我也知道你不会甘心一辈子在这大山里,我是不会缠死你的,但现在,我只求你一件事,只要你答应了,我就把第一次献给你,不管你日后肯不肯娶我。”

许三笑有些傻眼,联想到早上米寡妇的话,心中有所领悟。

只听米粒儿接着说道:“我们家只有四个女人,我妈她天性逆来顺受,米兰虽然是我姐,但其实你也知道她更像是我妹妹,村上惦记着我妈的男人很多,那些男人惦记她的同时多半还惦记着我们姐妹,所以说一个家里不能没个爷们儿,我妈和我之所以希望你能转包我们家的十几亩梯田,便是希望能把你招进家来??????”

米粒儿小嘴巴向来不是白给的,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

“孟二俅那老畜生打的什么主意你还不知道吗,他在村里称王称霸,也就对你和老支书还有几分顾忌,许三笑,只要你现在答应三年内不离开村子,护着我们家,现在我就把身子给你,这三年我随叫随到,什么都不跟你要,过了这三年,天高海阔随便你去哪里,我绝不纠缠你。”

许三笑奇道:“为什么是三年?”

“三年以后,我一个同学当兵回来,你不愿意娶我,他可是愿意的很。”米粒儿坦然相告道:“这是我和我妈之间的约定,要嘛是你,要嘛就得随便便宜哪个愣头青??????你别这么看着我,你知道孟二俅盯上我们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老畜生一心想要一箭三雕,我妈甚至担心若让他得手,很可能得寸进尺连米花都不会放过,所以她打算让我招个厉害的女婿进来,你要是不肯,我妈就只好逼我嫁给别人,孟二俅不可能给我们三年时间的。”

米粒儿看了一眼黄虎,“这村上孟二俅最怕的就是你和黄虎,我和你又一直要好,你说我不找你找谁去?”

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有充分享受阳光雨露滋润的大树,也有在阴影中奋力挣扎的小草灌木。尽管华夏共和已多年,国家日新月异变化,成果喜人。但在穷乡僻壤深处,江湖草莽之间,仍有许多人如林间小草,在夹缝中挣扎生存。法律的公正对他们而言遥不可期。对于米寡妇一家所面临的困境,曾随周至柔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许三笑完全能够想象。

许三笑看着可爱的小米粒儿,送到嘴边的小白兔,吃还是不吃?

第6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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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粒儿和许三笑手拉手进村,时近傍晚,大槐树下点着干艾蒿编成的草辫子,冒起的烟有驱蚊功效。乘凉聊天的人们老远就听见米寡妇在小卖部门前大声叫着:“三娃子把米粒儿接回来啦,阿姨给你们烙了鸡蛋饼,就着玉米粥管饱。”

许三笑手上拎一只山鸡,递给米寡妇,道:“路上黄虎抓的,我一个人懒得做,您给炖锅汤。”

米寡妇高高兴兴接过,许三笑和米粒儿没忙着进屋,就在门口青条石上坐下歇脚。

大槐树下,大兰子老远便叫:“哟,三娃子,怪不得你要把城里的婆姨送走呢,原来还是喜欢二丫头呀,叫一声好听的,我给你保大媒。”

许三笑和米粒儿相视一笑,抬头道:“叫什么算好听的?要不喊你一声妈吧,你别嫌不吉利就行。”不待大兰子答应,又说道:“我喊你公爹叫哥,喊你叫妈,我怕你今晚回家屁股开花。”

众人齐声哄笑,大兰子哈哈笑着叫道:“老娘的屁股用不着你担心,你小子当心晚上让小米粒儿揍的屁股开花。”

米粒儿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许三笑看,似乎有话要说。许三笑道:“你要说什么?”米粒儿迟疑片刻,悄声问道:“你真打算拿我们家那二十亩好梯田去换野猪岭上那些不让砍的速生林地?”

