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满是羌人,城门已闭,若是天黑前不冲去,赶到与王朝等人商议好的城郊集合地,这条命真要丢在此地了。
“城外就是岷江,我只需跳进水中,水元决定能助我,豁出去了!干!”
蓦然,李谡强行运功,飞奔冲向门口。
“哈哈哈”
两名羌人谈性正浓,未及料到冲出一人,待面门风声骤起,回神举刀时,且是来不及了。
“彭彭”
拳劲似那千斤铁锤,迎面砸中。
两名羌人应声倒地,晕死过去。
“哐当”
跌落的斩马刀,如同平静的水池,扔进一颗石头溅起“当当”声,立时引得屋内的羌人们出门查看。
“快走!”男主人急道。
李谡闻言,不敢回头,左手捂住胸口,跑出大门,顺着斜斜的街道向下跑去。
四平寨依山而建,只要往低处走,定能到达江边,李谡早已知晓,拼命狂奔。
涌出屋内的羌兵们,看见门口羌人倒地,还有那逃跑掉的背影,赶忙拿出牛角号,憋着腮帮子,可劲吹动。
“呜呜”
“你胆敢放走他,哼!”一名羌人面露狰狞,气急败坏道。
“我不知道…”男主人惊恐失色道。
羌人蛮横霸道提着半丈斩马刀举头落下“噗”一声。
男主人顿时困惑感觉眼前怎有两个羌人?
因为他的身体已被劈成两半。
“追!”
天气虽热,但四平寨街道上,人头攒动,嘈杂喧闹,贩马的商人们络绎不绝,繁华无比。
李谡一路忍着剧痛,顺落势而跑,挤在人群中,一时半会倒未被发现。
双腿已然如千斤重,似挂着两个大铅块,他颤颤巍巍,摇摇晃晃的挥动手,挤开前方拥挤的路人。
“咳,咳”
再次强行运功,无异于伤上加伤,重上家重。
“滚开”
一大群羌人提着斩马刀,杀气疼疼挤开人群,朝着李谡逃跑的方向紧追不舍。
人群中虽有好奇之人,不过这么大群虎狼彪悍羌人,定然发生大事,但也就是看看热闹,不敢招惹是非。
该干什么,还得继续干。
“不行,我不能被逮住,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
只见李谡情绪似乎陷入混乱,面色苍白,嘴唇无丝毫血色,反复念着这句话。
人群慢慢变少,繁华的街道尽头出现一个陡峭的台阶,落势不下300阶,在下面就是个繁华的码头,江面上停靠着不少货船,帮工们扛着货物上上下下,好比一群勤劳的蚂蚁,正源源不断的搬运。
“哗啦”
岷江水依旧静静流淌,江水连绵不绝,如同千年前未曾变化。
“在这里,杀了他!”
近在咫尺的岷江水,李谡却是觉如千里,跌跌晃晃的他闻声回头一看,背后一大群羌人追来,已然不足三丈,吓的脸色更白。
“死就死了,妈个鸡”
不容他再细想,心中发了狠,低头看着脚下的石梯,紧咬嘴唇,双臂护住头部,大步朝前一垮。
“咚咚咚”
李谡直接就顺着石头阶梯翻滚而下。
“哇”
码头上的帮工们瞧这石头阶梯上滚落下的人,全身上下都是血,宛如地狱差罗,吓得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驻足观看。
“啊”
李谡痛苦哀嚎一声,脑子完全一片空白,努力爬起身来,踉踉跄跄往水中中。
“噗啦”
江水翻滚,瞬间将其淹没。
片刻后,羌人们跑到了岸边,举着刀,望着空荡荡,翻滚的岷江水,哪里还有李谡的身形?
“哼,走,回去”为首羌人啐道。
“呼啦”
羌人们来得快,去得也快。
船工们虽然极为震撼,不过事不关己,手中的活才关系他们的生计,也就当作一个谈资,闲暇时给人卖弄卖弄见闻。
至于李谡的死活?
