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少不了嚣张地大喊，说他什么也没做，他的律师团最多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把他放出来。但是无论怎么说，现在他的的确确是暂时地被关进去了。

　　罗伊看出了有人嫁祸给他，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不过虽然他很乐意看到企鹅人蹲几天监狱，但他还是得弄清楚什么人为了什么样的目的想要企鹅人暂时性地蹲进监狱。十分巧合地，二十四个小时之内他才刚刚发现堕落骑士的人正在试图挑拨企鹅人和其他黑帮势力之间的矛盾引发斗争，看上去卡瑞斯挺有嫌疑的。

　　翼骑士和蝙蝠女孩跳上三塔大厦顶端的时候，金色的房间里静悄悄没有一点人声。奢华的吊灯全部熄灭着，整栋楼的顶层都像是睡着了一般。

　　卡瑞斯走了。

　　她定制的金色衣柜空荡荡地，酒柜里也空无一物，书桌上干干净净，抽屉里的文件全部被人搬空。

　　罗伊试图翻找出行程记录、车票、账单、电脑里任何可以追踪她行踪的线索，可一无所获。

　　当然，不可能指望她在这样的时期毫无理由地就退缩了。她的离开一定是一个前兆，意味着风暴即将来临。

　　半个小时前，一名线人通知了警方，有人在街头散布消息，称樱树区有重大黑帮集会活动，所有人都务必到场。

　　现在，樱树区彻底沦陷。

　　樱树区，本来就是哥谭市罪犯集中最多的部分。不过当然，有钱的大佬不会住在这种贫民窟里，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些给老板跑跑腿、打下手的杂兵。

　　而那个不知是谁的假消息散播出去后，这个地方就彻底疯了。

　　各个帮派的罪犯们各自抱团占领着一个街头，互相之间打听询问着是谁举办了这场集会，究竟有什么目的。

　　当然，他们不可能问出结果的。

　　接下来，那些佣兵们就出场了。他们每个人都配备着最精良的武器，装备着最优秀的防弹衣。两枚rpg的火箭弹拉开了这场屠戮的序幕，燃烧弹从四面八方朝着闹哄哄的街上扔去，转瞬间就火烧连营似地烧起来了一片。

　　佣兵们不分青红皂白地向着人群倾泻子弹，每个人捏着一份名单挨家挨户破门而入。每一个在GCPD档案里有记录的人，哪怕是偷车贼，都没能逃出魔爪。

　　凌晨的大火在哥谭燃烧，消息当然很快传遍了全城。

　　“所以这就是她所谓的‘计划’？”

　　翼骑士据点中，芭芭拉难以置信道，“就是单纯地杀戮而已？”

　　“尽可能把所有罪犯集中到一个地方，一发子弹解决一个问题。”罗伊淡淡地道，“是的，看起来这就是她的计划。”

　　“但是这不可能解决问题的不是吗？”

　　“是的。”罗伊说，“但是她觉得这样有用，所以我们得帮助她认清现实。”

　　“真是个糟糕的时候，蝙蝠侠似乎跟正义联盟一起出外勤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过蝙蝠家族剩下的人都已经出动了。他们在尽力控制局势......但是敌人太多了。”芭芭拉说，“我们必须找出这一切的根源......”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罗伊掏出手机，只见上面写着“号码未知”。

　　和芭芭拉对视一眼后，他打开了免提：“哪位？”

　　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传来，听上去是男人，不过也可能是女人。

　　“您好，格林先生。”那个人说，“或者我应该称呼你......翼骑士？”

　　芭芭拉倒吸一口凉气，望向罗伊。罗伊轻轻皱了皱眉头，语气却并不变化：“我想，你就是卡瑞斯?卡恩斯——代号‘堕落骑士’背后的神秘后台吧？”

　　“不错，正是我。我相信这次对话已经被期待了很久了。”

