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本来好好的,第二天一起来,就说自己是张三,然后嘴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有人说,那是鬼附身,有人说,那叫精神分裂,其实,那就是被强大的脑电波影响了。
现在,他死神的镰刀这脑电波直接把这位曹洪的脑子给占据了,彻彻底底附身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自己高绝的武学修为,也许是因为神秘的伽马射线暴,这种来自于宇宙的力量,总有其神秘的地方,或者,两者都有。
此时,纷乱的记忆已经被死神的镰刀梳理好了,曹洪的记忆甚至对一些事情的观点,看法,印象都被死神的镰刀全盘接收,当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又看到了那年轻女子焦虑而关切的眼神。
她,叫做盛美贞,扬州吴郡人,其父盛宪,字孝章,乃是吴郡名士,以器量雅伟见称,乃是曹洪伯父也是现任的吴郡太守曹鼎的至交好友。
曹洪父母年少早逝,其伯父曹鼎膝下无子无女,所以一直视曹洪为己出,在仕途上为曹洪尽心尽力,十八岁让其举孝廉,之后就来到离吴郡不远的蕲春县任县长,依照汉律,一县满万户置县令,不满则至县长,无论县令和县长,都是总领一县事务的最高长官,放到现代,百分之百的处级官员。
现在是中平六年,公元189年,曹洪任蕲春县长已经有一年时光。
除此之外,曹鼎在财路上也为曹洪积极开拓,曹洪十六岁时,就迎娶了盛家家主盛宪年仅十三岁的女儿盛美贞,盛家在吴郡人丁兴旺,不但有良田千顷,更主宰了吴郡长江流域的漕运,当得上富甲一方之语,曹洪自小就随伯父曹鼎一起生活,学文习武,可算得上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年仅十五岁在吴郡就有门客三百,任侠一方,做了盛宪的女婿后更是大做生意,上和自己在沛国族兄曹仁互通有无,下和扬州刺史陈温行商扬州各郡,短短几年,也有了不少积蓄,就算现在做了蕲春县长,扬州的生意也未曾荒废。
脑中飞快闪过了曹洪的生平,死神的镰刀立即开始入戏,一个合格的雇佣兵就该适应各种环境,何况自己有个镰字,而曹洪也有个‘廉’字,这未尝不是一种缘分,上辈子没名没姓,这辈子有个姓氏,也算不错,所以他决定以后就用曹洪的名字。
“美贞,我没事,刚才头有点痛,现在好了。”曹洪微微笑道。
“头痛?大兄也有头痛症,难道这是你们曹家的家族病?”盛美贞有点担忧地问道。
她嘴里的大兄,不是别人,正是魏太祖曹操,曹家新一辈的执牛耳者,如果说曹洪在曹家新一辈中最有钱财,那么他族兄曹仁在曹家新一辈中则最有将才,而曹操在曹家新一辈之中则最有治世之才,当年名士许劭就评论过曹操为“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这句话虽然不太好听,可是却肯定了曹操的才能。
如今曹操正在大汉京都洛阳城任西园八校尉,和出自名门,家族中除了四世三公的袁绍并列,也算是名声在外,比起曹洪和曹仁这种在小地方厮混的人来说,曹操可比他们的起步高得多了。
曹家虽然比不了那种累世为官的世家大族,但是比起盛宪之类的地方豪族还是强很多的,说起曹家,就不能不说曹洪伯父曹鼎的养父曹腾,曹腾是个宦官,官至大长秋,说通俗点,就是大内总管,而且还封了费亭侯,历经四代君王,为人清正廉洁,从未有大过,而且举荐过很多贤才给朝廷,算是一个很好的宦官,在汉桓帝时期(汉灵帝之前的一任皇帝,汉灵帝之后就是少帝,和献帝)因为拥立桓帝继位有功,所以一度独霸朝纲,也算是个权宦。
曹腾膝下有养子三人,曹嵩,曹鼎,曹炽,曹嵩就是曹操的父亲,青出于蓝,官至太尉,位列三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然不如乃父一般能够掌握实权,但是终究在官职上位极人臣,只是后来十常侍之乱爆发,外戚和宦官争权严重,死了老爸的曹嵩本身是曹腾养子,理该站在宦官一边,可是他自己又不是阉人,而且当时十常侍做的事情已经弄得天怒人怨,加上他曹嵩一度掌管朝廷财政,因权导利,也捞了个盆满钵满,是以不想再立于风口浪尖,于是告老辞官,退出了政治舞台。
而曹鼎就是曹洪的伯父,历任尚书令,河间相,吴郡太守,两千石大员,曹洪的父亲就是曹鼎过继前那家的亲兄弟,这也是他对曹洪分外疼爱的原因。
至于曹炽,则是曹仁曹纯的父亲,官至长水校尉,掌管长安附近长水骑兵营,也是两千石大员,只是早年和胡人打仗受过伤,所以三十九岁就因伤病复发死了,那一年,曹纯14岁,曹仁15岁。
