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怔仲间,李谡已然贝齿一抬,晒笑道:“这份厚礼我便接下了,不过…”
“我师妹是想摆脱你们打造一柄长剑,我实在是痴心与剑道之途,不可自拔,没有时间来做这件事。”李宗吾道。
叶孟秋双目一展,爽朗应道:“好,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亲自为公主设计打造一柄神剑。”
略微一顿,续道:“公主,铸剑一事怕是急不得,尤其是这样的天外玄铁,要修建专门的炉子还需各种材料熔成合金…至少需要几年吧。”
一柄绝世神锋的锻造极为耗时耗力,从名剑大会十年磨一剑来看,还真急不得,李谡心念电转,苦思家中幼儿,坦诚相待地道:
“嗯,那就拜托叶老爷子了,叶青,今天你收拾一下行李,明日就随我们一同会蜀山了!”
“啊?”叶青恍惚地道:“这么快啊?“
“嗯。”
两日后的清晨,李谡即带领人手往蜀地赶去…
同样心急如焚往蜀地赶去的也非她们一行人!
比如!
官道上的数万人马大军!他们从何处出?又要做什么?将领是谁?难不成大唐又要打仗了?
一切都是一个谜!
盘龙镇。
这是毗邻青城山西北角的一个小镇,居住的全都是青春派奴仆杂役,同时也是蜀地通往西域还有长安的重镇!
镇上有一间悦来客栈,天字号房间内。
东方旭跟玉玄正在这里等人,一等便已几近二十天,玉玄已极不耐烦,经常嚷着要回青城派,就像今天,他一醒来便又重提这件事:
“师父,我俩已经呆在这闷人的小镇二十多天了,我快要闷出鸟来哪!依我看,那个6危楼恐怕不会来的了!”
东方旭却满有信心地答:“不!徒弟,为师深信,他一定会来!”
玉玄不信,辩驳:“师父,你怎会如此深信?”
东方旭解释:“没有人可以放弃蜀地这样一大块肥肉!”
“徒弟,你可知道,蜀地被我们青城派、李祖隆还有唐家牢牢控制在手中!其中李祖隆又占据最富庶的地方,已然引得各方势力早艳羡无比,且李祖隆多年来拥兵自重,对于野心勃勃的陛下来说,他是绝对不会容忍眼皮子底下有任何威胁他地位的势力的!“
“所以,这次李家必败无疑!”
玉玄隐隐有些担忧地道:“师父,你的意思是皇上为了将蜀地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会派兵来帮助我们,那我们为何还要等明教的人马?”
“况且,咱们若是击垮了李家,岂不是成了蜀地最强的势力,皇帝小儿会不会惦记上咱们?“
东方旭神秘一笑:
“徒弟,想不到你还是没弄明白,锦城李家只要被我们联手打垮,各方势力必定趁虚而入,抢夺地盘,绝对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至于我们青城派,呵呵。”
“我已经面见过圣上了!他不会为难咱们的,相反还会更加仰仗咱们!别忘了,西边,还有虎视眈眈的土蕃人呢!”
此语方罢,他们所居的房门之外,倏地传来了一个漠然的声音,道:
“东方前辈,你分析一点不错!”
“但,咱们只不过是随时可抛弃的棋子而已!“
语声方歇,一个人已霍地推门而进,东方旭与玉玄连忙朝进来的人一瞄,不由双双大吃一惊!
他俩吃惊,非因进来的人是他们一直在等的6危楼!
他们早已从明教教主6危楼的话声认出了他!所以他们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他们只是因为6危楼此刻面上的那丝表情而微微吃惊!
向来佻脱不羁的6危楼脸上,此刻已无半点表情,就像是麻木不仁的工具,换个词,死人脸!
是无奈!还有不甘!
而对木无表情的6危楼,东方旭师徒虽微感意外,但很快已平伏下来,玉玄已抢先冷嘲热讽:
“嘿嘿!6危楼你为了名教,甘愿听从皇帝指示,前来同咱们对付李祖隆,少特么自命清高了,原来不是也像那些俗不可耐的江湖人一样,为名为利…”
玉玄话未说完,6危楼已毅然打断他的话道:
“你好像还没听清楚我适才的话!”
“做狗做到你这种有觉悟的,看来还真是朝廷的狗奴才!”