无人感兴趣。
夏日的风云变幻莫测。
临近黄昏时分,远处的乌云飘向了四平寨“轰隆”顿时雷电交加,狂风骤雨席卷而来,无数雨滴形成水帘,遮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平静的岷江,此刻蓦然江水暴涨,滚滚浪涛,汹涌澎湃,拍向岸边。
“快点,上岸!”
码头上忙碌的工人们纷纷停下活计,在雇主大声咆哮声下,离开在江水中飘零的木船。
岷江,不单单是嘉州的母亲河,滋养着沿江而居的人们,带来无数的鱼虾,丰沃的土地,但当她发怒时,也会带来灾难。
江水时常会突然暴起,洪水滔天,最高时四平寨码头300石头阶梯亦会被淹没…
“哗啦”
岷江,江水已然暴涨近半丈。
雨势依旧,四平山上,雾气弥漫,满山苍松翠柏间,一座巨大的楼宇若隐若现,此楼正是嘉州远近闻名的土谷浑羌王楼。
坊间传闻,此楼有三奇,一奇雄伟壮观,建在陡峭绝壁上,只有一条悬空木梯直达,二奇奢华,里面珍稀异宝无数,三奇此楼四季如春,仿若仙家福地,要想进入此楼,必是余家声亲自招待,此处亦是他倾尽心血打造的纵情声色之地,无数达官贵人都曾来此玩过。
此时四平山间飘渺回荡着悠扬婉转的音乐,声音正出自羌王楼,只见楼内,欢声笑语,载歌载舞,乐师们欢快的吹拉打鼓,数名丰姿娉婷的舞女,跳着血脉喷张的舞蹈,那薄纱下的肌肤似隐似现,更令男人们鼓着双眼,炙热看着那曼妙的身姿。
正首上,余家声跟陆危楼席地而坐,婀娜身姿的美人们正使出浑身解数取悦二人。
突然,和煦温暖的楼宇内,一道微风拂进,众人眼睛一花,待回神时,一名蒙面黑衣人电闪而至,正站陆危楼面前。
“暗夜,参见明尊”黑衣人抬手作辑,恭身道。
“此人好厉害的身法,我竟然没看清,暗夜?”余家声心暗道,又撇向身边的陆危楼,见他嘴角浮笑,应该与自己无关,便大手一拉,将身前陪酒的宠妾拉进怀中,嬉笑玩闹起来。
陆危楼笑而不语,侧首望向正玩耍的余家声。
“你们都还不快速速退下去,明尊有大事相商”余家声朗声道,不过心中却是冷笑“哼,你明教教主又如何,在玩的地盘上,还不是要看我脸色!”
待众人退下后,余家声怀中丰姿冶丽的宠妾却是嘟嘴撒起娇来,扭动着火辣身子,挑逗着余家声“唔嗯,外面正下大雨呢,我不要出…”
“没事,都是自己人,呵呵”陆危楼笑道,又看着面前恭顺的黑衣人,道“暗夜,交代给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鱼儿已经上钩,只待时间一到,明尊派人了!”黑衣人道。
言语方落,羌王楼内,又疾步走进一个彪悍的光头羌人。
“禀告主人,李谡跳江逃跑了,属下未能抓到,还请主人责罚!”
“哼!”余家声怒嚎一声,抬脚踢倒光头,青筋毕露,怒斥道“没用的废物,这么多人连个人都逮不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听我命令,立马派300名快刀手,50名弓箭手,连夜给我铲出峨眉派,还有李家庄!”余家声咬牙切齿道。
“属下尊命!”光头道。
言罢,正欲转身离去,却是被陆危楼张嘴喝止住“且慢”
光头抓挠了下耳朵,面露不解,不知改听谁的,只得本能看向余家声,见其点头,只好站在原地不动。
“哈哈,陆危楼,纵然我加入了明教,我的人马你照样使唤不动”余家声见光头模样,中暗爽无比。
陆危楼背手踱步,走到门口,仰面朝天,望着屋外瓢泼大雨,條地回首冷道“暗夜,齐天羽听令,你们二人立马动身,协助余家声他的人马,不过,明教正处扩张之际,若是他们愿意信仰我,成为明教信徒,那就饶了他们,若是不从,格杀勿论!”
