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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骨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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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骨全文阅读

唐骨作者:院落大少

唐骨简介:两仪殿上,白棋和李世民站在大大的地图上。
    “子午候,给朕看看这里!”李世民指着长江口。
    “陛下,这里已经在兴建城市了!”
    “蜀中的道路打通了吗”李世民又问。
    白棋望过去,李世民指着岭南那一块,马上回答:“陛下,那边正在兴建港口呢!”
    李世民满意地点头,突然眼睛一亮,指着离大唐不远的太平洋上的一块又长又狭小的陆地。
    白棋立即躬身,霸道地道:“陛下,这个可以拿下!”
    这是一个温馨的大唐,更是一个极其强大的霸道的大唐!
    PS:《唐骨》交流群 576101159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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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来自大唐地主的恶意
唐骨全文阅读作者:院落大少加入书架
  六子笑得很开心。

  白棋于是就很想糊一巴掌在对方那张脸上,顺便研究一下,那双眼睛是不是永远就只能表达平静的意思。

  白棋低下头,看着一群蚂蚁从他的脚边匆匆爬过,然后在顺着之前的路径回去的时候,被卷进了水渠里的水里。

  水轻轻打了个卷,那些蚂蚁就不知被卷到哪里去,然后又是下一批蚂蚁重复着之前同类的命运。

  白棋突然用脚尖把蚂蚁先前走过的痕迹轻轻抹去,看着那些找不着方向的小不点,他突然笑了起来。

  “这位兄弟是……”六子听到笑声,似乎才留意到扶着老村长的白棋。

  “呵呵,六子,你不是要这个水车吗?他才是你要找的人!”

  白棋一身麻布衣,年轻的脸上看不出有多少风霜与岁月浸淫的痕迹,一头及肩的短发扎起来,这就是一个阳光的少年,看不出有一丝的计较与阴谋。

  “刘叔,您就这样得把这位兄弟推出来吗?”六子依然微笑着,眼睛又回到了老村长的身上。

  白棋也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位银发老人。

  “奇技淫巧罢了,莫非以你的家世,还缺这种人吗?”老村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眯着的老眼盯着六子:“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对于你来说有什么分别?莫非你还真会难为他不成?”

  六子双手负于身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位银发老人。

  桃源村的大人们把自家的孩子紧紧地护在了身后,而男人则是站到了老人的背后来。

  一时间,双方竟然都鸦雀无声,不少人拳头紧握,手心里捏出汗来。

  阳光普照,河水在水车的“吱呀”转动声中,源源不断地灌进水渠里来。

  “六子,回去吧,你的地不在这里。”老村长轻轻说道,“这里是长安脚下,天子所在,还容不得你放肆!”

  “刘叔,你不应该忘记我的姓!”

  老村长瞥了一眼六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正因为我没有忘记你的姓,所以我才劝你不要放肆!”

  “那你的根呢?”六子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这里不是你的根!”

  老村长的咳嗽开始变得厉害起来,肺部像是拉风箱一般,咳了好久才停下来。白棋看到老村长颤抖着把手伸进了衣袖里去,隐隐约约的,有一丝血腥味传进了鼻子里。

  白棋马上用手轻轻拍打着老村长的背,过了好久,老村长才慢慢停止了咳嗽。他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六子,这种眼光里有愤怒、无奈、冷笑、平静,还有怜悯。

  “老汉我姓刘,这里就是我的根!”

  六子盯着老村长的脸,看了好久,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惜最后去什么也没看见。

  “刘叔,你应该知道,我还会来的。”六子平静地说道,却让桃源村的其他村民心里掀起波澜,他指着庞大的水车,轻轻地说:“你知道的,这两个水车终究会倒下,到时候你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说完,六子转身就离开。与刚来一样,他带着五名农夫,直接撕开了朝阳的轻纱,一头扎了进去,消失在众人眼中。

  看着六子他们离开了,老村长转过身来,疲惫地朝众人挥了挥手。

  “散了,散了,还要准备春耕呢!”

  白棋扶着老村长,来到了田边上的一个草亭里坐下。

  “孩子,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老村长坐下,对着白棋说了一句话:“老汉我时日无多,心里有个秘密埋了好多年了,你想听吗?”

  白棋用力地点点头。

  “听了,你可能会后悔,也要听吗?”

  白棋依然用力点点头。

  老村长笑着,粗糙的老手插进白棋的头发,触摸着后者的头,轻轻地咳嗽着,嘴角有血丝流出,却阻止了白棋帮他擦开的手。

  “六子,姓宇文。”

  “西魏八柱!”白棋肯定地说。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猜到的。”老村长哈哈一笑,眼神有些落寞:“老汉如今姓刘,至于原来的姓是什么的早已经不重要了,老汉就当今生姓刘了。六子来找我们村子的麻烦,是因为他要找一样东西,一样他们一直在找的东西。他们以为在我这里。”

  白棋知道“他们”所指的谁,而他们一直要找的东西肯定也是非同寻常。

  “我一直住在长安脚下,他们由于忌惮我的身份以及官府,无法对我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所以就只能派六子这么一个小喽啰,整天来骚扰我了!天下初定,万民需要休养生息,这片土地实在不宜再起战乱。那件东西不在我这里,当然喽,我是知道它在哪里的,但是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告诉你,它究竟被藏到哪里了!”

  老村长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玉,递给白棋。

  “风曲,老汉知你胸中有丘壑,非池中物,留在桃源村,等于是龙游浅海,有些难为你。这块玉佩是当年有人欠下我一个天大人情,而送给我的,可以抵消一个人情,当你看到玉佩主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老祖宗,您错了,风曲只是一只刚刚上岸的乌龟,从你把我收留那天起,桃源正是我的家,您就是我的老祖宗。”白棋真诚说道。

  “哈哈哈,乌龟好啊!一个月前,我把你从河里救回来之后,这一个月来我观你言行,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重情义的好孩子。这水车上小小的改进,升降满农夫之用,轻便的辕犁,使耕作更加的简单。你的学识,如天上繁星般,令人折服。我知道,你必不会困于小天地中。”老村长语气急促,突然一把抓住白棋的手:“但是,看在我老头子的面上,我走后,一定要照顾好桃源村里的人。他们已经失去过一次家园,不能再失去一次了!”

