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这一点的孙诚吓了一跳，姑且先不管它是如何突然出现在自己脑袋里的。
要验证这份方案的真伪对他而言再简单不过了，孙诚本就是出自【帝国理工大学】航空动力专业的高材生，尽管还未毕业但专业课程已经基本学完，而且成绩十分优秀，否则也不可能获得推荐来【航空动力研究院】实习一个月。
以他的专业知识，在对脑海中突然多出来的超小型无人机的机体设计、材料，以及m-104小型活塞发动机等设计方案中的具体数据仔细研究了一阵后，结果再次把他给吓了一跳。
自己莫名获得的这份方案不但设计严谨，而且内容详细，极有可能是真的。
“难道是因为那些二进制代码吗？”
一种进食后的充实感突然浮上心头，孙诚看了一眼那片因为被他‘吃光’了数字矩阵而空旷起来的空间，只稍稍犹豫了片刻后，便又尝试着向另一边的一组数字矩阵移动。
像是得到了命令，一如刚才那般，那边区域的原本静止不动的数字矩阵也仿佛被激活了。
很快，一个比之刚才更加庞大的‘蝌蚪群’，迅速朝他游了过来。
数据被他的‘身体’再次吸收的一瞬间，伴随着一阵短暂的晕眩感及更加强烈的饱腹感，孙诚又发现自己脑袋里多了一些新的东西来。
【名称：400公斤级单座超小型直升机设计方案！】
【备案：永平十八年九月三日！】
【技术：帝国理工大学航空动力研究院直升机设计实验室第四组！】
【规格：边防近地巡逻用经济型飞行器！】
【装备：MZ202引擎、云鸟-02飞控导航系统！】
【参数：机身长度（4.87米）、全长（6.02米）、空重（192公斤）、油桶容量（21升）、飞行载重（110公斤）、飞行升限（1400m）、飞行时速（145公里）、续航时间（110min）、油耗（每小时10升）！】
【成本：约227000圆！】
【审核：发动机非国产，航电系统太过简单，针对目标单一，驳回修改！】
……
【名称：900公斤级双座小型直升机设计方案！】
【备案：永平十九年一月七日。】
【技术：帝国理工大学航空动力研究院直升机设计实验室第四组。】
【规格：一吨级通用经济型飞行器！】
【装备：JN116涡轮发动机、云鸟-04a飞控导航系统！】
【参数：机身长度（7.6米）、全长（9米）、空重（563公斤）、油桶容量（64升）、飞行载重（355公斤）、飞行升限（2700m）、飞行时速（177公里）、续航时间（155min）、油耗（每小时14升）！】
【成本：约535000圆！】
【审核：不失为一份优秀的小型双座直升机设计方案，但兵部暂无小吨位直升机采购计划，设计封存！】
……
显然，这一次他获得的信息量，远要比方才多得多。
以至于在信息入体的一瞬间，那种进食后的饱腹感更加强烈，甚至他还因而产生一种短暂晕眩的感觉来。
玩得兴起了，孙诚也不急着思考如何从这个神秘的数据海洋出去。
他饶有兴趣地又吸收了几组二进制数列矩阵，分别收获了一款名为【NF-3601】的36马力小型活塞发动机设计方案、一份针对森林防火设计的【500公斤级小型单座螺旋桨飞机】，以及为江南飞机出租公司设计的【12座水上观光飞机】方案。
跟他之前吃下的几份一样，这三份设计方案也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被弃而不用。
前两者是因为设计上存在问题，【NF-3601】马力不足，【500公斤级小型单座螺旋桨飞机】则是因为对起飞场地有些要求。
与之相比【航空动力研究院】为江南飞机出租公司设计的【12座水上观光飞机】，就不存在设计问题了。
之所以一样没被采用，完全是因为原本计划租借几艘水上观光飞机的西湖旅游开发公司那边取消了意向订单，结果江南飞机出租公司没有支付设计尾款，方案才刚设计出来就被废弃了。
接连收获了数份设计方案，而且技术提供方清一色的都是来自【航空动力研究院】下属的实验室，孙诚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
“错不了了，这里的数字矩阵，应该是保存在研究院的超级计算机数据库里飞行器设计方案……可是，它们又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脑袋里呢？”
这也是令孙诚百思不解的地方了！
“莫非是刚才的数据线触电，让我的大脑意外地跟研究院里那台【白杨级超级计算机】的数据库连上了？”
这想法才刚冒出来，就被孙诚自己给否决了。
开玩笑，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触电昏迷刚醒，意识还没完全清醒，所以有些迷糊，出现了幻觉吧！”
如此给了自己一个不靠谱的答案后，望着此处那近乎无边无垠的神秘数据海洋，孙诚竭力压制心中那不断滋生壮大的无穷探索欲望。
随着几组数字矩阵的吸收，现在的他正处于一种名为‘吃饱’的古怪状态之中，心中一个声音不断警告他，已经不能再‘吃下’更多的数据了。
但是尽管如此，他最终还是没能压下自己对这一处广阔数据海洋的探索之心。
只稍犹豫了片刻，孙诚又打定了注意，将视线看向了远地另一片数字矩阵，熟门熟路地再次激活了它。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干了一件错事。
远处，那一片数字海洋顿时宛若沸腾了一般剧烈波动了起来，一行行0、1组成的二进制代码仿佛向着海岸发起坚决冲锋的滔天巨浪。
一股远比他之前‘吃下’的数组数字矩阵还要庞大多的数据，猛地朝他袭来。
“啊！”
孙诚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宛若被无数双手拉扯着欲要将他撕裂一般。
瞬间，一股剧痛仿佛连他的灵魂也要撕碎。
只坚持了一瞬，他便感觉意识一沉，昏了过去。
……
虚弱！
无力！
难受！
还有一种仿佛自灵魂深处传来的疲惫！
这是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孙诚所有的感觉了。
休息了片刻为自己积攒了一些体力后，他这才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脑袋往旁边看去，可惜视线却被一道帘布挡住了。