“暗夜,齐天羽令命!”二人齐呼道。
言罢,两人狂奔而出,消失在了滂沱大雨中。
“还不快去,明尊的话就是我的话!”余家声见光头未动,故意冷脸喝斥道。
“遵命!”
光头也大步流星走出了羌王楼,霎时,楼内就只有他们三人,余家声搂着宠妾走到陆危楼的面前,笑道“明尊,还继续玩吗?”
“哦,不了”陆危楼摇了摇头,伸手一指外面凌空修建的木道,问“你说从这里摔下去,人会不会死?”
“哈哈哈,这里足足三十丈高,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余家声得意忘形道。
“哦,那做个验证”陆危楼道。
此言一出,余家声登时脊骨发凉,蓦然面门一道清风拂过,瞪大了双眼,看着空中竟然有一名女人被抛飞下了栈道,正是他最喜欢的宠妾。
“不!”余家声边吼边跑向栈道,趴下身子张望,不过哪里还有人影。
“咚咚咚,啊…”
不过片刻,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山谷中,余家声黯然伤神抬头时,望向羌王楼,却是空无一人,陆危楼早已消失不见,不由又怕又怒,气呼呼撒手走进楼中。
雨已经下了足足三个时辰,这场雨会下多久,无人知晓,但有的人很希望能立马停下,有的人却希望它下得更为猛烈。
比如说,江水里随浪涛翻滚起伏的一个人,若是渔民看见,他肯定会吓得瑟瑟发抖,以为是一具尸体。
这个人就希望雨不要停,最好再下大些,形成泥石流,将四平寨淹没
“哗啦”
突然,尸体在水中如同如同一只灵活的鱼儿般游到了岸边。
“咳,咳”李谡站在江边,玩着腰剧烈咳嗽,直到吐出一口内伤淤血,呼吸才顺畅起来。
他全身湿透,狂风肆掠而过,夹带着雨滴拍在苍白的脸上,双眼却是渐渐恢复了神彩。
“陆危楼,哈哈哈,想不到你的内功如此高深”李谡仰面大笑数声,面露坚定之色,嘴角浮笑,又自语道“这次是我太过轻敌,不过倒是给我提了醒,余家声,我看陆危楼能保你一生一世”
“不行,我要是伤好回去偷袭,杀了余家声,断了明教一条财路,恐怕,他们也会故技重施,灭我满门,此事看来只能作罢了”李谡摇了摇头,打消了报仇血恨的想法。
李谡挺直了腰板,傲立风雨中,凝神聚气,查了一番伤势后,缓缓俯下身子,将手伸进了水中,开始调息起来。
良久后,雨势减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芬芳,江边李谡也睁开了眼睛,低喃道“多亏了我在瀑布下练功,虽然身体刚才在石阶上碰撞,但是并未受重伤,而且会阴丹田并未受伤,只是肺脉受损,并不大影响我的行动,陆危楼先前应该对我手下留情了,只是在人前显露神威,呵呵,老子大难不死,又躲过一劫”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估摸了一下天黑时间,叹道“此地不知道是那里,今晚唯有露宿野外了,哎,想不到余家声竟然是陆危楼罩的,喵个咪的,这个世界还真是复杂,估计其它势力也有暗中控制这些财源,以后行事我还是要小心谨慎才行“
李谡站在江中,思索许久,待到天色都伸手不见五指后,才回过神来,转身走向岸边。
夜雨绵绵,似无期。
李谡淋着雨,缓步走在齐膝深的杂草中,一时之间失去了方向感,倒也不急,驻足调息,低喃道“体内真气恢复了五成,肺脉的伤势恐怕没有一个月好不了,天上也没有星星辨路,真叫人难办”
“不知道家里情况如何了,若曦她也应当十分担心我,王朝马汉他们都是老油条了,应该是没进城直接跑了,没有什么问题”
“哎”
李谡叹了口气,脑子有些乱,还有几分后悔,因为贪婪想给寻一条财路,给养慢慢壮大的峨眉派,每每看见破败又矮小的院落,孩子们在院子里都展不开同时练功,他也焦急无比。
