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凡略显瘦小的身影行走在光与暗之间,显得轻松自如,旁边的居民早就见惯不怪了,这小子两年前就能挑着满满的衣服行走,两年之后的今天肯定变得更加强壮有力了。
“冷管家,这是府上的衣裳。”
“陈大叔,这是你们家的衣服和被褥。“
“马大婶,这是你们家的布匹。”
……
沿着一条条街道和巷子,木凡将所有的衣物逐一送到了主人的手中,担子下的衣物越来越少,当最后一件衣物送回去之后,月亮已经爬了上来,淡淡的月光让风城蒙上了一层灰白色。
“快、快、快,将这两个狸猫送到‘福满楼’去,趁着新鲜能够卖个好价钱。”
当木凡挑着空担子往家中走去的时候,大街上迎面走来三四个壮汉,身上衣裳破损多处,并且还染上了血迹,其中两人各提着一只有四五十斤重的狸猫,大步地向着‘福满楼’走去。
“两只狸猫,至少能卖三四十两银子,当武者的收入真高啊。”
“武者的收入是高,可是听说他们为了猎杀这两只狸猫,残了一个,其他的都受伤了。”
“一次赚三四十两,都比得上我累死累活干一年了。”
“那你当武者去啊。”
“不行,我年纪太大了。”
“那就让你儿子去呗。”
“那更加不行,他还得为我传宗接代呢。”
……
三四个武者走过去之后,街道两旁的人议论纷纷。
武者的收入可以说是非常可观的,一只狸猫可以卖二十两,如果是一头青狼的话,仅是皮毛肉身,就能卖百两以上,而妖核更是能卖几百两,甚至千两,只要冒险成功一次,或许这辈子就能过上很好的生活了。
但是高收入必定伴随着高风险,武者只要走出了阵法结界,就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来保护自己,而阵法结界之外的妖兽,大多数的实力都很强,并且对武者的血肉有着疯狂的渴望。
实力越高的妖兽,智慧就越高,有些会在阵法结界之外布下陷阱,只等外出的武者自投罗网,所以有时候武者才刚刚离开结界,就成了妖兽的口中食。
然而大笔的银两和过上好生活的诱惑,仍然让很多人甘于置身与危险之中,以自身安危来拼搏将来安逸富裕的生活。
而人族的大能者为了鼓励大家从武,以对抗日益强大的妖兽,也会传下各种武学功法,并放出各种狩猎悬赏,这让从武的人越来越多。
虽然成为武者能够得到城内的某些特权,也会有一夜暴富的可能,不过对于家中独苗的人来说,家人是绝对不允许他从武的,因为一旦踏出阵法结界,就有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木凡望着那几个强壮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另外一头,嗅了嗅飘于空中微腥的鲜血味道,扭头往家中走去,成为武者的决定更加的坚定。
“爹,娘,我回来了。”木凡走进屋内,将扁担和用于捆绑衣服的绳索放在墙角。
屋内除了两张狭小的床之外,还有一张残旧的桌子以及两把经过修整之后结实的椅子,除此之外就是堆在各处的杂物,让本来就狭小的空间看上起更加的狭小,置身其中都会有一种压抑窒息的感觉。
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木凡一家三口一住就是十多年,而每个月还得交二两的房租,占了他们收入的大部分。
木凡打了半桶凉水,加入了几勺热水之后,探了一下水温,然后来到父亲的床前,拿了一块毛巾就开始为父亲擦身,而杨素兰直到这个时候,才有空一边清洗自家的衣物,一边看着炉灶上的火。
自从木远重病在床,这样的生活一成不变地持续过了七年。
父亲一直重病不愈,身体越来越差,再这样下去估计撑不了多久,而母亲日夜劳累,虽然无怨无悔,但总有一天会累倒,急切想要改变家庭困境,是木凡想要成为武者的原因,也是他每天都要抽空去练拳练腿的原因。
“咕咕咕……”
锅中的骨头清汤早就煮开了,汤水不断翻滚着,冒出了一阵阵水气,带着淡淡的肉香,因为没有药材,所以兽骨只能清煲,等煮出味道之后再加些盐就可以喝了。
望着不断溢出的水气和锅低的那块兽骨,木凡双眼微湿,父母有多久没有吃过肉了?母亲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为父亲穿好衣服,将水倒掉,木凡在清汤中撒了些盐,然后舀起了一大碗放在桌子上,等凉一些再喂给父亲。
当杨素兰把衣服洗好,木凡也将米饭盛好,并炒热了一盘咸菜,这就是娘俩的晚餐了。
匆匆地将两碗米饭吃完,木凡盛了半碗饭,然后用温热的清汤浸泡了片刻,端到床边一口一口地喂着父亲。
“小凡,今天彭叔过来了,问你愿不愿意去他的那家酒楼当个店小二?”正在沉默吃着饭的杨素兰,突然抬头望着木凡,轻声问道。