　　“如果你真的就是那个人，那么的确已经期待很久了。”罗伊说道，“但是很不巧我现在没有聊天的功夫。”

　　“你想知道卡瑞斯现在在哪里。”神秘人说，“我当然知道，也可以告诉你。一个小时以前，她就从哥谭码头坐着一艘私人船只离开了。我让她这么做的，我告诉她当棋手不在棋局之中的时候更有利于判断形势，所以她听了我的。当然，我也知道她的航线，因为那也是我帮她规划的，现在我应该已经把航线发到你的手机上了。”

　　罗伊的手机上果然弹出了一条新消息的提示，还有一份带着地图的附件。

　　“你是谁？”罗伊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对面那人低着嗓子笑了两声：“我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至于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会告诉你卡恩斯的位置？这个也很简单——因为她已经没用了。”

　　芭芭拉诧异地望向罗伊。罗伊问：“内讧？我以为你们挺亲密无间呢。”

　　“那谈不上，我从来就没有和任何人接近过‘亲密’这两个字。”神秘人呵呵笑着说，“卡瑞斯?卡恩斯只是我的一把刀，我找到的无数把刀中的一把。现在她已经替我完成了我想要的工作，也就是说她的价值已经完成了。继续任由她闹下去的话，反倒会对我不利。”

　　“你引起我的好奇心了。”罗伊道，“可以告诉我你在计划些什么吗？我知道，你们这样的高智商人才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没有人来分享那些精密、聪明的计划，你们总是希望找到一个同样聪明的人来倾听、并且赞美你们的计划。现在，我就在这里听着，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计划些什么了。”

　　神秘人大笑两声：“不要着急嘛，格林先生，戏剧得一幕一幕地来。你先帮我解决卡瑞斯的问题，然后才进入下一个环节，到时候你自然会看到我计划后面的步骤。当然，我毫不怀疑以你的能力搞定她不成问题，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芭芭拉望着他：“怎么办？我们现在真的就听他的吗？”

　　“他知道我们现在别无选择。”罗伊说，“另外，我也很感兴趣，对于他所说的‘戏剧的下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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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里其实已经望不见哥谭市了，但她却从离开港口的时候就一直向那边望着，就好像哥谭自始至终都在她的视线之下一样。她穿着高贵的白色晚礼长裙，如同迎着海浪的一只鲜花，神情肃穆庄严地朝着哥谭的方向望去，任由海风拂动她金色柔顺的长发。

　　“不要待得太久着凉了，头儿。”卡瑞斯最忠实的助手萨利关心道。

　　卡瑞斯微微一笑：“不会的。你知道吗？哥谭市生育我的地方……是我的家，是我一直在的地方。我爱哥谭，很多人无法想象我会这么想，但是我就是爱这个夺走了我所有家人的城市。”

　　她语气悲伤地道：“这座城市本来也没有错，它只是病了，需要有人来救助，仅此而已。”

　　“你已经金你所能了。”净化说，“过了今夜，一切就会好起来的。哥谭会变成我们理想中的样子，会变成一个干净、没有瑕疵的地方。”

　　“但愿吧。”卡瑞斯捋开了她额边的一缕发丝，轻声说，“但我总是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艘船作为一艘有钱人的私人船只来说是相当之大的，船身接近一艘小型货船的长度。整艘船从头到尾都遍布着持枪的佣兵——卡瑞斯雇了大量人手去解决问题，自己这里当然也少不了以防万一的后备力量。

