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骤然而来，从炮台的缝隙中灌入。天空黑得如同染上了龙血墨水，渔船在港口内瑟缩着，巨浪冲刷着堤坝，猛烈地撞上来，溅起十几米高的水雾，轰然有声。
雨水积起，迅速在贫民区漫延，街道上的水越来越深。至少五年没有修缮过的排水系统起不了任何的作用，顷刻间，贫民区已经是一片汪洋。
玉兰湾的锡兰城早已经不是从前，凋零的捕鱼业收入有限，城主大人有心无力。想修缮排水系统，至少需要一个懂得炼金术的魔法师，还有大量的魔法学徒。单是绘制图纸，就要花费数以千计的金币。锡兰城至少有两百年没出现过魔法师了，市政部厅几乎成了摆设。
闪电撕扯着天幕，雷声迟迟才传来，电蛇飞舞，照亮暴风雨下的城市。空旷的街道上，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艰难的趟着水，瑟缩前行。
这个少年非常瘦弱，一头棕色的短发被剪得参差不齐。雨水冲过他的睫毛，让他的眼睛都无法睁开。少年的口鼻中呵出淡淡的白气，两条腿一直发抖。他紧紧的抱着一个油纸包，那是他今天讨来的饭。
轰隆！
一声巨雷，少年终于坚持不住，摔倒在地上，他的脸埋在水里，很快就被呛得咳嗽起来。他拼命的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来。可他瘦弱的身体根本无法再坚持下去，只是翻了个身，就昏迷了过去。直到失去知觉，少年的手还是在紧紧的抓着油纸包。
暴雨肆虐了将近两个小时，天空放晴。积水缓缓退去，街上冒出了行人的身影。昏迷的少年被冲到一个屋檐下，身子抵在一块拴马石上。
大门被推开，一个仆人打扮的家伙看到昏迷的少年，跑上去用力就是一脚，怒道：“要饭的，快滚，别死在这里。”
他的声音尖锐，凄厉，像极了唐古拉斯帝国宫廷中被阉割过的优伶。少年被这一脚踢得呻吟着醒来，剧烈的咳嗽着。他感觉浑身滚烫，知道发烧了。手中的油纸包还被下意识地紧紧抓着，少年松了口气，翻身向远处爬了两步，挣扎着打开油纸包。
油纸包内是已经发霉的陈米，他本来打算回家后弄熟再吃，这时候已经等不得了，再不吃东西，他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陈米在少年的嘴里像沙子一样，咯崩崩的被嚼碎，咽进肚子。
“晦气！”凶恶的仆人见少年的确是站不起来，用力啐了一口，这才转身进了大门。
少年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勉强咽下半包生米，这才摇晃着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向城东走去。他的家在城外，如果天黑了还不回去，再有一场雨，就能把他冻死在街上。
身后朱红色的大门内走出一个肥胖的商人，他穿着劣质的丝绸，头发上抹了油，倒像是被雨淋过。
“咦？那个不是梅塔特林家的小子么？他叫什么来着？”肥胖的商人眼尖，看着少年的背影问身后的两个仆人。
“萨林，老爷，他叫萨林。”仆人谄媚的笑着，声音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鸡。这主仆三人形容猥琐，看着少年的眼神极其不善。
“他怎么还没死？”
“谁知道了，也不知道那个混蛋还肯给他吃的。”另外一个仆人愤愤地回答。
“哼，你们留意着点，他要是死了，赶紧把那房子买下来。免得让别人占了便宜。”肥胖的商人随口说着，扭动着他累赘的肉，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是的，老爷。”仆人在身后小心的跟着，两个人几乎都能躲在肥胖商人的影子里。
夜凉如水，名叫萨林的少年拖着疲惫的身子出了锡兰城。他抱着油纸包，离开大路，三步一歇地熬着挪回了祖屋。
这座巨大的石头房子是梅塔特林家最后的财产了，萨林推开门，摇晃着进了房子。
石墙上生满了青苔，散发着寒意，两层屋子外的所有窗子都没有玻璃，让这孤零零的石头房子显得阴森，凄冷。
萨林喘了口气，总算回家了。他几乎是爬着上了楼梯，回到卧室，一头栽倒在床板上。床板和墙壁一样，湿冷，坚硬。
衣服被雨水浇透了，一路吹风回来，半干不干的，粘在身上。这是萨林唯一的一件衣服。萨林挣扎着爬起来，把衣服脱下，铺在床板上。油纸包放在头边，腰间很痛，低头去看，已经乌青一片。
这是那个仆人踢的。萨林咬牙躺下，只要睡着，这些痛苦就不在了。
月光和冷风从窗子里灌进来，毫无诗意。萨林感觉浑身滚烫，头痛欲裂。这样烧下去，小命不保。他挣扎着爬起来，从床下拉出一个箱子。
箱子上的锁早被拆掉了，鎏银的锁扣换了一个星期的粮食。防虫的樟木箱子没人买，萨林打算哪天拿来烧火。
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堆凌乱的票据。大多数是债务文件，萨林从里面找出一个金属徽章，贴在自己的额头。清凉的感觉从额头传入，头痛仿佛好了许多。萨林坐在地上，看着箱子里的票据流泪。
梅塔特林家曾经是贵族，这个姓氏在帝国北方一度是财富的象征。可是到了萨林这一代，梅塔特林家已经一无所有。这些债务证明，也成了废纸。当年欠钱的人早就死干净了。权利更迭，战乱，这一切让梅特特林家逐渐没落。
如果欠债的人还活着，萨林凭着这些借据，就足够买下十个锡兰城。
按在额头的徽章是梅特特林家族的标志，这个巴掌大的徽章萨林没有拿去卖。和这些票据一样，徽章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
萨林六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只给他留下了这个箱子和祖屋。六岁的萨林没有任何的谋生技能，只好靠变卖祖屋里的东西度日。黑心的商人自然不会放过发财的机会，六岁的孩子懂得什么？不到半年，萨林就卖干净了屋子里的东西。
