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困境二
何骏瞳孔微微一缩：“出什么事了？”
强雷没说话，冲那个开‘门’的战士歪歪头，“进去吧，不用在这儿等我。”
“是！”战士立正敬礼，回身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原本好好的强雷突然卸去伪装，像垮掉一样痛苦地弓着腰，胳膊肘拄在膝盖上，双手捂住脸颊，鼻子重重地喷出一股浊气：“死的人太多了，多到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到底死了多少人？”何骏一惊，吃不准究竟有多少人遇难，才会让强雷变成这副模样。
强雷狠狠地搓了搓脸，把自己重重摔在靠背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对面墙上的壁纸‘花’纹，好一会儿才吐出三个字：“一半儿！”
“多少？”何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我说伤亡一半儿，二分之一，百分之五十，够清楚没有？”强雷吐出一串低吼，“三百多人，就这么没了。”
何骏脑子发懵脖子僵硬：“不，不是才一百，一百多人么？”他昨天还觉得一百多人已经很多，怎么才一天的工夫，数量就翻了三倍？
小区在三叠纪呆了*天，也就是死了这么多人吧？
“那是昨天！”强雷重重地吐出后面两个字，“我今天带人把有人的住户全都撬开了，光尸体就找到一百多，一家一家又一家，连老带小一个不剩……我他娘的，我他娘的……唉！”他自责地敲着自己的额头，一次又一次。
何骏一把攥住他的胳膊：“你这是干什么？又不是你害死他们！”
“就是我把他们害死的。”强雷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何骏，“我头一天晚上就接到解除隔离的命令，要是我马上安排。所有人都能离开，他们全都能活下去！”
何骏的手一松，惊愕地瞪着强雷。
换成他是强雷。也不会接到命令之后连夜折腾，肯定也要等到第二天。
可问题在于这个决定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站在受害者的立场上，何骏恨不得马上举起拳头狠狠地揍强雷一顿。
他本以为自己松开，强雷会继续自虐，没想到强雷就坡下驴，压根儿没再捶自己，而是继续捂住脸装可怜。
不管强雷真心改过还是假意讨好，何骏都认为是装的。
何骏愤怒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他娘的恨不得揍你丫的！”
强雷闷闷地说：“要是揍我能让他们活过来，你就是打死我又能怎么样？”
何骏怒道：“人都是怎么死的？”
他能大致上能猜到一点。但还是想听强雷亲口说出来。
“基本上都是一氧化碳中毒……”
何骏一个没忍住，一拳砸把强雷砸了个趔趄：“你不是能耐么？不是雪屋十六度么？不是不用点火么？还他娘的防化营长，我揍你个欠日的……”
何骏拳拳到‘肉’，强雷像个木头人一样任打任骂。
听到声音不对，三个战士迅速从卧室里冲出来，抱腰的抱腰拽胳膊的拽胳膊，七手八脚地把何骏拉开，一边拉还一边劝，说的无非是什么“营长也不是故意”之类的话。
何骏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打到强雷，气乎乎地放弃了徒劳的努力。站在战士们组成的人墙后面直喘粗气：“姓强的，你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他与死亡的人员没什么‘交’情，之所以揍强雷。为自己出口气的成分怕是远远超过“见义勇为”的义愤。
“欢迎你随时来揍我。”鼻青脸肿的强雷淡淡地说，那语气那神态，就像那些伤都不在他的脸上似的。
与心灵的煎熬相比，身上这点伤痛算得了什么？
何骏扭头就要离开，强雷猛然一声低吼：“等等！”
何骏回身盯住强雷：“你还想干什么？”
强雷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向何骏，几个战士马上挡在两人之间。
强雷按住战士们的肩膀摇了摇头：“没事，都给我让开。”
战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动一样。
“让开！”强雷严厉地加重语气。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不肯挪步。
强雷大怒。大喊一声：“立正！”
三个战士条件反‘射’一下迅速立正站好。
“向右——转，目标卧室。齐步——走！”
战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了几步之遥的卧室。
“关‘门’！”强雷厉声大吼。