恢复了听力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细微的电子音，顺着声源寻去，孙诚发现了就在自己躺着的病床旁边，一台更加复杂的监护仪上，数据在不断跳动着。
这里显然已经不是研究院内的卫生室了！
孙诚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疑惑也同时挤满了他的脑袋。
“我这又是在哪里？难道连我之前触电的事，都只是幻觉吗？”
人在虚弱的时候，很容易对现实产生一种不真实的错觉，这是因为负面的状态不仅影响到了身体，更影响到了大脑的中枢神经系统，使人产生了界限模糊的错觉。
显然，孙诚并不了解这些。
他努力地试图理清正隐隐作痛中的大脑，如此持续了好一会，浑噩地记忆才逐渐恢复。
躺在病床上的孙诚，原本还夹杂着几分痛苦跟茫然的双眼中，已经被一种名为‘兴奋’的光芒完全取代。
“原来触电跟我在数据海洋中的经历都不是梦，是真的？”
尽管大脑仍在隐隐作痛，但当浑噩的记忆开始工作后，只下意识地念想起之前在数据海洋内的诡异经历，孙诚立刻就发现了一份份他之前在现实中绝对没有看过的设计方案及原理、构造图纸，从脑海深处跳了出来。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啦！
强迫自己回想起了他之前是如何进入那数据海洋的经历，很快孙诚闭上了眼睛，极力摒弃了脑袋里的那些胡思乱想后，他顿时又看到了那个眼球大小的亮如小太阳般的光球出现在了自己的意识之中，正是之前让他进入那数据海洋的神秘存在。
尝试着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到光球之上，只是他很快就失望的发现，当自己的意识接触到光球时，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隔断了两者之间的联系。
在接连尝试了几回，发现都是这样后，孙诚有些失望地索性只当看不见它，边闭目养神，边整理起大脑中那些突然多出来的海量设计方案。
好一会后，他也终于看到了，自己在那神秘数据海洋中所‘吸收’的最后那股庞大数据的真面目了。
【名称：垂直起降运输机设计方案！】
【备案：永平十五年六月十七日。】
【技术：帝国理工大学航空动力研究院军用运输机设计实验室第九组。】
【规格：满足向山区、高原等特殊地形进行运输的四发中型运输机！】
【装备：JN-251涡桨发动机*4、天狼-02d飞控导航系统！】
【参数：机身长度（33.6米）、全长（34.7米）、空重（34.428吨）、最大载油量（25.12吨）、最大起重（68吨）、最大飞行速度(812公里/小时)、巡航速度（550公里/小时）、飞行升限（11000m）、最大续航时间（11小时）、航程（6140公里）！】
【成本：约2.24亿圆！】
【审核：虽攻克了垂直起降技术，但载重不够、航程范围较小，且造价偏高，可申请兵部拨款建造一艘留待后续技术验证，设计封存！】
我的天呢，居然是一款应用了垂直起降技术的军用运输机的设计方案！
孙诚吃惊之余也不由有些后怕！
真要是知道那些数据是这玩意，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轻易去碰。
可别小看了这玩意只是一款中型运输机的设计方案，但它的资料若不是被转化为二进制字符，光设计图纸加在一起就远不止一吨重。
这么庞大的信息量一下全塞进了他的脑袋里，难怪他一瞬间会有种被撑爆、撕裂的感觉了！
明白了这一切，孙诚既后怕又担心，一方面不清楚自己这次是又昏过去了多久，一方面是他现在愈发确定了自己恐怕真是无意中跟航空动力研究院的那台超级计算机的数据库有了一些联系，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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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停在了帘布前，将帘布拉开少许之后，一个面貌清秀戴着一顶雪白护士帽的年轻女孩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当发现床上的孙诚已经醒来了之后，她眼睛一亮，连忙拉开了帘布走了进来，一边查看着旁边监护仪上的数据，一边开口问道：“你醒来了？感觉到哪里不舒服没？”
“只是有点使不上劲的虚弱，还有脑袋有点晕，其它没感觉哪里不舒服。”
醒来也有一阵了，孙诚已经感觉好多了。
除了仍有种仿佛自灵魂深处传来的虚弱感觉让他十分难受外，就连本还有些晕眩的脑袋，都好了不少。
所以听到护士问话，他便轻声回答了。
“护士小姐，这里是哪？”
“这里是安化县医院……”
那护士对着监护仪看了一会，又从在记录簿上圈画写了几笔，这才重新开了口：“身子虚弱跟头晕很正常，你之前连续昏迷了三天。虽然医院的检测报告显示你的身体方面并无大碍，但脑电波活动频率却十分古怪。你刚被送来的那会似乎大脑受到过重创，脑电波活动频率不仅混乱而且一度低到让人担心，现在虽然平稳了很多，但较正常人还有明显的差距，需要休息、观察。对了，病房外面刚巧有个你的同事来探望，要我去回绝他吗？”
自己竟然昏迷了三天！
而且大脑还曾受到过重创？！
孙诚闻言也是一愣，大抵猜到了可能跟他最后强行吸收【垂直起降运输机】的设计方案有关。
但，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又昏迷了这么久。
听说有同事来探望自己，本能以为是河家群的他就想回绝。
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昏迷了三天，完全不知道外面到底什么情况，更担心研究院是不是也通知了他的父母。
所以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轻轻点头答应了要见来人。
那护士把帘布拉上很快走了出去，没多久后脚步声再次响起。
隔着帘布，孙诚清楚地听到了她的交代声：“病人才刚醒来精神并不太好，正好你们研究院那边留过吩咐，说病人醒来了通知他们，所以我只给你几分钟的探望时间。在我回来时，你必须得离开！”