  “村里有老祖宗您,有刘叔,有张木匠,以及各位长辈,还有那一群小混蛋,风曲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白棋抓住老村长的手,觉得好冰凉,哽咽地说道。

  “那样就好,那样好就……”老村长突然躺了下来,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他看着草亭顶盖,嘴里念叨着:“昔日路途迢迢,今朝杨柳飘飘。三千弱水谁舀,万金富贵谁要?”

  老村长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草席上,白棋跪坐在他的前面。

  过了好一会,白棋从河岸边砍了下一棵柳木,回到草亭里,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满地的木屑中,一根柳木削成的拐杖在白棋的手中慢慢地成形。

  春日照耀万物,燕子在春风里衔泥筑巢。

  四岁多的狗子穿着一条开裆裤,流着鼻涕,在田埂上奔跑着。

  “先生,先生!”狗子一进来就向着白棋冲了过去。

  白棋放下手中的拐杖,苦笑着把浑身是泥水的狗子抱住,用手指刮了刮小家伙的鼻子。

  狗子好奇地在白棋和老村长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然后把一只手指含在嘴里,奶声奶气地轻声问白棋:“先生,叔公太怎么还不起床的,是不是被人欺负,就像狗子被阿娘打屁股一样,不愿起床?”

  “狗子,你这小混蛋!”老村长慢慢睁开浑浊的眼睛,看着充满好奇的小男孩,笑骂着:“你把叔公太的草席都要打湿了!”

  “叔公,您耍无赖了!”白棋手中的匕首用力地在拐杖的头部用力地挑了几刀,一只顾盼四方的乌龟形象就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眼前,然后递给了老人。

  老人眼前一亮,赶忙从草席上坐了起来,接过拐杖,粗糙的老手轻轻的抚摸着拐杖,昏花的老眼睁开,看着白棋像看着一个宝库一样:“小子,你有这一门好手艺,完全可以去长安养家糊口啊!”

  “算了吧,小子能坐着就不想站着,做这个东西太麻烦了。而且,用这些小玩意来养家糊口,太麻烦了!如果我要做,那可是比范蠡还要大的营生”白棋也不管礼仪了,一把坐在了地上,刚想把匕首放好,就被老人一把夺了过来。

  “啧啧啧!好大的口气,不过这样的后生才是值得我刘老汉托付的人!”老人拿着匕首,拔出一根银发,放在匕首上吹了一口气,看着断成两截的银丝,再把匕首对着阳光反复看着,嘴里不断发出赞叹声。

  “小子刚才可是被您坑了一回,把自己整个人都赔进去了,您老人家不是准备把小子唯一可以拿来当作对过去念想的纪念物也坑了去吧?”

  “嘿嘿,风曲小子,你也不要满腹怨气。你的过去老汉我不问,官府也会过问,那个玉佩可以帮你解决很多问题。”老人依依不舍地把匕首递还给白棋。

  “算了,这也是小子我自愿的。您老人家是只狐狸,我这只小乌龟怎么能逃得掉呢?”

  白棋看了一眼在草席上滚来滚去的狗子,满脸笑容。

  “你就是一只小狐狸!六子没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而我这个老不死的暂时还死不去,接下来,他们还会来的,当他们心情不好进而影响耐心的时候,估计就不会这么有礼有节了!”老人皱着眉头,问白棋:“风曲小儿,你有什么打算?”

  白棋抬头向草亭外看去。水车上,清澈的河水不断地涌进水渠里,灌进了远处的一块块田地里。张木匠夫妇双手抓着着曲辕犁,驾驭着老黄牛,随着他们的走动,一行行夹着些许黑色土壤的黄泥巴在他们的脚下翻滚着。

  每一块的田地上,桃源村的村民都在为春耕做着准备。十几岁的孩子在家长的骂声中,帮忙着整理田地。年龄更小的则是用小手扒开泥土,把水引进每一块田里。

  白棋深深地吸了口气,胸腔里顿时溢满了春色的清新味道,一股豪情壮志如雨后春笋般在心间燃起。

  “无他,唯借势耳!”白棋遥指长安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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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有意算无心
唐骨全文阅读作者:院落大少加入书架
  也许是为了弥补去年的干旱,今年的春天,特别喜欢下雨。

  毛毛细雨,纷纷扬扬,从天而降,从昨天晚上一直下到今天,没有停过。

  春雨连绵,加上经常有人踏着水车,从河里提水到水渠里,桃源村的田地从半个月前就一直泡在了水里,原来坚硬的泥土都变成了带着黑色的烂泥。

  老张从田地里跑了回来,大腿和裤腿上都是泥浆。

  村口处,前几天搭了一个简陋的草亭,里面搬上几张长长的木椅,留给村里人平日的休息之用。

  平日里,这里几乎都成了村中小孩子的天堂,大人忙于事务,反而不是常在这里停留。

  此时的草亭里,五六颗银发脑袋正聚在一起,不断地向老村长说着话。

  这几个都是附近村子的村正,平日里都和桃源村有来往。关中的土质,历来不是很好,农民世代耕作,土壤的肥力变得越来越差,地里的产出可想而知。

  加上从祖宗传下来的农具,用来用去就那么几样。如果河水离田地太远,一般都要用人力对田地进行灌溉;一把犁,人用的力气比牛还要多,还极其耗时。

  “刘老头,咱们都几十年交情了,虽然如今赋税降低,主家也不敢从地里抽得太多,但去年蝗灾还有大旱,眼看着每户基本都是断粮的日子了,村头王寡妇都快要断粮了,几个吃奶的小兔崽子每天饿得哇哇叫,要不是全村人帮衬着,一家就饿死了!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不帮忙?”