卧室‘门’“砰”地关死。强雷这才走到何骏面前：“打够了没有？没够接着打。”
何骏气不打一处来，眼睛四处‘乱’看就是不看强雷的脸：“我懒得动弹。”那几个战士肯定猫‘门’后面听着呢，他这边一动手那边肯定冲出来，那点时间顶多再揍两拳。
万一那几个战士觉得他太过分，没准出来之后还会揍他一顿，掉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买卖不能干！
“那现在能听我说了吗？”强雷问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何骏不耐烦地说。
“那我也长话短说。”强雷对何骏的态度毫不在意，“两天的时间，一共伤亡三百多人，其中只有三十多人是冻死的，其它人绝大多数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轻度中毒几乎没有，目前还有四十多人中度中毒。”
“甭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何骏毫不客气地打断强雷。
“听我说完。”强雷失控地大吼，吼完之后放轻声音又重复了一次，“听我说完，行吗？”
何骏气鼓鼓地敷衍：“赶紧说。”
“我们缺乏治疗一氧化碳中毒的‘药’品，轻度中毒还好办，中度中毒几乎没办法救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硬‘挺’，即使侥幸生还，等待他们的也将是痴呆、瘫痪和失忆这些严重后遗症。”强雷故意停顿一下才继续说，“这些重病号需要人照顾，你在幸存者里有不小的号召力，我想请你出面，帮忙说服一部分人帮忙照顾重病号。”
“我？哼哼，你太看得起我了，你当我是什么人，他们凭什么听我的？”何骏对强雷的提议嗤之以鼻。
“别太小看你自己，你在三叠纪做的事我都听说了，不怕告诉你，大伙看我的眼神，没几个正常的，你出面，肯定比我出面效果好。”强雷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未完待续)
154 雪夜
何骏怒极而笑：“切，我又没有病，凭什么帮你！”
“你不是帮我，而是帮那些中毒的病号！”强雷重点强调病号二字，“现在一共有四十多个病号，他们都是侥幸逃得一命，如果能得到良好的照顾，他们康复的希望会更高一些。”
“那你就找人照顾他们呗，我跟他们非亲非故，跟我说有什么用！”何骏不‘阴’不阳地说。
“他们的亲人不是已经遇难就是和他们一样中毒，本身也需要照看，根本不可能照顾他们。”强雷叹道：“你别看总人数不太多，但是病人需要护理人员全天二十四小时照看，我只找到了三个愿意照看病人的志愿者，这几个人根本就不可能照顾那么多病人。最少需要二十几个人才够用。”
用这几个人照看十倍数量的病人，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关我屁事！”何骏并不是真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他只是看强雷不顺眼，才一个劲地横挑鼻子竖挑眼。
“你就知道你将来肯定不需要帮助？”强雷挑高了调‘门’质问。
何骏不说话了，没有罗强的帮助，他早在南十字龙的肚子里变成了龙粪。
强雷暗道一声有‘门’，赶紧趁热打铁：“我知道在这个地方说互相帮助你听不进去，但是种什么长什么，只有你帮助了别人，别人才会反过来帮助你……”
“行了行了，大道理我不用你教。”何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气哼哼地犹豫了片刻，放缓了语气说，“那好吧，从明天开始。我们几个过去帮忙……”
强雷摇头苦叹：“我需要的不是你和你那几个小朋友，是护士，懂吗。护士，最起码得是‘女’的。”
何骏大怒：“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不用拉倒。我还懒得动弹呢。”
“我不是不用，我问问你，你懂怎么照顾人么？照顾过病人么？‘女’人心思有耐心，所以比男人更适应当护士，懂吗？”
“我没办法，你找别人去吧。”何骏说罢就想走。
“诶诶，别急啊，听我说！”强雷赶紧拉住何骏。“我可以在燃料方面优先照顾。”
照顾？
何骏上上下下打量了强雷几遍：“听说你收集了不少东西是吧？”
“是，但是没你想的那么多，省着点用，刚好够剩下的人吃八天……现代的八天。”
物资的收集工作十分顺利，不过遇难者家里剩下的给养并不是很多，强雷和他的手下竭尽全力，也只找到了勉强够用的食物。
何骏闻言眉头一紧：“那八天之后怎么办？”
“尽量在这几天搞清楚附近的情况，要是超过二百个小时还没回穿，就把所有人都迁出去。”强雷重重地挥了一下胳膊。
何骏幽幽长叹：“你这不还是原来的计划么？”