“好的，谢谢您！”
回答地是一个熟悉的年轻男音。
听到了声音，孙诚这才松了口气，他已经知道了来探望自己的，并非是自己的直属负责人--河家群，而是研究院内一位与自己交好的师兄--陈力。
果然，没几秒后帘布再次被拉开了，不过这一次护士倒是没再出现，走进来的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看上去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
“师兄……”
孙诚喉咙微动，有些感动：“谢谢你来看我……”
把带来探视的水果放在一旁，又将抱着的花插在了旁边的花瓶里，陈力这才笑着说：“你这声师兄是白叫的吗？出了这么大的事，要不是我们组里最近一直忙着新课题走不开，不然我早就过来了！”
虽说被他喊作师兄，其实陈力是他最近才认识的朋友。
而且他与孙诚的学校完全不同，乃是【江南科技大学】的毕业生。
不过虽然认识不久，孙诚却很佩服这位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
早在两年前陈力就已经拿到【空气动力学】专业的硕士学位，前年被【江南科技大学】保荐到国内最著名的‘帝国理工大学下属航空动力研究院’后，他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晋升为‘初级研究员’，如今已是研究院下属的‘军用作战飞机设计实验室’第三设计组的骨干了。
之所以两人能结识，说起来还是马虎所致。
刚来研究院实习的第三天上午，因为忘记戴胸牌又面生，孙诚在前往办公楼时被保卫人员拦住带到了保卫科，还是刚巧路过的陈力好心，帮他回宿舍取了胸牌证明了身份才没被当成间谍处理。
两人因此而认识，许是因为性格比较对口，一来二往的没几次就熟络了。
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旁边桌子上，陈力这才搬了个板凳坐下。
孙诚刚想找点话题聊聊，突然心中一动，不知怎么地想起了脑袋里的那些得自神秘数据海洋的设计方案，于是到了嘴边的话不由改了。
“师兄，能跟我详细谈一谈【航空动力研究院】吗？”
陈力一愣，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可惜孙诚并未太在意，只当是他碍于规定不想谈呢，刚要改口聊点别的。
不想，他只犹豫片刻便点了头，说了起来：“行，你是【帝国理工大学】的天之骄子，毕业后有很大几率也会来这里工作的，我就先给你稍微说一些网上也能查到的内容吧！”
顿了顿，似乎是在酝酿，“【航空动力研究院】，全称【帝国理工大学航空动力研究院】，与【航空动力学院】不同，学院的前身--【飞行器学院】是于西元1914年由‘中国航空之父’冯如老先生向当时的学校祭酒--刘正明请求成立的，旨在为我大明培养第一流的航空航天人才教学机构。”
“而研究院则是冯如于西元1937年，眼见西班牙内战时欧洲航空飞行器的进步之大，于是再次向兵部申请拨款，于第二年在当时还未改名的【飞行器学院】内的一间教学楼内成立的专门用于研究大马力飞机发动机的研究机构！”
“自西元1938年成立以来至今，【航空动力研究院】经历过更名，经历过数次改组，才有了现在的规模跟体制。”
“目前的【航空动力研究院】拥有‘皇家科学院院士’级科研人员11人，‘高级研究员’级科研人员165人，‘中级研究员’以下科研人员过万人，是国内最大也是最专业的军工研究机构之一。”
“其下属又有十大设计实验室，分别为‘航天器设计实验室’、‘卫星设计实验室’、‘军用作战飞机设计实验室’、‘直升机设计实验室’、‘无人机设计实验室’、‘先进动力设计实验室’、‘材料设计实验室’、‘机载系统设计实验室’、‘战术武器设计实验室’以及‘技术拓展设计实验室’。”
“各实验室根据研究课题的不同，所掌握的资源跟人力自然也不同。像是我们‘军用作战飞机设计实验室’作为研究院内最大的实验室，虽然现在研究院的其它实验室大多都是从我们那里拆分出去的，但如今下面仍还有十一个组，分别负责更新、改造已装备的第三代战机、研究第四代战斗机、各种军用运输机等等……具体更多的，碍于规定我就不能说了！”
“这就够了！”
孙诚连声感谢，他知道陈力虽然之前说了只同他聊一些网上能查到的关于【航空动力研究院】的内容，但其实已经透露了很多。
比如那十大实验室，就不是模糊一笔带过的网上介绍中有的。
像他，即便得到学校教授的推荐，获得进入【航空动力研究院】实习一个月的机会，但到目前为止的半个月里，不是打杂就是打杂，根本没接触过任何涉及到技术上的工作，更别说去深入了解【航空动力研究院】了。
虽然造成这一切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因为他得罪了负责人--河家群。
一想到他，孙诚直恨得牙痒痒。
这一次自己连续昏迷了两回，用屁股也能想到，这家伙一准要会趁机发难，自己在研究院剩下的半个月里，恐怕日子会更难过了。
想起这些烦心事，他不由叹一口，没了说话的心情了。
又聊了几句，陈力显然看出了他没有说话的心情，不过也只当他是刚醒过来身体仍虚弱呢，所以坐了一会便准备离开了。
起身的一瞬间，孙诚明显看到了他脸上的犹豫，干脆主动问道：“师兄，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那一脸的犹豫，分明已经告诉他了，陈力心中的挣扎。
似乎他知道一个关于自己的消息，但绝不是孙诚想要听到的，否则也不会把他纠结成那样了。
果然，瞧见自己被发现了后，陈力反而像是松了口气。
他脸上略有些不自在，也不再坐下了就这么站在床头，叹一口气才看着孙诚开口说：“师弟，本来你身子还没好，这事我是不该跟你说的。不过刚才你也听到了，那护士已经去给研究院里打电话了，我琢磨着就算瞒你，回头等院里来人了，你早晚还是会知道的。索性我这里先跟你透个气，免得到时候气不过！”
孙诚心中一沉，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他勉力点了点头，示意陈力继续说，又长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剧烈鼓动起来的心脏。