许三笑道:“你信我的,就直接拿那块地去换野猪岭北坡的山地,跟我一起干,保你不后悔。”

米粒儿道:“那地我妈本来就不打算种了,只要你说话算话,随你喜欢怎么处置都行。”

大槐树下的人们嘻嘻哈哈正说着话,大兰子本想再拿许三笑和米粒儿打趣几句,冷不丁一抬头,看见村长孟二俅出现在村路上,披着单衣,里头光着膀子,老远就直勾勾的往小卖部方向看。

许三笑也注意到了村长大人。这位百里侯平日里在村民面前威风凛凛,但对许三笑却存了几分忌惮,一来关于许三笑身上的传说透着邪性,二来他还欠着周至柔一笔钱,人死账不烂,周至柔没了,但借钱的字据还在许三笑手中。孟二俅摇晃着身子走向小卖部,对许三笑说:“三娃子??????”

“不叫叔便罢了,咋连声大名都不会叫了?”许三笑面无表情道。

孟二俅眉头一紧,心中暗骂一句小王八羔子,嘴里却道:“三笑兄弟,老爷子仙游这么长时间了,咱们这年纪又没差多少,我这叔实在有点叫不出,不如咱们就以兄弟相称吧。”

许三笑转身对米粒儿说:“去泡两碗茶来,茶叶到我家去拿。”说着把钥匙递给米粒儿。

米粒儿接过钥匙,心中甜丝丝的,许三笑说话的语气分明没把她当外人,不是外人便是内人啦。小姑娘不顾酸疼的小腿在抗议,笑盈盈起身离开。

孟二俅眯眼看着,语气不阴不阳:“三笑兄弟好手段啊,财色兼收??????”许三笑脸一寒。孟二俅干笑一下,话锋一转,“米寡妇家的地快到日子了,那二十亩好梯田是米木匠活着的时候包下的,本来到了年限就要归还村上重新分配,但当初的承包合同里有一条优先承包条款,我之前寻思米寡妇这几年心思都扑在小卖店和米花的病上,家里又没有男丁劳力,不大可能会继续承包那二十亩地,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许三笑不客气的:“你确实想多了,这地我也没打算要,你要是想收回去,简单,拿野猪岭北坡上所有荒地来换。”

孟二俅眼睛一亮,忙问:“怎么个换法?”

许三笑道:“村上出个承包文儿,把野猪岭北坡完全承包给我个人,山上的树墩子,烂石头全都归我就行。”

孟二俅闻听大喜过望,心道:那野猪岭上成材的树木早被砍光了,剩下的不管是野生的还是速生的都是县林业局明令禁止砍伐的,直升飞机每年清明前后都来转悠检查,而且那些还活着的野生树木距离成材还得几十年,速生林又不值钱,漫山的圆桌粗的树墩子,又硬又不成形,连烧火都没人爱用。许三笑这小子稀奇古怪的,一天到晚不务正业,他想承包野猪岭多半是想打猎方便。孟二俅心中暗笑,农民离开土地还能行了?打猎?偶尔解馋还行,这年头山里的动物本来就少,除了偶尔能见到的野兔山鸡,剩下的全是保护动物,懂法的人谁敢拎着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去市场上卖去?

孟二俅道:“三笑兄弟是老爷子的干儿子,你的事情做哥哥的一定优先办,这事儿就先这么定了。”他抬头往小卖部屋子里瞟了一眼,米寡妇正穿一件背心在堂屋灶坑边忙活着,手上拿着个手巾擦汗,雪白的肌肤被蒸汽熏的微红。这娘们是真馋人啊。孟二俅想着,说道:“什么时候兄弟你觉得后悔了,还可以随时来找哥哥,只要是你的事情咱们都好商量。”

许三笑道:“办妥了这件事,你那些借据我全给你扯了。”

孟二俅大喜过望,眼睛一亮:“哎哟,那敢情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这件事哥哥一定给你办妥妥的。”

许三笑龇牙一乐,“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这事儿越快越好。”