玉玄当场自讨没趣,还被讥诮得无地自容,怒气盈胸,当场就要翻脸!东方旭还是阅历较丰,他鉴貌辨色,已知6危楼有所不妥,沉色问:
“6危楼,你怎跟李隆基谈的条件,我不想知道,但,合力铲除李祖隆,才是正事!”
6危楼木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怅然地答:
“姜,还是老一点的辣!东方前辈看得通透,事实上,我的决定还未有丝毫改变!我只是有些感慨,咱们拼死拼力,换来的却是那么丁点回报,而那个李隆基坐在高高的皇位上,就好像使唤狗一样,号施令,危楼只是有感而仅此而已。”
玉玄冷哼道:“哼,少废话,这次对付李家,你们明教派来多少人,可别派一些武功低微的土鸡瓦狗,李祖隆就是天道大圆满的高手,还有李靖这个仙境大圆满的绝世高手!你…”
6危楼不恼不火,答:“明教四大法王,四名天道初期,还有一百零五名明教先天境界的舵主,加上6某,精锐全出!”
“唔,再加上李隆基派遣来的大军还有大内高手,应该足够了,切记,李靖绝非泛泛,我也无一丝把握能胜他!”
…
事已至此,所有事情都昭然若揭!
原来,东方旭那夜离去后并不死心,玉玄更是被关押了足足八年多,心中对李祖隆的恨意滔天,恨不得喝他血,吃他肉,堂堂青城派掌门,还有东方旭何时受过这等鸟气;另一边,皇帝李隆基也是算盘打得精,故意派人联络了青城派,合谋对付蜀地一霸,李家,一来,可以除去根深蒂固的李家势力,扫除一个威胁他的人物,巩固皇权!二来,也可以让李家在覆灭之时,派高手捉拿李谡这个熟透了的娇滴滴美人,再弄进深宫囚禁玩弄…
而且,这李隆基更是心机深谋远略,此举更是故意威逼利诱在大唐茁壮成长的明教,叫这武林势力去做先锋,同时消耗他们的实力!
真是一个将帝王权术运用精纯到极致的人,稳坐大明宫紫宸殿,却真正幕后操纵这一切。
不过这一切阴谋诡计,李谡尚一无所知,而且此刻她心情还挺不错,因为她已经经过二十多天的赶路,回到了锦城李府,正端坐在一把椅子上,笑意盈盈的望着蹒跚而行的小女儿,李霖!享受着做人母的乐趣。
庭院中,叶青瞬不瞬的看看身材炯娜的李谡,又瞧瞧院内玩耍的其它四个小孩,实难想到,他师父,竟然早早成亲,且生了五个孩子,问题是还没耽误练功!是个天道高手,这就令他极为倾佩之极了。
整个小院都处在一个非常祥和惬意的时光,李谡坐了良久,方才起身,回头冲叶青笑道:
“青儿,为师才回家,享受人伦之乐,没教你武功,是不是心急了?”
叶青忙道:“师父,弟子不敢,这是极为正常的,不过徒儿还是有一事不明,师父您哪个…贵庚啊?”
他却想知晓,李谡究竟修炼多少年成为天道高手,向来习武天分不弱的他,也是想着能不能刷新进阶纪录,暗思自己需要几年才能称为天道高手!
李谡闻言,俏丽粉脸上露出几分错愕,是啊?自己今年多少岁来着,稍微一想,附身李果儿时,她好像十六岁,而且功力也是从头开始,当然那时候她也晓得冰心诀,但,没练习,反而修炼自己所悟的水元决…娥眉轻蹙半瞬后,晒笑道:
“为师,今年二十五吧。”
说罢,连李谡自己也不敢相信,她居然才二十五岁!事实上,她变身当年就成亲,次年就生下大儿子…然后今年算来,也二十六岁未满,还真是令人极度惊愕的年纪。
叶青自然也是目瞪口呆,道:
“啊?师父,您才二十五,弟子今年都二十了。”
说着,眼扫了一圈花园中玩耍的五个小孩,目录倾佩之色,正色道:“师父,你真厉害,二十五岁的天道高手,那师父您看以我的天资,五年内有没有可能突破先天,臻至天道呢?”
这个问题,李谡还真没办法回答,她是开挂突破的…
宏伟气派的李家很大,尤其是后院中还有一个天然的大湖泊,里面还有含苞将要绽放的荷花,清澈见底的湖水下,不时游过红、黄锦鲤。
此刻,曾是一代名将的李祖隆,却已坐于那广阔的荷塘小亭之上,引壶畅饮,与他一起把酒谈欢的,赫然是李靖!