“不，王队长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我跟他‘交’流过，把现在的情况介绍了一遍，再过两天他的情况再稳定一点。就开始检修飞机，查看附近的情况。”强雷的眼睛里流‘露’出强大的信心，“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定能找到出路！”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何骏一点不看好强雷的计划，“你又不是他们什么人，一个个恨不得活剥了你，你还这么费心费力的，至于么？”
强雷沉默了一下，淡淡地说：“我是负责封锁的军官。我必须为这里的人负责。”
何骏使劲撇嘴：“也就你自己把自己当回事吧。”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何骏明白强雷虽说小心眼儿又爱搞小动作。缺点确实不少，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算可靠。
“随便你怎么说。”强雷一点也不在意何骏的冷嘲热讽。“还有，寒武纪的事就我们几个知道就行，别再告诉无关的人了，免得出‘乱’子。”
就算是他自己，得知这个时空是寒武纪的时候，都生出了绝望的感觉，要是这件事在幸存者中传开，九成九会闹出‘乱’子。
“得了吧，我不是小孩，用不着你教。”
“你不是小孩，但你家里有三个小孩。”强雷词锋直指要害。
“行了我知道了，还有事么？”何骏不耐烦地问。
“没了。”强雷回答。
何骏二话不说抬‘腿’就走，要不是事情躲不开，他才不跟强雷啰嗦这么多。
几步回到了自己家，只到开‘门’声的‘混’‘混’三人组一齐迎出来，没等他们三个说话，何骏就抢着说道：“什么也别说了，让我自己静一静。”
‘混’‘混’三人组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三个人一个字也没说就退回卧室。
何骏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像一只胆小的幽灵一样躲在黑暗中，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为什么明明揍了强雷一顿，心里却没觉得痛快？
脑子里一片‘混’‘乱’的何骏一个人呆坐了十几分钟，才起身换了个姿势，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口，突然发现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
雪不大，但是很飘很逸，随着风飞旋舞动。
何骏慢慢走到窗前，想起不久前还站在这儿和琪琪一起看蚊子，不禁摇头苦笑。
他宁可留在到处都是危险巨兽的三叠纪，也不愿意呆在连微生物都难找的寒武纪。
三叠纪虽然危险，可至少有生存下去的机会，寒武纪呢？除非凑巧穿越到海边。他记得寒武纪占据统治地位的生物好像是三叶虫，想想必须靠吃虫子生存下去，他的胃就一阵阵不自然的翻涌。
卧室的‘门’又一次打开，‘混’‘混’三人组鱼贯而出，三个人望着伫立窗前一动不动的何骏‘交’换了个眼‘色’，骆家琪轻声唤道：“何大哥，你没事吧？”
“放心吧，我没事。”何骏头也不回地说。
一团白雾随着他的话从嘴中喷出，撞到窗户上，登时模糊了一小片玻璃。
一直放轻呼吸的别扭放声大笑：“我就说嘛，何大哥不是那种‘花’瓶男人，怎么可能像个‘女’人一样自己生闷气？”
何骏哑然失笑，伸手指在模糊的玻璃上随手画了几下，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了一副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抽’象画。(未完待续)
155 雪后
readx; 真让别扭说着了，他刚刚还真像个女人似的一个人生闷气，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搞清到底生哪门子气。
无人应和，诡异的气氛令别扭的笑声越来越干，没笑几声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笑声嘎然而止，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
他神经是比别人粗不假，可神经粗又不是傻！
良子好奇地问：“何大哥，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场雪下完之后，温度究竟会下降还是回升。”何骏随手将自己的涂鸦抹去，“上学的时候，地理课提过冷锋和暖锋，不管是哪一个过境，都要下雨下雪。咱们头上这个是冷锋的话，雪停之后肯定比现在更冷。”
“那要是暖锋，是不是温度要上升？”良子举一反三。
“应该是。”何骏离开客厅的窗口，“进里面去吧，我有点冷了。”