  “也不用你们村子救济什么,帮我们弄一个你们这样的水车,还有那个犁也帮我们弄几把!”

  “再把你们村田地变肥的方法告诉我们,直接给肥也行啊!”

  ……

  几个老头在老村长旁边絮絮叨叨,半句不离村里贫瘠田地和农夫艰辛。

  老村长躺一张摇椅上——这是白棋专门找竹子为他做的,眼睛半眯着,身子随着椅子慢慢摆动着。

  “老伙计,不是我不想帮你们,而是这些东西不是我老头子弄的。人家说等弄好做完善之后,要报给长安的官府,让他们去推广这些个东西。现在还不是大面积推广的时候,怕出问题,耽误了春耕。”老村长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扫视着平日里的老伙计,一边叹气一边解释。

  “一点都不能通融吗?”

  “这个得问风曲,就是那个做出那两样东西的人。”

  “现在他人呢?”

  “今天一大早就到河边去了,据说是去架起一个新的水车。”

  几个老头一听,佝偻的身子都立马直了起来,眼睛里冒出精光,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老头搓了搓老手:“嘿嘿,老刘,刚好我们在这里,去看看!”

  老村长重新眯上了眼睛,舒服地躺在摇椅上,哼着愉快的调子:“杏花村的一坛杏花酿,要许老头家那棵杏树底下的!”

  许老头跳了起来,看着露出舒服表情的老村长,被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突然又泄气了,又坐了下来,沉闷地说:“只能拿一坛啊!”

  “嘿,你娶媳妇时就埋下的杏花酿,是个宝啊!”

  老村长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拿起身边的拐杖,带头走进了春天里。

  都说春雨贵如油,但如果下个不停,其实也很让人厌烦,特别是在这种非常潮湿的雨天里,衣服都带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连绵不断的春雨带来另外一件事情,则是江河的水位开始有明显的上涨。这对于刚刚经历过干旱的大唐来说,或许等于老天来了一场及时雨。

  几个老头子接过老张手里的雨蓑,急匆匆地奔进了白茫茫的天地中。

  春雨中,往日平静的河边,今日站满了人。村里的小孩子都跑了出来,被家里的大人牵着,不让他们太过靠近河边。

  湍急浑浊的河水里,时不时有粗大的树枝从上游流下来。

  河滩边,一个巨大的人工水池被围了起来,河水正不断地通过人工开凿的河道涌进来,在另外一个方向,另外一条人工河道出口通向河流那边,此时被一块厚木板堵了起来。

  深达一丈多的人工水池里,三个巨大的矩形木架相对而立,木架有四分之一的位置都埋进了水里。两个三丈多高的同轴水车被安装在三个矩形木架中间。河滩上,三根巨大的木桩被牢牢打在地里,托起的一道木制方形水槽,一直延伸到另一边的高地水渠上方。

  当老村长等人来到河滩上的时候,白棋正带着张木匠爬上两个水车中间的那个特别高的矩形木架上,一边敲打着,一边各自拿着工具在调校着水车上绑着的空竹筒的角度。

  被雨水打湿的白棋,头发上挂满了雨滴,年轻的脸上有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特别的魅力。

  河滩上,一片寂静,木架上不时传来“绑绑绑”的敲击声,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水车上忙碌的两个人。

  “这就是你说的风曲小儿?之前我们看过的那个水车呢?”

  被眼前巨大的水车惊呆了好长时间,许老头用肘轻轻碰了碰了老村长,眼神指向了年轻的白棋。其他几个老人也望了过来。

  老村长点点头:“旧的那个?拆来烧了!”

  “拆了?那么好的东西,你们是在作孽啊!”

  “用那小子的话说就是,那么笨重的东西,还要人力来推动,简直就是浪费,拆了再建一个更好的!所以,你们看到的这是最新的水车,据说用的是水力,时常维护就好。”

  几个老人看着刘老汉脸上得瑟的表情,都恨不得一巴掌糊在他的脸上。

  “啊,先生下来了!”人群中,狗子突然指着水车那里,叫喊起来。

  白棋和张木匠二人一下来,指挥其他的人把卡在两个水车里的木桩取了出来,然后又把拦水的厚木板取了出来。

  “哗啦啦!”木板一抽出来,人工大水池里的水顿时找到了宣泄的口子,立即兴奋地沿着开凿出来的水道,向着出口奔出。

  白棋又指挥着五六个强壮的村民,扳着突出来的水车转轴,顺着水流的方向,用力推动着。

  “嗨哟嗨哟~”有节拍的号子有节奏地哼了起来。

  “嘎吱嘎吱”巨大笨重的水车发出巨大的声音,慢慢地转动起来,然后众人松开了转轴,紧张地看着转动的水车。

  “阿娘,你看,水车自己动了!”

  两个巨大的水车在湍急的水流冲击中,嘎吱嘎吱地慢慢转动起来,伸进水里的竹筒把水舀起来,升到水车顶端的时候,斜斜地倒进在横在水车颈部的木槽里,再顺着与之互成直角的另一条水槽把水注入方形水槽里,然后流到地高地的水渠里。

  人群里传来巨大的欢呼声,这意味着,只要河里有水注入池子里,那么水车就能不分昼夜地自动灌溉着村里的田地了。

  “小子,看着这么大的水车架起来,有没成就感?”老村长走上前来。

  白棋撇撇嘴,抹了一把头上的雨水。

  “能不能做成,这是能力问题,现在证明小子还是有些能力的。至于心情兴奋,那是因为能为村子做些实事,与成就无关。”

  老村长看白棋的表情,知道他还在为被自己坑而有些别扭。他嘿嘿笑着,拍着白棋的肩膀,介绍身后的老朋友。

  “几位叔公,小子可以教你们做水车。”弄明白来意,白棋恭敬地说道:“先前,我怕会有小人使坏,所以才执意要先报官府,让官府帮助推广,也就是你们几位德高望重的叔公提出,我才会提前将水车的技术教出去!”