虽然木凡没有让她看过不知道破损了多少遍,又愈合了的拳头,也没有跟她说起过将来的打算,但她知道儿子一直在外偷偷练拳,也知道他的志向是成为一名武者。
不过木凡现在才十二岁,并且又是独子,成为武者是有可能会出人头地,但更有可能一去不归,而如果当一个店小二的话,虽然收入很低,却至少可以保证安全,还能领到固定的月钱,这正是目前家里最为需要的东西。
母亲的话让木凡的手顿了顿,接着继续耐心地喂着父亲,片刻之后才说道:“娘,当一个店小二的话,爹的病就永远没有办法治愈,所以,我想成为一名武者,让您和爹过上好日子。”
杨素兰没有说话,继续低头吃着饭,她知道儿子年纪虽小,却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并且有些固执,决定了的时候,就连他爹都阻止不了。
“小凡,你把这块骨头上的肉吃了吧。”当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木凡喂饱父亲之后,杨素兰将兽骨夹了起来,放到了木凡的碗中。
木凡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着说道:“娘,我已经吃的很饱啦,还是你自己吃吧,我要出去散步消消食了。”
不等母亲回话,木凡抄起一把砍柴刀,闪身就出了屋门,然后向着不远处的小山走去。
在小山的脚下,每天晚上都会有武者在那里传授各种武学,木凡也是每夜必到,他的拳法和腿法都是在那里学到的,而今夜,将会传授刀法。
“拳脚力道再大,也比不上武器的锋利,所以刀法是一定要学好的。”木凡捏着柴刀,身形在昏暗的巷子和树林草地中快速行进。
一把刀需要二两银子,他买不起,这把砍柴刀还是托好友送去铁匠处稍微改动了一下的,虽然不算锋利,但好歹看起来有点像长刀的样子。
一路上,木凡都是沿着直线而行,对于一两米高的障碍,脚下用力一踏,左右轻轻一搭,整个身子就像一片落叶一样飘了过去,而两三米宽的小河,用力一跃就到了对岸。
“今晚是第一次教刀法,据说这套刀法是从上一衍世流传下来的,是所有高级刀法的基础,所以必须要及时赶到,不能错过。”
木凡腾身而起将近两米,身子‘嗖’一下就越过了一条小河,当脚落在岸上的时候,双膝一弯,身子蹲下之后往前滚去,一下子就将力道卸去了大部分。
身形灵活而快速,只用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从家里赶到了小山脚下的大广场,两者相距差不多有将近十里的路程。
大广场中央燃起了几个篝火,火焰向上窜起高达十多米,而广场四周则是插上了无数的火把,将整个广场都照得通亮。
“人真多。”
木凡站在广场边缘的高处,看到了近千人已经聚集在广场中,这里面大多数都是想学刀法的,有些年老或者体弱的则是过来看热闹的。
“阿凡,怎么来得这么晚呢?好位置都被人占了。”人群中一个身影与木凡相差无几的人走了出来。
这是与木凡一样生活在城中贫苦的城郊的张顺,两人年龄相仿,对武学也都具有极大的兴趣,不过张顺的父亲开了一家包子铺,家境比木凡的要好上许多,那把砍柴刀正是他帮忙拿去铁匠铺改的。
木凡点点头,说道:“嗯,幸亏还没有开始。”
“等一下你要挤进去一些,把刀法看清楚了,等回去之后得教我。”张顺笑了笑。
虽然同样对武学具有浓烈的兴趣,但两人的体质和天赋却相差很大。
木凡十二岁就能双手举起两百斤的物品,这在武者实力之中,也可以算是一位二品武者了,另外在每一次传授拳法和腿法的时候,木凡只要看过一遍,就能全部记住,而张顺现在连一百斤都难以提起来,而在学拳的时候,往往要木凡教上十几遍才能学会,并且在第二天将大部分都忘记了。
“那是当然。”木凡笑着拍了拍张顺的肩膀。
“大家安静,想学刀法的全部集中到这里来。”两人正说着,广场中央一位将近两米高的武者踏上了几个垒起来的石礅上,大声地喊道。
等了片刻,当人群都汇聚到四周的时候,武者环视了一周之后,继续说道:“我叫石勇,是来自武殿的三品武者,今日就由我来为你们传授传自上一衍世的‘明月清风刀’,这套刀法只有九式,虽然简单,但却是刀法的基础,你们要细心观看了。”
上一衍世与现在相距多久,没有人知道,之所以会有衍世这一说法,是有人从一些遗留的古迹中得到了一些信息,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天道就会崩碎,天地规则重衍,所有的生灵也会化为飞灰,而至于这个时间的间隔是多长,谁都说不清楚。
‘明月清风刀’也是一位大能者从古迹中得到的,基本上所有的武者都曾经练过,算不得什么不能传授的秘法。
当然了,对于像木凡这些生活贫困的下层人士,自然是没有办法、没有渠道可以学到的,所以他们才会这么看重此次的传授。
“阿凡,继续往前面挤啊!”