“何大哥，咱们才起来几分钟啊？现在正精神呢，怎么睡得着？”骆家琪烦闷地嚷嚷。
穿越才两天时间就差了八个小时，生物钟根本就不适应这样的节奏，日夜颠倒，作息完全乱了套。
何骏长叹：“我也没办法，尽量试试，什么时候睡着什么时候算。”
话是这么说，可真躺在床上，该睡不着的还是一样睡不着，勉强躺了十几分钟，别扭腾地坐了起来：“咱们还是找点事干吧！”
良子也翻了个身爬起来：“从现在到明个天黑还不到二十个小时，今晚还是别睡了，挺到明个天黑一起算了。”
“那就起来吧。”何骏说。
长夜漫漫，外面的温度太低不能出门也没必要出去，实在找不到什么事干，最后还是何骏翻出两副扑克。几个人窝在狭窄的卧室里就着火光打牌，勉强消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好不容易才捱到天亮。
连续打了四五个小时的扑克。几个人都累得狠了，天刚刚放亮。众人就迫不及待地摔牌散局。
何骏一边活动胳膊一边走到窗前，随手摘下挂在窗上的棉被。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晨光初绽，一缕阳光洒落大地，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白雪皑皑。
何骏突然间心血来潮，大声建议道：“天气这么好，咱们出去转转。”
“出去？”别扭敬谢不敏。“还是算了吧，刚下完雪又是大早晨的，冻死了！”
“你们俩呢？”何骏回头看良子和骆家琪，没等他们俩说话，何骏就从两人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算了，我自己去吧。”
“我陪你去！”骆家琪赶紧喊了一声。
何骏一边穿鞋一边说，“不用了，我随便走走，一会儿就回来。”说罢径直出门。
防盗门在他的身后关闭。何骏感觉了一下走廊里的温度，似乎和昨天没什么两样，侧耳倾听。楼道里安安静静。
他犹豫了一下，迈步踏上楼梯，没多一会儿，就登上了顶层的楼梯间。
温度似乎降低了一些，何骏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楼梯间的门，一股寒风吹入楼梯间，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天台出现在他的眼中。
他不禁有些恍惚，就在几天之前，他还和混混三人组在天台上烤肉干来着。如今就算找来再多的镜子，也没法再用镜子烤肉了。
迈步走上天台。脚下的积雪咯吱吱地响，只走一步。雪就没到了他的小腿肚。
天台上的雪至少有一个巴掌竖起来那样厚，阳光打在平整的雪面上，映得何骏睁不开眼睛。
他摸了摸衣兜，掏出失而复得的墨镜戴在脸上，挡住了刺眼的阳光之后，迈步走向天台北侧的边缘。
何骏不知道昨天的雪到底有多大，可是站在天台边，凡是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一片雪白，就连南边那座雪山，都在天地一体的雪白中变得模模糊糊。
这可真不是个好兆头，就算suv仍然正常，强雷恐怕也要取消行程。
小区外的戈壁上特产地隙，没下雪的时候还能慢慢开，看到地隙就马上停下，现在么，所有的地面都被雪层覆盖，压根儿就看不到雪层下面到底是地面还是地隙。
尽管是雪后初晴的早晨，温度却没有想象中那么低，大概就是零下十来度，比起前几天动辄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简直就是温暖的天堂！
何骏满意地笑了，隐藏在墨镜下面的目光转向东方，刚刚跃升不久的朝阳在无垠雪原上留下一片耀眼的光斑。
气温虽然有所回升，但还有很低，何骏随便活动活动身体，就打算回家老实猫着，哪成想一转身，看到十三号楼的天台上，一个捂在红色羽绒服的人正走向直升机。
何骏不由地微微一怔，稍加思考，便一溜烟地跑下楼，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十三号楼，一步三个台阶地径直冲上顶楼！
他不知道那人是从哪个单元上的天台，于是选了个距离最近的单元，推开楼梯间的门之后大步趟进雪里，用最快的速度靠近直升机。
积雪的阻挡令何骏的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一行清晰的脚印在何骏的脚下延伸，耗费了一倍多的时间，直升机才进入他的视线。
直升机附近已经积聚了厚厚的一层雪，飞机顶风的那一侧，积雪比另一侧厚一倍有余，飞机上方同样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沉甸甸的雪将直升机的旋翼压得大弧度下垂。
何骏有些担心旋翼能不能承受住这样沉重的外来负担，但是转念一想，几片不起眼的旋翼能把十几吨重的直升机都托起来，这点雪才哪到哪儿？
走到距离飞机不足二十米的地方时，他才看到直升机的另一侧也有一行脚印，何骏立即警觉起来，不敢太靠近，保持安全距离绕到飞机的另一侧。