大唐传奇人物极多,李靖、红拂女自然是其中一对,而且俩人神仙眷侣般的人物,唯有一憾事,就是俩人从未有过自己的孩子,而收养了几个义子,存活至今的就只剩下李祖隆了!
前面所说,李祖隆是白手起家,那全是个笑话,李靖、红拂女当年隐居山林后,做普通的农夫、织女,连李祖隆实际上也不晓得养父母的真实身份,最后,一番奇遇不断后,方才知晓养父母的不简单!
但听李祖隆豪情笑道:
“父亲,皇帝总算对我下手了,老夫向来没有反叛之心,却还是引得他猜忌,而且还派来这么多高手对付我!”
李靖眺望着湖水中的莲花,平静道:“怀璧其罪,毋需理由,纵然你什么也不做,亦难躲过此劫,还是安心的应对吧。”
就在语声方歇之时,李靖轻手遥空一拂袖,这个荷塘的水面之上,赫然开始像被一股惊世力量硬生生撕开似的,突然从中一分为二!当中竟然露出了一道阔约三尺、再无湖水的空隙!
简直无法想像,世上竟有人有如此的武功,竟然能练至这个以气慑水的可怕境界!
“美丽的风景下,往往都如同这湖底的淤泥,臭不可闻,且肮脏不堪!”
此际李祖隆亦被这李靖的手段而震惊!惟其实是惊喜交集,大笑道:
“好厉害,父亲有此神功,想必他们会知难而退!“
退?只不过是李祖隆委婉的说法,实则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宇中露出的是摄人杀气!
夜。
这一夜,天色极好,月明星稀,万里无云,想必明天肯定又是一个非常好的晴空吧!
李府依旧如往常一样,没有丝毫的不同,这座矗立在蜀地心脏,宛若一条巨龙卧榻在此,见证着蜀地苍茫大地!
然而,今晚将有人来挑战这头巨龙,甚至是屠龙!
6危楼。
“飒”的一声!一身白色劲装的6危楼,已领着百多名明教精英,跃至李府的屋顶之上!
一人轻笑道:“教主,看来那人已经把药下在饭菜中了,毒杀那些人了!”
6危楼道:“闭嘴,咱们先去对付李祖隆,务必小心,走!”
原来他们还有内应,李家有内鬼在饭菜中下毒,果然行事小心谨慎;明教高手也毫不迟疑,跟随6危楼到了李祖隆所居住的小院房奔去!
一路上,李府都有巡逻的队伍,6危楼与一众精英不费吹灰之力,便以无声无息身手,通过这数百侍卫的防守,轻易躲避。
可是,当他们到了李祖隆屋顶上的时候,6危楼方才觉,他错了!
李家,原来并不如其所想般疏于防守,6危楼与一众精英从房顶向李祖隆居住的庭园下望,只见院中、朗道上赫然埋伏着大量兵马,少说也有数百之多!
6危楼见状不禁心忖:
“好!这才像样,我还以为他们对此事一无所知,原来并未叫我失望!”
“只不知,那个臭小子可已如计划安排,在他们的饭菜里下了毒,若强心硬抗,死伤难免不少。”
就在6危楼思忖之间,园中埋伏的突然“噗噗”之声响个不绝!
6危楼与一众精英不由定神一望,只见李家那数以百计的侍卫,突然就在他一念之间,全部昏倒地上!
他所率领的一众明教精英见状不禁大喜,当中更有人眉飞色舞地对6危楼道:
“教主!看来那臭小子倒真有点本事!他所下的迷药,果真能迷倒院内所有守卫,我们如今岂非如入无人之境?”
6危楼不语,在房顶之上冷冷凝视着苑内那数以百计的守卫,良久良久,方才冷静地吐出一句令人莫名其妙的话:
“实在太容易了!”
“我们快退!”
6危楼这句话实令所有精英无限震愕,当中更有人即时不忿道:
“退?”
“教主!根据臭小子之前给我们的李家地图,这个院子就是李老鬼所居住的庭院,眼前那数百侍卫已经昏迷不醒,老不死的已是我们囊中之物,我们怎么在此时此刻退?”
其余精英也附和道:
“不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教主请恕我们违命!你若要退便自己退,我们自己先入院拿下那老鬼再说!”