陈力叹气，“昨天我听组长提到，就在昨天下午，研究院里高层开会已经确定了责任认定，认为是你自己操作不当导致地触电，研究院内的超级计算机数据库也因你不得不暂时停机维护，所以要终止你的实习！得知你醒来后，我想估计很快应该就会通知你跟学校那边了。”
“什么！”
孙诚只感觉一股邪火蹿上脑门，整张脸顿时恼怒地红透了。
说自己操作不当导致触电，他也认了。
毕竟谁也想不到数据线也会搞出漏电的幺蛾子来，但这能完全怪他吗？
刚来实习就赶上了那种百年难得一遇的恐怖雷暴天，孙诚心里的憋屈找谁说理去。
何况，后来的昏迷完全是他自己作死，若不是在那个神秘数据海洋里玩得太疯，最后更是吞噬了一份差点没把他自己给撑爆了的庞大数据，也不会又跟着昏过去三天。
这种事，别说他自己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算弄明白了估计也会藏掖在心里，根本不可能说出去的。
可是……
孙诚确实有责任，可研究院那边的所作所为，就有些太过了吧。
终止实习！
还要通知学校！
这是完全要把他钉在耻辱柱上了。
至少就孙诚的了解，自西元1994年，帝国理工开始向【航空动力研究院】指派优秀大四学生前去实习至今二十几年里。
那些被选上的天之骄子，在毕业后没能进入【航空动力研究院】工作的虽比比皆是。
可在短暂的一个月实习期内，被研究院这边踢回去的，迄今为止还真一次都没发生过呢。
甭管这背后是不是河家群在怂恿，【航空动力研究院】真要这么做，孙诚完全可以看到，自己铁定会在【帝国理工大学】内出名！
搞不好还会因此前程尽毁！
简直不能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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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后不久，正闭目躺在床上边生着闷气，边思考对策的孙诚很快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睁开眼，正好看到刚才那个护士又拉开了帘布走进来。
“来看望你的同事离开啦？”她问道。
孙诚没什么说话的心情，微微点头算是回了话。
许是见多了这样的病人，那护士倒也不觉奇怪，反倒嘱咐了一句：“你才醒来，多休息点也好，晚点医院会给你安排再做个全面检查！”
拉上窗帘刚想离开，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脑袋从帘布的缝隙中伸了进来又道：“哦，差点忘了，研究院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了，你们院里让我告诉你安心养病，过两天会有领导来看你的！”
孙诚闻言，嘴皮微微一抽。
如果没有师兄陈力的消息在前，他或许还会对此有些期待。
可如今已经知道了等待自己的将是何等卧槽的结局，没当场骂出来已经算他心理素质够好了。
小护士似乎没有想到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疑惑地盯了他片刻，才闷闷又扔下一句话，“我在对面的值班室休息，如果感觉不舒服，就按右手边的铃声通知我！”
说完，讨了个没趣的她就离开了。
病房内似乎只住着他一人，护士一离开顿时安静了下来。
烦心事一堆的孙诚倒也乐得清静，此时满脑子都是自己将被研究院终止实习这个糟糕消息的他，费了好一番功夫试图想出一个解决方案来。
无奈直到又把脑门都想痛了，也没能把混乱的思绪理顺了。
只好先把这件烦心事扔到一边，孙诚又闭目沉入了自己的意识之中，准备再研究下那个之前令他进入那神秘数据海洋的古怪光球。
有了之前的经验，摒弃了杂念的他，很快便感觉大脑一清，那个宛若眼睛一般大小古怪光球，又再次在他的意识中浮现出来。
再次试着将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光球之上，只是他又发现了还跟之前一样，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隔断了自己跟那光球之间的联系，任他的意识如何试图与它沟通，那个眼睛大小的神秘光球，始终没有一点反应。
心里有些失望，孙诚刚准备放弃呢，却突然意外察觉到，意识之中那亮如太阳一般的光球附近，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个光球来。
说是光球，实在太过高看它了。
与旁边亮如太阳一般的那个相比，新出现的这个不仅小若芝麻、微不可见，连周遭散发的光芒都是黯淡的、朦胧的，不注意真还就会忽视了呢。
一瞧见多出了个新光点，孙诚不免有些好奇。
反正另一个试了几回，都没能再沟通。
他索性不再管它，很快就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这个新出现的小光点之上。
意识接触到那黯淡光点，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晕眩之后，孙诚只觉眼前景色一变，再次进入了一个蓝、黑、白三色构成的满是二进制字符的神秘空间中。
“数据海洋，真的是数据海洋……”
望着面前那孙诚心中渐渐有了一丝明悟：“一切都不是错觉，难道真是因为那次触电，让我拥有了连接计算机数据库的能力了？”
“不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眼中，名为兴奋的光芒不断闪烁，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的人生或许将从此偏离既定的轨道，走上另一条充满未知的路。
激动归激动，孙诚倒也没有放下对周围的观察。
与之前曾经进入过的那个仿佛无穷无尽的数据海洋不同，他如今进入的这一处空间明显要小太多了。
面前，虽也有一些二进制字符组成的数据排列的整整齐齐，但却所占的面积并不大。