虽然曹家子弟是宦官之后,可是没人能够否认他们也是历代为官的世家,而且曹腾虽然身为宦官被士大夫和名士所诟病和不齿,可是三个养子都做到了两千石大员,曹嵩甚至官拜三公,不得不承认曹家人确实有真材实料,加上曹操入仕以来一直表现很好,屡次立功,所以才能和出生名门望族的袁绍并列于西园八校尉之中。
盛美贞的一句大兄,又让曹洪晃神了好一会,把曹家的人员和历史梳理了一遍,看到夫君又发愣,盛美贞不由得摇了曹洪一下。
曹洪回过神来笑道:“大兄的父亲和我父不过是从兄弟,血缘颇远,他的头痛症可传染不到我,想必是最近受了风寒罢了。”
盛美贞瞪大俏目奇道:“受了风寒?这从何说起?现在可是初秋时节罢了,也不是很冷。”
曹洪哈哈两声笑道:“或许是内寒?休息一阵就好了,美贞,让下人沏一壶热茶给我。”
盛美贞正要答应,一个婢女进入房间禀报道:“大人,夫人,县丞大人来访,说是有案难断,想请大人定夺,此时正在正堂相侯。”
县丞,是协助县长或者县令处理县中大小杂事,在现在这曹洪的记忆中,那曹洪本尊很少过问蕲春的事情,他比较关心自己的生意,所以蕲春的事务都有管理政务杂事的县丞和掌管军事的县尉处理,除非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疑难,县丞才会登门求助。
盛美贞显然也知道其中关键,说道:“你去让县丞大人稍等,大人穿好衣物后立即便来。”
听到此话,曹洪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木榻上,身上则穿着宽松白色亵衣。
婢女答应一声后离开了房间,只听盛美贞开口说道:“夫君,让妾身伺候你着衣吧。”
曹洪闻言立即很配合地让盛美贞为他穿上了衣服。
曹洪身材高挑,大于185公分小于190,身材略瘦,穿上长袍还有几分书生气质。
穿上衣服之后,曹洪开始审视自己的身体,来到战火纷飞的东汉末年,最重要的有两样,脑子和武力,曹洪自认为自己的脑子不太好使,只不过反应快,判断局部情况准确,至于大局观,战略什么的,他就是一个菜鸟了,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雇佣兵这种单打独斗的职业。
脑子不太好,那就得看武力了,在前世,他曹洪,代号死神的镰刀,是佣兵界的传奇,武术界的翘楚,一身修为已经到了绝顶的炼神还虚境界,可是现在他是灵魂穿越,或者说是灵魂重生,这曹洪的身躯显然没有达到那样的武学高度。
不过曹洪身在曹家,年少任侠一方,还养有门客,武艺也是不差,已经把拙力练去,到了炼精化气的境界,把自身的精力化为气力,可以算是踏入了武道的殿堂,可以以气御力,在现代,只要武技生猛,放倒数十个莽夫也不成问题。
可是比起他原来的修为,曹洪就差了不只一点半点了,炼精化气和炼神还虚之间还有一个境界叫做炼气化神,这个境界是把
以气御力升华为以神御气,心动则气动,气动则血脉动,运气如神是为功,也就是所谓的气功或者内功,到这个境界五感敏锐,而且以气养身,气力必然大涨,就算上了点年纪,气力也不会退步得很快,但是在炼精化气的境界气力就会因为年岁渐长精血衰退而减弱。
如果炼精化气是登堂,那么炼气化神就是入室,而炼神返虚那就是巅峰了,曹洪上一世的境界是炼神返虚的巅峰,正是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入水不窒息,入火不伤毛发,中弹不见血。这是把自身潜力和气力以及脏腑协调到极致的表现,如果不是伽马射线这种强力武器,他也不会中招,除非是受到了和他同级别的高手打击。
“这具身体达到了炼精化气的顶峰,算是把骨头练硬了,可是不知道一神养气之法,所以一直没能达到‘炼气化神’的地步,也许是因为这儿的养气功夫和内家拳比较匮乏吧。”曹洪暗暗想道。
他是武学宗师,自然不会担心没有功法,大致了解情况之后也不再纠结,而是和自己的便宜老婆盛美贞一同走出房间。循着记忆的路线朝前走去。
作为蕲春县长,他所住的地方就是县府后进,一共有十八个院落,修竹依依,苗圃俨然,池塘绿树,层次分明,亭台楼阁,琉璃丹霞,交相辉映,这种院子要放到现代,也能卖出一个天价。
过了三进院落,曹洪就看到了县府大堂,一见之下,顿时想笑出声来,这县府大堂比起后进居所,那简直是天壤之别,房顶青瓦年久失修,墙壁斑驳处处,一道中堂屏风挡在后门之前,隔断了堂中情形,从记忆中得知,这位曹子廉仁兄是花了巨资修缮了自己住的房舍,可是却没出一分钱修缮县府正堂。
铁公鸡性格显露无疑,难怪曹操官至司空时点查诸将财产,也会发出感叹“我家赀那得如子廉耶”如此吝啬,怎会没有聚财之能?