  许老头向着远处的田埂上望了一眼,嘿嘿一笑:“今天,你们桃源村闹出这个动静,别人早就留意了!”

  白棋顺着一众老人的目光看上去,在远处,两个戴着草帽,穿着蓑衣的高大男人正站在田埂上,远远地看了过来。

  “圭畔,那些佃农立起的新式水车,你怎么看?”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站在田埂上,前面那个虽然是身材魁梧,但却有着一股读书人的味道,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房公,圭畔未到近处观看,恐难下定论。只不过,虽尚未能一观全貌,但还是觉得此物对农事是一大裨益。”后面的那个男人显得有些瘦小,细小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那个唤作风曲的年轻人,查到什么没有?”

  “什么也没查到,只知道一个月前,他被刘老头从河里救了上来。”

  房公没有说话,右手手指开始慢慢地捏着自己的下巴。每次看到这种情形,圭畔就知道自家上官在思考问题,他也沉默着,静静地远看着河滩边上热闹的人群。

  突然间,两道清澈明亮的光线,穿透了白茫茫的雨雾,落在了二人的身上。

  房公似乎被惊醒了,他循着明亮的光线望去,一张年轻的脸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看来,人家早就知道我们来了!”房公衣袖一挥,把袖子上的雨水挥去,然后一卷一收,大踏步地往河滩那边走去。

  “有意算无心!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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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被逼出来的阳谋
唐骨全文阅读作者:院落大少加入书架
  桃源村这几十亩地与其他地方的地截然不同。

  房玄龄二人卷高裤脚,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水田里,感觉脚下的泥土竟湿润细滑,竟不似粗糙的关中所有一般。

  弯下腰,抓起一把脚下犁过的田泥,只见土黄色中还夹杂着黑色的一层软泥。两个手指头一捏,软泥里露出几粒黄色的软绵绵的粪团。

  房玄龄把田泥放到鼻子下闻了一下,一股难闻的酸味让他几乎作呕,他却如获至宝:“用草木灰混着粪便,竟能做出这种增强土地肥力之物,真是妙哉!就不知是用了何种方法。现在我对那个年轻人越来越好奇了!”

  丢下手中的田泥,在水渠里洗干净手,房玄龄带着身后的圭畔快步地向河滩走去。

  待走到河滩时,白棋正和几个工匠蹲在水车边上,指着转动的水车,几个人正在认真地讨论着。

  房玄龄和圭畔走到几们老人前面,恭敬地行礼说:“张氏令甫与家中客卿圭畔不请自来,还望几位老哥不要介意!”

  “呵呵,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差不多都过了古稀之年,留在这世上,只是在虚度时光,还不愿意走的原因,大概也就是想见证一下乱世后的太平盛世,苟且而活罢了。现在新奇事物出现在眼前,恨不得有更多的人能看到,能用到,你们的到来又怎会介意呢。”刘老汉柱着拐杖,一边笑着一边认真打量着前面的两个人。

  “那你几位可要长命百岁了,这样才能看着小子我折腾一辈子!”白棋从水车那边走了过来,看了几眼房玄龄二人,听到刘老汉的话,抹了一把头发上的雨水。

  “小子白棋,字风曲。二位可是打长安而来?”

  “白棋?风曲?有趣的名字。”房玄龄与圭畔相视一笑,然后好奇地问白棋:“何以见得我们是长安来人?”

  白棋撅了撅嘴,有些不屑地说:“一种观察人的外表形象的雕虫小技罢了,上不得台面,在这么多位长辈面前,不说也罢。”

  见白棋说得有趣,房玄龄开始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后生。

  十七八岁的年纪,干净阳光,让人看着就不由自主地想去相信和亲近他。脸上总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面对其他人有礼有节,同时不卑不亢,恰到好处。在他的身上,房玄龄看到的,是以前从未在大唐其他同年龄的少年身上存在的一种气质,自信,阳光,同时又带有一种年轻人特有的狡黠。

  一个有趣的少年!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问这件事情。我想问你,这个新式水车对农事可有用?”

  “眼见为实,有大用。”

  “可易建?”

  “只要地形合适,稍懂木工与搭建,能轻易搭建起来。”

  “既然如此,推广可有难处?”

  “洛水之畔尞水沟有阻力。”

  房玄龄停止了询问,四十多岁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风霜,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他再次非常认真地把白棋摆在了比之前更重要的位置上。他想了一会,问:“为何?”

  “估计是看不得别人有好东西,于是想抢回家用,后来发现抢不了,于是就经常使些绊子。既然我用不了,那你也别想用!”白棋睁大眼睛,老老实实地回答。

  “呵呵,小儿莫不是睁大眼睛说瞎话呢!”房玄龄身后的圭畔突然说。

  “令甫公可信?”白棋漆黑的眼睛看着前面的这个中年人,很认真地问。

  房玄龄沉默着,说:“水能利物,轮乃曲成。升降满农夫之用,低徊随匠氏之程。始崩腾以电散,俄宛转以风生。虽破浪于川湄,善行无迹;既斡流于波面,终夜有声。”他盯着白棋问:“五天前这几句话出现在长安,是你散布的?”

  白棋点点头承认。

  “为何?你想引谁出来?”