在人群中,木凡和张顺夹在其中,正在努力寻找空隙往中央的武者钻去,不过越是靠近人就越密集,在相隔二三十米之处,就完全被堵住了。
木凡皱着眉头说道:“人太多,挤不过去了,我们只能在这里看了。”
幸好武者站的够高,虽然挡在前面的人很多,也都比木凡和张顺要高,但还是能够看到武者的全身,这样至少可以看清武者演示时的刀法,和配合刀法的身法。
“有你这个过目不忘的天才在,我就放心了,即使记不下来,以后还有你来教。”在武者即将传授刀法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望着,唯独张顺显得很轻松随意。
木凡过目不忘的本领他早就知道了,当八岁那年第一次来学拳法的时候,他一招都没有记住,最后还是木凡手把手将所有招式将他教会的。
不仅记性无法和木凡相比,天赋更是天壤之别,即使将拳法的所有招式都学会了,但只会死板地按照招式打拳,却不会灵活运用。
木凡与他就不一样,拳法一学就会,并且在独自练习的时候,还能悟出拳法中的精髓,更是将一套拳法使得灵活异常。
虽然同时学拳,但十个张顺也不是木凡的对手。
“锵~”
传授刀法的武者抽出了背后那把刀身将近一米五的长刀,横伸在胸前说道:“刀是最为原始和简单的武器,伴随人族经历万世也不曾被淘汰,证明了它更加适合人类使用。而为什么刀只有单锋,因为刀主要是用于砍和劈,所以力道必须要够沉,形成的杀伤力才够致命。”
“所有的武学无非就是分两种形式,一攻一守。攻以伤敌为目的,守以护身保周全。‘明月清风刀’的前五式为守,后四式为攻,我现在为大家演示,注意观看。”
“第一式‘明月东升’。”
“第二式‘月处中天’。”
“第三式……”
……
高台上的武者一招一式缓慢使出,在比划之中还不时停下来讲授其中的一些要点,除了出招的姿势和角度,还特别说明了配合刀法运用的脚法走动。
木凡平静地观看着,台上武者的一举一动,无论是手上的动作,还是身体或者双脚的移动,全部都落入了他的眼内,然后深深地烙在脑海中,没有丝毫的偏差和遗漏。
‘明月清风刀’是进入武殿并修炼刀法的武者必须修炼的,在入殿考核中,就要考这套刀法,无论是动作还是脚法都必须要完全标准,否则绝对会被淘汰,也正因为如此,这套刀法才能再次准确无误地传授出去。
连续演示了五遍之后,武者将刀收回胸前,然后说道:“大家往后退去十米,我快速施展一遍,让你们看看此刀法的真正刀势。”
刀身就将近一米五,加上武者的手臂就足有两米多,一旦施展刀法的话,方圆十米之内不能有人存在,否则很有可能会被长刀劈成了两半。
“轰~”
紧紧围在武者四周的人群立即往后退去,让出了一大片空地让他施展“明月清风刀”,生怕靠的太近,那把刀一不小心就落在自己的头上了。
众人往后退缩,这正好给了木凡让出了位置,此时他正好站在了众人的最前面,也能更加近距离观看武者的刀法演示。
“嘿~”
武者挽了个刀花,将长刀直立在胸前,深呼吸一口气之后,连续挥动长刀,划出了一道道刀影,将全身上下都护住了,快速闪动的刀光仿佛在身外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月光,就连风雨都无法进入,更别说是别人的攻击了。
“明月清风刀”虽然只有前五式是防守的,但通过融会贯通之后,却可以演化出无穷无尽的招式来,施展之后就像明月之光自天空洒落,无处不在,防守自然密不透风。
“嘿~”
施展了片刻防守刀法的武者突然刀势一转,四周那层光芒向着四方散了开来,变成了一道道仿佛疾飞如闪电一样的箭矢。
防守一下就转变成攻势。
刀风四溢,就像无孔不入的清风,切割着空气发出了唰唰的响声,仿佛一阵阵大风以武者为中心,向着四周吹去,刮在人的脸上,都感觉到生疼。
防守如明月,攻击如清风,这正是这套刀法名字的来由。
站在最前方的木凡仿如毫无知觉,在他眼中只有武者舞动长刀的一举一动,将所有的动作都深烙在脑海中。
“三品武者施展的刀法果然厉害,就是遇上一头青狼,即使不能将它斩杀,至少也能保证全身而退。”感受着从武者身上散发出来的刀意,木凡暗暗忖道。
“明月清风刀”的九式刀法在武者演示第一遍的时候,他就已经完全记住了,此时静心观摩一是为了学习招式之间的转换,而是感受武者施展刀法时的刀意。
施展刀法仅有招式是不够的,招式只是花架子,就算全力一刀,也未必能够伤害得了青狼,但如果蕴含了刀意的一刀,即使砍不死青狼,也足以让它重伤。
只有融入了刀意的刀法,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刀法。
但不是每一位用刀的武者都能施展出刀意,唯有经过潜心修炼,经过千百次施展并用心感悟,才能慢慢地掌握到刀意。
“唰、唰、唰……”
当武者演示到最后一招时,用青石铺砌的地面出现了一道道足有一指深的刀痕,密密麻麻,仿佛被真实的到切割过。
演示完毕之后,武者将长刀收入背后的刀匣中,吐了一口气说道:“好了,现在大家散开各自练习,不过为了不要误伤他人,前后左右必须要保持有三米的距离。”
每次传授完拳法或者腿法之后,武者都会逗留一段时间,留下来指导那些初学者,并指正他们的错误之处。
一千多人迅速散开,各自保持了足够的距离,然后根据记忆开始挥动手中的刀,模仿之前武者在高台上演示的“明月清风刀”。
木凡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提起他那把砍柴刀,第一式:明月东升,第二式:月处中天……
他的动作非常的缓慢,慢到别人施展了两式,他才刚刚完成第一式,不过虽然动作最慢,却是在这一千多人之中最为标准的,即使在动作转换时还略显生硬不适,但却没有一丝偏差,不像其他的人,不是挥刀的角度不对,就是身体不能保持平衡,又或者脚法错误。
在练习第一遍的时候,木凡动作有些生涩,不过到第二遍时,已经可以做到比较平顺圆滑了,到第三遍之后,就完全变得得心应手,无论身体的哪一方面都能按照之前武者演示的那么标准。
“嗯,这个孩子接受能力很强,想当年,我足足花了一个月时间,才将所有动作完全练到标准,他却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就办到了。”传授刀法的那位武者在纠正了几个人的错误动作之后,返回到中央,刚好看到了木凡施展的刀法。