刚刚看到另一侧四敞大开的舱门，一个红色的人影正好从飞机上跳下来。
何骏下意识地摸向隐藏在棉衣下的手枪，可那人一偏头看到了何骏，立即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小何？原来是你啊，眼镜不错。”
何骏仔细一看，穿着一件红色羽绒服的，居然就是王队长本人！(未完待续)
ps：状态不佳，崩溃！
“王队长？”何骏惊诧不已，“我在对面天台上看见这边有人……你的冻伤好了么？”
怎么也没想到，穿了一身红的居然是王队长本人。
王队长苦笑着晃了晃捂在加厚棉手套里的手：“还是那样，比前天强了一点。”
何骏愕然：“还没好就过来检查飞机？”
“可不是么。”王队长拍了拍身侧的直升机舷窗叹道，“强雷把情况都跟我说了，不急不行啊。”
何骏很想把寒武纪的情况详细解说一遍，但是不知道强雷跟没跟王队长提这事儿，想想还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
这时飞机上又下来了一个人， 何骏定睛一看，居然是强雷！
何骏心头一跳，这家伙太阴险了！
飞机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加上舷窗有一定的反光效果，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从飞机里面，一眼就能看清外面的一切尽收眼底，强雷肯定早就看到了他，却一直躲在飞机里不下来，这到底是什么节奏？
想听听他和王队长到底说些什么？
强雷脸上全是青肿还挂了个熊猫眼，看到何骏竟然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小何，你来了。”他嘴里说得客气，语气却不怎么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何骏看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问道：“王队长，你这是要检查飞机？”
王队长点点头，随手抹掉机身上的积雪。
“呃，你的手……没问题了？”何骏十分意外，这才两天的时间，而且是这个时代的两天，那么严重的冻伤就好利索了？
“差远呢。”王队长说，“勉强能握住操纵杆。”
何骏立即兴奋起来：“什么时候飞？”
“飞？谁说要飞了？”王队长纳闷地反问。
“啊？”何骏低头让瞪圆的眼睛从眼睛框上面露出来，“不飞检查飞机干什么？”
王队长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么冷的天。不仔细看着我不放心。”
何骏想都没想就信了。
飞机这东西就是昂贵、精密和复杂的代名词，哪怕一个螺丝松了，也有可能造成机毁人亡的后果。
枪是战士的第二生命，飞机同样是飞行员的第二生命。这么冷的天，担心飞机出问题再正常不过。
何骏想得很简单，可一直没出声的强雷冷哼一声，气呼呼地道：“扯那些没用的干什么，不想飞就说不想飞！”
王队长的表情微微一变：“强雷。你给我搞清楚，是我不想飞么？是根本就不能飞！”
“为什么不能飞？你又不是不知道情况！伤没好我可以再等几天！”强雷极力争取。
“这不是什么伤不伤的事，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这儿不具备起飞的条件！”王队长怒目圆睁，怒斥强雷的无理取闹。
“到底不具备什么条件？”强雷压抑着怒火喝问。
大冷的天两个人的火气还都不小，何骏赶紧拉架：“好了好了，都是当兵的，你们俩有什么可吵的？强营长，有话不能好好说么？”说着他放缓语气，“王队长。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为什么不能起飞？”
他知道寒武纪十分荒凉，但也不排除这地方离海边不远的可能性，如果能捞几只三叶虫或者鹦鹉螺带回去，那可就发达了。
王队长见何骏和强雷有结成统一战线的趋势，叹道：“你们这几天没觉得哪儿不舒服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何骏下意识地摇摇头：“没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啊？”
“你们对高度一点儿都不敏感！” 王队长失望地摇了摇头，“飞机上装的是气压式高度表，我刚才已经看过了，这里的气压相当于海拔三千米的高空。气压低。旋翼也需要更大的出力才能托住飞机，所以发动机必须提升功率。但是气压低带来的问题还有氧气密度不足，发动机需要吸入更多的空气才能保持住输出功率，结果就是耗油量大增。”
何骏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几天动一动就喘得厉害，原来是因为这里的气压不足！