　　而现在，她的小心就被证明了是非常有必要的。

　　水上几乎没有任何光亮，唯有船灯照亮了周围的一片水域，就像一盏明灯在黑色的水体上航行着。完全漆黑的夜中，几只展开羽翼的蝙蝠迅速滑翔着接近了这艘船。

　　不到半个小时之前，罗伊接到了卡瑞斯背后的那个神秘人的通风报信，得知了卡瑞斯的具体航线。他当即就联系了蝙蝠女侠，让她赶来帮助。

　　卡瑞斯已经提前走了很久，要追上她的话随便弄只一般的船只来天知道要追到何年何月去。于是芭芭拉向蝙蝠洞发去了通讯，请求“借”蝙蝠侠那架酷炫的蝙蝠战机一用。

　　蝙蝠侠本人近日跟着他的团体正义联盟出外勤去了，于是这几天被蝙蝠侠请来哥谭“看家”的夜翼便开着蝙蝠战机将翼骑士、蝙蝠女侠和蝙蝠女孩都接了上去。漆黑的战斗机没有任何声息地飞至了游艇的正上方，夜翼将飞机切换至了自动驾驶模式后，跟着其他三人接连纵身跳下。

　　当然，翼骑士的装备是没有可以当做滑翔翼的披风的，所以他临时征用了蝙蝠侠留在飞机上备用的。相信蝙蝠侠财大气粗，不会在意他紧急情况下顺手带走的一件披风的。

　　几人噗通跳进了水面之下，到了接近游轮的位置。罗伊率先射出飞索钩在了船体边缘，将身体拉了上去，悬挂在甲板边缘。

　　甲板上一共只有两名守卫。当其中一人转到了一个障碍物的后面，另一人恰好背朝着罗伊所在的方向时，他动作敏捷迅速地从边缘跳上，蹲下身如夜猫子般快步接近到一人的身后，从背后捂住其口鼻手法娴熟地无声击倒。

　　另一边夜翼也紧跟着跳上甲板，轻悄悄地放倒了另一人。

　　四人高效地解决了一路上所有放哨的警卫，直到晕倒在地没有一个佣兵注意到了身后的偷袭。入侵者乘着黑暗而来，又借着黑暗遁走，没有一个人被惊动，也没有一个人有按响警报器或是通过对讲机高喊“入侵者”的机会。

　　但当他们在船尾找到卡瑞斯时，她却早已换上了制服、做好了准备，像是准备好盛装迎接宾客的主人。

　　“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来。”卡瑞斯淡淡地说，“我的人没隔一会儿就会向我汇报一次情况，可是上一次汇报就少了几个。所以我知道你来了，就像我一开始就预期的那样。”

　　“你只有一次机会。”罗伊冷冷地说，“停下你正在做的。你已经无处可逃了，卡瑞斯。你的那个神秘的雇主，现在已经把你出卖了。是他告诉了我你的位置，你对他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他替你洗脱所有罪名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他声音一寒，道：“放弃吧，我们已经掌握了能让你蹲一辈子监狱的证据，你只是被那个人利用了而已。而现在，失去利用价值的你，已经被他视为了铲除对象。”

　　卡瑞斯哼哼一笑：“只要能达到我的终极目标，我不在乎。污名者们，搞定他们。”

　　不知第几回合的交手再度展开。只不过这一次碰撞的地点，由巨厦顶层换到了奢华的私人游艇的甲板上。

　　而这一次，有了夜翼的加入，两边人手也终于是对等的四对四，这无疑给了罗伊这边增加了更多的胜算。

　　蝙蝠女孩对上了荒芜，力大无穷的碎骨者则朝着夜翼冲去。蝙蝠女孩一边以舞蹈般灵巧的动作闪避着荒芜喷射的强力酸液，一边向夜翼问：“那个家伙力气可大了，你能应付过来对吧？”

　　“当然，”夜翼自信一笑，手中两根短棍释放出了蓝色的电弧，“你以为我是谁？”

　　蝙蝠女侠又和净化斗了起来。净化大喊：“上一次是我大意了，今天你可休想再赢过我！”

　　她说话间，正拍打着翅膀如同一枚子弹朝着蝙蝠女侠冲撞而来，手里狼牙棒舞得虎虎生风。蝙蝠女侠后仰一闪，同时从腰间掏出了两枚小球朝着净化面门扔去。小球轰然炸裂，释放出火光和烟幕，冲击力将净化狠狠地原路推了回去。