“虽然力量太弱,不过却是个好苗子。”武者专心看了一遍之后,再次登上了高台。
“大家停一停,我先说一件事情。”武者洪亮的声音再次传遍整个广场,待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后,接着说道:“一个月之后,武殿将会来这里招收弟子,凡是十二至十八岁之间的人,到时候都可以前来考核。”
因为人族的处境非常的危急,需要更多的武者外出猎杀妖兽,才能继续存活下去,所以武者都有比较高的地位,能够享有更多的特权,当然,只要猎杀的妖兽足够多,就能过上更加富裕的生活。
“只要能够进入武殿,就能得到更加强大的武学和更加坚硬锋利的武器,当然,也能得到更多前辈的悉心指导。”武者环视了一周,看到了四周的人露出了狂热的申请,微微地一笑。
“希望到时候你们能够参加考核,也希望你们能够成为武殿的一员。”
武者的话,就像是一颗扔入平静湖面的石头,激起了一阵哗然,下面的人不管相不相识,都在互相交谈着,脸上满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兴奋。
如今弱小不堪的人族,在这个广袤无比的太古星上,加起来只有九个城,分别是风城、雨城、雷城、云城、金城、木城、水城、火城和土城,但占下的面积还不到太古星的百万分之一,城外就全都是妖兽的天下。
曾经以狩猎为乐的人类,现在大多数人只能通过那层透明结界才敢正视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而自己只能可悲可怜地在牢笼中挣扎活着。
幸好每一个城都有阵法结界保护着,更有大能者坐镇于内,维持着阵法的运转,人族才能延续下去,否则早就被妖兽灭杀干净了。
为了管理九个城和众多的人口,每个城都会有一个城主以及管理这个城的人员,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人族形成了三股势力,分别是城主盟、天地帮和武殿,共同推动着人族的发展和维持着人族生存的险恶环境。
城主盟,是由九大城主联合组织起来的,他们掌控了九个城的命脉,拥有庞大的财富,也掌握着一支实力强大的武者军队,并且接纳各种人才。
天地帮,则是由那些分散在各地、又不属于城主盟和武殿的武者自发联合起来的,虽然比城主盟和武殿要松散许多,不过人数却更为庞大。
武殿,是很久以前,由当时的一位大能者所创建,拥有最多最为强大的武者,也拥有最为强大的武学,只要能够进入武殿,对武殿和人族作出了足够多的贡献的话,就有可能获得修炼这些武学的机会。
这三大势力之中,很明显是武殿的实力最大,不过想要加入武殿,却最难,因为武殿规定只有十二岁至十八岁才有资格参加他们的考核,错过了之后,将不会再被接受。
所以听说一个月之后武殿会在风城内举行考核,凡是符合条件的青少年,俱都兴奋不已,如果能够进入武殿,那么就意味着有大好的前途,以及上好的生活。
“我一定要通过武殿的考核,要治好爹的病,让娘过上好日子,不用每天替人清洗衣服。”站在最前面的木凡,也是一阵激动,紧紧地捏着砍柴刀。
自五岁那年父亲病倒开始,他便开始刻苦练拳,从来就没有间断过一天,从最开始练的拳头血肉模糊,到现在连续攻击只会形成小伤口,承受了很多的痛楚和熬了多年的苦,目的就是为了一个月后的武殿考核,只要能成为武殿的武者,就有资格外出狩猎,那就意味着能够获得财富。
“还有一个月时间,回去练好你们的刀法,记住,勤恳刻苦是是否能够成为一名强大武者的关键,希望在考核的时候,能够再次看到你们。”传授刀法的武者说完从高台上跳了下去,带着另外几十名武者消失在夜色中。
“阿凡,你要不要参加武殿的考核?”张顺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一脸的兴奋,他有自知之明,以他那垃圾到不能再垃圾的天赋,即使给他一年都未必能够完整将整套刀法施展出来,但他知道木凡可以,而木凡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更知道武殿就是木凡的目标,木凡有机会实现理想,他当然为之高兴。
“当然要参加,并且必须要通过。”木凡举起砍柴刀,用力地挥了挥,说道:“将来,我也要成为一名强大的武者。”
木凡和张顺两人沿着大路往回走去,当回到居住的附近后,两人便分开了。
站在通往家的小巷口思考了片刻,木凡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扭头往下午练拳的小树林走去,他要抓紧时间练刀,就为了一个月后的武殿考核。
谁说年少不知苦滋味,木凡的年纪虽然不大,却早早就尝遍了生活一遍遍碾压的辛酸苦涩,如果不是生活无休止的压迫,他又怎么可能日复一日坚持苦练武学呢。
淡淡的月光之下,木凡站在小树林之外,徐徐地挥动着砍柴刀,一遍又一遍地练着“明月轻风刀”,无论是出刀的角度方向,还是身体姿势和脚下的步法,都非常的标准。
十几遍之后,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回忆着武者演示刀法时的一举一动,然后加快了挥刀的速度,渐渐的在他的四周出现了零星的光芒。
那不是月光洒落在刀面上反射出来的光,而是由砍柴刀刀锋中溢出的寒芒,虽然微弱细小,但如果那位传授刀法的武者看到的话,必定会惊呼发现了妖孽,然后直接将木凡带回武殿。
因为那些零星的光芒,正是所有用刀武者一直在孜孜不倦追求的刀意。
刀意越强,刀法越凌厉,武者的实力自然也会越高,所以无论武者达到了那一层次的实力,对刀意的感悟都不会停止。
不过,感悟刀意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是依靠时间的累积就能悟到的,除了需要对刀法的深入理解之外,还要有一定的天赋。
普通的武者要将“明月清风刀”练到标准的程度,一般需要将近一个月的时候,而天赋好一些的则可能需要十天半个月,至于刀意,有人需要三五年才能感悟到,有的则是一年半个月,这与修武的天赋好坏有关。