现在萨林已经十二岁了，因为营养不良，看上去像是只有十岁，瘦小孱弱。
这间祖屋他没有卖掉，不是不想卖，而是房产买卖要在市政厅办理手续，不能作假。觊觎他房子的几个商人索性不买，只等萨林饿死。萨林一死，这个房子就成了无主之物，只需要买地皮，几乎不算作价。
偏偏萨林命硬，靠着乞讨，一直活到了十二岁。
萨林倒在床上，家族徽章带来的清凉感觉传遍全身，腰间的痛苦也减轻了许多，萨林沉沉睡去。他不知道，这次睡着之后，是否还会醒来。
嘭嘭嘭！
萨林猛的睁眼，坐起，窗外的阳光洒进屋子，一地的尘埃。
大清早就有人敲门，是个很诡异的事情。萨林的祖屋并不靠近大路，而是在山脚下，甚至要穿过一片不大的树林。萨林自从没有东西可卖之后，再也没有人来找过他。
嘭嘭嘭！
敲门的声音继续，萨林跳下床，他感觉身体轻健许多，也不发烧了。把家族徽章放回箱子，将箱子塞进床底，萨林走下楼梯去开门。
昨天昏昏沉沉的回来，竟然忘记闩门。萨林有些后怕，这地方会有野兽，摸进来的话，自己在睡梦中就被吃掉了。
吱呀一声，阳光迎面照来，有些暖意。树影萧疏，错落的光影中站着一个中年人，黑色的长发，灰色的长袍，手中拄着一根木杖。
这人不到四十的年纪，剑眉，长目，没有蓄须。他握着木杖的手上戴着一个巨大的戒指，银黑色的戒指上刻满了复杂的符号。萨林略微失神，这个中年人的打扮挺怪异的，难道是教廷的神官？
中年人的表情看上去很温和，但这种温和就像是贵族的风度，那只是他的习惯，和你无关。
乞讨生涯让萨林变得敏感，他知道什么人可以去说话，什么人要离得远些。可这个敲门的中年人和锡兰城的人完全不同，他明明站在眼前，萨林却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中年人微笑着对萨林道：“你家大人呢？”
这人是外地来的，锡兰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个倒霉鬼。萨林的心安静下来，用手揉着额角，道：“这里没别人，先生，您有什么事情？”
萨林彬彬有礼的问着，尽力让自己显得从容些。想活下去，就别让人感觉你讨厌，这就是萨林十二年来的生活经验。
“哦。”中年人有些诧异的看着萨林。萨林匆忙出来，只穿着短裤，光着上身。他的额头上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印迹，那是家族徽章留下来的。
“这房子是你的？”中年人温和的问。
“是。”萨林的目光望向地面，棕色的瞳孔收缩着。这人不会是强盗吧？
“是这样，我想买下这座房子，可以进去谈吗？”
买房子的？萨林被这个消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早就想卖了这所房子，然后去城里打工。哪怕帮人处理鲜鱼，也能混口饭吃。可学徒都是管住不管吃的，他要是去干活，第一个月就要饿死。萨林茫然侧身：“进来吧。”
中年步入石屋，他脚下的灰尘不着痕迹的消失了，清风吹过，客厅里顿时没有了潮湿的气味。萨林忍住内心的激动，关好门，仔细盘算着要多少钱合适。
中年人的目光轻轻扫过，房间内的一切落在了眼里。萨林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没有什么可欣赏的。中年人却很满意，他回身问萨林：“你说这房子是你的，可有房契？”
“我有。”萨林点头，却没去卧室找房契。如今他年纪大了一些，自然明白小时候那些商人骗他的事情，做事情就谨慎了许多。
中年人笑了，伸手摸了摸萨林的头，道：“你不用担心，我是个魔法师，不会骗你钱的。你说，这房子打算卖多少金币？”
金币！萨林眼睛亮了起来，他变卖家里的东西，从来没有得到过金币。一副四尺的油画，人家拿走的时候只留给他一个银币。鎏金的烛台，换了两个银币。这还是有良心的，六岁那年，有个商人搬走了整套的柜子，只给萨林留下了两个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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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兴奋中带着恐惧，最后几个字差点被憋回去。萨林从来没有想过，一个魔法师会出现在他的面前。锡兰城两百多年没有出现过魔法师了，这不代表大家不知道魔法师的存在。
魔法师代表了神秘，地位，恐怖，遥远。普通人根本没办法接触到魔法师，只有贵族，皇帝，军队，巨富等阶层才能有幸认识魔法师。
魔法师都是非常富有的人，他们离群索居，拥有巨大的魔法力量。一个魔法师就能摧毁一座城市，即使在皇帝面前，魔法师也不必低头……
换句话说，魔法师就是活着的传说。他们建造魔法塔，在塔中修行，世俗的力量无法约束，即使发生战争，任何一个势力的军队都要绕着魔法塔走。如果一个贵族获得了魔法师的青睐，得到供养魔法师的机会，这个贵族的地位会立刻提高。
萨林的脑子乱了起来，他敏锐的意识到，这个魔法师的出现，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可他不知道如何把握，是要更多的钱吗？会不会惹魔法师不高兴？
金币！金币！面包……
“一百个金币好不好？我再去城里给你买个小房子，足够你住下。”魔法师有些怜悯的看着这个孩子。萨林的身体单薄，直接能数清肋骨的数目。那肋骨上还一片乌青，看上去更加可怜。
萨林被一百金币这个数目击溃了，他几乎立刻要答应下来。可是肋部的疼痛突然传来，他吸了一口冷气，皱着眉头，弯下了腰。
“哦，让我瞧瞧。”魔法师一手扶住萨林，另外一只手释放了一个魔法。青色的光芒闪耀着，笼罩了萨林的身体。
萨林感觉被浸泡在温暖的水里，青光从皮肤渗入，身上的痛苦消失了。
一个念头在萨林的脑海里泛起，仿佛是魔鬼的诱惑，挥之不去。
“我不要金币！”萨林挺直了身子道：“魔法师先生，请收下我这个学生吧。”