　　“你还得再练练。”蝙蝠女侠哼道。

　　卡瑞斯——也就是堕落骑士，身手一如既往凌厉。罗伊愈发觉得自己不带披风的决定真是机智了，身后披着黑暗骑士的宽大斗篷让他感到行动实在不便。海风吹得斗篷鼓得像气球，严重拖慢了他的速度，面对堕落骑士这样本来就不能大意的对手顿时成了一个严重的软肋。几个回合的交手，罗伊就被一脚踹中脸颊踉跄地退后到了甲板边缘的栅栏上。

　　“上一次，我一时鲁莽才输给了你。”堕落骑士自信地说，“今天不会再有第二次！”

　　“走着瞧。”

　　罗伊迅速解下了黑色的斗篷，随手扔向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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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伊一脚踹在通往船舱的钢板门上，巨力震得门“嗡嗡”作响弹了开来，留下一个颇深的脚印。

　　堕落骑士扶着一张座椅站起身来，金色的铁面粉碎了一半，她口里鲜血不断。她刚刚吃了罗伊势大力沉的一拳，力量隔着她的护甲冲入了她体内，似乎震断了她的一根肋骨。

　　她惊异地望着从正门迈入的翼骑士，背对着船灯的他宛如一个漆黑的终结者一般。

　　“你是怎么……？”她忍不住颤着声问。

　　罗伊道：“这也是拜你所赐。上一次和你的交手让我掌握到了一点小小的窍门，我回去以后又多加摸索了一会儿。”

　　他看着自己的手，捏成拳，道，“我终于学会了驾驭力量的方法。力量就是武器，我所需要学会的不过是把锋利的一头朝向对面而不是自己。”

　　堕落骑士一咬牙，快步冲上，再度挥拳攻来。

　　她本身就不长于力量，而现在重伤又严重拖累了她的速度，这一拳实在有点不够看。罗伊张开手掌一把包住了她小巧的拳头，飞起一脚拦腰横扫在她的腹部，将她重新扫飞了出去。

　　“第一次，我打不赢你。但我一直在学习，在进步。”罗伊说，“而你却一成不变，所以现在你赢不了我。”

　　“但是已经迟了，我的人会杀光所有的罪犯……”

　　“你真的以为你那样的做法会有效？”罗伊问，“你觉得根治罪犯的办法，就是让一群武装起来的疯子上街去大杀特杀？”

　　“哥谭至今没有被治愈的根本原因，就是你们！”卡瑞斯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竭力喊道，“就是因为你们太仁慈了，从来不肯下杀手，所以才会让疯子们和亡命之徒前赴后继。我提供的是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等樱树区被铲平，我的部队就会向阿卡姆进军！他们会消灭阿卡姆里的所有疯子，然后就是黑门！从此以后再也不需要监狱，不需要什么精神病院，那个时候才能真正迎来哥谭脱胎换骨之时！”

　　罗伊冷冷地盯了她半晌，然后才缓缓开口：“你自以为在阿卡姆疯人院里和杀人犯、虐待狂们学到了各种技巧和犯罪的心理，但不仅仅是这样。你也已经疯了。”

　　“不！我比你们所有人都要清醒！”卡瑞斯咆哮，“我做了你们早就该做却没有勇气去完成的事！”

　　罗伊摇了摇头：“犯罪是人类心底黑暗面的折射，就像黑暗不可能被消除，犯罪也不可能被根除。这不是子弹能够解决的问题。今天，你杀光了所有的罪犯，明天又会有大批新的涌现出来，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一直相信的那么聪明，你应该明白这个最简单浅显的道理。”

　　停顿一下后，他低声道：“所以唯一能够解释你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你不想相信。你希望相信犯罪的问题可以被根除，你幻想着通过自己做点什么能够改变这座城市的根本，于是你就强迫自己相信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象并将之付诸行动。但事实上，这只是你自私的安慰而已，许多无辜的人正因为你的自私而死去，这使得你和被关在阿卡姆里的罪犯没有任何区别。或者换句话说，事实上……”