木凡能够在一个时辰之内将“明月清风刀”练好,主要是因为他过人的记忆力,和对强大武力的渴望所产生的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在武者演示的时候,将所有的动作和细节都烙到了脑海中,九式刀法才能使得非常标准。
而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通过不断练习,更是惊人地感悟到了刀意,虽然只有非常弱小的一缕,但也足以让近百年来被誉为天才的武者黯然失色。
在一遍遍练习中,木凡进入了感悟刀意的意境之中,旁若无物,完全沉浸在刀的世界中。
××××××
在木凡专心练刀的时候,一个身材消瘦、长相猥琐的中年男子走进了他的家。
“素兰妹子,在忙些什么呢?”中年男子跨入门槛,直接走向坐在昏暗油灯下面、正在缝补衣服的杨素兰,两个三角眼射出贪婪的目光,在杨素兰身上瞄来瞄去。
杨素兰虽然在跟随木远之后,熬了十多年的苦,但她毕竟出自大家族,曾经以贤惠貌美闻名于上层社会,即使这些年辛苦劳作,仍然无法掩饰她姣好的面容和大家闺秀的气质,所以当木远瘫痪在床的之后,曾经有好几个家境殷实的人托媒婆向她问过,是否愿意与木远分开,改嫁到他们家去,就算带着儿子也都愿意接受。
不过就连当初的荣华富贵和府中大小姐的身份都可以义无反顾地抛弃,跟着木远四处漂泊的她,如今又怎么可能会将这些人看在眼里呢,所以她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这天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她和丈夫、孩子分开,哪怕生活再困苦百倍。
然而,她无意,不代表别人不惦记,这位进门的中年男子,就是其中惦记的一位,他是这间房屋的房东,名为杨德庆,名字虽然起的不错,为人却异常的猥琐令人厌恶。
当初正是因为垂涎杨素兰的容貌,杨德庆才会答应将房子出租给她的,想着既然木远都瘫痪了,应该活不了多久,等木远一死,剩下孤儿寡母的无所依靠,他就能够趁机得手,却没有想到木远的身体虽然越发的虚弱,但依然坚强地活着。
随着时间的过去,杨德庆的耐心被消磨完毕,而木凡逐渐成长也让他感到很大的压力,在多次被杨素兰拒绝之后,在作最后一次的努力。
“在缝衣服,你过来干什么?”虽然杨德庆是房东,但杨素兰知道他是什么人,也知道他有什么意图,所以语气非常的冷淡,以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对待。
杨德庆走到桌子旁边,嫌那张椅子太脏,用衣袖扫了扫,坐了下来有些贪婪地望着杨素兰,露出猥琐的笑说道:“素兰妹子,你看我都等了你那么多年了,上次问你的事情,你考虑的怎样了?”
“考虑什么?根本就不用考虑,我当时就跟你说清楚了,想要我跟你,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杨素兰放下手中的针线,语气非常的坚决。
虽然杨德庆从她搬入这里之后,就时不时找机会向她表露一下爱慕之心,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放弃,表面上虽然很客气和专一,但她知道杨德庆经常在外面寻花问柳,并且与一些寡妇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别说她不会与木远分开,即使分开也不可能会跟杨德庆一块的。
“素兰妹子,你看他都瘫痪了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治好的希望。”杨德庆望了床上的木远一眼,向着杨素兰凑近,露出了贱贱的笑,并伸手摸向她的手说道:“木凡又这么小,你不用熬得这么辛苦的,完全可以过得更好一点,只要你答应和我……”
“哎呀……”
杨德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惊叫一身,整个身子都跳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手背上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痛让他的面孔有些惨白。
在他的手即将摸到杨素兰的手时,杨素兰用手中缝衣服的针狠狠地刺在他的手背上,插入了几乎一半,如今握在她的两指之中,一抹鲜红非常的显眼。
“呃、呃……”床上的木远不能行动,也不能言语,却能听到所有的对话,气得两眼圆睁,急得身体绷直,似乎想站起来将杨德庆生生撕裂。
“你马上给我滚蛋,要不然就不是用针刺你一下了,而是直接将你的狗爪子砍下来。”对于杨德庆轻薄的动作,杨素兰反击的非常坚决和凶狠,放下了针之后,随手抓起了一把菜刀。
虽然还没有被家族赶出来之前,她也是一个见血就晕的大小姐,但经过这么多年贫苦生活的磨练,面对任何的侵犯和试图拆散家庭、伤害到家人的人,都敢于作出最强悍的反击。
看着杨素兰脸上的冷漠和极度坚决的拒绝,杨德庆最后一丝耐心终于消耗完毕,用手捂着被刺伤的手臂,嘴角抽动了两下之后,露出了有些狰狞的表情,狠狠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带着你的病鬼丈夫和小兔崽子滚出去,这房子我不租了。”
“这房子当时你可是签了契约,租给我七年时间的,租期还没有到。”杨素兰脸色微微一变,冷声说道。
这房屋很狭小,但也要二两银子一个月,这个价格在风城之内,可以说是最低的,也是他们一家可以承受的价格,如果要搬走的话,肯定找不到这么低价格的房子,那对本来就不堪重负的家庭,无疑雪上加霜。
不过,当年在租下房子的时候,就签了一份为期七年的契约,定下的价格正是二两银子一个月,有这份契约在手,即使告到城主府去,都能稳赢。
“租期是七年没错,不过这个月是最后一个月了,到时候你再不搬走,我就把你们轰出去。哼。”杨德庆留下一句狠话,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见到杨德庆已经离开,杨素兰放下菜刀,急步走到木远的身边,用手抚着他的胸膛,轻声说道:“没事,没事,你不要急,对你身体不好的。”