倘若将上一次自己误打误撞进入的数据空间，比作面积辽阔、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城市；那么今天撞见的这一个充其量也就只能算是个标准足球场。
孙诚只是抬头往远处稍作观望，模糊已经看到了它的极限在哪里。
“这应该只是一台个人电脑的数据库吧……”
孙诚饶有兴趣地估算着。
尽管昏迷了三日，那种面对数据时，身体已饱，吃不下去的奇异感觉却依旧还在。
但他也只是稍稍思考，便打起了不远处，孤零零排列在数据空间一角的一组二进制数字阵列的主意。
心念只是一动，那一组数字矩阵顿时像是被激活了一般，排着整齐地队形向他这里飘了过来。
两者相碰的瞬间，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晕眩跟进食的错觉，孙诚很快知道了被自己所吸收到的那组数据，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永平二十年大明医护人员晋级考试考点大全】
“咦，莫非这电脑就在县医院内？”
只稍稍翻了一点，即便孙诚并不具备任何医护知识，但还是瞧出来了，这玩意应该是专业机构出版的参考教材了。
再想到他此时正处于安化县医院内，这不由令他多了一些想法来。
由此又联想到了几天前他在研究院内的遭遇，孙诚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要接近真相了。
正思考着，一波规模不大，却排列十分整齐的二进制数列矩阵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
孙诚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玩意的诞生，不由收敛了心神，把那些还未理清的想法先甩到一边去，双眼放光的看向了那些数据落下的地方。
心念一动，那些才刚出现不久的数据顿时在一股无形力量的引导下，向他游了过来。
数据入体的一瞬间，一幕幕让人倒足了胃口的狗血四角恋情让孙诚表情不自然的抽动起来。
“居然是一部虐心国产剧的缓冲数据……”
他有些哭笑不得，更加确定了这只是一部个人电脑的数据库了。
……
时光转瞬，不觉又过去了两天。
两天虽短，但这两天的时间孙诚却过得非常充实。
两天的时间里，除了师兄陈力雷打不动的每天下班后会过来坐坐外，却没有等到来自研究院的探望跟问责，这让孙诚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可以暂时不去考虑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专心致志地研究自己身上的变化。
一次意外听到的一位护士跟另一位抱怨最近自己值班室的电脑总丢文件，让他确认了自己意识中突然多出来的那个黯淡光点代表的个人电脑的确在医院内，而且就在距离自己病房不远的一间医护值班室，他的一些模糊猜想也因此得到了证实。
孙诚已经确定了，几天前的那场触电遭遇，的确让他获得了一些不可思议的特殊能力，比如大脑连接电脑，再比如吸收掉存储在电脑硬盘、数据库内的数据。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能力，但也并非没有限制。
就孙诚这两天的实验来看，他的脑袋似乎只能连接上距离自己五到十米范围内的电脑，而且并非每一台都能访问，至于为什么会这样，答案还需要继续摸索。
想要吸收存储在电脑里的数据一样也存在风险！
因为被吸收的数据内容会被直接存储到大脑里，倘若内容量并不是很多，对大脑而言负担倒不是很大。
若是再莽撞吸收‘中型垂直起降运输机’那种现实中光是设计图纸就要画上不下一吨的庞然大物，甚至更有过之的庞大数据。
即便人类的大脑皮层的存储能力，远超任何一款超级计算机的数据库。
但被那么恐怖的信息量突然涌入大脑，直接宕机昏过去还算是不错的下场。
若是负责处理信息的海马体也因此受损，记忆丢失、老年痴呆甚至直接脑死亡，都是可能的结局之一。
几天的住院观察，终于等到了医院确定他的身体已经基本无碍，可以出院的消息。
尽管那股困扰他几天的虚弱感仍未完全褪去，但比起醒来的当天晚上，稍微下床走几步就累得喘气不止，现在无疑已经好多了。
办理完了出院手续，孙诚已经从医院处得知了医疗费用，研究院那边会在派人过来接他时付清，并不需要他自己掏钱。
这大概是自师兄陈力那里提前听到了风声后，获得的唯一好消息了。
带着一点骤然转好的心情，一直等到了夜幕快要降临，终于迎来了一辆挂着兵部特批军牌的江南·凌风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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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兵部管理不严，加上军牌车上路有各种特权，放眼国内除了朱明皇室持有的九张象征意义更大的纯金车牌外，即便是礼部针对各国驻华使馆颁发的外交车牌，又或者是贴着吏部牌照的政府公务车辆，都比不得军牌车霸道。
毕竟，这些特权车牌虽然可以出行无阻，但军事禁区除了军牌车你看谁敢往近了开。
兵部的军牌车这么吊，也就不怪大明国内王公贵族、官宦富商，有点能力的都是找人、托关系的给自己弄一张军牌，为此送出无数好处，不免心中生恨。
结果十七年前，导致自官拜一品的兵部尚书到七品主簿被撸了一遍的【两百亿军备采购舞弊案】爆发后，内阁以及其余五部均都不忘抓着兵部的小辫子各种发难，军牌车问题也不能幸免，被拉出来一批再批。
于是乎，但自西元2003年之后，发放军用车牌的权力彻底从各省都督府收归兵部，内阁先后责令回收、销毁了超过七万张军用车牌，随后兵部每年可发放的军牌数量也惨遭一削再削。
到了现在除了只配给镇守各都司的‘守备’这种正团级以上高级军官外，也就只有像是【帝国理工大学航空动力研究院】这种大明最重要的军备研究中心之一能分润一些。
果不其然，那车径直停在了他的旁边。
副驾驶座旁的车窗缓缓被打开了，露出一张毫不掩饰嘲讽的年轻脸庞。
“呦，大才子看上去挺精神的，在医院里休养了几天恢复地挺不错吗，上车吧！”