米粒儿取了茶叶回来,进屋里泡了两大碗,放到许孟二人中间。许三笑端起一碗喝了一口。孟二俅端起碗来狐疑的看了米粒儿一眼,想问你会不会往里吐唾沫了?发现米粒儿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许三笑看,顿感无趣,索性茶也不喝了,起身告辞。

孟二俅前脚走,老支书霍玉贵后脚便到了。

从前村子里能让许三笑敬重的人只有三个,随着老瞎子周至柔的去世如今只剩下两位,坚韧聪慧的米寡妇母女算一位,老支书霍玉贵老两口则是另一位。米寡妇母女的聪明坚韧已无需赘述,许三笑号称长了尾巴比猴子都精的人,也不免中了她们的美人计,只吃到了小米粒儿的小.乳猪,便要得罪本地百里侯孟二俅,给她们家当三年保护神。

霍玉贵的老伴儿是个面貌慈祥的老太太,周至柔曾经信誓旦旦的告诉许三笑这位老太太过去是歇马镇上远近闻名的金嗓子,可惜许三笑从进村起没短了吃这老太太做的玉米面酸汤子,却从未听她说过一个字。霍玉贵告诉他,老伴儿年轻时当过游击队长,嗓子被三八大盖儿给打了个对穿,从那以后就哑了。许三笑因此心生敬意。后来他还听说这位老太太曾经单枪匹马潜入歇马镇鬼子宪兵队,用一把菜刀干掉了小鬼子中队长丹羽贵一,救出身陷囹圄的霍玉贵。

许三笑骨子里有怀疑一切的小人因子,对那传奇故事曾不以为然,直到那次霍玉贵得了重感冒,屋外有老鸹聒噪,老太太觉得不吉利,就坐在屋子里头,从炕梢拿起那把三八大盖,一枪便把那只老鸹射下来后,许三笑便再无一丝质疑。从此对霍玉贵老两口肃然起敬。

霍玉贵今年八十有八,看上去却要比老瞎子没发现得绝症那会儿还显年轻,论辈分他和许三笑是平辈,平日里也总是兄弟兄弟的叫,但许三笑一直想和米粒儿一样叫他声爷爷。这老头一身正气,跟他沾上点关系会让许三笑生出一种自豪的高尚感。

霍玉贵长的相貌一般,但骨相清俊,周至柔评价说,生就这种骨相的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霍玉贵很对得起老瞎子的评价。他年轻时的作为绝对当得起心狠手辣四个字。

六十八年前他二十岁,鬼子来犯我华夏,打到华北一路往南,还没打到虎啸村时,村上人便已得知风声,霍玉贵一身拳脚功夫极为了得,是村子里那时候最棒的后生。他为了杀鬼子特意准备了一把大砍刀。等啊盼啊的期待着小鬼子打上门来好杀个痛快。等了小半年,鬼子没等来,却来了一群慌不择路的党.国败兵,冲进村子又抢又杀,霍玉贵看那架势只道是鬼子来了,拎着砍刀冲上去,他身法如风,出刀也跟风似的快,一身黑袍子穿在身上就好像黑旋风活了一般,咔嚓咔嚓的砍下了三十八颗怯懦的头颅摆在村口。竟将随后掩杀过来的一小队鬼子兵吓的以为有埋伏,愣是没敢进村。

之后,他满怀期待的等着上头的嘉奖,结果却等来了一纸悬赏通缉令,这才晓得那些操南方口音的兵匪也是正宗华夏同胞。羞愧之余,索性一头冲下山去,乘夜偷袭,杀进歇马镇,一口雪花大砍刀舞的血花纷飞,一气儿又砍杀了四十多个伪军和一小队十几个鬼子,误打误撞还救了一位日后名震华夏的抗日名将。转而跟那人干起了八路。后来内战爆发,霍玉贵认为自己人打自己人没多大意思,索性放下枪,扛起锄头回家务农。