在杨素兰的安抚下,木远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然而对于不仅无力改变贫苦的生活,令妻儿受人欺辱,还要他们来为自己的病辛苦劳作,不禁怒自己无能,老泪纵横。
“不要自责,我们是一家人,都心甘付出,生活上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解决的,以后的日子将会越过越好,因为我们的儿子已经长大了。”杨素兰替木远擦干泪痕,轻轻抱着他柔声说道。
安抚好木远之后,杨素兰从一个小木箱中找出了七年前签下的契约,借着昏黄的灯光看了一遍,确定了杨德庆的说法是对的,下个月她就必须要找到另外一个住处,否则只能露宿街头。
她与儿子两人露宿不要紧,但身体瘫痪的木远却不能受这种风雨之苦,想到就要搬离这里,以后每个月要多出一些房租,她就愁得紧皱着眉头。
现在每天白天为人清洗衣服,晚上还得缝缝补补,一个月下来也就赚到三四两银子,除了房租之外,还要一家三口的吃用,还要买药,基本上不可能会有剩余,要是在房租上增加了开支的话,日子将很难过得下去了。
“娘,这么晚了,您还在看什么?”木凡练刀练的大汗淋漓,刚刚踏入家门,看到了母亲举着一张纸张发愁。
“哦,没什么。”杨素兰急忙将契约收好,重新放入箱子中,
“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屋内有些怪异的气氛和杨素兰脸上浓浓的愁意瞒不过木凡的双眼。
“没什么事,你快点去冲个凉,早点休息吧。”杨素兰重新拿起针线,继续之前没有完成的缝补。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心中有多苦,她从来就不在卧床的丈夫面前露出丝毫的不愉快,也从来就不会让仍然年幼的儿子知道,她宁愿所有的苦都自己来承受,不让自己最爱的两个男人分担一点。
放下砍柴刀,木凡走到父亲前面,看到了父亲脸上还没有完全干的泪迹,伸手轻轻地帮他擦干之后,转身提起一个木桶就出了屋门。
父亲不能说话,母亲不愿说话,即使知道之前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他也没有去追问,因为他知道就算是问,无论是多天大的事情,母亲都会轻描淡写地说没事的,既然如此,那就不再追问。
提着木桶来到离家不远的一个水井旁边,打起一满桶清凉的井水,双手抬起过头,然后从上方冲洒下来。
“哗啦~”
井水从头顶一路洒落,将全身都染湿了,也将一身的汗水冲洗干净。
一桶桶的井水被打起,然后从头上洒下,木凡不知疲倦地冲洗着自己的身躯,似乎想用井水冲刷走这些年来的苦难,以及苦难带来的各种屈辱和不愉快的回忆。
“嗡~”
沾在木凡身上的水滴,突然向着四周飞射而去,每一滴都晶莹剔透,在朦胧的月光下映着光芒,犹如之前所练刀法时溢出的刀意。
放下木桶,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迹,木凡抬头望向处于中天的弯月,淡淡月色落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一张略显稚嫩,却非常坚决的小脸。
“从今以后,谁让我爹娘不愉快,那我就让他加倍的不愉快。”
木凡提起木桶,然后沉默地向家走去。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日子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木凡白天帮忙母亲收集衣服、清洗、凉晒之后,就独自一人来到风城的边缘,在那片小树林之下练拳、练腿和练刀。
作为贫苦人家的孩子,没有资格、没有钱财可以进入到武馆中接受正规的武学指导,每个月五两银子的费用让他们望而却步,所以只能依靠自己的勤奋努力,期望在十二至十八岁这几年内,能够进入三大势力之一。
十二至十八岁的少年,是最为容易判断出日后成就的阶段,也是最适合修武的年龄,所以武殿一向只招收处于这个年龄阶段的少年,只要超过了十八岁,是铁定没有机会的。
至于天地帮和城主盟,虽然也会收在这个年龄之外的武者,不过大多数都作为实力补充为目的的,而处于该年龄的人,则作为新生力量来培养,会得到更多资源的支持和栽培。
所以,一旦错过了这几年黄金时间,一般来说,将来的成就都不会很高,为了家人,木凡必须要把握住这次武殿的招收。
武殿是三大势力之首,虽然给予武者的待遇没有天地帮和城主盟的好,不过,如果武者有天赋的话,武殿会不遗余力地进行培养,给予最为有力的支持,甚至还会有机会得到武殿大能者的亲自指导,并可以修炼殿内各种强大的武学。
这正是木凡最为看重的地方,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的实力够强,所有的一切身外之物,自然可以随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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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靠近结界的小树林内,一阵阵‘砰、砰、砰’的响声传出,木凡一如往常一样在练着拳法,那把经过改造后的砍柴刀静静地放在地面。
“阿凡,阿凡,大事不好了。”
突然,张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紧接着就看到他的身影向着小树林狂奔而来,一脸的着急神情。
木凡收回拳头,有些不解地望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张顺,问道:“阿顺,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慌张焦急的?”
