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兄既如此说了,明某无异议。”
明四火心满意足。
一个得之多年而无用的日曜令,却成了能去往北洲偷猎的关键因素,且还能去上六人,如此局面,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韩忠军盯着许易道,“许小友总不会还有意见吧?”
许易道,“意见没有,但有一事,我须说在明处,去时先用明前辈的日曜令,返还时,用许某的。”
“不行!”
“绝对不行!”
韩忠军和明四火竟同声反对。
明四火眼神凝在许易脸上,将近十息,都不曾挪开。
他头一次遇到能让他生出丝丝敬畏感的小辈。
许易没提此议前,他根本没往深处想,现在看来,论心术而言,自己比这小辈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心思诡谲到如此地步的家伙,怎么还配修行?
韩忠军怒气冲冲道,“二位既然答应了,待出行前,二位的日曜令都当交由韩某统一保管,事权不一,如何合作?”
明四火惊呆了,冷哼道,“当真是笑话,若是如此,不合作也罢。”
“你!”
韩忠军怒极。
明四火冷眼道,“原则问题,退无可退,大不了一拍两散。”
韩忠军看向许易,“问题是你挑起来的,我相信你不会光挖坑而不填。”
他算是看明白了,眼前的年轻人诡诈得厉害,幸好实力不行,不然,他还真不敢跟此等人合作。
眼下的局面,遇到这两个人精,已经彻底脱离了掌控。
韩忠军已经对二人将日曜令交付自己手中掌握,不抱任何希望了。
他只希望,许易能拿出一个办法,让大家都安心地参与到此次的合作中去。
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内心深处,已经开始朝许易倾斜了。
还是那句话,许易再诡诈,实力不济,绝对实力面前,他便是玩出花来,也终是泡影。
但明四火就不一样了,此人有实力,且到时候明家的队伍一旦组建,必定实力强横,他不可不虑。
许易看着明四火道,“不知明前辈何意?”
明四火冷声道,“你说便是,我还能堵你的嘴不成,但我还是那句话,若不能叫明某满意,大不了一拍两散。”
许易点点头道,“既如此,我便说说我的想法。咱们三家合作,之所以争端不断,还是个信任的问题。问题到了这一步,靠心誓、血誓,似乎已不足以约束人心了,剩下的便只有互相制衡。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去时,先消耗明家的日曜令,明前辈别急,且听我详论。”
“明家的日曜令消耗以后,到达目的地后,韩前辈须将日月梭交由明前辈保管。韩前辈也别急,日月梭你交出去了,但只你会操控之法,没有你来操控,明前辈便是得了日月梭又能如何?”
明四火道,“办法是个好办法,如果到了地头,韩兄不肯将日月梭交与我,又当如何?”
许易道,“不还有我的日曜令钳制韩前辈么?”
明四火道,“若你两家媾和,将我明家一脚踢开,又当如何?”
许易道,“这点也好办,只要日月梭启动,我会立时将我的日曜令装在一枚只有我能解开的万机玉锁盒中,并将那万机玉锁盒交与明前辈,等那日月梭落入明前辈手中,再将万机玉锁盒交与我也不迟。”
万机玉锁盒乃是机变盒,机关玄妙,内存自毁装置,不得其法,强行开启,巨爆会轻易损坏内中存储之物。
明四火道,“办法是个好办法,那同样可以先用你的日曜令,我的日曜令也装在一个万机玉锁盒中与你持拿。”
‘“好,就这么定了!”