众明教精英一呼百应,士气如虹,也不再理会6危楼这个教主的命令,猝地,所有人展身一纵,已如百道长虹般从城顶跃下,穿过院子,直达李祖隆居住的房门前!
眼见众精锐违抗命令,6危楼立即奋身一跃,落在众人之前,严辞喝止:
“大胆!你们居然无视我的命令?”
“你们急切为明教立功之心,固然可嘉,但缺乏才智。”
“眼前形势出奇平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以你们微末力量未必可全身而退,要命的就给我立即撤走!”
纵然眼前逾百精锐尽是明教之人,但,为了升官财,压根就不听6危楼这教主号令了,他深知李祖隆的武功有多么恐怖,不想他们白白牺牲,毕竟多年来这些人还是为他6危楼四处征战,打下诺大基业的顶梁柱!
但众明教精英眼里早特么被皇帝李隆基一番的蛊惑,说是谁带着李祖隆的头,立马封他做四品大将军,有功之人,折冲府都尉云云,对这群人而言,无异于一步登天,出入庙堂之高,见的不再是什么三教九流,而是与地位显赫的朝廷大将为伍,称兄道弟!
更何况还能光宗耀祖,再不是草莽英雄,而是国家英雄,日后,那史书上都能留下名字,丰功伟绩,6危楼纵然再提拔他们,难不成把教主之位给他们!
这群人已如箭在弦,6危楼一番金石良言,简直如同侮辱,当中早已有人不信服他这个教主,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此时立马就有人益火上加油,怒冲冠的道:
“呸!6危楼!你自己贪生怕死就不要阻拦我们升官财?若我们临阵退缩,岂是贪生怕死之辈?目下大事在即,我们决不能功亏一篑!”
说话声中,已有部份明教精英提腿踢向的木门,6危楼面色一变,沉声吆喝:
“冥顽不灵!门内会有危险!别太冲动……”
可惜,他这句话已经说得太迟了!“碰”的一声!最后一道大门已给明教精英们重腿踢开,可是众人定睛一看内里根本就没有半丁儿人人影!
内里只有一个跪在地上的年轻人,有胆大的精英疾步掠进一看,喊道:
“是李天翔这个臭小子!已经气绝身亡了!”
“李天翔。“
“啊?”
变生肘腋!大事未成,内应李天翔竟然气绝而亡,难道?
赫见李天翔僵硬的尸体,那逾百精英登时心中一凛!当下尽皆深知不妙,齐声惊呼:
“啊?李天翔已经死了?不妙!计划已漏风声!”
“我们中计了。”
惊呼未完,整个静若寒颤的内苑却蓦地传来一声清啸,道:
“对!你们已经中了圈套!”
“今日,你们全都插翅难飞!”
语声清朗无比,宛如九霄龙吟,已在院中惊心动魄的一众明教高手,不期然翘朝声音出处一望;6危楼虽早料众人中伏,惟亦同时向声音之处瞥去,只见声音出处,赫然是适才众人还置身的屋顶!
原来屋顶之上,不知何时竟布满无数铠甲士兵,少说也有数百人,每个守卫更在拉弓搭箭,严阵以待;更令人震惊的是,适才被以为昏倒在院子地上的数百李家守卫,亦同时一弹而起,将6危楼及一众明教高手围在院内中心,手中也不知于何时拉满弓箭!
适才朗声说话的人,此刻正站在城顶那千名箭手之前,大有君临天下之势!
而他,亦确是一个君临天下的人!
因为,他正是蜀地真正的霸主人物,李祖隆!他终于以一个众人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
6危楼及一众明教精英,已被十面埋伏!
而一切的剧变亦在此迅雷不及掩耳之间!那逾百名教精锐还未及惊呼,还未及后悔自己无视6危楼的劝阻,突然又听那正高高在上的李祖隆如沉雷暴喝,威严下令:
“哼,区区毛贼,亦敢与我争雄!”
“犯我李家者杀无赦!”
“场中所有箭手!”
“放箭!“
“放箭”二字一出,那屋顶上密密麻麻数之不清的箭手,以及在院内地上围困众人的数百箭手即时听命,早已搭好的箭,全部如言一放!
电光火石之间,但听数千声劲箭射出的“蓬蓬”之声,合而为一声震人心弦、惊心动魄的巨响!