萨林不知道如何行礼，他抬着头，直视魔法师的双眼。这一刻，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忐忑来形容了。魔法师会是什么反应呢？是不是觉得自己侮辱了法师这个职业，会不会翻脸杀死自己？
魔法师黑色的眼睛深邃，明亮，像黑曜石一般，仿佛还有内在的纹理。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萨林，道：“你想做我的学生？”
“是，我要学习魔法。”萨林声音坚定。尽管恐惧，可肋部的伤害在刺激着他的心。房子卖的钱再多有什么用，坐吃山空，自己没有一样生存的技能。如果遇到盗贼，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
“学习魔法很难。”魔法师阻止萨林插话，继续道：“十个人中，有九个都能成为魔法学徒，但是一百个魔法学徒，可能只有一两个成为魔法师。魔法学徒的力量并不强大，只能作为一种谋生的技能。如果你成为我的学生，没有我的允许，是不准转行的。”
萨林噗通跪倒在地，伏首道：“我愿意成为您的学生。”他尽量让自己的话不那么粗俗，学着用上了敬语。
“起来。”魔法师的声音变冷了，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即使是魔法学徒，也不能向别人屈膝。你要记住，如果想做我的学生，这是你一生中最后一次下跪。”
“是，老师。”萨林欣喜的站了起来，他知道，魔法师是答应他的请求了。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魔法师的声音又温和了下来。
“我叫萨林.梅塔特林，12岁了。”萨林恭敬的回答，可是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魔法师莞尔一笑，道：“你去换衣服，吃点东西，我在客厅等你。”
“嗯。”萨林答应一声，飞快的向二楼跑去。他回到房间，把外套穿好，然后下了楼梯，跑进厨房。灶台上的半包陈米还在，他打开油纸包，抓起一把米就往嘴里塞。
“你就吃这个？”魔法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萨林吓了一跳，他停下手，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魔法师叹了口气，取出一块肉脯，递给萨林。萨林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甚至没有在眼窝里停留片刻。
他用袖子擦了一擦，没有吃肉脯，而是先对魔法师道：“老师，以后我不会哭，不会给您丢脸。”
魔法师看着少年一边流泪，一边狼吞虎咽，没有说什么。其实以他的身份，就算送他一万金币，也未必能打动他收个学生。只是看到萨林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十分不忍。萨林的眼中没有生机，全是濒临死亡的绝望。
魔法师没有让萨林做什么，他取出了更多的肉脯和面包，放在厨房。萨林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变出来的，不过他没有疑惑，在他心里，魔法师是无所不能的。
魔法师让萨林先休息，他看着萨林上chuang，施展了一个催眠术，萨林眼前一黑，立刻沉沉睡去。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又饿了。魔法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先到处看看，熟悉下环境，然后到客厅来。”
神奇的魔法，这声音直接送进耳朵，不轻不重。萨林感慨着，跳下床，鞋子已经干了，他套好鞋子，发现自己的房间多了扇门。屋子里也变样了，有了桌子和椅子，还有柜子，柜子上是巨大的穿衣镜。
整个房间像打扫过一样，一尘不染。家具并非新的，床上多了床垫，被子和枕头。自己睡的真死，竟然什么都没感觉到。打开门，走廊内也是异常洁净，几个房间都装好了门，墙上也挂了一些油画。一切像父母还活着的时候，萨林又有流泪的冲动，不过这次，他忍住了。
二楼有八个房间，四大四小。萨林住的房间是小的，在走廊的尽头。他挨个房间看了一下，四个大房间全部改造成了书房，其余三个小房间中有一间是卧室，另外两间的门打不开。
让萨林惊讶的是，整个二楼连地板都重新铺好了，门窗也修缮完毕，上面添加了无数的神秘符号。墙壁像是重新粉刷过，天花板上也是干干净净，一个蜘蛛都看不见。
房子变得很陌生，萨林不安地顺着楼梯走下，一楼正厅内已经摆放好了家具，厨房也放满了厨具。萨林没去看地下室，他来到客厅，推开门，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他还是张大了嘴，惊讶的看着完全变了模样的客厅。
客厅的中央放了一张巨大的桌子，看不出什么材质，长方形的桌子上摆满了萨林不认识的器具，各种器具奇形怪状，一个坩埚下还燃烧着黑色的火焰。桌子的周围只有一把椅子，靠墙立着几个柜子，柜子上摆满了东西。
没有一样东西萨林认识，他只看到到处都是神秘的符号，天花板上挂着水晶灯，灯光柔和的洒下，却看不到光影。
魔法师抬头，温和地道：“萨林，你醒了，自己去弄吃的，然后我们谈谈。”
“老师，您先说吧，我还不饿。”萨林规规矩矩的站在桌子旁，心中忐忑。
“好，那我先说。我叫杰森.斯坦森，秦因帝国人，五级魔法师。作为我的学生，我无法给你太多指导，因为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会先传授你一个阅读魔法，这是一个0级魔法，如果你能掌握这个魔法，我就会传授你冥想的法则。然后你就可以自己阅读魔法书籍，掌握魔法知识。在你成为10级学徒之前，我不会再给你其他的指导了。”
“10级学徒？”萨林小心翼翼的提出疑问，他不懂得什么叫10级学徒。