“此番虽然没有找到一条财源,缓解峨眉压力,不过收获还是颇丰,我总算知晓强者倒地有多厉害,还有看似不起眼的余家声,原来背后站着庞然大物”
“呵呵,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天底下的傻子不多,我倒是做了一次”
李谡自嘲几句,眉宇间的愁绪散去,继续赶路,他天生乐天派,倒是没把伤势看得太重。
走了许久,蓦然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他立马稳住身形,停下来凝神一望,又伸手摸了摸湿透贴在身上的衣衫,大手一抹满是雨水的脸颊。
“喵个咪的,胡子都拧出水了,今晚正巧没有去处,这荒郊野外的,就你了”
心中打定主意,李谡决定就在不远处的洞里凑合一夜,恢复一下真气,大步流星朝其走去。
刚到洞口,一股妖风从扑面吹来,将李谡的湿透的衣衫吹得“呼呼“作响。
“这里应该是一个喀斯特洞穴,里面肯定有风道”李谡自语道。
只见洞口高约丈余,里面黑漆漆一片,门口满是碎石,夏季李谡都穿透气性好的黑布鞋,鞋底也不厚,感觉脚底有些磕人,心暗道“这么大个洞,要是有蛇或者野生动物,那就好玩了”
李谡常年往黑虎寨跑,自然晓得这样的山洞里,必定有很多昆虫跟穴居动物,想了一会,转身望去同样黑漆漆的郊外,毫无分别,一个淋雨,一个不淋雨,还是决定走进去躲雨。
半夜时分,雨便是停了,洞外雾气弥漫,潮湿又闷热。
洞内李谡盘膝而坐,更觉着全身难受得紧,还有烦人的蚊子不停叮咬。
“我练这般内力,想不到还是要给蚊子叮咬“李谡啐了一句。
“吼“
條地一声野兽的咆哮声,从洞中传来,李谡自然反应顺声望去,不过洞太黑,啥也看不见。
“这洞应该停深,现在又是晚上,贸然进去,恐怕有危险,这种洞蜿蜒曲折,不小心就会迷路,活活困死在里面,得勒,我还是老实打坐调息吧”
“吼…”
野兽的咆哮声不停的从洞深处传出,吼得李谡心烦意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调息。
“好个畜生,竟然连你也要欺负我,待我扒了你的皮,做件大皮衣“李谡冷道。
言罢,摸着洞壁朝里面走去。
“驾”
泥泞不堪的官道上,一大群蓑衣人骑着党项好马急驰。
“嘎吱”
南安镇杏花楼中,刘金山跟陈青青听闻急蹄声,起身推开了窗户,望向街道路过的马队。
“嘶,糟了,这群人朝峨眉派去的”刘金山倒吸口冷气。
他是老江湖自然有强烈的警惕性,看着那群人匆匆而过,尤其是在雨夜中,敢跑的这般快,骑术与胆量绝非常人,不由几分焦急,将身边的妻子陈青青一推,道“青青,你待在家里不要乱跑,我去峨眉派看看”
“那你小心点”陈青青道。
“嗯”刘金山点点头,不敢掌灯,摸黑,从墙上取下自己的大钢刀,窜出了屋,边跑边想“这些人应该就是四平寨的羌人,肯定错不了,大哥还有王朝兄弟他们现在天早出发,现在未归,恐怕真出事了!”
““咕咕,嘎嘎”
刘金山提着刀,却是没傻到能单挑这么多人,而是跑到镇南的赌坊小院,用黑虎寨的暗语呼喊起兄弟来。
“怎么还不出来!”刘金山急的团团转,又朝峨眉派的方向望去,只见对面火光滔天,映红了整个夜空。
“嘎吱”
木门被人打开,里面的壮汉门纷纷提着大刀,面露不解。
“快跟老子走,嫂子他们出事了,四平寨的羌人杀上门了”刘金山急喊到。
“好,走!”
峨眉派中,几座小院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羌人们一落马,就是弓箭手一轮齐射,这也令齐天羽大为光火,正准备质问光头羌人为何不先问峨眉派的人,便听到,光头怒吼“撞!”