许易斩钉截铁道。
明四火愣住了,仔细回味,根本想不出其中有什么毛病,可许易如此果断,不得不让他心中擂鼓。
“不是,这……你……是不是……再商量……”
明四火方寸大乱,语不成调。
“还商量什么?明兄既已答应,难不成还想出尔反尔,而且这是你自愿与许易调换的。再说,我连日月梭都要交出去了,而且什么也落不到手,我都不说什么了,你明兄还有什么好争的。”
韩忠军喝止道。
他也看不明白许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抱定一个宗旨,能制衡明家,便错不了,也算合了他除强助弱的宗旨。
明四火眉头结出个巨大的疙瘩,脑海如高速转动的离心机,闪电一般将许易先前吐出的那番话肢解成渣,却始终发现不了什么破绽、漏洞。
许易叹息一声道,“这就是咱们的合作之难,因为我们彼此很难信任,韩前辈,你都看到了吧,按我的方案,明前辈妥妥的持有最后一枚日曜令,他还是不放心,还觉得我有什么阴谋。事实上,不管我怎么选,明前辈心中都会犯嘀咕。”
“这样吧,明前辈,您若是实在不托底,您也不必勉强。实不相瞒,我还真知道谁手中还有日曜令。您看这件事怎么弄,您是不是给个定论。”
许易哪里知道谁还有日曜令,只不过诈一诈。
他很清楚,明四火也没多少退路。
有日曜令,没有日月梭,日曜令只能拿来交易,他相信以明四火的实力,绝不会放弃这次偷猎的机会。
即便是明四火真转去找他人,也未必能凑出眼前的三家。
眼下的三家合作,虽没有什么信任,但胜在有许易这么个弱势一方。
而且弱势一方,也给出了互相制衡的手段,维持平衡局面。
明四火换人合作,又怎能保证另外的合作对手不是豺狼虎豹。
退一万步说,即便许易的讹诈失败,也不过是大家散伙,他又日曜令在手,还真不怕找不到合作对象。
却说,许易话音落定,明四火陷入了沉思。
他猜到许易多半是胡吹,但他的心理活动,几乎和许易所料如出一辙,眼下,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没有更好的选择,眼下的选择便是最好的选择。
“罢了!我姓明的就吃一回亏。”
明四火沉沉一叹,冲许易比出个大拇指道,“看来今后真的是你们年轻一代的天下了,许小友文武全才,明某万分佩服,以后可要多多亲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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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易连道不敢,又寒暄一番,彼此关联了如意珠,又定下了行动日期,明四火当先离去。
韩忠军盯着许易良久,忽道,“许易,你应该去碧游学宫,似你这般人物,只有在那等地方,才能放出最灼目的华彩。”
许易抱拳道,“多谢前辈抬举,以后若有幸进入碧游学宫一观究竟,还望前辈多多关照。”
韩忠军摆摆手道,“这些都不打紧,我现在真不知道寻你合作,是对是错,我怎么感觉着你比明四火要危险得多呢?”
许易道,“前辈玩笑了,我这人做人的宗旨,向来是你不算计我,我也不算计你,你不害我,我不害你。”
韩忠军一拍手道,“快人快语,希望你记住今日的话。行了,你新得三阳山,事情还多,我便不打搅了。”
言罢,散了结界便要离开。
结界方散,陶景山便传音来问他的事儿,弄得怎样了。
许易赶忙叫住韩忠军,说了陶景山之事。
韩忠军怔了怔,哈哈一笑,便应下了,瞬息消失无踪。
许易道,“行了,陶兄,且回吧,我是真要忙,你的事儿了了,我就不留你过夜了。”
陶景山盯着许易,半晌无语,直看得许易汗毛根根立了起来。
忽的,陶景山道,“许易,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我真是越看你越迷糊。说你是好人,老天爷都要掉眼泪,可要说你人品低劣,你却又不卸磨杀驴,还是帮我说了话,我越看你越头疼啊!”