　　他望着卡瑞斯，后者已经垂下了头，垂下的金发遮挡住了面容，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你已经成为疯子中的一员了。”

　　外面的打斗声也终于停歇了，毫无疑问是卡瑞斯的手下再度落败。荒芜和净化被连同她的翅膀绑在了一起，碎骨被打入了大量的麻醉剂后用手铐拷在了甲板栏杆上。蝙蝠女孩走进船舱，和翼骑士对视一眼后，来到了卡瑞斯身边。

　　她从万能腰带中掏出一张照片，递到卡瑞斯手里。上面是一张家庭野餐图，背景是阳光灿烂的小树林，父亲和母亲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欢乐的笑容。

　　卡瑞斯接过照片，血和泪掺杂着落在了照片上。

　　“这是你的家人，我黑进了你的服务器，进入了你的数据库，找到了这个。”蝙蝠女孩轻声说，“想想看，如果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们会怎么想？”

　　卡瑞斯放下照片，一手捂住了脸：“我……我其实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做。自从那一天以后，自从我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流干了血，我就再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好了……”

　　蝙蝠女孩拍拍她的背，说：“现在，你应该做的就是取消今晚的行动，你还能救更多的性命，现在的话还来得及。”

　　卡瑞斯点点头，依言取过了对讲机，通知了所有单位行动取消。

　　“我现在要蹲监狱了，对吗？”

　　蝙蝠女孩给了她一个拥抱：“是的，但是你找回了自己。依我看来，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她扶着卡瑞斯，站起身来，朝着船舱外面走去。

　　“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罗伊向卡瑞斯道，“那个帮助你的幕后黑手，他是谁？”

　　卡瑞斯摇摇头：“我不知道。两个月前，他给我写来了信件，告诉我他知道我的想法，他给我提供了战略、思路，他引导着我想到了这样疯狂的念头，让它在我脑海里深深地扎根挥之不去……”

　　她回忆道：“后来他也会给我打来电话，给我一些指示，但是他的声音从来都是经过变声处理的。我对他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他能解决任何我认为无法跨过的障碍，就好像无所不能。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知道代号，我知道他的手下都称呼他什么。”

　　“是什么？”罗伊问。

　　“好像是……”卡瑞斯思忖一会儿，说出了那两个字。

　　“‘主教’。”

　　塞巴斯蒂安在自己的豪宅中，终于赶在今夜结束之前完成了这一幅画作。

　　熊熊烈焰包裹着的都市，街道上弥漫着鲜血和死亡的味道，佣兵们无处不在，端着冲锋枪，屠杀街区里能够看见的每一个人。

　　这一幅作品的命名，就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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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坐在这里的，都是在哥谭市能够说上话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一般市民是认不出他们的，因为他们通常躲在幕后，尽管拥有着等量的能量，他们却都不习惯像参议院一样走到聚光灯下。他们是阴影中的傀儡师，每个人身后庞大的组织就是他们的傀儡。

　　“什么？今晚的会议不是你召开的？”一个皮肤黝黑的女性指着身边一名打着格子领带的男人问道，“我以为是你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的。”

　　那名男子不客气地拨开她的手指，说道：“怎么会是我？我以为应该是麦肯尼吧。今晚说是有人要代表科波特先生给个说法，因为前些阵子大家都怀疑可能他勾结了那一伙佣兵……削弱我们在座所有人的势力。麦肯尼是和科波特关系最亲近的一个，所以我想应该是你吧？”

　　叫麦肯尼的男子不高兴了：“不，不是我。我的人一样在那场混乱里死了不少，我这边元气受损也是颇为严重，不比你们好多少啊。今天这会我也是一头雾水。”