话音一落,几名羌人牵来马对准紧闭的峨眉大门,一人熟练从竹筒中倒出火油,拿着火星点燃马尾。
“逾”
马尾燃烧,马儿吃疼,立时扬起前蹄,变得焦躁不安,点火羌人拿着鞭子狠抽“pia”,几匹马本能朝前冲刺。
“咚”
不过须臾,峨眉派的大门被这几匹烈马冲撞而开,正是羌人们常用的攻城掠门招式,破门式。
“喂你们干什么,竟敢不听明尊吩咐,擅自作主!”齐天羽走到光头身边,怒斥道。
光头冷眼看了他一眼,道“哼,我们是四平寨的,只听族长的,明尊?”
“杀!”光头青筋暴露,怒嚎一声,不在理会怔傻的齐天羽,提刀冲进门派内。
“杀啊!”
数百名配合有素的羌人们,有的冲进门内,有的看守战马,有的看守住大门,一时之间,火光,呼声,乱做一团。
齐天羽回神,正想问身边的暗夜,却是发觉他不知不觉消失不见,气呼一声“哼,好一个四平寨,好一个余家声,此事了结,我必要禀告明尊,拿你们治罪!”
言罢,他也抽背后钢刀,冲进门内。
峨眉派后门,陈若曦冷傲的脸上,不由得有几分慌乱,疏散着李家庄的少年少女们,低声急道“快走,快”
谢晓峰提着长剑,急冲冲跑到了陈若曦面前,面色焦急万分,道“师傅,快走,他们杀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嗯,大家分开走,晓峰,你要护住一些人,往李家庄跑”陈若曦又将腿边吓得傻傻抱住她腿的儿子一手推到谢晓峰前,急道“冀儿,你跟大师兄走,去李家庄找大爷帮忙,知道吗?”
“娘!”年逾不过5岁的李冀哭腔着道。
不过,陈若曦已然没有心情去理会儿子了,对谢晓峰交代道“我们分头走,到时候再李家庄汇合!”
“是师傅,多小心!”谢晓峰急道。
言罢,他一手抱起小李冀,撒腿便跑,陈若曦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望了望火光滔天的峨眉派,不由心灰意冷,脑海里拂过李谡的音容笑貌,脸色变得冰冷可怕。
“给老子格杀勿论!族长有令,杀光他们赏5000两银子”光头冲进院子里,凶狠吼道。
“呜呜”
羌人的牛角号响起。
“再后面,快,给我杀了他们,女人抢走,快点”光头道。
数百名快刀手逐门搜索,不时有贪睡未起得少年被强壮的羌人拽着拖到院子里。
光头大步流星,提着斩马刀恶狠狠的如同野兽般,吓得那少年怔傻,哭泣着摆手求饶“不要…杀我”
“噗嗤”
光头举刀落下,直接将人劈成两半,血液飞溅瞬间将他脸打湿一片,他伸手一摸,伸出猩红的舌头,添了添血腥,痴狂道“好新鲜的血啊!上次吃人肉还是我爹当年下山抢到的汉人!”
原来此人并非土谷浑部人,而是党项人派来的奸细,臭名昭著的原始党项部落拓跋什翼部落,一个在党项人羌人同族中都极为名臭的部落,遇到粮荒,什么都敢吃…
黝黑泥泞的小路上,陈若曦抱着小女儿,正撒腿拼命奔跑,后面时不时传来羌人们的吼叫声,蓦地,听见一声惨叫声“哎哟”
她赶忙停下脚步,不过片刻,就听到羌人们的吼叫声“这里有一个,前面还有!”