“魔法学徒一共是有10个等级，在魔法学徒阶段，你只能掌握0级魔法。0级魔法是不需要魔弦就能施展的魔法，只要你有足够的精神力，和相应的元素亲和力就可以。精神力的大小决定了你控制魔法的能力，元素亲和力决定了你能连续释放多少个魔法。两者有一个不合格，你就无法成为真正的魔法师。”
“那如何晋级呢？”
“1级学徒可以连续施展两个0级魔法，2级学徒可以连续施展四个0级魔法，以此类推，你可以连续施展二十个0级魔法的时候，我再指导你如何成为魔法师。好了，现在我传授你第一个0级魔法。”杰森魔法师说着，念出了一段音节诡异的咒语。同时，他的双手还配合着做出了一个固定的魔法手势。
“你照着这个做，就可以在书本上学习文字和魔法知识了。”杰森反复的念着这段咒语，萨林跟着一遍遍的学习。三遍过后，萨林已经可以一字不差的念出这段咒语，手势也没有问题了。
“好了，你自己去练习吧，成功之后，我再传授你冥想的法则。然后你就可以自己阅读我给你准备的书籍了。从第一个房间看起，没有看完这个房间的书，就不要去看下一个房间的。”
“是，老师。”萨林弯腰行礼，就向锡兰城的人遇到贵族一般。
杰森魔法师摇了摇头，随即又想，礼节的问题，还是以后再说吧。他没有纠正萨林的行为，挥挥手，示意萨林离开。
萨林带好门，脚步轻快的来到厨房。他找到了储存米面的箱子，不过他饿极了，索性直接取下挂着的肉脯，就着白面包，清水，愉快的吃了起来。
一边吃，他一边回忆着方才学习的魔法。无论咒语还是魔法手势，他都觉得不难。尤其是咒语，第一遍他就记住了，后面两次只是纠正发音。看来自己还是有天赋的，至少不笨。想到这里，萨林感觉前途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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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十天，萨林不断的重复着这个魔法，却没有一次能够完成。无论他的咒语和手势多么完美，娴熟，就是不能完成这个简单的0级魔法。
这期间杰森魔法师只出现过一次，其余的时间都在大客厅改造的实验室内。他仿佛不用吃东西，不停地在屋子内做着魔法实验。
萨林有些急了，可学习魔法这种事情，着急是没有用的，他只能一次次的练习。终于在第三个十天里，萨林学会了这个魔法。
他兴冲冲的来到杰森的魔法实验室。杰森看到萨林兴奋的样子，叹气道：“你用30天的时间学会了一个0级魔法，资质可以说非常的差。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继续了，否则你可能一生都只能做个学徒。”
萨林呆住了：“老师……”
“不甘心是吗？来做个实验吧。”杰森取出一个水晶球，放在桌子上，道：“对着这个完成一次魔法。”
萨林依言飞快的施展了一个阅读术，透明的水晶球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杰森收起水晶球，道：“比我想的还糟糕。你的精神力很强，可是元素亲和力太差。按照测试的结果，你可能到一百岁的时候，才有机会晋级一级魔法师。萨林，如果你愿意，我给你一笔钱，去斯科琴亚城，找一家剑术馆，你这个年纪，学习剑术也许还能有条出路。”
萨林仿佛被凉水浇透了一般，如果没有这个机会，他可能会接受杰森的建议。可是，三十天的练习，让他沉迷于魔法之中。当第一个0级魔法在手中完成的时候，那种掌控一切的愉悦感觉再也无法从骨子里消除。
成为剑士吗？像锡兰城的那些卫队一样，每天在街上走来走去，堵着城门收税，或者去做佣兵，三十几岁都娶不到老婆？
“老师，就没有办法了吗？”萨林内心挣扎着问。
“不是没有，可是那代价，即使我也付不起。这不是金币可以解决的问题。除非有九级魔法师肯帮助你，改造你的体质。即使如此，你将来的成就也最多是低级魔法师，不会达到四级。”杰森无奈的回答。
“老师，我还是想试试，我宁可当一个一百岁的学徒，也不要去做剑士。请传授我冥想的法则吧。”萨林咬牙道。他对剑士的印象非常不好，锡兰城的剑士就没有像样的，而且自己拿了杰森的金币去学习，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从小被骗的多了，萨林对这个世界有些失望。
“如果你坚持，好吧，不过学了我的冥想法则之后，你就不能离开了，除非你成为正式的魔法师。”
“我愿意继续。”
“我的冥想法则，即使在秦因帝国，也是非常珍贵的，如果你泄露给别人，我就会拿走你的生命，你能明白吗？”杰森平淡的说着，萨林感觉心底发寒。他知道老师绝对不是随便说说，如果自己违背了这条要求……
“从哪里开始呢？”杰森自言自语着，他第一次收学生，也有点不知所措。以前老师传授自己冥想法则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一个2级学徒了，拥有大量的基础知识。萨林显然还什么都不懂。
“冥想法则实际上包括冥想术，元素吸纳，催眠术和精神共振。一般的魔法师只能学习冥想术，而全套的冥想法则，只有在大魔法师那里才可以学到。书籍上介绍的，只有单独的冥想术。靠自学，永远不会成为大魔法师……”
杰森不厌其烦的给萨林从头补课，然后一样样的传授，萨林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完全记住了杰森的话。杰森也感叹萨林的聪明，同时也为他感到悲哀。这样聪明的一个孩子，元素亲和力却异常的低。
“好了，冥想法则的内容我全部告诉你了，你很聪明，楼上的书，就按照顺序读吧，每天至少冥想一次，也许对你有好处。记得每周给我做一次饭，面包没有了，就去城里买。我给你留一个金币。等你完全掌握冥想法则之后，我还有工作交给你。”
“是的，老师。”萨林低头，退出了房间。他年纪还小，并不明白自己选择了一条无比艰辛的路。他的心中现在只有兴奋，仿佛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已经向他打开。而他不知道，想要进入这扇大门，需要付出多少的代价。