到了正堂后门所在,两个穿着札甲守在后门的县兵立即持戈站正,喝道:“县长大人到!”
盛美贞脚步一停,说道:“夫君,妾身就送到这里。”
曹洪点了点头,大步走进后门,转过屏风,来到县府正堂首案后坐下,一眼扫视,看向堂中诸人。
正堂两边各站立着三个持戈县兵,堂中跪着一个身穿囚衣的男子,这男子年纪不大,约摸十七八岁,相貌清秀,这男子身边各跪着一男一女,都是衣着华丽,女的不到四十,风韵犹存,只是此时容颜憔悴,男子五十开外,身材矮小肥胖,两眼细长,一副奸商模样。
这三人前方,首案之下,站着一个身着白色深衣,宽袍大袖的中年男子,下颚有须,头扎文士巾,一副读书人长相。
曹洪落座之后,堂中所有人向曹洪行了拜礼,嘴上说道:“参见县长大人。”
曹洪点了点头,看向那个首案下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说道:“林县丞,今日是何案?”
林县丞立即答道:“禀大人,今日是赤东乡三老林贵告其侄子,也是已故的赤东乡蔷夫之子林幷玷污林贵十三房小妾,其罪是玷污长辈,有违人伦。”
林县丞话音刚落,那个跪着的矮胖中年人立即哭叫道:“大人!你要为小的做主啊!我们林家出了这么一个败类,真是家门不幸啊!我林贵身为赤东乡掌管教化的三老,家中侄儿居然侮辱我妻妾,实乃奇耻大辱,望大人为小的做主啊!”
一边叫,眼泪一边流,配合他脸上震颤的肥肉,实在是煞有介事。
那青年囚犯身边的的中年女立即尖叫道:“林贵!你莫要含血喷人,你毒害我夫君,指使小妾色诱我儿,无非就是想谋夺我夫君产业!再加上那蔷夫之位罢了!我今日要在县长大人面前告你一告!杀兄陷侄,大逆不道!”
曹洪一听顿时眉头大皱,县城之下有乡,乡下还有亭,亭下还有里,作为县城以下的行政单位,乡里好歹也是有几百户人的,所以会设掌管教化道德的三老,还有管一乡行政的蔷夫,以及专门抓捕盗贼,掌管治安的游缴。
此时黄巾之乱刚过,汉室朝廷又经过十常侍和外戚争权之乱,所以朝廷对地方官员的控制力也大幅下降,很多地方官都拥兵自重,对于小地方的管制也就放松了,不再以德才做参考选拔官员,而是谁家给钱多,就让谁当官,这赤东乡林家现在是乡中大户,被告的父亲是蔷夫,伯父是三老,说白了这是一个家族争斗,闹到了县里来,但凡乡中大户在乡里必然有不少产业,乡中百姓大多都靠着他们吃饭,所以乡中大户起了内斗,很可能导致乡中产业荒废,暴民趁乱抢劫,毕竟此时黄巾之乱才刚刚平息,余孽依然隐藏在山泽之间,所以县丞碰到此事也觉得棘手,才来找曹洪出马。
毕竟在他眼里,曹洪是出自名门的公子,家中出过太尉的人物,也只有这样的爷儿,才能镇住这些乡绅,他一个县丞,可镇不住那种乡中大户。
妇女和胖子一对上嘴,就争吵不休,可是堂中没有一人敢阻拦,一个是逝去蔷夫之妻,一个是乡中三老,都算是有身份的人,而且背后还有个赤东乡林家,小县兵和蔷夫如何能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曹洪。
“啪!”曹洪一拍首案,大喝道:“给我住嘴!谁在堂中喧哗,立即给我掌嘴五十!”