　　另一人道：“我一开始就觉得奇怪了。科波特现在自己都蹲监狱去了，哪还有闲工夫委托什么人来召开会议？他自己人被一群条子看着的时候，无论找代理说什么可都没说服力。”

　　就在几人七嘴八舌聊着的时候，仓库后门发出一阵分贝极高的刺耳“吱呀”声，显然这门已经很有些年头了。一个裹着墨绿色大风衣的金发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将围巾解下扔在空出的那张留给正主的椅子上，表情泰然地坐到了这张椅子上。

　　几人表情怪异地打量起了这个年轻人，从互相之间的表情里都能读出没有人认识这个年轻人。不过既然这个人这样神情自若地坐到了这么一堆大佬中间，那显然得是有自己的底气的。

　　“你是谁？”有人问道。

　　年轻男子不紧不慢地将一根烟塞进嘴里，用打火机点着，吐了一口烟圈后才回答：“我的名字叫伊格内修斯?奥基尔维。”

　　大多数人都露出了一副“那是谁”的茫然表情，只有那个和企鹅合作关系相对亲密的麦肯尼认出来了：“你？我想起来了，你是科波特身边那个跟班。”

　　“是的，就是我。”奥基维尔说，“我已经为奥斯瓦尔德?科布莱波特的组织效忠了五个年头了，我做过小弟、盯梢、接应、看门人、司机、杀手、保镖、会计，还有最近的，贴身助理。”

　　黑人女士问：“我们应该知道这些吗？”

　　奥基维尔道：“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说明我在科波特的所有组织都待过，我了解他组织的方方面面，就像了解我自己的身体一样。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新的头儿选择了我接替他的位置。从今天以后，企鹅人的帝国完全交由我来管理，而这个组织又将和哥谭市内包括你们在内的剩下所有地下组织一并听从这位新老板的号令。”

　　他站起身，张开双臂，高喊：“从今天起，我就是哥谭的新企鹅——帝企鹅。”

　　桌边几人面面相觑，表情就像是有人刚刚给他们讲了哥谭史上最好笑的笑话。

　　麦肯尼咳了两声，道：“你知道科波特会为此杀了你的，对吗？如果你真的和科波特干了那么久，你就应该知道，区区一个谋杀指控关不住他，他很快就会出来。而因为你今天不自量力在这里说的这些话，你已经完了。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会乐意卖科波特一个人情，替他在此干掉你的，所以给我们一个一分钟以内不把你射成筛子的理由。”

　　奥基维尔嘿嘿一笑，道：“这一天，你们大可不必替我担心。因为我的新老板已经把这些都解决好了。你们以为科波特是为什么进监狱的？因为他一时暴脾气犯了杀了人？不，他进了监狱是因为我的心老板想要他进去，并且他会保证科波特不可能再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听了他的话都不禁为之变色。

　　“你说的人……是谁？”终于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

　　奥基维尔微微一笑：“老板他和科波特比起来要低调得多，他不喜欢被人提及他的名字。不过你们可以称呼他……‘主教’。”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主教’？”一人不敢相信地问，“在哥谭？我听说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本人在哪里。”

　　“是的，他本人已经在哥谭了。”奥基维尔说道，“不过他一般并不喜欢自己出面，但我可以担保他本人在这儿，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下了。所以我在这里代表他给出的，是一个提供入伙的机会。请谨慎考虑，机会不会有第二次。”

　　沉默了一会儿后，那个女人第一个做出了决定。

　　“我加入。”

　　“算我一个。”

　　“还有我。”

　　越来越多人同意了协定，似乎大家都知道这位“主教”的名头，并不想和他作对。

　　除了麦肯尼。

　　“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他站起身，说道，“我还是选择走我自己的路，而且我也不觉得科波特这么简单就能被打倒。毕竟……这里是他的城市，他的主场，而不是‘主教’的。”