数千根锋利无比的劲箭,已势如破竹地射向那逾百明教精锐和6危楼,箭快如电,更从四面八方涌至,被困在核心的人俨如瓮中之鳖,根本避无可避!
顷刻,本应宁谥恬静的李家内苑,当场响起不绝于耳、令人惨不忍听的中箭声!
还有连串连串的哀嚎惨叫,“啊“
惨嚎撕天!
6危楼与明教精锐,终在此苑被十面埋伏,且还遭数千乱箭扫射,顷刻之间,不但惊呼狂嚎响彻夜空,甚至激溅起无数凄厉无比的冲天血浪!
血浪滔天,整个内苑如同弥漫着一层浓浊的血雾,令人欲呕。
而就在惨叫声逐渐沉寂下来之际,傲立屋顶,被数百李家侍卫重重护卫的李祖隆虽还未瞧清楚血雾内的明教高手是否已全部中箭,却先自开怀大笑道:
“不自量力!”
“哼,单凭你们这群蠢货,无非上那狗皇帝的当而已,老夫行军打仗多年,什么没见过,活了多年…”
一语至此,已吩咐在院内地上的侍卫道:
“众侍卫听令!将这群擅闯李家给我杀无赦!”
对!在数千利箭同一时间劲射之下,武林高手能或许能躲过一些,但,面对源源不断的利箭,他们也难逃一死!所谓万军从中过,有人凭借高明的轻功可以,但,要从如蝗如蜂的万箭齐下逃出升天,就是吕洞宾来,他铁定亦是难以抵挡…
李祖隆的这句命令还没说完,突如其来地,内苑里蓦又响起无数“啊呀”的惊叫之声!
他连忙朝这阵“啊呀”之声望去,只见出这些惊叫之声的人,竟然是那群在地面埋伏的李家侍卫!
他们脱口惊叫,缘于此时此刻,那层层因劲箭而激起的冲天血雾,已经冉冉散去;在浓浊血雾尽散之后,他们现,除了那逾百金人精英早已如皇帝所料,中箭身亡外,一个适才在未放箭前已令他们瞩目万分的人,却赫然不见了!
那个人令他们瞩目,全因为那批明教高手所披的尽是深沉的夜行快衣,只有他仍毫不顾忌,依然故我,一身白衣如雪!
在夜色中是那么的令人瞩目,他就是6危楼!
正意气风的李祖隆倏然一惊,愣愣道:
“怎可能?”
“数以千计箭阵侍候,任何人也要成中之鳖!”
李祖隆正欲下令众李家侍卫原地搜索,熟料,又传来一个异常冷静的声音对他道:“凡事皆有可能!“
此言乍出,李祖隆颇感震惊,缘于这个冷静的声音与其相当接近,近得就在他的身后!
他回头一看,屋顶上霍然迎风卓立着五名高手!其中说话之人正是6危楼!另外四人赫然是明教四大护教法王!
冰魄寒王、丁君,独门绝学冰禅指奇诡狠毒,与他过手,即便受伤之人,体内血脉也会逐渐凝结,最终结冻为冰人,丁君出手,向来不留余地…
夜帝,卡卢比跋汗族人;魔王,克辛波,更有武林中大名鼎鼎的何方易!此人原名柳浮云,北方最强武林势力霸道山庄二庄主!其手中的吞吴刀,更是威震四海的绝世名刀!
五名天道高手同时闪电般的出手,情况看似对李祖孰为不利…
亦就在几人交战的时候,青城派的东方旭与玉玄也带领着门派高手围攻李靖!
而且,李隆基也利诱来数之不清的武林高手,还有调动的数万大军冲进了锦城,霎时间,火光滔天,喊杀声不绝于耳。
李家后院内,李谡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先前她正给小女儿喂养呢,立即就跑出了屋,心急如焚的唤吴天风出门查看情况,同时,令其四大婢女,还有春丽等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吴天风经过一番打探后,骇得脸色苍白,匆忙奔回庭院,向李谡禀告道:“公主不好了,好…多高手!”
“好多,人马,李家被团团…围困,前后门都有重兵把守,开门必定被射成马蜂窝…,我抓住几个舌头,问了…”
“是青城派、朝廷、明教、还有其他武林高手,皇帝说,李家谋反,调遣大军荡平李家!”
李谡闻言,忙不迭矢的扫过院中心腹之人,急道:“大家快随我来,咱们度冲出去!”