霍玉贵这几年随着年事越高,越来越不爱管事儿。他认为村子里的梯田再怎么种也就那样了。他带着百十户村民干了几十年,平生最大愿望便是为村民们修一条通往外界能跑下大车的路,把下边的电通到山上。可惜任凭他如何英雄了得,再怎么战天斗地的努力,却也改变不了这大山天然的险峻雄浑。想从虎啸村里修一条路出去,绝非愚公精神就能行得通。没有路便没有电。所以他这两个愿望都只能停留在脑海中。他不服老却不得不屈服于人心思变,心灰意冷。

许三笑对他从来敬重,赶忙起身相迎。老支书行至近前,一屁股坐到条石上,端起孟二俅剩下的茶碗刚要喝,却被米粒儿一把拦住,笑颜如花,说:“这碗脏了,我给支书爷爷另外沏一碗去。”霍玉贵说不用。米粒儿哪里肯依,夺过碗转身进了屋子。

许三笑说那碗茶是给孟二俅倒的。霍玉贵意会的一笑,说:“这个鬼丫头。”

许三笑问道:“有日子没见您了,怎么今天有空闲来找我?”

霍玉贵道:“是你小子有日子没出门还差不多吧,这些天在家鼓捣什么呢?”

许三笑嘿嘿一笑,“能鼓捣啥,老爷子留下几本书,瞎研究呗。”

霍玉贵微微点头,道:“看书好啊,我这辈子就吃亏在看书少了,不然这村上的路早修上了。”话锋一转突然问道:“给你娶的婆姨为啥送走了?那妮子可是我亲自给你扛回来的,你这堂都拜了,一声不响的就给送走了,这办的是甚事?”

许三笑知道跟这位无法无天,就在数年前还带着村民砸县政府大楼的老爷子讲法律形同对牛弹琴,遂诡辩道:“本来不是想给老爷子冲喜嘛,结果反而给他老人家冲的驾鹤西去了,好嘛,整个儿一冲煞,留着太不吉利,所以送出去了。”

霍玉贵道:“几千块钱就这么给送走了,难怪人都说你小子是败家子。”

许三笑其实心中对于未能与李燕共同参详房中术也颇有遗憾,老支书这么说让他想起了那张笑脸,很美好的回忆,如果她不是被拐来的多好?

许三笑说:“您是一位老党员,应该知道买人口和卖人口一样都是违法行为。”

霍玉贵寿眉一挑:“谁敢进山来抓老子?”又道:“再说,那丫头严格来说不能算是老子买的,”

许三笑道:“我义父买的,您帮着弄进山的,您起码也是帮凶,我这么做也算为你们老二位赎罪了。”

霍玉贵皱眉问道:“老爷子没告诉你那丫头是怎么弄来的?”

许三笑奇道:“怎么?这里头还有什么猫腻?”

霍玉贵沉默了一会儿,“这丫头是我按照老爷子说的,下山到指定地方接进村的,整个过程当中根本没跟任何人接触过,就放在那儿五千块钱,至于有什么人来取钱,我是全然不知。”

许三笑听罢心中微动,想不到此事居然另有蹊跷。他素知周至柔是当代玄门辈分最高者之一。虽然时代今非昔比,江湖门派渐渐没落,但玄门的玩意儿却代代相传着。玄门当中又分正宗和左道以及邪道三家,其中玄门正宗的人精研武道修体术结金丹大道,左道习五门杂术求道,而玄门邪道则喜欢研究些捉鬼起乩和迷人心窍的邪药。

许三笑随周至柔跑江湖时就曾亲眼见识过老爷子有位玄门正宗的师弟,只用一根手指便将一条大汉击飞数米之外。此事千真万确。由此可知老瞎子周至柔虽然隐居多年,却仍然是有组织的人,而他打发老支书做的事情透着一股子江湖气,只怕多半与玄门有关。

霍玉贵不满道:“现在你义父人都走了,那丫头也被你放走,还琢磨这些做什么?还是说一说你的将来吧,老子就不跟你小子兜圈子了,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老爷子不在了,你小子今后有啥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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