招呼孙诚的是个叫‘郑明’的年轻人，年龄不太清楚，与他一届，专业虽有不同，但都是帝国理工大学今年推荐来实习的大四学生。
不过虽有这一层的关系在，他们俩之间却不太对路。
原因吗？
还得从保荐实习的名额上说起。
【航空动力研究院】虽然是早年由【帝国理工大学】推动成立的下属科研机构，但作为大明最重要的军备研究中心之一，近年来随着越来越多来自国内其他理工院校人才的加盟，如今【帝国理工大学】话语权比起三十年前已经小了很多。
比如这几年，研究院每年提供给【帝国理工大学】的优秀学生实习名额都不算多，一般都是由校内的一些知名教授保荐。
孙诚就是因为教授他【流体力学】的王兆坤教授推荐，才得到前往研究院实习的机会。
很不巧，【空气动力学】专业的郑明之前为了得到王兆坤教授的青睐也是费劲了心思。
虽然没争过自己的他，最后也得到了另一位教授的保荐，但两人还是因此结下了梁子来。
自从抵达研究院，又不知道被哪个孙子给分到一个寝室后，他俩就没少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闹起来。
尤其在他不小心得罪了负责管理自己这些实习生的河家群之后，这货靠着嘴甜很快成了河家群的副手，帮忙管理同批的其他实习生。
结果可想而知了，孙诚在出事前天天分到脏活累活、各种被针对。
在他心中，估计早就把他俩摆在了一块，看到谁心里都不舒服。
吃了一套软中加硬的讽刺，心情还算不错的孙诚只当没听见，别说回答了，他连点个头都懒得，径直拎着东西打开后门上了车。
郑明一见他这模样，顿时脸就气歪了。
可只一瞬间，脸色又变了回来，先是跟司机交代一声开车后，他这才伸了个懒腰，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整个人都几乎陷进座位里的孙诚，像是关心老朋友一般的又主动开了口。
“前几天听说你触电了，我还担心半天呢，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你是数据线触电……噗，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知道数据线也能触电啊……”
孙诚耳朵动了动，仍旧闭目养神，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的意思。
他这幅无视的模样，无疑是对郑明最大的打击了。
不过孙诚显然有些小瞧了他，只见郑明眼珠一转，继续寻衅：“实习眼看还有十来天就结束了，也不知道毕业后能有几个进研究院的。不过，我们这批人是谁都比不过你孙诚啊。相信今天之后，整个研究院就没人不认识你啦！”
孙诚心中一沉，他知道这郑明交际能力不俗，加上嘴特别甜，因此很得河家群的欢心，能听到一些风声也在情理之中。
前几天陈力来探望时就告诉过他，自己的触电昏迷，在很多年已经没出过事故的研究院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若非前来实习之前，双方已经签署过协议，实习的一个多月里出于保密原则禁止联系外界甚至家里，否则研究院内险些出人命的新闻，指不定已经满大街的传了。
不幸中的大幸，是自己并无大碍。
但该如何处置自己，恐怕对于研究院高层而言，也是个不小的难题。
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这确实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案。
自己一张嘴，研究院一张嘴，考虑到两者之间那完全不对等的公信力跟影响力，就算事后自己真说出去了，料来也是没人信的。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虽然一再告诉自己要沉住气，但孙诚还是被郑明影响到了心情。
他睁开眼，瞧见坐在前排的郑明正一脸笑容的从后视镜里只盯着自己，心情似乎十分舒畅。
孙诚那暴脾气，哪里还能忍住。
只见他嘴角一弯，直刺刺地呛了回去：“呦，最近老河的屁股舔地挺勤啊。我这当事人都没收到任何通知呢，你那边就什么都知道了！”
“噗！”
许是他说得逗趣，驾驶座上的那位一直闷头开车的中年司机没忍住笑出声来，显然听出了他话里那浓浓地讽刺。
“你！”郑明一张脸顿时被气白了。
就算心里不爽，他也没法跟那司机发作，毕竟怎么说人家都是编制在手的研究院在职人员。
只好把气全撒到孙诚的身上了，冷哼一声，郑明讽刺道：“还有心思耍贫嘴，一会到了研究院，可千万别哭出来！”
“承您吉言！”
孙诚鼻子哼了哼，继续闭目养起神来。
许是在他这里吃了点亏，接下来的路上，郑明没再寻滋挑衅、找不自在了。
车子开得不快，但驾驶员却明显是位老司机，在安化县的街道上左绕右转地几乎没见停过，未多时便抵达了研究院。
门检一过入了院后，车子很快停在了南区一处停车场内。
下了车，孙诚刚准备回寝室呢，却又给郑明拦住了。
“往哪里去啊？走吧，河大人还在办公室等着呢……”
孙诚拎了拎手上的行李包，“你就让我拎着这去见老河啊！”
郑明冲他露齿一笑，显得十分得意：“别贫了，耽误不了你多久的‘宝贵时间’！”
他在‘宝贵时间’几个字上刻意加重了音，让孙诚的心中警报响个不停。
该来的到底躲不过，有了陈力提前的透气，他也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当下心跳虽然有些加重，孙诚多少还能维持几分冷静，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一马当先，往河家群的办公室所在的大楼走去。
“咚咚……”
郑明稍微整了整衣服，越过他先一步走到了办公室之前，轻轻在门上扣了几下。
“进来……”办公室内传出一个中气十足的男音来。
郑明回身冲他一笑，立刻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入眼处是一张背窗对门的办公桌，桌前桌后各摆放着一把椅子。
一边墙上悬挂着一副‘梅花傲雪图’，画风粗野，显然是手工作画而不是机器绘制。
另一边则摆着一张三门书柜，上面密密麻麻置满了书籍。
一台饮水机被摆在了一角，除此之外，屋内再无其它东西了。