说话同时,一手抱起最小的女儿李霖,又朝身后的四个婢女道:“每人看好一个少爷、小姐,咱们走!”
言罢,抢先带着自己人跑向她大嫂居住的庭院,因为她那里,李谡晓得有一条通往隔壁蜀王李陵家的密道!眼下情况不明,自然是先从最凶险的地方逃到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在做打算!
众人也不敢怠慢,兵荒马乱的,当下跟着她冲来出去,只见整个李家已然火光滔天,熊熊烈火,映红了整个夜空,宛若白昼,而且路上满是打斗的高手、李家侍卫,惊慌失措的李家仆人、杂役们也纷纷抱着什么东西就跑,整个局面乱做一团!
当李谡快要奔入大嫂居住的屋子时,却被几人恭候多时了!
为一人,有着猩红血眼,正是武林中声名赫赫的明教血眼龙王萧山!
他戏虐笑道:
“公主,陛下有令,只要能活捉您,就赏黄金万两,同时,加官晋爵,萧某及麾下几人,早已等您多时呢!”
乍见逃生之路就在眼前,李谡一手将怀中的小女儿递给春丽,叮嘱道:“姥姥,带她们去蜀山!老吴,你怕死吗?”
老吴哈哈大笑道:“嘿,公主,老吴跟您吃香喝辣,今晚看来也要出把子力气了!”
“好!叶青,护她们走!”李谡道,话声中,陡然凝神戒备,手中的青龙剑“锵”一声出鞘,剑指萧山等人。
春丽知晓事态紧急,短短叮嘱一句:“小心!”
语罢,找寻着机会,冲过重围,李谡也未叫她久等,直接就是纵身一跃,半空中手腕疾抖,“呛呛”的青龙剑,暴洒而出,使出蜀山剑诀中的梨花带雨,霎时漫天剑光万丈,炫目得令人不能直视,俨如狂风骤雨般刺向萧山!
就在这个时候,萧山也动了!雷喝一声“动手!”,其身后几名衷心属下,亦随之攻向吴天风!
双方一下子就交战在了一起,盛名之下无虚士,萧山一出手就是全身暴绽出猩红的血光,面对李谡的梨花带雨,不闪不躲,直接以双手硬抗,“叮叮”青龙剑砍在他的手上,出清脆啸声,打斗中,李谡方才瞧清,萧山的手上带着薄如蝉翼的银丝手套,籍次机会,春丽也抱着小李霖朝着密道奔去!
不过萧山虽然坦荡,目标直指李谡,其属下可不就那么好心眼了,有几人就想冲去拿下李谡的几个孩子,来要挟她束手就擒!
“锵!”
眼见,抱着李垚的婢女冬梅要被那几个卑鄙小人拿下,李谡飞身而救,一剑挡下了几人,怒斥道:
“呸!真是丢人!”
一人振振有词驳道:
“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能胜,没什么卑鄙不卑鄙的!”
语声方歇,已经冲入密道的春丽惨叫一声,突然一条矫健人影已自屋内电射而出,射出的不单是这条人影,还有这条人影手中的一柄银剑!
银色的蛇剑!
天!赫见这条人影,就以手中蛇剑朝毫无防备的李谡直刺过去!
剑法之快之劲之辣,弹指之间已逼近至李谡后心!
这条身影不单要伤李谡半根毫!看来还要取她的命!
其身后紧跟着还有伤心欲绝的春丽!
骤生变故,“波”的一声!就在蛇剑已刺至李谡背心两寸之前时,千钧一间,李谡赫然转身,银蛇剑尖被她以两指一夹,剑势当场硬生生顿止!
饶是如此,顿止的剑势仍把李谡击得踉跄两步,显见出剑者剑艺不轻,但更令人哗然的是随之而出的春丽,怀中抱着一个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的李霖!
那蛇剑的主人见自己剑尖被夹,也是不再进逼,霍地收剑回势,哈哈笑道:
“哈哈,好一个安阳公主,武功着实不差啊!”
春丽双目喷出火来,凄厉的泣声喝道:“公主,老奴该死,未看好小姐,小姐她…被这提前埋伏在密道中的歹人一剑刺死了!”
“啊,你这个人,好狠的心呐,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孩都能痛下辣手…你不是人!”
李谡定神一看已经惨死的女儿李霖,又扫向这个蛇剑主人!