萨林直接来到第一个放置图书的房间，开始学习。第一个书架是语言学，萨林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只能一步步的来。阅读魔法很神奇，可以让他自学文字。唯一的麻烦就是，他使用一次阅读魔法，就要休息半个小时，才能施展第二次。
就这样，萨林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总算学会了大陆通用语，也就是他现在说的语言。他想提前看一下后面的书籍，却发现屋子内的魔法书籍内容非常的庞大，而且并非全部是用通用语写的，那些书架上的书内，至少有超过二十种语言，萨林不得不把第一个书架上的书全部学完，才能向下看。
魔法师都是博学的人，如果没有阅读魔法，根本无法完成魔法学习。
好在一个月的时间，萨林终于掌握了冥想法则。现在他可以连续施展两次阅读魔法，然后用十分钟的时间就能完全恢复。
魔法学徒身体内储存的魔法元素少得可怜，萨林比一般学徒还要少，尽管如此，他已经非常满足了。四个巨大的房间，每个房间内几十个大书架，几万本书，足够他看的。
他现在对晋级已经不着急了，他渴望吸取更多的知识。萨林耐心的按着顺序学习着，语言学就有一千多本书，通用语、梅尔斯语、魔法语、秦因语、斯科琴亚语、唐古拉斯语……萨林甚至还学习了高加索语。高加索人从来没有出过一个魔法师，高加索地区还很原始，只有祭司。不过萨林学习语言已经魔怔了，他用了半年的时间，掌握了一千多本书内介绍的语言。
最开始很慢，随着他认得的字越来越多，学习的速度就越来越快。
看完最后一本书的时候，他已经能够连续施展三次阅读术了，这说明他已经成为了2级魔法学徒。萨林并不知道，其实这是因为他的精神力非常强，控制魔法的时候损耗太小。由于只是施展0级魔法，这样的损耗更是少得可怜，实际上他身体内储存的魔法元素依然只是1级学徒的水准。
这样的速度，不能说绝后，但绝对是空前的。一般人要是这样的修行速度，早被踢出门了。萨林有最好的冥想法则，用了半年的时间，几乎没有改善身体内魔法元素的储存能力，杰森并没有敷衍他，萨林真的是不适合学习魔法。
接下来的内容是魔法常识，依然是一个书架，一千多本书籍。魔法世界神秘的面纱揭开了，萨林并不知道自己能学会多少，可他相信，勤奋总会有回报的。
魔法起源年代不详，一般认为，梅尔斯大陆上的魔法至少有三万多年的历史，直到一万多年前的第二王朝时代完善，分成了地、水、风、火、光、暗六个大系。从那时起，梅尔斯大陆的历法才完善起来，一年被分成12个月，每个月30天，6天为一周。每周的第六天为暗日，是各个行业的休息日。即使梅尔斯女神（自然女神）陨落，神圣教廷崛起，这个习惯也没有被改变过来。
神圣教廷的历法太麻烦，教廷认为一周应该是七天，经过百年的推行，整个大陆依然只有在教廷内部使用新的历法，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学徒在成为一级魔法师之前并非只能施展0级魔法。在晋级到6级学徒之后，魔法学徒实际上能学习一个一级魔法，并且可以完成这个魔法。这就是魔法公式内的越级施法，越级施法只有一次机会，魔法师都可以做到越级施法，这并不奇怪。
只不过魔法师越级施法之后，会陷入衰弱之中，几乎无法自我恢复，只能依靠冥想，才有可能恢复消耗掉的魔弦。
魔弦是魔法的基石，没有魔弦，魔法学徒永远都不能晋级为正式的魔法师。想要形成魔弦，必须有强大的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萨林的元素亲和力非常低，所以杰森说他想成为魔法师可能要等到一百岁。
按照萨林的进步速度，这并不是夸张的说法。
关于魔弦是什么，在各种书籍上都有详细的描述，却无法统一。萨林能够明白的是，魔弦存在于魔法师的体内，为魔法师施展魔法提供基础的元素力量。魔法学徒通过不断的锻炼，让魔法元素在身体内积累，由量变最终达到质变，这个过程就是形成魔弦的过程，也就是从学徒晋级为正式的魔法师。
让萨林气馁的是，他一直没有看到某本书里提过用另外的方式形成魔弦，如果靠积累，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希望成为魔法师。
半年的时间，厨房内储存的东西都吃完了，萨林知道自己该去城里采购了。他来到杰森的实验室，告诉杰森自己要进城。
“你学习的怎么样了？”
“我已经可以连续完成三个阅读术了。”萨林把‘三个’这个词说得很重，希望引起老师的注意。
“那好，你去吧。”杰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给了萨林五个金币。萨林的进步速度比他预计的快了一点点，但杰森知道，这是因为萨林精神力强大的原因。他判断出萨林依然只有1级学徒的实力，多施展一个0级魔法没有太多意义，至少无法帮助萨林积累出足够的魔法元素，也就是说，最终还是无法形成魔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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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有6个金币，这可是笔大钱，以前他一年也花不了这么多。
锡兰城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城门口懒洋洋的士兵也不看萨林一眼，尽管半年没来，士兵还是认识这个小乞丐。向乞丐收入城税？被别的城市知道会笑死的。
萨林沿着大路来到一家酒楼，他不着急去粮行，反正时间还早。没钱的时候，他一直想来这里吃一次，现在身上有六个金币，总算可以圆梦了。