林县丞拱了拱手,说道:“回大人,这妇人是赤东乡三老林贵的小姨子,乃是赤东乡已故蔷夫的遗孀杨氏,她状告三老林贵为谋夺其亡夫产业,所以毒杀其夫,又指使小妾色诱其子林幷,诬陷于他,让他们林家这一脉没个承接家业的人,然后再图谋其家业。”
曹洪看了跪在地上的青年一眼,问道:“此人可是林幷?”
林县丞答道:“正是。”
曹洪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林幷,发现此子相貌清秀,身材单薄,头发乱糟糟的,脖子和手上还有被打过的淤青,眼神充满了恐惧,畏畏缩缩,于是开口问道:“抓此人来时,我县府之人可有对他用过私刑?”
“回大人,并没有过。”林县丞答道。
“这玷污赤东乡三老小妾的事情是何时发生的?”曹洪接着问道。
“据林贵状纸上写,是在昨日子时发生,那时其小妾正在沐浴,这林幷就闯了进去,然后对其进行玷污。”林县丞答道。
“好!我已有决断,叫一个接生的稳婆来,此案自然真相大白。”曹洪淡淡说道。
此言一出,大堂众人全部惊诧起来,这案子和接生稳婆有何关系?众人都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县长大人发话,林县丞还是让一个县兵去县中找稳婆去了。
县兵走后,曹洪不再说话,而是让人去知会自己家中管家曹福为自己沏壶茶来,此时是初秋时节,虽然没有到落叶飘零的时候,但是也有一点点凉意,曹洪身体的修为现在是炼精化气顶峰,正需要热腾腾的好茶好水抵御外寒,内养五脏气血,平复心性,成就炼气化神的境界。
上了茶后,曹洪便慢悠悠地品起茶来,说真的,这年头的茶叶实在不咋的,不过水质确实不错,喝起来有点甘甜的感觉,他一边喝着茶,一边审视着堂下的三人。
此时杨氏正满是关怀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林幷,而林幷依然是一副惊恐未定的模样,胖子林贵脸上则带着一种害怕和怀疑的表情,曹洪看在眼中,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雇佣兵涉猎广泛,对拷问人质和打心理战绝对是一把好手,所以这种小案子还难不住他。
喝下一壶茶后,县兵带着胖胖的稳婆来到县府,那稳婆听到是县长大爷办案,那可是一刻都不敢耽搁,急冲冲地跑来,胖脸上都出现了汗珠,一来到县府看到又是县兵又是犯人的,顿时气息一窒,走到堂前下拜道:“草民陈氏参见县长大人。”
曹洪点了点头开口道:“我读医书,知道但凡女子被人玷污,因为是用强的缘故,所以其身下必然会有淤痕和伤口,林县丞,你现在就带着这个稳婆去赤东乡,检视一下三老小妾,到底是用强还是色诱,自然一目了然!”
林县丞闻言一怔,他可是一个地道的读书人,早年还游学于士子视为书香圣地的豫州颍川郡,也算是读过不少书,倒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一茬,有心想问这出自何书,可是身为下官,又不敢僭越,只能答道:“诺。”
曹洪此时看着脸色发白的赤东乡三老林贵淡淡说道:“林老,虽然这不太好,可是人命关天,乱伦之罪可是要杀头的,所以本官不得不慎重,还请林老见谅。”
林贵脸色惨白,过了好一会才颤声说道:“大人明鉴,确实该当如此。”
曹洪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为求公证起见,就让林县丞带着稳婆去便是,杨氏,林老,犯人林幷还是留在县中吧,林幷依然收押至牢中,至于杨氏,就在我府中找一个房间给他歇息,林老,我正想与汝商谈一些赤东乡琐事,不若我们到府中正厅叙话?”
三人听到如此安排,也无话可说,各自给县兵带走,只有林贵跟着曹洪走出县府正堂后门,过了一进院落,来到曹洪宅院正厅,此时正厅有四个容颜姣好的年少婢女,见到曹洪齐齐行礼。
曹洪让林贵坐到了客座,自己坐上了主位,接着着婢女点上长信灯,上了香茗,笑着招呼林贵喝茶。
林贵被曹洪这一系列举动弄得云里雾里,可是却不敢出言询问,只能顺从地喝着茶,正堂已经陷入一阵沉默。
曹洪此时一挥手,让婢女退下,然后开口说道:“林老,你小妾红杏出墙,水性杨花,不若就家法处置算了,何必闹到县里来呢?林蔷夫死去也没多少时日,尸骨未寒,他儿子岂会如此不孝?不知林老是否因为看本官不理县中事务,所以就可以为所欲为?今日污蔑侄儿横霸一乡,来日就和郡守污蔑本官做个一县之长?”