提起高原，总能听到“氧气含量不足”这句话，其实高原和平原上的空气成分没有任何区别，百分比完全一致，根本不存在含量不足的情况。
准确地说。应该是“氧气密度不足”才对。
海拔三千米虽然不像世界屋脊那样夸张，但是对普通人的身体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这段时间那么多人生病，恐怕也有气压方面的因素。
何骏除了大量运动的时候有些喘之外，其它时间还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时代的地球旋转速度比三叠纪还要快得多，说不定是自转产生的离生力抵消了部分重力，大家的体重变轻了，身体负担下降，所以感觉才没那么明显。
“你就说能不能飞起来吧。”强雷压根儿不想听这些。
“能！”王队长说，“但是飞机上的燃料不多了，飞不了多远。”
“能飞多远？”强雷咄咄逼人。
王队长想了想说：“在史前能飞二百多公里，在现代大概一百五十公里，昨天也就是一百公里出头，今天可能飞不到一百公里——注意，我说的是最大航程，不是往返航程！”
“才五十公里？”强雷的表情好像吃了一只苍蝇，失望得不得了，“怎么昨天和今天还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王队长说，“昨天夜里下雪，今天天气转暖，这是暖锋过境，暖气团的气压比冷气团低一些。”
何骏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怎么习行员还懂这个？”
“飞行是和天空打交道，怎么能不懂？”王队长笑着反问，“听说过军事气象学么？”
“没听过。”何骏老老实实地回答，马上又问道，“王队长，这里的重力可能比现代低一点，飞机的航程会不会有加成？”
“有可能。”王队长说，“但是飞机自重十几吨，影响应该很小。”
“王队长！”强雷的脸上阴云密布，“你觉得，五十公里能不能找到大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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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也没想到，穿了一身红的居然是王队长本人。
王队长苦笑着晃了晃捂在加厚棉手套里的手：“还是那样，比前天强了一点。”
何骏愕然：“还没好就过来检查飞机？”
“可不是么。”王队长拍了拍身侧的直升机舷窗叹道，“强雷把情况都跟我说了，不急不行啊。”
何骏很想把寒武纪的情况详细解说一遍，但是不知道强雷跟没跟王队长提这事儿，想想还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
这时飞机上又下来了一个人， 何骏定睛一看，居然是强雷！
何骏心头一跳，这家伙太阴险了！
飞机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加上舷窗有一定的反光效果，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从飞机里面，一眼就能看清外面的一切尽收眼底，强雷肯定早就看到了他，却一直躲在飞机里不下来，这到底是什么节奏？
想听听他和王队长到底说些什么？
强雷脸上全是青肿还挂了个熊猫眼，看到何骏竟然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小何，你来了。”他嘴里说得客气，语气却不怎么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何骏看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问道：“王队长，你这是要检查飞机？”
王队长点点头，随手抹掉机身上的积雪。
“呃，你的手……没问题了？”何骏十分意外，这才两天的时间，而且是这个时代的两天，那么严重的冻伤就好利索了？
“差远呢。”王队长说，“勉强能握住操纵杆。”
何骏立即兴奋起来：“什么时候飞？”
“飞？谁说要飞了？”王队长纳闷地反问。
“啊？”何骏低头让瞪圆的眼睛从眼睛框上面露出来，“不飞检查飞机干什么？”
王队长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么冷的天。不仔细看着我不放心。”
何骏想都没想就信了。
飞机这东西就是昂贵、精密和复杂的代名词，哪怕一个螺丝松了，也有可能造成机毁人亡的后果。
枪是战士的第二生命，飞机同样是飞行员的第二生命。这么冷的天，担心飞机出问题再正常不过。
何骏想得很简单，可一直没出声的强雷冷哼一声，气呼呼地道：“扯那些没用的干什么，不想飞就说不想飞！”
王队长的表情微微一变：“强雷。你给我搞清楚，是我不想飞么？是根本就不能飞！”