酒楼占地不小，右侧有停靠马车的院子。尽管锡兰城已经不是当年，还是有几个贵族和商人的。斯科琴亚以商立国，四大商行的踪迹遍布梅尔斯大陆，锡兰城怎么说也是个港口城市，即使衰败，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这个酒楼生意就很好，锡兰城的有钱人大都会选择这里请客。
萨林现在已经认识字了，他抬头看了看匾额，正门的匾额上用梅尔斯语写着一行字——锡兰之鲸。
在锡兰城还繁华的时候，这个酒楼最拿手的菜就是鲸鱼肉。现在肯出海捕鲸的渔民少了，酒楼请了个秦因帝国的厨师，这才支撑起场面来。不过这块有数百年历史的牌匾却没更换，如果你肯花足够的金币，还是有渔民肯冒着生命危险出远海的。
萨林吃不起鲸鱼肉，不过在一楼点两个菜还是花不了两个银币的。
他走进锡兰之鲸，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不料侍者看到他后，一路小跑来到桌子旁，冲他大声吼道：“要饭的，赶紧出去，这里没什么给你吃的。”
萨林气往上冲，整张脸都红了。以前他是乞丐，现在却是魔法学徒，即使是学徒，也该有自己的尊严。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金币，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斜着眼睛望向侍者，问：“谁是要饭的？”
侍者一愣，立刻换上笑脸，点头哈腰地道：“哎，少爷，我这是认错人了，昨天有个小子吃了饭不给钱，绝对不是您。您别和我计较，我这就给您拿菜单去。”
他怕萨林还说什么，转身就走。萨林的气虽然没平，可是侍者已经道歉，自己像个暴发户一样，再闹起来也觉得无味。
这时楼上下来几个人，萨林并没注意，为首是个肥胖的商人，他的身边，正是当初踢他一脚，差点要了他命的仆人。
那商人看到萨林，一愣，尤其萨林桌子上摆着的金币，明晃晃的，一看就是斯科琴亚的橡树金币，货真价实。
商人不动声色，离开锡兰之鲸，出了大门，这才对身边的仆人道：“方才那小子好像是梅塔特林家的倒霉鬼，他怎么还活着？”
“老爷，我也奇怪，按说没人接济他，这小子早该饿死了，方才我可好像看到金币了。”仆人低眉顺眼的回道。
“奇怪，他一个要饭的，哪里来的金币？”
“老爷，听说城里出了个盗贼团伙，收了几个小孩子。您看是不是……”
“管他是不是，虫子，你去城卫署，叫几个士兵来，就说咱丢了钱，把这小子抓起来，赶紧弄死。你拿一个金币去，就这么说……”商人仔细叮嘱着，然后带着另外几个仆人转身又进了锡兰之鲸。
萨林还不知道大祸临头，他点了两个菜，都不太贵，加一起不到两个银币。他年纪还小，不敢喝酒，就要了一壶茶水，正美滋滋的喝着。现在他也觉得自己的打扮不太适合锡兰之鲸，目光所及的食客都穿着得体，甚至有人还穿着秦因帝国绸缎裁剪的衣服。
自己的袍子倒像是捡来的，难怪人家侍者要往外轰。等有了钱，自己一定买一身像样的衣服，免得叫人瞧不起。
萨林的第一道菜才上来，还没拿起刀叉，门外已经冲进四个士兵，一把将他按住，什么话也不说，就套上了锁链。
“你们干什么！”萨林又惊又怒，他被死死的按住，根本无法反抗。
“干什么？小子，犯案了还敢在这里吃东西，带回去！”抓人的士兵如狼似虎，他们是城卫署的，负责锡兰城的治安，一向没什么油水，今天忽然有人报案，不管真假，竟然先得了一个金币，这样的买卖有两年没遇到了。
“放屁！”萨林的脸被贴在坚硬的桌面上，神智有些不清，他自忖没有干什么，挣扎着要反抗。一个城卫署的士兵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了萨林的肋下。
“嗷！”
萨林发出了非人类的声音，这一脚太狠了，骨头都出现了裂纹。更要命的是，这一脚让他回忆起了还是乞丐时的日子。当初被人随意踢打，身上受伤也不觉得什么。可如今，萨林感觉到了屈辱，他侧过头，一口痰狠狠的吐在了另外一个士兵的脸上。
这一口痰换回的是一通拳脚，凶狠的士兵干脆的用铁链勒住了萨林的嘴。四个士兵锁着萨林，拖出门外，商人鬼鬼祟祟的跟了出去。侍者追出来喊道：“老爷，那人还没付钱呢。”
士兵嬉笑道：“他的钱可是偷的，你难道想要赃款？”
“不敢不敢。”侍者唯唯诺诺，心中大叫倒霉。早看这小子穿着不对，就不该招待他，这顿饭钱，恐怕要从自己薪水里扣了。他妈的，白干了半个多月啊！他赶紧转身把桌子上的菜端回去，又跑去厨房，希望第二道菜还没做，自己就省下了。
萨林被带回城卫署，也不审问，直接扔进地牢。
萨林恢复了点力气，拼命的敲打着铁栏，大喊：“你们为什么抓我！”
四个士兵转身回来，笑嘻嘻的道：“你不说我还忘记了，你身上有赃款，还没搜呢。”
“这钱是我的！”萨林被搜走六个金币，无法反抗。
“现在是我们的了。”士兵锁上铁门，也不管萨林喊些什么。甚至没听到萨林嘶哑的嗓子里关键的话——我的老师是魔法师！其实就是听见了，这几个士兵也不回相信。魔法师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要这个乞丐做学生。就是城主大人都没机会请个魔法师回来。
萨林现在才开始真正害怕了，他甚至有些有些绝望，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杰森经常是十几天不出来一次，自己一周准备一次的饭都不吃。
地牢内一片黑暗，萨林的心中越来越恐惧，张开嘴，已经不知道要喊什么了。脸上异常疼痛，尤其是下颌部分，可能骨头都被打裂了，嘴唇肿了起来，萨林感觉眼眶湿润，却死死的忍着。
我已经是魔法学徒了，不能再哭，绝不！
夜色降临，锡兰城静了下来，城门已经关上。月色下，一个身影飞快的接近城门，速度惊人。这人来到城门前，皱了下眉头，双臂一振，一对翅膀样的东西在身后展开。他凌空飞起，越过城墙，落入城内。
巡逻的士兵发现人影，大喝道：“什么人！”