这间并不很大的办公室，大概也就十来平米的样子。
但看似不起眼，能让研究院单独为其设一间办公室，本身就是实力的象征。
事实上，孙诚也承认，面前那个看上去约莫四十岁左右的正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的瘦削男人，确实有资格坐在那里。
瘦削男人正是他的负责人--河家群，虽然看起来有些显老，不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孙诚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年龄其实也才刚过三十七岁而已。
能在这个年龄就熬出头拿到‘中级研究员’职称，放眼整个大明，也是凤毛麟角，何况他还是三年前过得‘中级研究员’评级，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再加上他以前的一位导师，听说如今已是研究院内一个设计实验室的负责人了。
这也就不奇怪研究院会为他单独立一个办公室，还把带实习生的活儿也给了他，摆明了是准备重点培养。
把两人晾在一旁，河家群埋头案上圈画了一阵，这才将文件合上装入一个文件袋中。
然后抬起头来先是看了恭敬侯在一旁的郑明一眼，冲他微点了一下头好像十分满意。
旋即，他就把视线落在了手上还拎着个行李包的孙诚身上，也对他点了点头，指着办公桌前的另一张椅子，说道：“回来了，坐吧！”
这是标准的客套话，孙诚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只是他这几天身体还有些虚弱，又在车上颠了一阵腿都软了，闻言也不客气，直接把行李包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上了椅子。
眉头一皱，河家群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于是语气也生冷了起来，“孙诚是吧，知道我今天叫你来做什么吗？”
“不知道！”
他回答的干脆，惹得河家群更是不快，冷哼一声直接把刚填写的那个文件袋甩到了他的面前。
“不知道，那就自己看吧！”
【永平二十二年九月触电事故调查报告】
尽管歪了点，但孙诚只瞟了一眼，顿时就把文件袋上的一行加粗黑字看入了眼中。
他眼睛微眯，看了一眼目无表情的河家群，这才不紧不慢地拿到手中，打开，掏出了里面的文件来。
“永平二十二年九月，我院实习生孙诚，于雷暴天负责机房处理工作期间，因操作不当致本人触电，并令服务器连带受损。我院充分调查了事故前因后果，特作出以下处罚，终止孙诚与本院所签实习协议并公而告之。但考虑到其也算因公负伤，不对其追究服务器损坏赔偿及医药费用问题！航空动力研究院行政部！”
即便已经提前得知了这一结果，但真当处罚文件下来时，孙诚一瞬间只感觉手脚冰冷，脸上也是煞白一片。
勉力吸一口气，不让自己看起来显得那么狼狈，后面的几张文件都只是匆匆一翻，乃是解除‘实习协议’的相关文件。
明明自己是为保卫研究院的财产而触电，为什么却收获了这样的结局。
想了一想自己过去半个月里的表现，再类比一下河家群，孙诚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明悟。
平庸是罪！
也许，是自己该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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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把文件重新塞回了文件袋里，河家群开口问道。
“嗯！”
孙诚冷漠地应了一声。
“关于学院的处罚，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官字两嘴口，有理、没理都让你们说了，还要我说什么？”他一脸的讽刺，“又或者是你老河非得看到我当场痛哭流涕，死死抱着你的臭脚赔礼道歉，您老才觉得解气？”
既然已是最糟糕的结果了，孙诚哪里还会再把火气憋自己心里。
他很清楚河家群的想法，不就是想看自己难过、后悔、绝望的表情吗？
呸，死也不能让他如意了！
火力全开，孙诚一口怒喷，顿时顶地河家群脸上一会青、一会白，难看地紧。
瞧见领导吃瘪，正站在一旁原以为能乐呵看戏的郑明顿时跳出来了，怒声呵斥道：“放肆，怎么跟河大人说话的！”
孙诚冷哼一声，起身把那文件往自己的行李包里一塞，转而看向郑明脸上讽刺更甚，“年纪轻轻，天天不想着怎么提升技术，你以为逮着这小肚鸡肠的老货屁股舔个不停，就能升官发财了？”
“以前真没看出来，你倒是够嚣张的！”河家群铁青着一张脸，冷哼一声：“那就让我看看，你还能得意几天！”
言语中，满是威胁。
孙诚眼睛微眯，毫不退让的与他对视了一阵，这才拎起行李包往肩上一甩，径直往门口处走去。
边走边说：“嚣张？原来你眼中的我，跟我眼中的你没什么区别啊。罢了，研究院没有对不起我，相反还对我有再造之恩，所以这次的事就此揭过。如果没什么事，我这就去收拾下行李走人了！”
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口。
拉门，走出，关门之前，他还不忘回身对着阴沉着一张臭脸的河家群展颜一笑，旋即关门，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了，办公室内，郑明简直快要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任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日子虽然脾气不小但大多数时候表现地都很内敛的孙诚，今天居然敢这么硬气的跟领导硬钢。
更让他止不住心跳的是，面前这位脸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变色的主儿。
眼看着河家群脸色越来越难看，喉咙止不住吞咽的他刚想上前说两句甜心的奉承呢，突然便看到河家群右手猛地往办公桌上一拍，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反了，反了你了……”