“为什么不能飞？你又不是不知道情况！伤没好我可以再等几天！”强雷极力争取。
“这不是什么伤不伤的事，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这儿不具备起飞的条件！”王队长怒目圆睁，怒斥强雷的无理取闹。
“到底不具备什么条件？”强雷压抑着怒火喝问。
大冷的天两个人的火气还都不小，何骏赶紧拉架：“好了好了，都是当兵的，你们俩有什么可吵的？强营长，有话不能好好说么？”说着他放缓语气，“王队长。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为什么不能起飞？”
他知道寒武纪十分荒凉，但也不排除这地方离海边不远的可能性，如果能捞几只三叶虫或者鹦鹉螺带回去，那可就发达了。
王队长见何骏和强雷有结成统一战线的趋势，叹道：“你们这几天没觉得哪儿不舒服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何骏下意识地摇摇头：“没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啊？”
“你们对高度一点儿都不敏感！” 王队长失望地摇了摇头，“飞机上装的是气压式高度表，我刚才已经看过了，这里的气压相当于海拔三千米的高空。气压低。旋翼也需要更大的出力才能托住飞机，所以发动机必须提升功率。但是气压低带来的问题还有氧气密度不足，发动机需要吸入更多的空气才能保持住输出功率，结果就是耗油量大增。”
何骏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几天动一动就喘得厉害，原来是因为这里的气压不足！
提起高原，总能听到“氧气含量不足”这句话，其实高原和平原上的空气成分没有任何区别，百分比完全一致，根本不存在含量不足的情况。
准确地说。应该是“氧气密度不足”才对。
海拔三千米虽然不像世界屋脊那样夸张，但是对普通人的身体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这段时间那么多人生病，恐怕也有气压方面的因素。
何骏除了大量运动的时候有些喘之外，其它时间还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时代的地球旋转速度比三叠纪还要快得多，说不定是自转产生的离生力抵消了部分重力，大家的体重变轻了，身体负担下降，所以感觉才没那么明显。
“你就说能不能飞起来吧。”强雷压根儿不想听这些。
“能！”王队长说，“但是飞机上的燃料不多了，飞不了多远。”
“能飞多远？”强雷咄咄逼人。
王队长想了想说：“在史前能飞二百多公里，在现代大概一百五十公里，昨天也就是一百公里出头，今天可能飞不到一百公里——注意，我说的是最大航程，不是往返航程！”
“才五十公里？”强雷的表情好像吃了一只苍蝇，失望得不得了，“怎么昨天和今天还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王队长说，“昨天夜里下雪，今天天气转暖，这是暖锋过境，暖气团的气压比冷气团低一些。”
何骏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怎么习行员还懂这个？”
“飞行是和天空打交道，怎么能不懂？”王队长笑着反问，“听说过军事气象学么？”
“没听过。”何骏老老实实地回答，马上又问道，“王队长，这里的重力可能比现代低一点，飞机的航程会不会有加成？”
“有可能。”王队长说，“但是飞机自重十几吨，影响应该很小。”
“王队长！”强雷的脸上阴云密布，“你觉得，五十公里能不能找到大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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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无能为力二
“大海？”王队长下意识地重复这两个字，过于惊愕令海字的尾音大幅度上挑，“你开什么玩笑，这儿是否高原，甭说五十公里，五百公里也未必能飞到海边！”
“那湖呢？能不能找到湖！”急糊涂的强雷殷切地问。
何骏和王队长一齐用看傻瓜的眼神看强雷，强雷不禁恼羞成怒：“你们什么意思？”
王队长在飞机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这么冷的天又到处都是雪，你自己往外面看看，能看清楚雪底下到底有什么吗？”
“就是啊。”何骏帮腔，“这么冷的天，水有不冻的吗？”
强雷登时语塞。
若是换做现代或者任何一个环境正常的时代，完全可以通过森林的植被分布，通过寻找森林中的大片空地，确定湖水的位置。