这人却不理会，在月色中展开身形，一溜青烟般消失在街道尽头。这人很快就来到城卫署，停了下来，月色下，灰色的魔法袍显得异常诡秘，仿佛是烟雾围绕着他。这人正是杰森·斯坦森。他在萨林的身上下了魔法印记，萨林没有回去，杰森就知道出事了，立刻按照魔法印记的提示来到了锡兰城。
魔法印记可以给魔法师指引方向，即使萨林被关在地下，这也难不倒杰森。他抬手一个火球射出，轰开了城卫署的大门，昂然走进。
“谁……”执勤的士兵只喊了半声，就被杰森捏住领子，提了起来。五级魔法师的身体异常强壮，即使是普通剑士也难以对抗。
“今天抓的孩子在哪里？带我去。”杰森的声音冰冷，一点没有面对萨林时的和善。
“什么孩子？”
杰森把士兵的脸拉近，盯着他的眼睛道：“带我去关犯人的地方，把你们所有的人都叫来。”
士兵魂飞魄散，他看到抓着自己的中年人眼中有只恶魔，正把舌头从黑洞洞的眼睛中探出来缠绕住自己的脖子，让自己呼吸困难。他腿一软，口吐白沫，瘫软在地上。杰森皱眉，震慑术用的有些过了，这个士兵最多是初级剑士，承受不起。
杰森索性按照魔法印记的提示，一路找到地牢，施展起照明术，地牢内一片光明。萨林看到杰森突然出现，双手紧紧的抓着铁栏，说不出话来。他的嗓子几乎完全哑了。
杰森这么一闹，已经有执勤的士兵堵住了地牢出口。一个士兵大声呼喝道：“大胆贼徒，竟然敢劫狱，赶紧放下武器！”
他还要说什么，另外一个有眼力的士兵指着发光的地牢，结结巴巴的道：“好像……好像是……”
“魔法？开什么玩笑！”
“真的是，你看！”
杰森没有理会这些人，他单手握住锁头，轻轻一拉，锁头自己就打开了。萨林推开铁门，冲了出来，几乎扑进杰森的怀里。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嗓子发出的声音他自己都听不清是什么。
“是谁把我的学生抓进来的？”杰森面无表情的问。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敢回答。有人心中骂娘，那个王八蛋惹的祸，嫌命长了？竟然抓魔法师的学生。
“如果没有人知道……”杰森也不多话，一伸手，手掌中已经出现了一个火球，静静的漂浮在掌心。火球术只是个一级魔法，可是想要引而不发，却至少需要四级魔法师的实力。不过对于这些普通士兵来说，几级的魔法师都惹不起。
“大、大、大、大、大人，您别发火，我这就给您去找。”一个士兵机灵，转身就往外跑。
杰森面沉似水，拉着萨林，走出地牢，直接来到城卫署正厅，当中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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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兰城的城卫署没有多少人，真正的军队全部在城主府的控制下，组建了城主的私人卫队。城卫署这边一闹，已经有人去通知城主府的卫队了。
不多时，外面的街上已经是马蹄如雷，向城卫署奔来。一百多剑士围住了城卫署，十个人跳下马，走进了城卫署大门。大门已经被杰森的火球炸毁了，
这个小队为首的剑士身穿铁甲，抽出配剑，走近正厅。身后跟着的剑士也都抽出了武器。
身穿铁甲的剑士看到大厅内的情形，大怒，指着杰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劫狱！快快束手就擒。”
“混账。”杰森斥责一声，手指一点，青光闪现，一道酸液激射而出，正中这个剑士的面门。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白烟乱冒，酸液瞬间腐蚀掉了这个剑士的面皮。剑士惨叫着滚倒在地。
杰森做完这件事情，对身边的萨林温和地道：“即使是敌人，也不该辱骂魔法师。即使是帝王，也不能让魔法师低头。这种无礼的东西，不必对他客气。”
“明白了，老师。”萨林低声回答，大厅内的每个人都听在耳中，双股战栗。
“拉他出去，很吵。”杰森和对面的士兵说道。闯入的士兵如蒙大赦，赶紧拖走了受伤的士兵。
“我没太多时间，是谁把我学生抓来的，半个小时内给我带来。”杰森随手取出了一个魔法沙漏，放在身边的桌子上，翻了过来。
这时又有两个身穿铠甲的剑士走进来，这两个人的铠甲明显高级得多，看上去是军官。这两个剑士身材接近，高大挺拔，一个红发，一个金发。金发剑士抬头看到还在维持着照明术的杰森，心中一寒。
他不是没见识的普通士兵，杰森灰色的魔法袍上有两道魔法标记，这说明他是五级魔法师。是哪个笨蛋惹了这么一个大人物？
魔法师的法袍有三种颜色，一级到三级是白色，四级到六级是灰色，七级到九级是黑色。魔法袍上的魔法标记代表了这个魔法师的级别，灰袍法师已经算是大魔法师了，这样的人，即使是城主都惹不起。
红发剑士默默的对杰森行了个礼，然后对周围的士兵道：“你们，立刻去把和这件事情有关的人都抓回来，少一个，就拿你们顶替。”
这些士兵用眼睛瞟着杰森，杰森面无表情，看上去并不反对，士兵们这才哄然散去。
红发剑士这才谨慎的对杰森道：“魔法师大人，您还需要我做什么？”
“嗯……”杰森沉吟了一下，道：“别让你们的城主来了，我不想见他。”
红发剑士一愣，低头道：“是，魔法师大人，这位少爷受伤了，我去请个神术师来，您看如何。”
“不需要，这点疼痛，他忍得住。”杰森拒绝了红发剑士的好意。他也不着急为萨林救治，反正是普通的伤，多留一会儿，好让萨林记住今天的事情。萨林肯定是做了什么，才被抓来的。不管是对是错，有个教训，以后才能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
红发剑士低声对金发剑士说了几句，金发剑士低头出了大厅。红发剑士就在一边陪着，萨林本来以为自己要完蛋了，没想到老师一来，情况立刻改变。听老师的口气，就连城主大人他都不爱搭理。
萨林这才明白魔法师的意义，书上虽然也写了魔法师的地位，可是没亲眼看到，总是难以相信。那个红发剑士他也认识，是城主府的人，人还不坏，去年中元节的时候，自己去领城主大人发的面粉，这个剑士还让人多给了自己一小包。