　　说完，他将椅子推回了桌下，转身就要离开。

　　当他走到大门的门口时，枪声响起。

　　子弹划破夜空飞射而来，从他的后脑中带着一圈圈飞溅的血花射出。犯罪大佬麦肯尼瞪着双眼，临死前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仰头倒下。

　　几人顿时哗然。

　　“哦，忘记了交代一件重要的事。”奥基维尔吸了口烟，说，“这里一直有狙击手监视着。如果没有达成协议的话，大家以后就是敌人了。对待敌人，自然是先下手越快越好。如果想和‘主教’共事，大家最好都先记住他的习惯。”

　　他绕了着桌子走了半圈，来到死不瞑目的麦肯尼身边，说道：“接下来我会联系一下麦肯尼先生手下势力的接班者，说不定他会比麦肯尼先生聪明一些，能够给我们一些不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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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情况是极其罕见的，因为道上的老板通常都不会在放自己的人跳槽去别家的事上好说话。能够做到像梅森?布鲁克这样，那是需要极强的“墙头草”天赋的。什么时候跟着哪个老板看起来好混一些，他就跟着谁混。

　　这个天赋的确帮了他大忙。当他一次一不留心和一群同伙被警方抓住的时候，他交代出了自己“丰富多彩”的经历，一位负责听审的警察看中了他，给了他一个机会。从此之后，他回到了街头，不过这一次他的老板成了哥谭警局。他是警方的所有街头线人里最出色的一个。

　　警方信任他，但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和警察一样好说话。

　　他现在正如同“生死极速”般快跑，仿佛要燃尽生命般快跑。他脚步凌乱，气喘如牛，但仍然坚持迈着如同灌了铅的步伐，像是一个试图从死神的掌心逃走的灵魂。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很少会有灵魂能逃离死神的手掌。

　　黑色的绳索在黑暗之中飞来，绕圈卷起了他的双脚。本来就已经脚步虚浮不稳的梅森?布鲁克当即一头栽了个狗啃泥，双手胡乱地扒动，试图解开腿上的黑色绳索。

　　黑影就像是瞬间移动般从黑暗中冒出，一手将梅森提起。

　　梅森凝视着那张黑色的面具和火红的蝙蝠标记，他知道这个人。翼骑士，最近在哥谭已经被越来越多人认识，同样登上了所有犯罪分子的黑名单。

　　拥有泰坦毒液激活的肉体力量，罗伊单手就将梅森提了起来，喝问：“梅森?布洛克！”

　　梅森紧张地大喊：“你……你不明白，我是跟警察一起……”

　　“我当然知道你是给他们办事的。”罗伊恶狠狠地道，“但我不是警察，我也不信任你，不过你的确对哥谭地下世界的情况了解的最多，所以不要给我装傻。告诉我，最近哥谭出现了一个叫‘主教’的家伙，关于他你都明白些什么？”

　　“什么？‘主教’？没人知道他的任何事，他就是一个谜，我只知道大家都知道的东西。”梅森语无伦次地叫道

　　“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任何事。”

　　梅森道：“我也只是听说，‘主教’好像是去年才开始活动的，一开始似乎是在大都会那边。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起家的，这个人简直就被吹成神话了，近期道上混的都听说了他。据说，他已经掌控了整个儿大都会的地下势力，还有传闻说他还掌控了海滨城的所有黑社会组织，又有传言说他在中心城也有稳固的势力……当然，很多可能都只是吹嘘，从去年到现在的时间不可能足够完成这么多壮举……不过你也知道，无风不起浪，听说他确实很行。”

　　罗伊越听，眉头锁得越紧。这段时期他对其他城市也有所了解，他知道很多城市都是有着自己的守护神的，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大都会那个披着红披风、被称为超人的外星访客。不过如果说“主教”真的是他所怀疑的那个人，那么传闻的一部分很可能是真的。毕竟别的城市的英雄们虽然有着强大、神奇的能力，可不是人人都像哥谭有着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坐镇。其他英雄们对付一下街头犯罪或是大规模恐怖袭击是非常在行，可要对付黑社会组织那可就是外行了，十个超人可能都没一个蝙蝠侠办事效率。