“当啷~~~~~~”林贵手一颤,茶碗滑落在地,顿时连滚带爬地来到曹洪面前磕头,嘴里还不停地说道:“小人不敢,小人该死!小人知罪了!是小人想陷害侄儿,大人饶命啊!!!!”头在地上磕得咚咚有声。
曹洪一笑,说道:“谁和你说你有罪了?”
林贵一愣,身子一顿,愕然看着曹洪。
却见曹洪笑道:“我是说,你是被你小妾蒙蔽,误会了你的侄儿,才闹到今日这田地,不过此时你幡然醒悟,所以乘上快马回到了赤东乡,质问小妾,得知确实是她色诱令侄,所以一怒之下把她正法了,然后此案不就完结了?林老,你林家得了蔷夫,三老之位,已经不错了,正该相互扶持,何必妄图一家独大呢?”
林贵闻言顿时如梦初醒,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对!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是,小的,小的立即就快马赶回去杀了那个挑拨我伯侄感情的贱人!”
曹洪微笑道:“如此甚好,林老请吧。”
林贵顿时千恩万谢的离开,曹洪悠然喝下一碗热茶,说道:“美贞,你可听够了?”
一阵娇笑声传来,盛美贞走到曹洪身边坐下,轻柔地为曹洪倒了一碗茶,然后依偎在曹洪身边,笑道:“却不知道我的夫君还有这断如入神的本领。”
盛美贞这话隐含深意,以往曹洪碰到这种疑难之事都会动用全县之力彻查,然后秉公办理,耗费时日,而且还要凭借自己的分量威压案中告状之人和被告之人,同时还有稳定两方势力,毕竟到了曹洪手上的案子,涉案的人在蕲春都是有点分量的,所以今日曹洪如此举重若轻的办完了案子,确实让一直知道曹洪作风的盛美贞感到讶异。
曹洪哈哈一笑,喝下一口茶,翻找脑中记忆,发现盛美贞此女也学过好些拳脚,而且在记忆之中,曹洪本人对盛美贞的拳脚很是推崇,加上刚才曹洪听到盛美贞的步伐奇特,于是开口问道:“美贞,不如去家中演武堂我们切磋两招?”
盛美贞微微一笑,瞥了曹洪一眼,说道:“切磋可以,不过得说个正事。”
曹洪问道:“何事?”
盛美贞答道:“夫君在办案之时,妾身收到了景节伯父从吴郡来信,说不日就会来探望你,另有要事相商。”
“要事?”曹洪听到这两字,顿时想到了自己所处的年份确实会发生大事。
也难怪盛美贞疑惑,曹鼎少有如此慎重的时候,曹洪闻言回忆一阵后,发现脑中并没有中平六年董卓专政的记忆,只有黄巾之乱以及十常侍和外戚之争的记忆,说明此时董卓还没有开始专政,或者是刚刚开始专政,消息还没传开,毕竟在古代消息没有传播得如此之快。
于是曹洪开口说道:“景节伯父自有其主张,他来到蕲春后便可知事情原委,倒是你啊,美贞,你我琴瑟和弦三年有余,却从未告诉夫君你一身武艺师承何处?”