可是这个时代的陆地除了荒芜就是荒凉，居高临下地俯视大地，皑皑白雪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不管往哪儿看都是白森森的雪原，压根儿就看不出半点起伏。
强雷失落地低下了头。
他虽然期待着小区再次发生回穿，可他同样不敢把所有的希望全部放到那几率飘渺的穿越事件之上，所以才不断寻找解决问题的新办法，可他怎么也没能想到，被他寄予极大期望的直升机，居然只能停在天台上当摆设。
强雷咬了咬牙，进行了最后一次努力：“飞机能不能用汽油？”
王队长紧紧地闭着嘴不说话，强雷几乎绝望的心底猛然间复活，满是希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王队长的双眼。
王队长不自然地扭开了视线：“我的飞机用航空煤油，汽油不是不能用，但是用完之后发动机必须反厂大修。”
强雷几乎兴奋得几乎要吼出来：“能用就行了，都这个时候了。还管它大修不大修的！”
王队长面露讥讽：“你在地上是不用关心天上的事，我在天上，必须为我的飞机和我自己的命负责。有本事你就自己把飞机开天上去，少拿别人的命冒险。”
何骏大吃一惊。和王队长接触的虽然不多，但是他一直以为王队长是个脾气不错的人，今天倒好，跟吃了枪药似的冲。
不过也不奇怪，换成是何骏自己遇到这种事，早就跟强雷翻脸了，绝不会等到现在。
“王队长，我们都是军人。必须为小区里的老百姓找一条活路！”强雷仍然试图说服王队长。
“你当我不想？”王队长双目之中锐气逼人，“你当飞机是你脑子随便想想就能开的么？飞行是一门科学，一门严谨的科学，不是你随便拍拍脑袋做个决定，飞机就能马上飞起来！”
强雷沉默了，何骏看着两个大男人眼睛瞪着眼睛较劲，心里这个别扭就甭提了。
都说不打不成交，基情四射啊这是！
强雷的决定极其坚定，可王队长的决心比他更坚定，最终强雷在对视中败下阵来。扭头看着天台外面无尽延伸的雪原慢慢地说：“好吧，我明白了，但是我们的给养只够吃半个月。如果八天之后小区还没回现代，风险再高也得冒险起飞，不然所有人、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得困死在这儿。”
王队长沉着脸没说话，扯着舱门重重地关死，扭头离开天台。
何骏目送王队长火红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内，侧头看着生闷气的强雷：“这是答应了，还是怎么的？”
强雷呵呵一笑：“现在还没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再过几天，他就会自己主动。”他不紧不慢地迈步往回走。
“呦。信心倒是不弱。”何骏手插在兜里，紧走两步和强雷并肩前行。“你们俩闹这么僵算不算窝里反？”
强雷的脸颊十分隐蔽地抽了抽，漠然地说：“我和他不是一个系统。”
何骏摇头：“以后我可得离你远点，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你坑了。”
强雷撇嘴轻笑：“等你有让我坑的价值，再躲着我也来得及。”
何骏也笑，眼里却一点笑意也不见：“我还是现在就离你远一点吧，省得让你发现我身上有价值。”
说罢不理强雷说什么，加快脚步钻进楼梯间。
楼梯间里的温度似乎比室外还要低一些，不过气温是真的上升了不少，他在外面呆了这么久，也没觉得有多冷。
何骏本想直接回家，但是上楼之前看到了suv，摸摸腰间的钥匙，他坐到车上试着发动了一下，十分顺利地启动了引擎。
虽然suv并不是他自己的车，这个结果却让他十分的高兴。
关掉引擎，何骏无意在摸到一直挂在腰间的手枪，心头不禁泛起一阵苦涩。
雷宇在最关键的时刻把枪扔给他，回头还不知道得承担多么严重的后果。
本来不管到了什么时代，这支枪都能发挥打猎和自卫的双重作用，但小区偏偏穿越到了寒武纪这个不毛之地，这支枪半点作用也发挥不出来，实在是让人郁闷。
都说机遇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可是准备得再充分，没有存在机遇的环境也是白搭。
满怀失落的何骏返回家中，吃过不知道算早餐还是午餐的一顿饭之后，何骏带着混混三人组找到了安置病号的十二号楼，开始帮忙照看病号。
负责照看病号的主力，是随小区一起穿越来的四位护士中的三位，也许是因为缺乏化妆品，素面朝天的护士姐姐长得只能算普通。
何骏十分好奇第四位护士的下落，过了几天才知道，那位护士运气不好，穿越第二天死于高烧引起的并发症。
何骏等人的到来大大缓解了几个人的工作压力，因此护士姐姐们十分热情的指导几人如何看护病号。
何骏前一阵子还在照顾琪琪，自问也算有点照顾人的经验，可琪琪是个健康的孩子，照顾起来一点都难。
而集中安置的病号，大多是严重冻伤，多少有点行动不便，照看起来非常麻烦，几个人试了半上午，累得头昏脑胀混身酸疼，也没搞清楚到底该怎么护理重病号。(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