  “人家是狼,我们是绵羊啊!绵羊要被老虎吃了,只能找更多厉害的老虎来驱狼了!”白棋耸耸肩膀,一改先前严肃的正经模样,十分无奈地摊着手说:“这些东西做出来后,本来就是打算交给官府,让官府进行推广的,谁知人家根本就见不着人,我只好走曲线来达成目标了。这种水车对于关中来说是非常有用的,稍加改造,就能在各种地形使用,充当各种用途。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其中一种用途。关中这么大,要推广必须借官府的力量,我们自己实在是有心无力。小子想来想去,只能用这种混账方法,想着离天子越近的地方,混账的人总该会少的。”

  说完,白棋还特意对着房玄龄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你懂的。

  令甫公笑了,他转身对着刘叔公说:“老哥,你养了只猴子啊!”

  “你错了,他就是只小狐狸!”刘老汉哈哈大笑。

  房玄龄转过向来问白棋:“风曲小子,接下来你作何打算?”

  “既然您来了,当然就是把之前就想做的事情全部交给您了,然后我继续混吃混喝。”

  “混账东西,如今正是大唐用人之际,你有一身本事,应该搏一功名,用所学造福一方!”看着那一脸轻松的白棋,房玄龄突然就来气。

  “别,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像小子这种矮的还是躲在您这样的高人身后才安全。小子的理想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我大唐人才济济,那些为国为民的大事就交给他们好了,他们肯定很乐意为大唐建设添砖加瓦的!”

  白棋叫大牛拿过来一个牛皮卷筒,递给了房玄龄。

  “令甫公,里面就是小子要交上去的所有东西,包括了水车和曲辕犁设计图。”

  张令甫看着白棋一幅满足的样子,心里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于是一脚踢在后者的腿上,见白棋站立不稳,跌在河滩上,才解气地哈哈大笑。

  他慎重地打开牛皮卷筒,往里看了一眼,脸色大变:“你做的?”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做这个东西只需要几种简单至极的材料,加上几道人人都可做的工序而已,难道你以为会很难吗?”白棋坐在地上鄙视着房玄龄。

  “小子,你应该明白,这件东西的意义可是不下于两幅设计图的!”房玄龄双手捧着卷筒,微微颤抖着,因为画设计图用的居然是两张雪白的上等纸张。

  “就知道你们会问,所以除了给了十几张样品,纸张的生产流程和工艺都写在里面了!”白棋站了起来,然后不知从哪里扯来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嘴里,继续鄙视着房玄龄二人。

  过了不多儿,房玄龄就完全地平静了下来。他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白棋,说道:“小子,你今天给老夫带来了不少大惊喜啊,真希望接下来你还能给整个大唐能带来一些新的惊喜!”

  不管在一边发呆的白棋,房玄龄和几个老汉道别后,牢牢抱着牛皮卷筒,带着圭畔,踩着原路,一头扎进了春雨之中。

  “叔公,我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等人走无字,白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苦着脸说。

  “小子,这是你的福气,就好生受着吧!”

  “可封侯非我愿啊!”

  “还想封侯?滚!”

  老叔公一脚踢开想粘上来的白棋,带着几个老伙计去看水车和曲辕犁去。

  白棋自己一个人回到了田边的草亭里,被打湿的衣服也不脱,躺在了地上。他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垫着脑袋,喃喃有语。

  “社会主义大好青年果然是斗不过这群靠造反起家的老狐狸啊!居然改名换姓地来到了穷乡僻壤,真是佩服房玄龄的勇气。不过一个阳谋就引来一只大狐狸,然后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哎,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把它填完!可这次挖的坑太大了啊,一不小心就整个人都填进去了,亏大了,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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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春天里那1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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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棋病了。

  据说病得很重,都出不了门了,就连春耕这样的重大节日都无法参加。

  “那小子真的病了?”两仪殿上,李世民问房玄龄。

  “病得不能下床,高烧不退,满嘴糊话!”房玄龄回答。

  “看来是真病了。”

  “他也有可能是借病来避开一些事情。陛下,这小子是个滑头。”房玄龄笑着说。

  李世民当然也知道自己的房相之前乔装打扮,去到桃源村上,见了白棋一事,于是也笑着说:“玄龄所言甚是。不过,虽是滑头,也是可用之材,欠缺些打磨而已。”

  房玄龄没有说话,立政殿上安静下来。李世民翻看着从白棋那里拿回来的图纸。

  “新式水车、曲辕犁还有更简易的造纸术,看来那个小子是在给我们示好啊!很有意思的小子,朕居然有些想见见他了。”李世民抬起头来问房玄龄:“宇文炎那边处理得怎么样?”

  “臣已经让宇文士及口头警告此人。另外,此人是宇文府的外戚,对他的处罚,宇文府内并无其它的声音出来。”

  “哼,他们能有什么声音出来!”李世民哼了一声,继续对房玄龄说道:“宇文炎这些年来,一直对桃源村多有动作。一个小小的桃源村,竟能让宇文家放在外面的一条狗死死咬着,绝非一件寻常的事情。玄龄,你派人去查一下,宇文炎想要从桃源村里得到什么?”

  “是,陛下!”

  “另外,让王御医跟随你去一趟桃源村,就不需要用皇家的名义了。”

  桃源村,一堆人围在白棋的屋外,时不时地探头进去看看。

  刘老汉坐在白棋的床头,摸了一下他的滚烫的额头,满脸愁容:“真的是烧得不轻!大夫请来了没有?”

  “叔公,陆老二还没有回来呢!”张木匠出门确认了一下,回来跟刘老汉说。

  刘老汉额头皱成了川字,看着躺在床上的白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老祖宗,老祖宗,外面来了位老先生,说要来探望先生!”狗子此时跑了进来,仰着头跟刘老汉说。

  刘老汉摸摸狗子的头,起身牵着他的手,一起出了屋子。

  “刘老哥,要你出来接我,真是羞煞我也!”房玄龄见满头银发的刘老汉佝偻着腰出来,连忙快步上前扶着后者的手。

  “令甫来到,我老头子也不是走不动的人,该有的礼仪还是需要的。只是,风曲是不能出来迎接了!”