口中喋喋不休大骂的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来，连连在桌子上拍了几下，似乎还不解气，又是一脚对着桌子踹了出去，吓得一旁的郑明连忙收束心神，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惟恐被他发现自己的存在，成了别人的出气筒。
好在河家群虽然气恼，但只失态了少会就回过了神来，总算想起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还有别人在。
一双冷中带寒的眼眸直勾勾地刺在郑明身上，吓得他额头汗珠不住往下掉，他到底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犯了领导的忌讳之一，不小心瞧见了领导失态的一幕了。
眼看着自己很可能会成为出气筒，郑明眼珠一阵乱转，总算在河家群那张涨红的臭脸发作之前，心里有了想法，当下忙抢先开口道：“大人，孙诚那小王八蛋这么嚣张，分明是不把您跟研究院放在眼里。不给他一点教训，日后指不定他还会嚣张成什么样呢！”
“说得倒是轻巧，那你来说说，该怎么教训他呢？”
河家群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郑明微微一笑，显然早有了腹案，只见他伸手指了指面前桌子上的电脑。
“你是说继续拿院里的超级计算机说事？”
河家群皱眉，旋即摇头否决了，“那只是个借口而已，要不是兵部下月月底会派人来视察，研究院里多少年都没出过事故了，上面担心传出去影响不好，再加上老师也出面帮我说了几句话，研究院高层也不会捏着鼻子整出这么一个理由，就为踢走一个实习生！”
瞧见他心情仍未见转好，郑明哪里还敢卖什么关子，当下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大人，您是误会我的意思啦。我想说的是，借您的电脑一用，我就能狠狠教训他一通！”
河家群不笨，脑袋一转很快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
“正如您所想的那样，咱们研究院虽然终止了孙诚的实习，随后也会通告学校高层，但知道这件事的毕竟只是少数人。而我们帝国理工大学的学校论坛可是国内数得上号的人气旺，这个时候，若是有人在学校论坛上曝光了这件事。别的我不敢保证，起码光是那些议论声，就足够他喝一壶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点子！
河家群眼睛一亮，看向面前年轻人的目光不由起了些变化。
一开始，他只当郑明是个嘴甜、有眼力劲的年轻人，这样的年轻人他见过不少，身边也从来不缺，如今再想想，能够考入帝国理工大学并且还拿到来研究院实习资格的，哪个不是聪明绝顶的存在，以前真是小看他了。
心里这么一想，河家群不由对他也起了几分警惕。
只是他也不曾表现出来，反倒稍稍挤出了点笑容予他，点头赞成：“这注意不错，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不能用研究院的电脑。这样吧，明天我批你半天假，去把这件事给办好了……”
话微顿，他往前走了几步，给自己接了杯水拿在手中，也不急着喝，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
好一会儿，才听他缓缓开口：“实习结束时，评分上我会给你争取一个满分。明年大学毕业后，若你还能考进研究院来，就来跟我吧！”
言下似有将他收为学生的意思，直听得恭敬侯在一旁的郑明脸上尽是狂喜色，忙不迭地一直鞠躬，激动说道：“谢谢大人提携，谢谢大人提携！”
终究还是个雏儿！
白水入喉，河家群眼神微微闪烁。
“……谢谢师傅！”
下了的士，左手拉箱、右手拎包的孙诚站在【帝国理工大学】【航天动力学院】的南门口，呼吸了一口并不清新的空气，无视周围那来来往往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好一会终于感觉恢复了一点体力后，这才往学校内走去。
此时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八点，不过对于大学生们而言，正是吃饭的点。
所以路过食堂的时候，他想了想顺便买了四份盒饭，拎着在校区内七绕八绕地走了一段路，走了好一会才回到宿舍。
“……卧槽，中路消失不见了，安斌你搞毛啊，怎么不给说一声？”
“怪我喽，我刚被打野抓了一波勉力拼残了他们俩。看到妖姬往防御塔后面走去，我也就回家补给了，我哪知道她没回家直接去上路抓你了！”
“玛蛋，被人套路了一波。赶紧把中一塔推掉，你个大发明家圣杯跟大腰带都出了还怂毛，快点把中路打穿！”
离寝室还有几米远呢，孙诚便听到了自屋内传来的几个室友的声音。
跟往常一样，寝室内的几人正在玩《360英雄》，一款由美利坚合众国的游戏公司开发，今年刚被国内代理商引进代理的大火游戏。
走近，抬头往屋子看去，只见挨着窗户左边以及门口右边处各坐着一个戴着耳机的年轻人，正对着面前的电脑大呼小叫个不停。
这两人，左边那个更高壮一些的叫杨林来自淮海北道的彭城，右边门口的那个看上去更白净、英俊点的是安斌，跟孙诚一样都是安庆府本地人，只是所在县市不同。
“靠，老二，你不是去研究院实习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坐在门左边正无聊追看一部来自升阳国动漫的微胖眼镜男抬头跟他打了一声招呼，他叫温泉来自淮扬南道的宁国，也是孙诚的三个室友之一。
瞧见他手中拎着的几份饭，温泉眼睛一亮，立刻起身走了过来，“我正肚子饿了准备去买饭呢，还是二哥疼我，都买了什么饭？”
这货，一看有饭可蹭，立刻便改了口，节操堪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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