“哈哈哈”
“糟了,是青青的声音!”陈若曦吓得花容失色,正准备回身去救,但怀中抱着的婴儿却是让其狠心扭头继续奔跑。
绝望之时,祁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先走,我去帮你看看”
陈若曦看向同样紧张害怕的祁钰,冷道“走吧,不要犯险,他们人多势众”
祁钰动嘴想要反驳,却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她们俩都知晓单打独斗,能轻松击败,但是数名训练有数的壮汉,稍有不慎,便是陷入困境,二人都不敢只身犯险,唯有落荒而逃。
“糟了,果然是奔着峨眉派来的”刘金山跟兄弟们躲在一片林子里,望着门口满是密密麻麻的羌人,不敢喘出大气,脸上却是都焦急万分。
“金山,狗曰的这么多人,我们去了也是送死,还是从长计议吧!”一人道。
刘金山提着刀很想冲过去帮忙阻延片刻,但又看了一眼火光滔天的院子,瞬间熄灭了斗志,无奈道“哎,走吧,但愿嫂子她们能从后门逃掉,走,我们去后门,看看能不能阴死几个”
“好!”
几人统一了思想,立马猫着身跑向峨眉派后山。
“簌簌”
陈若曦跟祁钰两人不知到跑了多久,累得气喘吁吁,正准备停下脚步歇息时,條地前面树林里走出一名青衫人,拦住了去路。
“呵呵,陈若曦好久不见啊”
“原来是你,齐天羽!你好大胆子,竟敢勾结羌人!”陈若曦冷若冰霜,道。
齐天羽借着远处微弱的火光,看了一眼二人,将手中钢刀一提,冷道“哼,当年我来传教,你们峨眉派竟然不识好歹,派人来追杀我,现在没有了清虚道人方骅,我看还有谁来救你们!”
“我呸!你谁啊,知道我爹是谁吗?”祁钰脸上毫无惧意,嗔怒道。
齐天羽闻言一惊,蹙眉暗忖思索“这女人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就是记不起来了”
“呵呵,不知令尊高姓大名?”齐天羽试探道。
“唔”
未及祁钰回话,林中突然奔出一个魁梧的光头猛男,高举着钢刀从陈若曦背后凶狠砍下。
“啊!”
光头面目狰狞,怒嚎一声,下手毫不留情,一刀似毫不怜香惜玉,抡足了气力劈砍。
“小心!”祁钰道。
“狗胆包天!”齐天羽怒道。
陈若曦单手抱娃,娇身一转,气聚莲臂,抬手一剑格挡。
“哐当”
她手中三尺青锋顺着刀势落下,以便卸去光头斩马刀的劲力,不过,这光头偷袭在前,斩马刀更足足数十斤重,力道宛若泰山压顶,奇大无比,这一刀虽然接下,但她的身形也被劲力所带,失去了重心,朝下倾斜似要跌倒般。
虽李谡毫无保留传授她水元决,但诺大的峨眉派,还有两个年幼儿女,每日已经耗尽她的精力,哪有时间凝神静气去修炼,这一下子,就将她的武功层次暴露出来。
“哈哈哈,杀!”光头癫狂疯笑,举刀又扫向失去重心的陈若曦,倘若这一刀扫中,斩马刀如其名,一头马也能一刀劈成两半,更何况她这娇滴滴的女人。
眼见香消玉殒之际,祁钰却是一动,一个扫梁腿,踢中光头的脚腕子,以助陈若曦逃脱。
不过,光头却是稳如泰山,他挥刀之势不减“呼呼”,战局一转,祁钰反倒有了失去双腿之忧。
“当心!”齐天羽瞋目怒道,却是已然来不及了,他虽武功可以,但也没有快到能制止光头这凶狠一刀,不由得气急败坏,立时想出手砍死光头。
“不要!”陈若曦抬头一看,见祁钰为救自己,却是犯险,吓得惊叫一声。
“彭!”
條地,一道黑影闪现,从侧面猛扫一腿,腿劲奇疾,更是力大无穷,一腿之下,竟然将这大光头扫得倒纵翻飞,撞向边上的一颗树干上,瞬间晕死过去。
“啪啪,暗夜,你的腿功当真了得”齐天羽拍手称赞道,羌人乃是番邦异族,况且陆危楼叫他俩来是招信徒的,这光头不听号令,擅自作主,令其大为光火,眼下踢个半死,心中畅快无比,又道“陈若曦,还有这位姑娘,我们是明教的人,此次是个误会,我们这次奉明尊之命,前来问你们愿不愿意信仰明教?”