　　“新上任的‘帝企鹅’说‘主教’已经来哥谭了。”梅森继续说，“现在科波特被关进了监狱，虽然是暂时的，可帮派的确也都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态。‘主教’甚至自己都没有露过面就完全掌控了局面，现在所有人都得听他的。”

　　“‘帝企鹅’？”罗伊问。

　　“哦，你没听说吗？”梅森说，“奥基维尔，以前只是企鹅手下一个打杂的。自从科波特走了以后，他就牛起来了，现在他已经接管了科波特组织的方方面面。不过据说他的行动也基本都是听从‘主教’指挥的，下面的组织有传言说‘主教’想要的话能够随时让新上任的‘帝企鹅’也垮台，所以奥基维尔不得不听他的。”

　　罗伊扔下了梅森离开了，他已经知道得够多了。

　　这个“主教”只是利用了堕落骑士，用她的疯狂行为来替自己将哥谭整个儿黑帮的整体实力大幅削弱以此为自己创造机会，同时他又抓了科波特进一步将哥谭地下实力削弱到了史无前例的地步，从而趁虚而入。而在利用完了堕落骑士后，又借用了罗伊铲除了这颗弃子。

　　他已经越来越肯定头脑中一个荒唐而又非常贴近真相的假设了——他认识这个“主教”，而且很早以前就认识。从追击堕落骑士时“主教”打给他电话时说话的方式和语气看来，“主教”一定也通过某种方式认出他来了。

　　现在，他必须去最后确认一下这件事。

　　假如奥基维尔真的正沉浸在成为新任企鹅所带来的手握大权的喜悦中，那么他本人一定就在那个最能体现他身份的地方——冰山赌场。

　　奥基维尔坐在老板办公室的桌前，皮鞋翘到了桌子上，点着支烟，双手枕在脑后躺倒在老板椅上，悠哉地听着自己刚刚提拔起来的一位眼镜妹助理汇报工作。

　　虽然起初组织下面还有些不满，但是很快他略施些小手段就镇压住了。现在组织已经全面摆脱了科波特入狱时陷入的短暂瘫痪，重新恢复了运作。

　　就在他享受着这些的时候，头顶的吊灯倏地闪烁了两下，最终彻底熄灭了。

　　他微微一皱眉，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子。冰山赌场里有备用发电机，即使停电也能保持灯光不灭。而备用发电机也没有启动的唯一解释，就是有人用EMP连同备用发动机一同瘫痪了。

　　办公室的门宛如被阴风吹动般缓缓推开，黑色的身躯站在那里，胸前地狱般火红的蝙蝠吸引了一切的视线。

　　“翼骑士。”奥基维尔微微一笑，对助理道，“你先出去吧，我们单独聊聊。”

　　吓坏了的助理急忙出去了。奥基维尔一笑，问道：“我早就知道你会来，他告诉过我这场谈话无可避免。”

　　罗伊淡淡地问：“他在哪儿？”

　　“不知道。”奥基维尔耸了耸肩，“从来都是电话联系，我也从来没见过他。不信的话尽管用你先进的测谎设备来测一测，就会知道我没说谎。”

　　罗伊眉头一锁。他没有蝙蝠侠的测谎设备，不过大致也能判断出他说的是实话。

　　“看起来你们是老熟人了？”奥基维尔笑着吸了口烟，“‘主教’说他了解你，了解你的一切，他说你比蝙蝠侠更让人瞩目。他能料到你想知道的所有问题，所以你也就不可能从我这里找到其中任何一个的答案，因为这些答案我也一个都不知道。”

　　罗伊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这间办公室，回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几秒后，灯光重新亮起。奥基维尔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叫回了助理，自己则再次悠闲地躺回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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