盛美贞嘻嘻一笑,答道:“夫君啊,你我不是有言在先,只要你能赢我个一招半式,美贞自然告之师承,若是不能,那么请恕妾身守口如瓶了。”
曹洪爽朗一笑说道:“好,如此我们便去演武堂吧。”
盛美贞笑道:“夫君先请,容妾身换件衣衫。”说完起身走入内堂。
曹洪则自己走向演武堂,演武堂位于宅院后进中轴,是一间飞檐巧角的单层平屋,梁上雕花,支柱刻印风云之像,秀逸之中不乏雄壮气魄,足见曹洪是个很有品味的人。
走进演武堂,却是一个大约有五百平米的宽敞房间,四面摆放着长长的兵器架,兵器架上立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刀枪剑戟,戈矛弓弩,罗列得整整齐齐,抢,戟,戈,矛这些长兵器都是以木为杆,钢铁为刃。
而刀剑则带着这个汉朝时代深深的烙印,刀是环首刀,之所以名为‘环首’是因为刀柄顶端被打造成了一个圆环,这个圆环不但可以在环内雕刻镂空纹饰和挂上刀穗佩玉等美观饰物,还起到了平衡的作用,而且在真正的沙场之上,很多士兵会用绳索穿过圆环绑缚在自己手上,既省力,刀也不容易脱手,环首刀的制式为两指宽,单刃,厚背,无血槽,四尺五寸长(汉制一尺约为23.5,也有一说是24.5),刃柄一体打造,只在刀柄处包裹兽皮布料防止割伤持刀之人的手。
至于八面汉剑顾名思义,就是一把长剑,剑身分八面研磨,如果截断剑身,可以看出八面汉剑的横截面是一个小小的八边形,三指宽有余,剑脊凸起,两边次第扁平,双刃,无血槽,长度不定,最短也超过五尺,因为八面汉剑的打造工艺比环首刀复杂,所以也重得多。
无论环首刀和八面汉剑,都代表着汉朝铸造工艺的巅峰,水力鼓风,淬火,渗碳工艺都出现在汉朝,比西方早了一千年,在曹洪前世,就曾经见过汉朝的环首刀文物,只是没见过八面汉剑这种高超的锻造工艺,他只见过四面汉剑,四面汉剑无论工艺和质量,都无法媲美八面汉剑,只要会铸造环首刀的人就会铸造四面汉剑,但是能铸造八面汉剑的铁匠,就算在这个年代,也是少之又少,而且一把八面汉剑足以卖出天价。
曹洪的演武堂中只有一把八面汉剑,剑柄裹着雕工精良的木握手,剑柄和剑刃之间镶着镂空精钢雕花,剑鞘镶着美玉,静静地立在兵器架上,十足的一件传世工艺品。
让曹洪最为惊异的是,这把八面汉剑,居然是盛美贞师父给她的嫁妆,锻造此剑的铁匠,和盛美贞的师父一样,是一个谜。
曹洪走到那八面汉剑之间,一手握住剑柄,顿时感到彻骨的阴寒侵袭自己手上的经脉,曹洪‘嘿’了一声,心念一动,全身气血运转,一口长气吸入胸中,全身绷紧,心念集中于泥丸宫,心中暗喝“炼气化神!”接着心念一松,气血在一紧一松之间骤然膨胀,血管的韧性明显的加强了,可以承载更多血液的奔流,此时曹洪身体的爆发力和承受力都上了一个台阶。
曹洪前世武道已经登临绝顶,对武学有很深刻的理解,其实所谓元气就是调理自身,让身体变得强大的一种能量,所谓炼气化神,就是让自己的身体运用元气滋养身体,让身体越来越强,把元气养身之道运用得出神入化。
而炼神还虚,就是把自己的脏腑,血脉练得无限强劲,自身就如宇宙虚空,足以有足够的空间吐纳元气,保护脏腑,自身,所谓吐纳元气,不过是让自己每一个细胞都可以伸缩自如,产生作用力,抵御一切伤害。
刚才曹洪几口热茶下肚,就是为了活络气血,现在趁这机会一举突破罢了。
“呛!”曹洪气血奔涌,抵御住了那股阴寒之气,一手抽出八面汉剑,只见寒光耀目,整个演武堂的气温骤然降低,曹洪不由得赞道:“好剑!尽管已经有了凛然剑意!绝对是大家之作!可惜,后世竟然无人能够铸造出如此神兵。”
此剑长六尺五寸,长度接近一米六,刚好到曹洪胸口,可见是为曹洪量身定做的,在剑刃末端,一个弯弯曲曲的‘廉’字镌刻其上,显然,那是因为曹洪字子廉,想必盛美贞的师父特意打造了这柄长剑给他,作为自己徒弟的嫁妆。
“剑为金属,其上刻着‘廉’字,不正好是我代号‘死神的镰刀’那个‘镰’字吗?看来我来这里,冥冥之中自幼有数。”曹洪心中感叹。
此时盛美贞的声音在曹洪身后响起:“夫君,你怎么把‘廉’拔了出来,小心寒气入体。”
曹洪持剑回头看去,发现盛美贞穿了一身圆领胡服,脚上蹬了一双皮靴,胡服的特点是衣长齐膝,裤子紧窄,腰束洛带,比起汉服更加轻便简洁,便于打斗,当今皇帝的父亲灵帝就崇尚胡风,吃胡饼,坐胡床,穿胡服,用胡弓,所以民间也有不少人穿着胡服,特别是一些富家子弟,千金小姐,狩猎比武时更是对胡服情有独钟。
此时盛美贞的头发已经扎了起来,瓜子脸,白皙的皮肤,眉若远山,配上秀美红唇,娇柔之中却透着三分英武。
不过现在她神色间有几分担忧,显然是怕汉剑锋锐,伤了自己夫君。
却见曹洪哈哈一笑,一弹剑身,拉开架势,一手舞了起来,开口唱道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盛美贞一呆,看着自己夫君,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今日,自己的夫君大不一样了,和以前的谨小慎微大相近庭,从断案那时起,她就有这样的感觉,此时,更甚。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惧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此时已经是满室寒光,剑气盈室,堂外初秋微凉,堂内满室寒霜,身穿白衣的曹洪进退之间,潇洒万分,他武的,是后世驰名两湖的剑法‘潇湘剑雨’,主招式繁复,让人眼花缭乱,犹如潇湘之雨,密集狂乱。
盛美贞从未看过这套剑法,此时观之,自然是心中震撼,心中暗道:“夫君何时会这等高深剑法?比起师尊的‘抽刀断水’也不遑多让。”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华要让四方————来贺!”