没有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四个抓捕萨林的士兵和那个商人还有仆人都被抓来了。
六个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商人看到杰森身边站着的萨林，知道事情不好，他第一个跪倒在地，他的仆人也见机跪下。
“是谁抓的我学生？”杰森冷冷的问。
四个士兵相互望了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红发剑士。红发剑士仿佛没看见他们，眼向上望。四个士兵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是我们抓的，我们接到报案，说他……偷了展布老爷的金币。”
士兵用手指着商人，一脸无辜。
“展布？是你吧，为什么诬告我的学生？”杰森盯着商人，一字字的问。
“大人，这是个误会啊，我认错人了……”
“你撒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杰森打断他。
“大人，真的是这样啊，我和他没有冤仇，怎么会陷害他呢，我……”
商人还要继续说下去，杰森不耐烦的释放了一个魔法，白色的光芒闪过，一枚冰锥穿透了商人的头颅，钻出了一个杯口大的血窟窿。
“你不要再这么白痴了，魔法师可以侦测谎言，你来告诉我，为什么诬陷我的学生？”杰森随手杀人之后，又去问那个仆人。他到不是非要给对方定罪，只是想知道，是不是萨林惹了什么事情。
仆人已经吓尿了裤子，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大人，可不是我的主意啊，老爷要买梅塔特林少爷的房子，不想过市政厅那道手续，梅塔特林少爷总是不死，老爷就想了这个主意，真的不关我事啊……”
“我知道不关你事。”杰森说完，随手释放了一个风刃。淡青色的风刃瞬间切下了仆人的头颅。鲜血喷涌，还带着鼻涕眼泪的头颅滚在一旁。
杰森做完这些，才对身边的萨林道：“萨林，的确不是你的错，跟我回去吧。你们四个，这么喜欢抓人，我很不高兴，所以，就把手都砍了吧，免得以后再抓错，没了脑袋。”
“大人，您的学生无恙，还是……”红发剑士张口求情。
杰森站起身来，也不看红发剑士，拉着萨林走出大厅。他的声音却在大厅中响起：“我的学生无恙才饶了他们，如果真的死了，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陪葬。明天把那个展布的财产清点好了，送去城外，算是给我的学生赔礼。少一个金币，我就杀一个人。”
红发剑士打了个寒战，锡兰城没有魔法师，如果这个五级魔法师真的闹起来，就算屠城都是可能的。他默默拔出长剑，走向四个士兵……
萨林被杰森带着，一路走出锡兰城。守城的士兵早就接到消息，慌慌张张的打开城门，送两个瘟神离开。
回到祖屋，杰森这才为萨林施展甘霖术治疗。一边治疗，杰森一边询问白天发生的事情。萨林详细的说了一遍，杰森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也没有责怪萨林，一个小孩子，哪里懂得人心险恶。这次的教训，想必已经让萨林明白了，这个时世界，力量才是硬道理。
治疗完毕，萨林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一遍遍的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如果没有老师，金币再多，也只是害死自己的帮凶。
一定要强大起来，一定要！一定！
他睁着双眼，躺在床上，无法入睡。房间有些黑，就像还在地牢里。那种心悸和绝望的感觉未曾消失，死亡的恐惧侵蚀着幼小的心灵。萨林摸索着下了床，点亮桌子上的蜡烛，这才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早，红发剑士就带着金币赶来了。看来昨夜他也没闲着，清点财产可不是个轻巧的工作。杰森没有和他多说，只是让萨林接待，有什么事情就和萨林谈。
红发剑士不安的坐在前厅，萨林从楼上走下来，红发剑士赶紧站了起来，向萨林问好：“梅塔特林少爷，您起来了。”
萨林还是有些不适应对方的热情，以往走在街上，这些城主府的剑士根本当自己不存在。红发剑士也许是好人，但如果没有老师，他也不过是在节日的时候帮自己多拿一小袋面粉。他恐怕早就忘记这件事情了吧？
“梅塔特林少爷……”见萨林有些出神，红发剑士试探着叫了一声。
“嗯，什么事？”
红发剑士有些尴尬的回答道：“展布的财产已经清点完了，总共是两千两百金币，还有两处房产，一些牲畜，大概值400金币。房子不好出手，只能暂时先欠着，等卖掉之后，我会把金币送过来。这是两千金币的帝国银行存票，这是200金币现金。”
红发剑士在桌子上放了四个钱袋，每个钱袋都装得满满的。
萨林眼皮直跳，不过经过昨天的折腾，他到没扑上去数金币，反而沉稳的道：“那两处房子，你凑300金币，就是你的了。如果方便，下午就把钱送来，顺便帮我送半年的稻米，面粉，调料和干肉，可以吗？”
“没问题！”红发剑士大喜，本来这两处房子想卖出四百金币还是有些困难，他怕了杰森那句话——少一个金币，我就杀一个人。现在萨林肯折价卖给他，他转手就是几十金币的进账，不用自己费心填补亏空了。
打发走红发剑士，萨林提着四个钱袋，两张帝国银行的存票，来到杰森的魔法实验室。
“老师，您的。”
“放你那里吧，如果你魔法有进步，需要很多钱。用完了再向我要。”杰森没有拿萨林的钱，他也不在乎这点金币。昨晚他只是有些烦，一个小商人，竟敢冒犯魔法师的尊严，连续对自己撒谎。所以他才顺口抄了展布的家，补偿一下自己和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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