这青年虽是一身儒生装扮,惟一双眼睛却是棕褐色的,且轮廓角分明,鼻如鹰嘴,一头束着的长尽管乌亮如漆,细看之下,那种乌黑,却像是浸染而成。
给人一种心狠手辣的感觉!
银蛇郎君也确实是心绝无情之辈,连李谡的幼儿都要残忍杀死,就在她愣瞥着这青年之际,那屋内又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笑道:
“呵呵,公主,陛下诏谕,令你即刻进京面圣。“
这个娇滴滴的声音,属于一个娇滴滴的人,可是这个人本来绝不应娇滴滴的!只见屋内步出另一个人,却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女郎,而是一个娇滴滴的男人,不,应该说,其实是一个娇滴滴的老太监!
这老太监看上去至少也有六十上下年纪,满头白,但眉梢眼角蕴含无限娇俏笑意,看得人毛骨悚然。
他看着李谡又眯着眼睛笑道:
“公主,还是不要反抗了,愈是激烈反抗,死的人就愈多,到最后,结果反正都是一样的。”
“银蛇郎君,萧山,还不快快擒下公主,加官晋爵就在眼前!”
“啊!”李谡怒叱一声,心中悲愤欲绝,手中青龙剑光一闪,旋即疯似的猛扑向那害死她女儿的银蛇郎君!
“叮叮…”
银蛇郎君并非泛泛之辈,手中的银蛇剑,豁然能跟李谡斗个暂时不落下风,这时,萧山也不迟疑,当下跳进战圈,与之合力游斗暴走的李谡。
吴天风、春丽虽然也悲愤交加,但还是拼力杀出一条血路,冲进了密道,那老太监倒也未拦,反而袖手旁观,死死盯着打斗中的李谡,对他而言,这才是真正的主角,皇帝李隆基,要的人,只有她一人,至于其它人,早点离开还好些,在其看来,李谡虽强,但他还有后招!
果不其然,只见老太监拿出一枚火信子,扯开了引线,“咚”一声,天空中暴绽出一团绚丽多彩的礼花,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大群千牛卫鱼贯而入,将李谡团团围困住,叫她做困兽之斗!
“啊,去死吧!”李谡嘴里癫狂的嚎叫着,在银蛇郎君、萧山等人围殴下,娇身早已挂彩,尽管她身形如风,轻功高绝,却也难闯出重重围困!
老太监掐着兰花指,妩媚一笑,令道:
“来人啊,还不出手,一同擒下公主!”
数百名千牛卫,纷纷擎刀挺上,刹那间,李谡的压力倍增,面对这么多高手,可谓真是插翅难飞!
更雪上加霜的是,明教四大法王在6危楼的带领下,赫然击败了不可一世的李祖隆,将其拿着走进了这座小院!
老太监看见玉树临风的6危楼而来,立即娇嗔大作,双眼放电,娇滴滴地道:
“哟,6教主,你们总算可到了,可叫我一番苦等啊,这手里得就是李祖隆吧,青城派那边情况如何了?”
6危楼看着这老太监迭打了数个寒颤,忍着恶心,摇头道:
“不知道。”
老太监又瞥向依旧宁死不屈、满身伤痕的李谡,轻佻道:
“呵呵,6教主,建功立业的机会摆在眼前呢,奴家可是提醒您了。”
说着,还抛了几个媚眼,若是不看脸,光听声音,倒是还能令人遐想,可这老太监特瘆人,6危楼等人想呕吐,6危楼左右摆头,吩咐道:“何兄,夜帝,你们俩出手帮助龙王拿下公主!”
“是!”何方易、卡卢比立即翻身向前,加入战局!
至少三名天道高手,任凭李谡有多愤怒,有多强,也逃脱不了被制服的命运!
眼看她节节败退,处于下风,恐怕不需要几招就要被生擒活捉,陡然李祖隆哈哈的仰狂笑,面露狰狞之意,意态极为癫狂,身体诡异的突破封印,宛若一颗耀眼的流星,冲向半空,冷得彻骨嘶吼道:
“李某,一生心血,覆与你们手上!”
“那不如就让我亲手毁掉自己苦心经营的李家吧!你们…”
“通通给我死!”
死字一出,整个人亮如一颗着眼耀目的太阳,比夜空上悬挂的月亮,还要亮上百倍!