一曲唱罢,曹洪手剑而立,哈哈笑道:“手持神剑当空舞,实在是人生快事!”这一手‘潇湘剑雨’他练成后就没有使用过,就是因为他认为世间没有宝剑能够配上这套剑法,如今一持此剑,顿时就来了兴致,舞动起来。
盛美贞此时美目中异彩涟涟,她从没看过自己夫君如此潇洒英武的一面,除了自己师尊之外,她也从没见过谁人武此剑又如此好看,脑中顿时冒出师尊所说的话。
“徒儿,为师没有什么东西送你,只能托好友打造一柄宝剑,虽然明知会明珠暗投,但是你为我徒,你夫君就当受此剑。”
“师尊啊,此剑不是明珠暗投,而是适得其所啊!原来夫君之前一直是让着我的!”盛美贞心中暗暗感叹。
一个美貌如花的少女这样盯着自己,曹洪心中顿时冒出了一个想法,随即手中八面汉剑一抛,呛啷一声,剑像长了眼睛一样飞回兵器架的剑鞘之中。
曹洪随即大步来到盛美贞面前,两手抓住她的香肩,一双眼睛凝视着她秀美的双眸,盛美贞本来满溢的爱意此时表现得更明显,嘴上出现一个挑逗的笑容:“夫君,不是要切磋一番么?”
曹洪哈哈一笑说道:“正是要切磋一番,不过却是要换个地方切磋!”说完手一横,就把盛美贞横抱起来,往房中走去,盛美贞娇笑声在瑟瑟秋风中回响。
曹洪和盛美贞进入房中之后就行了鱼水之欢,盛美贞今日是彻底颠覆了自己对夫君的印象,平日里夫君只会埋头苦干,可是今日夫君又是亲脖子,又是亲嘴,还把舌头伸进自己嘴里,弄得自己全身酥麻,实在是说不尽地温柔体贴。
若非已经同床共枕三年,她甚至会怀疑此人不是自己夫君,真不知道夫君为何今日会如此一反常态,但是虽然反常,却让盛美贞颇为享受,这可是人生头一遭体会到身为女子之乐。
此时,两人赤裸裸地交缠在榻上,对于曹洪,他心里是不太满足的,在前世,他名号为‘死神的镰刀’一方面是说他在佣兵界无往不利,犹如死神的镰刀一般中人利弊,另一方面,就是说他在情场上纵横不败,见一个杀一个,所以对于自己只有盛美贞这么一个妻子曹洪实在不太满意,心想难道那个被自己上了身的短命鬼是个无能之人?所以才找了一个妻子?连妾都不纳。
更何况盛美贞之前是另外一人的老婆,自己说白了是帮人养老婆,这更让曹洪心中有个疙瘩,顿时动了收集美女的心思,在前世,他喜欢美女,可是雇佣兵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长久地拥有谁,但是现在他是曹洪,未来的曹氏江山重臣,那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此时,他的脑子里开始琢磨着这个年代有哪些美
“曹丕那小子几个老婆好像都不错,甄宓,郭女王,薛灵芸,段巧笑,陈尚衣,莫琼树什么的….但是现在曹丕还是个小屁孩,这些女人大多估计都没出生,那么在我这年代的应该就是….”突然,曹洪脑中忽然闪过了自己死前看到的那副张飞手绘画上那段乐府诗,说来虽然辞藻平淡,可是却透出了几个重要讯息。
“江南有二乔,河北甄宓俏,沛国夏侯娇,天下最窈窕。”说明在张飞那个年代,二乔,甄宓,夏侯娇都是名闻天下的美女,二乔就是小霸王孙策和美周郎周瑜的老婆大乔小乔,甄宓就是曹丕的老婆,魏明帝曹叡的老娘,至于沛国夏侯娇,他就不太清楚了,因为曹洪的记忆中,这四个人物都没有找到相关的资料,前三个还是因为自己的历史知识才知晓的,至于曹洪本尊的记忆,却没有这几人。
不过在曹洪的记忆里,他的从兄曹仁,现在就住在沛国谯县,曹仁的弟弟曹纯现在则在洛阳皇宫任黄门侍郎。
“或者可以找我这便宜老兄曹仁打听打听”曹洪心念转动。
“夫君….”这时,靠在曹洪怀中的盛美贞突然轻轻唤了一声曹洪。