  见刘老汉一脸愁容,房玄龄轻轻地拍拍他的手,指着后面的王御医:“我听说风曲小儿生了重病,特地请了长安里最有名的王医生,给他看病来了!”

  王御医也是一个中年男人,满脸和色,他站在房玄龄身后,恭敬地说:“老丈请放心,王某必定会竭尽所能的。”

  “好好好!”刘老汉兴奋地拍着大腿,马上把二人迎进了屋子里。

  王御医认真地为白棋作了检查,最后开了方子,转身对房玄龄和刘老汉说:“老丈、令甫公放心,白家郎君只是劳累过度,加上最近应该是淋雨了,外邪入侵,致使高烧不退,吃了我开的药方,很快就会无碍了,不必过于担心。”

  刘老汉和屋外的村民听到,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房玄龄从屋外唤来一侍从,吩咐他骑上马速去城内,按照方子购买药材。

  王御医从行医箱中取出一支三棱针,分别在白棋的背部和肘部位置扎针,挤出了滚烫的浓血。

  “待四分一时辰后,高烧就可以退下来了。”王御医起身抱拳对二人说道。

  “好,真是太麻烦王医生了!”刘老汉柱着拐杖,请王御医和房玄龄坐下。

  房玄龄此时才开始有时间打量着这个小屋子。不大的屋子里,外面为客厅,里面是卧室。客厅里,一张可以坐下四人的圆桌摆在中央,上面摆放着一壶茶水,两张长椅摆放在圆桌旁边。几张与胡凳截然不同的椅子,有高有低,有大有小,整齐地摆在屋子的角落里。

  在进门处,一张奇怪的摇椅斜斜摆放着,对着门口。

  “呵呵,风曲那小子就是一个会享受的人,自从来到咱们村,就一直做这个做那个。这些家具就是他闲时,带着村人一起弄出来的。别说,还真比以前方便多了!”刘老汉呵呵笑着,还指着自己手中的拐杖给房玄龄看。

  房玄龄非常好奇地坐上那张摇椅上,把身子躺了下来,轻轻摇晃着身体,慢慢地就合上了眼睛。

  “奇思妙想,天马行空!”房玄龄睁大眼睛,两道精光一闪而逝。

  “令甫,这些都不是风曲小子最珍贵的东西呢!”白棋的病无大碍,刘老汉这两天的郁闷一扫而空。

  “哦?刘老哥快带令甫去看看!”房玄龄大喜,他现在在期待着后面的惊喜了。

  刘老汉把其他村人留在了屋子里,带着房玄龄穿过屋子后面的后门,来到屋子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

  在小院子里,一个孤零零的破烂大瓦水缸立在院子里。

  房玄龄上前,水缸里注满了湿润肥沃的泥土,绿油油嫩苗冒在了泥土的上面,铺满了水缸表面的一半。

  “刘老哥,这就是那小子最珍贵的东西?”房玄龄看着刘老汉问道。

  刘老汉脸上的表情此时变得非常的虔诚,浑浊的老眼狠狠地盯着那些嫩苗,重重地点头。

  “平日里,这里是村中人的禁地,除了我能进来看一眼外,之前村中那条黑狗进来过一次,就被风曲小子打了个半死!”

  “为什么?”房玄龄很好奇。

  刘老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转过身子,死死地盯着房玄龄,严肃地说道:“令甫,我能相信你吗?”

  房玄龄闻言呆了一下,然后马上点头说:“刘老哥可以放心,令甫对您有所隐瞒,但却绝对无害人之心!”

  “嗯,风曲也是这样跟我说过,所以我才带你进来这里。”刘老汉停顿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老汉我是经历过****、蝗灾等天灾人祸的人了,易子而食的情景每每出现在梦境中,都令得老汉心中绞痛。天下人,求的无非一个饱字而已。”

  房玄龄没有说话,隋朝末年,狼烟四起;贞观二年,蝗虫铺天盖地,哪一次不是生灵涂炭!

  “不瞒你说,当风曲把面前的这缸东西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的。但是啊,他是我救回来的,虽然到现在我和他相处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但我把他看作我的孙子。既然是我的孙子,那我就应该相信他了!”

  “刘老哥,这是什么!”房玄龄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都开始颤抖。

  “这种作物,名叫土豆。它能在我大唐大部分地区种植,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作物。”刘老汉停了一下,深深地呼吸着,然后低沉地说:“一亩地的土豆产量,按风曲的说法,只要耕种适当,最低也有七到八石,如果深耕细作,可以达到十到十二石的产量!而且这种土豆易于储存,可以置于地窑中,来年再用!”

  房玄龄只觉得头脑轰隆作响,到得后来,整个人都差点趴在了水缸上。

  过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转过头来看着呵呵看着自己的刘老汉,苦笑着说:“刘老哥,您是专程吓我,看我笑话的吧!”

  “我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比你更不济,直接掐着风曲的脖子,差点把那孩子掐绝气了!”刘老汉哈哈大笑,眼泪流了下来:“但是啊,风曲这孩子,我知道,没有把握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说出来的,所以我就开始每天有空就守着这水缸。这不仅是那孩子最珍贵的东西,也是我老汉,更是大唐的宝物啊!”

  白棋的体温降下来了,整个人的呼吸也平缓下来。

  房玄龄回去了,刚才在后院里看到的听到的,到现在还不能使他完全平静下来,他要回去给皇帝禀报这件事情。

  白棋行走在高楼大厦间,宽阔的大马路上,车水马龙。在这座钢筋水泥森林里,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头上的太阳在燃烧着大地,路上的行人来去匆匆。一个走得飞快的人,肩膀与白棋撞了一下,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走路不长眼的吗!”