“哼,你们不过一丘之貉,毁我师父多年心血,欲置峨眉与死地,鬼才加入你们明教!“陈若曦怒斥道。
齐天羽闻言,脸色转冷,撇了一眼闷声不响的暗夜,道“哼,识时务者为俊杰,明尊法旨,若是不从,格杀勿论!”
此言一出,陈若曦早已湿透的玉肌雪背不由生出一股刺骨凉意,她当年就不是此人对手,当时方骅健在,自然能击退此人,眼下却是悲呼一声,一个齐天羽都够呛,还有另外一个深不可测的黑衣人,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住手”祁钰叱喝道,看着正提气正动手的齐天羽,自信道“哼,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敢动我朋友,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哦,你爹是谁,我看还有谁能吓到我的“齐天羽戏虐道。
在其看来,两个美娇娘已然是逃脱不了,戏耍一下也好。
祁钰秋波微转,挺胸抬头,朗声道“我爹就是大名鼎鼎的云顶派掌门祁英,还有我五个师兄,云顶五雄,尤其是我大师兄剑南腿王童义,七血伏虎腿,打遍剑南腿功无敌手!怎样怕了吗?”
陈若曦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丝丝无奈,她很想出言提醒,这一切都是白搭,人家两人绝对掌控局面,岂能被言语所吓。
果不其然,齐天羽闻声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天策龙虎之一祁英,不过祁姑娘,若是你爹来,恐怕今晚我会磕头认错,至于那狗屁腿王,不过是武林人抬举他而已,不过你嘛,哼哼,杀了分尸喂野兽,到时候尸骨无存,你爹恐怕也不知道谁下的手咧”
祁钰闻言,吓得肝胆俱裂,恐慌万状,娇身忍不住一颤,牙齿抖个不停。
“簌簌”
“天色不早,再问你们一次,愿不愿意加入明教,若是不从,只能杀了你们,要恨,恨李谡吧,他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跟我们明教抢”齐天羽提着大刀,慢慢走向两人,恫吓道。
陈若曦低头看着昏睡的孩子,被逼无奈,正准备答应。
黑衣人却是身形一动,如风似影,一腿竟然毫无征兆狠抽飞了齐天羽“彭”一声,齐天羽倒地昏迷不醒。
“簌簌”
黑衣人并不理会惊讶无比的两个女人,气贯双足,来无影去无踪,消失在夜色中。
陈若曦毕竟是一派掌门,更是年长几岁,立时从震惊中恢复清明,急道“祁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嗯”祁钰点了点头,两人结伴奔向漆黑的林中。
片刻后,黑衣人又闪落在齐天羽身边,揭开了面罩,露出一张阴鹫,刚毅的脸庞,冰冷无情的眼神,撇向光头的斩马刀,立马走过去捡起就朝着齐天羽脖颈落下!
“噗嗤”
黑衣人看着人首分离的齐天羽,露出冷笑“哼哼,我就是剑南腿王,童!义!”
夜风徐徐,弥漫的水雾慢慢被吹散,天上皎洁的弯月若隐若现,祥和而又静谧。
岷江畔,李谡继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奇怪山洞前行。
“呜呜”
洞里越走风越大,发出极为怪异的响声,让李谡也觉得是不是该原路返回。
“这里面竟然越走越热,越走越干燥,而且这么大的风,前面肯定有一个出口,只要顺着风走就能离开此地,而且已经走了这么久,退回去不划算,这种咆哮声绝对不是熊跟老虎,看看也好!”李谡心暗道。
正思索之际,突然又传来低沉有力的嘶吼声“吼”
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走了没多久,蓦然看见前方顶部露出一个洞口,皎洁得月光从其透过,将洞内照得蒙蒙亮,一头猛兽正矗立在月光照耀的巨石上,仰头咆哮。
李谡赶忙停下脚步,驻足望着那狂嚎猛兽,凝神调息一番,面露坚定之色“我的肺脉伤势虽然挺重,不过真气已经恢复6成,对付它应当绰绰有余”
“哎,光线太暗了,这里到那畜生恐怕得有5丈,看不大清楚,究竟这什么个玩意?”李谡心中疑惑不解,但还是决定要宰杀此头猛兽。
他并飞无的放矢,原因是他今日消耗真气太多,加之在水中泡太久,体内气血不足,能吃点高能量的肉食,对伤势恢复跟精力恢复都极有好处。
“簌簌”
李谡精神高度集中,全身都绷得紧紧,随时可以击发出杀招,蹑足缓步朝着野兽缓缓而去。
蓦然,巨兽扭头望向黑洞,露出了一颗硕大狰狞的头颅,猩红的舌头舔着两颗锋利的獠牙,最奇特的是嘴角竟然如大鲢鱼般有两根红红的胡须。
““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马蹄、牛尾!”李谡脑海猛然咋起一个词,那就是麒麟!