“美贞,何事?”曹洪问道。
盛美贞纤手抚上曹洪脸颊,嘴上柔声说道:“妾身其实已经看出来了,夫君你的功力远在妾身之上,这三年来,妾身仗着师尊所教授的拳脚巧妙,和你斗了个旗鼓相当,却以为真是自己拳脚精妙,原来却是夫君有意相让,既然夫君已经胜于妾身,正当以实言相告,妾身师尊的身份。”
在曹洪本尊的记忆里,早就对盛美贞的授业恩师万般好奇,而且之前曹仁认为盛美贞的授业恩师一定是当时响当当的人物,在曹洪脑子里,以武艺精强驰名天下的居然不是后世为人耳熟能详的三国第一猛人吕布吕奉先,想来也不奇怪,这时吕布应该刚刚投靠董卓,声名不显。
在曹洪的记忆中,有洞庭三友,阴阳双魅,汝南仙长六个高手人物,洞庭三友是指隐居在荆州洞庭湖的冷寿光,唐虞,鲁女生三人,阴阳双魅则是闽中徐登,山阳赵炳,汝南仙长则叫做费长房,这六人声名在外,传说比掀起滔天大浪的大贤良师黄巾之首张角的手段更加鬼神莫测,甚至有人说张起事一年便死,就是这几人中一人为之,可见习武之人对这六人武艺的推崇。
在曹洪的记忆中,对这六人也是深深的敬佩和惊惧,除此之外,曹洪最佩服的就是和曹家有着密切关系的夏侯家两位从兄弟,一人名叫夏侯惇,一人名叫夏侯渊,这两人在曹洪的印象里也是一流高手,只是夏侯惇年少因为别人侮辱他老师而杀人,夏侯渊年少因为帮曹操顶罪入狱,后来被曹操救了出来,两人都因为身背案底,所以离开了家乡沛国,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在洛阳当差的曹操。
而且,曹洪一直就怀疑盛美贞的师父应当就是三友,双魅,仙长这六个高手之一,不然一个弱质女流的武艺如何能够连他这个浸淫十数年寒暑的高手都奈何不了?要知道曹洪学的武艺也不是什么下流武技,而是他们曹家和夏侯家历代祖宗们综合了汉朝开国功臣曹参和夏侯婴的武技之大乘,千锤百炼总结而出的一套技击之术,称为“文懿十三式”,取名‘文懿’是因为曹参谥号为文侯,夏侯婴为疑侯。
这套技击之术包涵了拳掌步法,长短兵刃,控弦骑术几个方面的诀窍,可算得上是上乘武艺,之前曹洪接收了原来那位‘曹洪’的记忆时,就对这套“文懿十三式”颇为赞赏,也是经过四百年两家人千锤百炼的精品,算得上很了不起的武学典籍了,难怪曹家和夏侯家武将层出不穷,曹仁,曹洪,曹真,曹休,夏侯惇,夏侯渊,夏侯允夏侯楙,夏侯衡等等,却都是受益于这部典籍。
现在盛美贞说起师承,曹洪自然随口问道:“不知美贞的师尊是哪位武学大家?”
盛美贞翻身爬到曹洪身上,光滑的娇躯压着曹洪,一双美眸看着曹洪的双眼,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娇声说道:“正是阴阳双魅之中的阴魅徐登!”
曹洪闻言一愣,自己老婆居然是天下有数高手的徒弟?同时心中涌起了极为古怪的感觉,既然什么三友,双魅,一仙长都是高手,那吕布,典韦,关羽,张飞,赵云,黄忠,马超,这些不世出的猛将又算何方高人呢?
曹洪心中突然对这个时代充满了好奇,有着强烈的冲动想去了解。
“只要和他们交了手,不就知道了么。。。”曹洪心中这样想。
PS:冷寿光,唐虞,鲁女生,徐登,赵炳,费长房。这几人都是在史书中有名有姓的人物,记载在《后汉书—方术列传》之中,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查阅一番,这些人在记载中都是可以抽刀断水,让枯木逢春,一念之间周游四海的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