  白棋抬头,想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想告诉他自己不是故意的,是你走得太快了,自己都来不及躲闪。

  可能是阳光太过强烈,白棋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他张开嘴巴,然后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阵强烈的恐惧感,把白棋紧紧地勒在了原地。他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四周的人都开始向他看了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平的,没有五官,黑色的头发下面,就是一张张白茫茫的平面,每个人都在骂着他。

  天空中,烈日被一片巨大的乌云覆盖,整座城市很快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四周的灯光一阵闪烁之后,全部灭了下来。

  那些人停止了咒骂,开始害怕,于是开始奔跑,想离开这座陷入黑暗的城市。

  远方传来海浪的声音,在五十多层高的大楼背后,一个巨大的浪头突然出现在空中,卷起了无数的人,他们在海里面伸出双手,向地上的白棋求救着。

  白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脚下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泥沼地,许多双骷髅手臂从下面伸了出来,把他死死地拖在了原地。

  海浪席卷了这座钢筋水泥森林,白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拖进了泥沼地里,窒息带来的痛苦让他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用力挣脱了骷髅手,一把朝着地面冲了上来。

  “啊!”白棋从床上一把坐了起来,他看了眼四周,艰难地抬起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吁了一口气。

  屋外一片漆黑,台面上的油灯发出昏黄的光,墙壁上,影影绰绰,鼻子边闻到飘来的药味。

  北方春天的夜晚有点冷,白棋于是坐了起来,用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膝,把自己的头埋在膝盖里,感觉只有这样,自己的身体才会感觉到有那么些的温暖,让他觉得自己的真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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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家有猛将
唐骨全文阅读作者:院落大少加入书架
  醒来后,再睡了一个晚上,精神大好的白棋一大早就出门。

  刘老汉蹲在门口,右手拿着一个大碗,里面是青青的野菜汤,左手拿着一只馍馍,吃一口野菜,再一口馍馍。

  “醒了。”

  “嗯,睡了两天,感觉又活了过来!”白棋在刘老汉跟前的一块石板上坐了下来。

  清晨的石板上沾满了露水,缝隙里冒出零星的青苔。白棋坐下去,感觉整个屁股都凉凉的,摸了摸了湿透的裤子后面,精神就更好了。

  “六子昨天被宇文家的人打折了腿,被警告呆在尞水沟里不准出来!”刘老汉一口把手里的馍馍吃下肚子,开始专心对付碗里的野菜汤。

  “于是,你带那个所谓令甫公去看后院里水缸里的土豆苗。”

  “你怎么知道?”刘老汉有些吃惊地看着白棋:“那时候你可是睡着的!难道你是装的?还有,什么叫所谓的令甫公?”

  白棋有些无语:“水缸里的一处泥土有明显的翻动痕迹,有一颗土豆苗的茎叶被他拔去了。至于令甫公,肯定不是他的真正名字了!”

  “会害人不?”

  “会。”

  刘老汉紧张了。

  “但现在不会害我们。”

  “那就行!”刘老汉打了一巴掌白棋,放下了碗。

  一条狗咬了人,然后被自己的主人打折了腿,对于这件事情,白棋其实并不十分在意。对于自己的突然出现,李世民肯定会有所怀疑,调查是少不了的。后院的土豆本来就是要献给李世民,那是与李世民的一个交易,为了让自己能在他的治下活下来。现在只是时间提前了而已,自己的目的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偏差。一只老狐狸在自己旁边帮忙看着,白棋觉得自己这两天的病值得了。

  白棋一开心,就发现自己起床到现在还没吃过早餐。一脚踢开粘上来的黑狗,抱住正在流口水的狗子,从自己家里拿出一块餐桌大小的白色网布,带着村里的一帮小孩,浩浩荡荡地直奔村口不远处的小河。

  来到河边,找到一处有鱼的长满水草的浅水处,朝网布里放进一块大石头和一些碎石,再铺上一层水草,做好了伪装,然后放进了水里。

  之后再带着一群小孩子,在田野地头里寻找着荠菜、藜藿等野菜。

  采了一把沾满露水的野菜,回到河边,把网布从四个角往上一提,几条鱼就从高高的水草里跳了起来,有大有小,还有其它一些鱼虾。

  “喔喔喔!”一群小孩子大声欢呼起来,提着鱼虾欢快地回去。

  刮鳞,去鳃,切姜,把鳙鱼头整个斩下来,直接投进刚采回来的野菜里面一起烧开,起盖时,往里面放入自己动手析出来的雪白细盐,白色的鱼汤传出淡淡的鲜味。

  白棋的后院里,一群小孩子围在厨房的外面,不时把头探到厨房里面,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年龄最大的大牛守在土豆苗的旁边,不让其他的小孩子弄折了嫩苗。

  刘老汉来到厨房的时候,白棋正在弄着一条七八斤重的大鲤鱼。

  热锅下油,下葱姜,把切好的鲤鱼倒进锅里,临出锅前,一把细盐洒下去,鱼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厨房,飘出了后院。

  白棋把做好的鱼汤和鱼肉端出去给一群小孩子,然后给刘老汉和自己舀了一碗鱼汤,两人坐在门口,一边喝汤,一边晒着早晨的太阳。

  躺在床上两天,滴米未进,刚刚起来,需要些营养来补补身子。

  “我估计长安很快就会有人来了!”白棋突然说。

  刘老汉放下碗,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对着白棋说:“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喝口汤啊?”

  太阳刚刚升至材料杏树枝丫的时候,十几个人骑着马进了桃源村。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一字横眉,眼露虎光,满脸的胡须,骑着一匹大红马,好不威风。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家将模样的人,个个都是三十岁打上,其中不乏独眼独臂或是少耳的,又或有划过整张脸刀疤的,人人身上都有一股强悍的气息,让人闻到了战场的残酷硝烟,使人望而却步。

  “哐咣”一声,正在村口玩过家家的几个小孩扔下手中的破碗破碟,哇哇大叫着跑到白棋的家里去。

  “老祖宗,先生,有土匪进村啦!”跑在后面的狗子不时回头瞄一眼村口那那帮人,一边大声喊着。白棋扶着刘老汉从屋子里走到门口,轻轻地踢了一脚淘气的狗子,自己走到村口,对大红马上的人说:“不知诸位来此有何贵干?”