“阿凡,不、不好了,你爹、你爹突发急病,吐、吐血了。”跑到木凡的身前,张顺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刚跑的太急,连话都说得有些不顺。
“什么?爹吐血了?”
木凡一惊之后,脚下猛然发力,身子‘嗖’一下就窜了出去,瘦小的身形就像一头猎豹,快速奔向家中。
张顺喘息了片刻,看到地上的外套和砍柴刀,捡了起来跟在木凡的身后追去。
“爹,我还没有进入武殿,还没有让你和娘过上好日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狂奔中的木凡,眼中含着泪水。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虽然瘫倒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但还从来没有试过吐血的,突然间吐血,说明病情加重,他在大急之下一身肌肉绷紧,两脚的脚尖在地面上一点,身子就往前掠出了将近三米,速度快得惊人。
“好快的速度,好强大的爆发力,这少年是谁呢?”一位行走在大街上、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人,看到在小巷中一闪而过的木凡,有些惊讶地说道。
中年人在原地站着犹豫了片刻之后,喃喃地说道:“这是个好苗子,等办好事情之后,再来找他。”
说完之后,中年人一步三丈,身形潇洒地向着东边离去。
当中年人的身影消失之后,木凡也回到了家中。
在狭小的屋内,站了五六个人,将本来就不大的空间几乎占满了,木凡挤到最里面,看到母亲坐在床边垂泪,盖在父亲身上的被褥染上了一摊鲜红,而父亲则是双目紧闭躺着,一位老大夫正在为他把脉。
“娘,爹怎样了?”走到杨素兰身边,木凡轻声问道。
杨素兰擦干泪迹,将木凡紧紧抱在怀中,一言不发。
“木夫人,我施针为你丈夫疏通气血,不过他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如果不能及时服用‘虎元丹’的话,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老大夫收回把脉的手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木远的病,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医治的,他也很同情这家可以算是最为贫苦的家庭,不过,‘虎元丹’至少需要二十两银子以上,他也爱莫能助。
“多长时间算及时?”被母亲抱在怀中的木凡,抬起头望着老大夫。
老大夫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今夜。”
二十两银子对于富贵人家来说,就是一顿饭不到的开销,身上的一件精制妖兽皮衣,或者脚下穿着的狼皮鞋子,价值都远在这个数目之上,但对于本来就贫苦的家庭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到无法托起的大山,因为这意味着不吃不住辛苦劳碌一年,才能存足这笔钱。
每天吃饭买药,每月付完房租之后,手中绝对不会有剩钱,恨不得从每日的开销中将一个铜板分成两半来用的木远一家,自然不可能买的起用于救命的‘虎元丹’。
木凡站了起来,望了一眼泪迹未干的母亲,再望了一眼嘴角有着一抹鲜红的父亲,扭头对老大夫说道:“请您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回来。”
杨素兰一把抓住木凡的手,着急地问道:“小凡,你要去哪里?”
木远急病咳血,二十两银子的‘虎元丹’可望不可及,无论怎么看,木远都将会在今夜或者明天死去,杨素兰虽然感觉悲痛,但却不希望儿子为了凑钱而做出危及自己的事情,她无法承受两个她最爱的男人先后离她而去。
自从下定了决心要跟随木远,被家族长老逐出家门,从家族明珠变成了城市边缘破落街道中的一名洗衣妇女,木远与木凡便先后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木远瘫痪之后,为赚药费和让木凡健康成长,是支撑她继续贫贱而努力活着的信念。
没有他们父子,她活着就不再有意义。
她最了解儿子的个性,很有主见,也很执着和倔强,不管别人的看法如何,不管对或者错,只要认定了,必定会去做,为了得到‘虎元丹’,她不知道儿子会做什么什么事情,所以她死死抓着儿子的手,不让他离开。
木凡表现出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冷静和沉着,就像在树林边缘隔着结界面对可以将他撕裂成碎片的青狼一样平静,轻声说道:“娘,您放心,我不会胡来的,我还要照顾好您和爹的呢。”
好像是从木远病倒瘫痪那天开始,木凡的心智仿佛一下子就成熟了起来,不再跟外面的小孩到处玩耍,而是沉默地帮着母亲照顾父亲,并与母亲挑起了垮了一半的家,也正是从那一天起,他下定了决心要成为武者。
每天白天都有繁重的劳作,晚上还要独自练武,看上去很苦,但他从来就不觉得,武力每进一步,就越靠近武者,让父母过上好日子的目标便近了一步。
按照他的计划,在达到十二岁之后,便可以参加武殿的武者筛选,一旦入选,就入殿修武,实力达到三品就能外出狩猎,那么自然就有丰厚的收入,父亲的病就能治好,母亲就可以不用为人洗衣缝补。
然而父亲的急病来的太早,现在他还是一个毫无身份的贫苦人家的孩童,别说摆脱如今困境,就是为了得到‘虎元丹’救回父亲都办不到,唯一的办法就是一直珍藏在怀中的那个玉佩。
从他出生那一天起,这个玉佩就挂在他的脖子上,那是母亲杨素兰被从家族逐出时,带出来的唯一物品,还是杨素兰的母亲偷偷塞在她手心的,这些年来被他珍藏着,无论多需要银两,也不管多么想要得到一把像样的刀,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拿去典当。
但是今天不一样,凑不足银两,父亲可能就不会再醒来,玉佩再珍贵,也无法跟父亲的性命相比,再说了,只要之后赚了银两,还是可以赎回来的。