“吼”
怪物猛吼一声,身体突然爆红,在黑乎乎的洞中,显得极为灼眼。
李谡瞬间就觉洞内温度骤升,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腿也不听使唤般微颤,脸色立时一白“惨了,这玩意难不成真的是麒麟!”
未及他细想,怪物双腿猛蹬巨石,便是跃出三丈,朝着李谡愤怒奔跑而来,吓得他撒腿便跑。
“吼”
猛兽落地又是一个起跃,眨眼已至李谡头顶,他面露狰狞之色,直觉逃脱不掉,气聚双足“波”一声,腾身而起,双掌运足功力猛击向它的腹部。
“啊!好热!”李谡怒嚎一声,双掌未近此物三寸,双掌就觉一股灼热之感,顺江将他手上的毛发融化,不过俨然不惧灼伤危险,下了狠心一定要一招击中!
“彭!”
“滋滋”
李谡奋力一掌落在麒麟身上,数千斤的力道瞬间将其击飞,摔落丈外。
“吼”
猛兽虎躯一扭,足足立时翻身爬起,张嘴怒吼,缓慢的移动着步伐,似在审视眼前这个猎物。
李谡面露苦笑,双掌抖个不停,刚才虽击飞这头猛兽,但他只觉双手如同击在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上般,掌心正散发着一股焦臭味,已然被其灼伤。
“这头怪物应该就是火麒麟了,惨了,妈个鸡,这里肯定就是凌云窟!”
李谡双眼紧紧盯着丈外的猛兽,脚步却是慢慢的再后退,他已萌生退意,不过猛兽反倒是徒然一跃,张牙舞爪,扑向他。
“吼”
李谡不及转身,脚尖猛点地面,身体顿时翻纵朝后退去。
猛兽立时扑了个空,落地后,锋利的双爪大力一抓地面,又扑向李谡。
“惨了”李谡脚尖似狂风骤雨,密集的雨滴拍打地面般后退,但退了丈余,情急之下,竟不留意,退到了洞壁前。
只见那野兽迎面扑来,已不足半丈,李谡双脚紧紧吸附在洞壁,身体水平翻飞,那猛兽正巧落落个空。
“咚”
李谡双腿猛蹬洞壁,一个鹞子翻身,翻飞落与其身后,未及沾地,凌空又是一扭腰身,稳落在地,不敢有丝毫大意,气贯双足,三步就掠到了那块巨石之上,扫视一圈,面露苦笑,叹道“居然看不见出路了”
话音方歇,猛兽又扑而来,他十指紧握凝拳,面露坚毅之色,怒叱一声“拼了!”
“吼”
猛兽空中回应一声。
言罢,李谡气聚双拳,陡然发力,双腿借力巨石,整个人宛若一支箭矢般迎兽而上,掠到猛兽上方尺余,虎腰猛弯,挥动双拳重重砸下,但这怪物却是极为聪明,竟然是空中舞动前爪,仰头张嘴朝拳头咬去。
“好你个畜生,给我死吧!”李谡怒嚎一声,未及想到这猛兽并不蠢,竟然要咬他的双手,吓得他赶忙腰身一扭,一个凌空后翻,临时变招,双腿如同大蛤蟆,踹向猛兽仰头的下巴。
“彭彭”
结实有力的两脚踢中野兽,这怪物给他蹬得空中身形晃动,但并未受太严重的伤势,一人一兽顷刻间纷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