  为首的人跃下马,身后的家将也纷纷从马上下来。土匪头子把缰绳递给下人,走到白棋的前面,瞪着大大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前面的这个后生,过了好一会之后,哈哈大笑,声如洪钟:“老夫程知节,那几个小家伙说得很对,爷爷我以前确实是当土匪来的着!”

  程咬金?那个耍着三板斧的程咬金!白棋马上肃然起敬,十分恭敬地向程知节和他身后的家将抱拳说:“原来是程大将军和诸位大唐帝国英雄!”

  那十几个家将马上咧嘴笑着,脸上的疤痕更加的恐怖,大声说着:“小郎君过奖了!”

  “一群孬货,就是见不得被别人夸!”程咬金回过头瞪了自己的老部下一眼,骂了一句,惹来那一帮杀才的哄笑声,然后对白棋说:“白小子,今早朝下朝时,听房相说,你这里有一祥瑞,名曰土豆,亩产可达千斤!老夫心急如焚,回家换好行装,立即策马前来,你可莫要讹人,若有半句虚言,必定叫你五马分尸!”

  “千真万确!”白棋无视程咬金的威胁,自信地说道。

  看着面前这个后生年轻的脸庞上,自信满满的样子,程咬金挥动蒲扇大小的黝黑手掌,拍打着白棋的肩膀,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白棋的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觉得自己又应该躺回床上养病了!

  后院的空地上,有一好一坏的两个水缸,分别放于两个角落里。稍微往偏西边的角落里,是一个破烂的大水缸,铺满水缸的泥土上面,十几株嫩绿的幼苗正在伸展树叶,贪婪地吸引着早上空气里的露水。

  程咬金瞪大了眼睛,快步上前,整张脸都要趴在了嫩苗上面,一脸虔诚地望着这些幼小的植物。

  “这祥瑞要多久才有收获?”程咬金双手张开,都要把水缸抱住了,一张黑脸红得发紫,呼吸显得十分的急促。

  “春季种下,约三个月就可收获。可以一年两季。”

  程咬金的目光盯着白棋很长时间,然后长吁了一口气:“小子,希望你不是在撒谎。房相说他相信你,然后说服了陛下相信你,老夫我看着你也不像个歹人,你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白棋长揖落地,眼睛通红的,看着程咬金,没有说话。

  程咬金最是看不起哭哭啼啼的,一巴掌把白棋拍在地上,接着又是一脚踢开守在烂水缸旁边的大牛,程咬金从外面喊了两个最高大威猛的家将进来,让他们两个守在水缸旁边:“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要守住这水缸里的东西,连一点泥沙都不准少!”

  呃,离土豆收获还有两个月呢,这两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杀才在屋里守着,是想怎么样啊!白棋这样想着,嘴里不敢发表任何不满,他肩膀上还疼着呢,刚刚摆脱了病号的日子,还不想又躺回去。

  “你这小子就是马虎,这么重要的祥瑞,怎么就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守着!要是出了什么事,谁当着!”程咬金回头骂白棋。

  “您又没看过大牛的身子,怎么知道人家就毛都没长齐了!”白棋红着眼睛说,肩膀好痛。

  程咬金又是一巴掌打下去,打得白棋啊啊大叫,躲到了刘老汉身后。

  “老哥,你让一让,今天我要教训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

  “老祖宗,不要啊!”

  刘老汉被大牛扶着,笑眯眯地走到一边的摇椅那里坐下,看着白棋被程咬金追打着。

  事实证明,秀才是跑不过丘八的,特别是像程咬金这种土匪。白棋又被程咬金打翻在地,感觉身体都要被掏空了,立刻大声叫起来:“您要打我,起码得给个好一点的理由啊!再打我告您虐待晚辈的!”

  程咬金嘿嘿笑着,又是一巴掌把白棋拍在地上:“让你小子记着,你既然用了一些手段,把土豆这东西通过房相告知了陛下,别瞪我,你这小小伎俩,是个傻子都看能明白!别把所有人都看成笨蛋,除了那些真正的傻子,这世上就没有笨蛋!这土豆变成了祥瑞,就应该受到最好的保护,你这样随便地找个小屁孩子来看护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谁来担起这个责任!”

  白棋搭拉着头,站在程咬金前面,一声不吭,被程咬金一脚踢退了几步,然后退起头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大唐刚刚经历战乱不久,去年又发生了可怕的蝗灾和大旱,陛下殚精竭虑,才使天下太平。如今,小小的土豆若能真像你说的那样,简单易种,能够填饱我大唐人的肚子,别说是把它当作祥瑞,我程咬金也可以把它当作神,供在祖宗灵位里,接受我程家香火拜祭!”

  白棋嘿嘿笑着,把胸膛拍得哐哐响:“您这可以放心,小子所言,只要种植得当,产量只会比实际低,不会高!”

  “还有谁知道土豆的事情?”

  “应该没有了。”白棋沉吟着,想了一下,接着说:“就是不知道宇文炎对此事知道多少,他以前十分在意桃源村的一切。”

  刘老汉昏花的老眼张开一条缝,然后又眯了起来。

  “宇文家的那条恶狗吗?”程咬金瞪了白棋一眼,对他的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十分清楚:“算了,看在老夫我看你小子顺眼的份上,就帮你出了那口恶气!”

  “小子只是实事求是而已!”白棋十分认真的说。

  程咬金哈哈大笑,把屋顶的瓦片都震得沙沙作响,然后,又是一巴掌把白棋拍在了地上。

  白棋欲哭无泪,程咬金欺负人斯文人啊,都快要把自己打得半身瘫痪了,都没人出来管一管,还有没有王法了,《大唐律》呢,这事归不归它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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