走出家门,木凡深呼吸了一口气,身形微微一躬,然后快速向着当铺的方向飞奔而去。
当铺,是专门收取抵押品而借出银两的地方,虽说可以救人之急,实际上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兽,明目张胆地掠夺穷人的钱财,让穷人变得更穷。
掌柜拿着玉佩借着不算明亮的烛火仔细鉴别了好长时间,摸了摸玉佩上雕刻精致栩栩如生的观音,无论是雕工还是油润、浑厚的天然玉色,都能确定这是一块上好的玉佩,当铺开业这么多年,这可以算是最有价值的物品了。
在三教九流之地打拼了半辈子的掌柜,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强行压制着激动的心情和有些颤抖的双手,低头望了一眼木凡,毫无感情地冷声说道:“看在你父亲病重的份上,给你十两。”
木凡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虽然父母从来没有在他前面说起过关于母亲家族的事,但这么多年下来,大致还是知道那个家族很大,也很富有,所以即使估算不出玉佩的真正价值,但却知道母亲从家族中带出来的物品,绝对不可能这么低廉。
当铺的大门像个血盘大口一样天天在这里张着,没有人不知道它无时无刻不在冷血地吞食着这个贫苦片区的穷人的血肉,木凡不是三岁小孩,他有着同龄人不具备的成熟心智,抬头沉声说道:“二十两,少一个铜板都不当,大不了我跑远一些。”
虽然知道这个玉佩的价值远在二十两之上,不过现在他急需银两,只要能够买下一颗‘虎元丹’就行,不愿意多浪费时间在讨价还价中。
当铺掌柜眼中的阴戾神色一闪而没,当铺在典当交易的过程中,本来就处于超然的地位,对于急需银两的典当之人,往往以爱当不当的态度对待,至于讨价还价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能够成功的少之又少,而像木凡这么坚决的,却是从来就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玉色与雕工都算一流的玉佩,当铺掌柜肯定会轻蔑地怒喝一声“滚”,不过想到这块足可以当作传家宝的玉佩的价值,他还是很好地忍住了怒气,深呼吸一下说道:“二十两就二十两,不过月息五十,半个月之内赎回的话,要三十两,若是在这期限不赎,玉佩将由我自行处理。”
木凡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道:“可以,不过若是丢失,将按照百倍典当价值赔偿。”
“按照典当行规矩,丢失只能按五倍赔偿。”掌柜心下微微一愣,从木凡的话中可以了解,木凡不是不知道这个玉佩的价值,而是因为急需才会拿来典当,否则不可能开出百倍的赔偿。
不过那又如何,这天下缺钱的穷人多的是,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繁荣不衰的当铺。
“按照典当规矩,月息最多只有二十,赎回期限也有一个月。你若是开不起条件,就将玉佩还给我,当铺不是只有你一家。”透过木制栅栏,木凡冷冷地望着掌柜。
木凡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他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个看似憨厚仁爱、却比结界之外的青狼还要凶残的掌柜,能在不动声色之下将人的血肉吸食干净,并且不吐出骨头。
去年隔壁的百般无奈将家传的玉镯拿来典当,本来价值一百多两的玉镯最终才当了十多两,想要赎回又不够银两,在与掌柜争吵发生了冲突,被打瘸了一条腿还差点被城卫抓到地牢去,毕竟在典当的时候签过字画过押,是双方自愿交易的。
当铺是比高利还要高的高利,常常以半价或者更低的价格换取物品,想要属回可以,价格涨个两成算是仁慈,涨个五成那算正常,赎不回那就更好,转手卖出赚的更多。
不到迫不得已之时,谁愿意踏入这个形如血盘大口的当铺大门,谁愿意亲手将自己的血肉送入狼口中去。
木凡知道玉佩的真正价值,之所以要当铺开出百倍的赔偿,就是防止对方以丢失玉佩为由而吞了玉佩。
玉佩虽好,可要花两千两去买,估计不会有太多的人愿意,掌柜再也难以隐藏阴冷气息,嘴角微微翘起,无论如何,这块玉佩都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而对木凡的强势和不敬,大把时间和方式可以报复,提笔边写着契约边道:“玉佩典当二十两,月息五十,若丢失按百倍赔偿,半月内若不属回,便以不赎回处置。”
掌柜将契约和二十两银子从栅栏中扔了出去,冷声说道:“签字画押吧。”
木凡将契约看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按上自己的手印,然后拿着银两快步向着丹药铺走去。
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当铺伙计一脸的不解,探过头来问道:“这小子是谁?怎么态度这么强硬嚣张?”
掌柜拿着木凡按了手印的单据,仔细看了看,露出一丝冷笑说道:“木远那个病鬼的儿子,注定了父子都是短命鬼。”
借着烛光看到掌柜手中的玉佩散发出浑厚、柔和的光芒,伙计眼睛一亮,说道:“没想到那个穷鬼还藏有这么好货色的玉佩,怪不得那小子好像还想赎回去了,看来杨素兰出自大家族的传言不像是假的。”
“赎回去?当铺开了这么多年,你见过多少人能够将当了的东西赎回去的?就凭木远他一家,半个月后连三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别说是三十两。”掌柜轻蔑地笑了笑,将单据锁进了抽屉中,那块玉佩则用绸布一重重包了起来,锁在一个特制的精致铁盒中。
伙计收回有些贪婪的目光,说道:“万一他真凑足了银两呢?”
掌柜望着木凡身影消失的方向,冷冷地说道:“那我不介意将他沉到荷花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