李谡等人此时,也纷纷罢手,见多识广的6危楼,惊骇莫名的吼道:
“不好!大家快走,他要自暴了!”
“走!”
语毕,催逼全身内力,朝后退去,明教其它几个法王们也是毫不犹豫,纷纷逃窜,而老太监等人则是冲向密道!
李谡乍见之下,也是想要逃跑,却未料到,那银蛇郎君,歹毒的趁机背后偷袭,蛇剑以奇快的度贯穿她的腹部!
“啊!”
惨叫的同时,李祖隆又如一颗流星飞逝,冲向地面,随之而起的就是“轰隆!”一声灭天绝地的巨响,响声至少百里外都能听见!
自暴犹如一颗原子弹,万丈毫光形成一圈圈的冲击波,眨眼就将方圆数百丈内树、叶、地面、万事万物、甚至他一手打下的李府,当场轰成寸碎!粉碎!
树木地面既已迸为粉碎,李府亦在其自爆的瞬间沦为颓垣败瓦,试问府内的其他侍卫、杂役、高手,以及其它尚未逃走的人,纵然不死,又怎么不被此绝世强横的爆炸力震个心脉大乱,伤痕累累呢?
烟尘!直冲云霄!
嚎叫!不绝于耳!
但,李谡呢?她有没有在丧心病狂,不!枭雄末路、悲愤绝伦的李祖隆自爆下,逃生呢?
“彭!”一声巨响,一片狼藉的废墟上,陡然爆射出一人!是银蛇郎君!
他脸上带着胜利的喜悦,一双眼珠子,贼溜溜的在滚滚浓尘中搜寻着李谡的踪影,嘴里喃喃自语:
“嘿嘿,幸好老子早就看见院内有一口水井,倘若没这口井,恐怕今回,我也难逃一难,嘿,不知道那公主死没死,就是不知道陛下要不要人头,不管了,那婆娘武功不弱,尽管最后被我一剑刺中,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死吧!”
银蛇郎君,就在这废墟上,摸索着寻找起来,只是这漫天灰尘,目不能视三寸之外,他寻找一番,苦无结果,给呛得不行,准备离去,倏然眼睛一亮,瞧清前方,有一个火红色的光团!赶忙提着剑,蹑脚走了过去!
“咳…”李谡张嘴咳嗽一声,随之就是吐出一口血,而这一声,令银蛇郎君欣喜不已,执剑冲了过去!
“呛!”
银蛇剑划过浓尘,直刺光团,就当银蛇郎君脸上闪过大功告成的笑容时,忽地,红光中暴射出一团熊熊火焰!
这团诡奇无比的火焰,来得突然,而且以一个银蛇郎君难以避过的度击中了他,“彭!”然一声,银蛇郎君身形立如脱线风筝,倒飞摔出,且这团诡奇的火焰,如附骨之蛆,在其身上眨眼燃烧起来。
“啊…”几声惨叫,银蛇郎君摔滚在废墟上,不消多时,污浊的空气中,再增添焦臭味、肉香味!
李谡缓缓的睁开双眼,气若游丝,望着环抱着她熟悉又极为陌生的脸,嘴角上扬,露出苦笑,细语道:
“谢谢你又救我一命!”
谁救了她?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在一名天道高手的自爆下能救下她?
而且又救一命!还能拥有诡异的喷火,御火这种奇异本事!
此人的名字并不难猜,那便是来历高深莫测、行踪漂浮、行事怪怪的轩辕亦贤!
轩辕亦贤容貌与八年多前一摸一样,没有丝毫变化,唯一的是,这次他手上没拿一根鸡腿,反而腰间多个酒葫芦,而他也二话不说,直接就取下了酒葫芦,给李谡灌了一大口,道:
“这是用许多药材侵泡的疗伤圣药,喝吧,喝吧,多喝点!身体才能康复得快!”
李谡很想反驳一句,这酒味道还这怪的,说不出来的复杂口感,而且一股子的药材臭味,不过酒一入喉,立马暴绽出一团如火的感觉,咽了一口后,登时神清气爽,全身通透,头顶更是冒出淼淼白烟…
这药酒的风味虽然不怎么好,但是实打实的药效极为明显,李谡又喝了几口,就觉颓丧虚弱的身体恢复不少力气,凤眸扫视一圈残垣,整座李府都给夷为平地,她那最小的女儿恐怕尸体都找不到了,心念至此,伤心欲绝,眼睛一黑,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