许易哭笑不得,冲陶景山一抱拳道,“多谢陶兄盛赞。我呢,没陶兄你说的那么坏,当初若非你要算计我,岂会被我算计,有道是,算人者,人恒算之。至于我帮你说话,既有兑现承诺的成分,又有还你人情的成分。毕竟你老子的遗宝,叫我得了,虽说那里面的东西,也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许某受之无愧,但到底是你父亲起的因,所以还你一个果,也是理所应当。”
陶景山哂道,“好一个满口仁义的强盗,左手圣人之书,右手阴险歹毒,你这等人不成功,还真没天理了。”
许易抱拳道,“恕不远送。”
陶景山冷哼一声,愤愤不平地去了。
他本来是想在许易面前装一把逼,替许易分析韩忠军为何临走时会大笑,神态轻松。
哪知道许易先装为敬了,他心中恶心得像是吞了半截苍蝇,哪里还有心情。
却说,陶景山去后,许易也没在三阳山久待,传讯给了石国政,让他想办法转租了出去。
三日后,便收到了石国政奉上的六百愿珠,说是三阳山行情看涨,租出了高价。
许易心里明白,三阳山的租金,在拍卖会上,也就只值个三百出头。
是他为了干净利落拿下,故意一口气加价到五百。
有人肯花六百愿珠租走,那才是见了鬼了呢。
显然,石国政奉上的六百愿珠中,有一大半是石国政孝敬的。
当然,许易也明白,这些愿珠,肯定不是石国政一人掏的。
不过具体的细节,他不会过问,也不会跟石国政废话,一个字他都不提。
将六百愿珠揣入星空戒,许易不由得感叹,这世上乐之极,莫过于大权在握。
当然,石国政奉上六百愿珠,是三日后的事,暂且不表。
是日,许易才和明四火、韩忠军达成合作协议,便一刻不停地朝钟祥仙城赶去。
其实若论赶赴北洲偷猎的迫切,他远较二人为甚。
因为入西洲世界已经数年,他强烈地思念起晏姿和秋娃来。
当时接下御之秋交付的任务,来这西洲世界,许易以为那个机缘最多也就一年半载就会到来,现在看来,根本遥遥无期。
奈何,回归北洲的通道,又被死死把守,让他根本没有机会偷渡。
现在好了,若能加入偷猎者,回归北洲世界,他便能找机会将晏姿和秋娃,一并接入西洲世界来。
每念到此,他便忍不住心头火热。
一路飞奔,将近子时,许易赶到钟祥仙城,直接入了藏幽峰。
次日一早,潘美仁、董新昌、秦寿生同时在洞府外候他。
许易洞府打开,见得三人,挥挥手,“我赶时间,见礼的事儿就不忙了。”
言罢,急匆匆地去了。
潘美仁、董新昌、秦寿生三人面面相觑。
“董新昌,你再叫人去谈判,姓晁的要是还不给面子,就跟他马玩硬的,万不能堕了主上威风。”
潘美仁颐指气使道。
自就任藏幽峰大管家以来,潘美仁彻底压过了董新昌和秦寿生。
在许易眼里,他算不得什么,可在外人眼中,他潘某人俨然成了大人物。
潘美仁很珍惜现在的日子,短短一年多工夫,他借着手中的权柄,不但寻得灵药,修复了残躯,重新获得了修炼的能力,还仗着资源充满,短短时间内,重新修入了脱凡一境。
再加上居移气养移体,他现在说话自有一番威严,好不神气。
董新昌道,“我和老秦已经三度交涉了,姓晁的硬得很,人家说了,他家大人陪伴洪长老三年方才出关,为了迎接他们家大人,葛翠峰上下必须涣洗一新,此獠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他自在他葛翠峰动土,和我们藏幽峰无关,能忍忍去,不忍死去。草他乃乃,若不是怕给大人揽事,老子早动手了。”
这些日子,他过得也很舒心,许易虽任潘美仁为大总管,却也没冷落他和秦寿生,很多场面上的事,都由他这个脱凡二境的副总管大人出马,而且许易也大方,很多事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弄得油水不少。
如今他已懒得和潘美仁争锋了,专心伺候好许大人,在他这棵大树下乘凉,可比原来在黑莲教时殚精竭虑,不要舒坦太多。
“大人岂是怕事的,如今人家都跳到头上拉屎撒尿了,你们还要瞻前顾后,这不是不给大人做脸么?你们不干,我来干,祸福老子一肩担了。”
秦寿生冷哼一声,当先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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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寿生在藏幽峰的日子,也不错,但凡事就怕对比,尤其是潘美仁,这货前两年在他眼里就是囚徒、废人。
如今,机缘巧合,靠上了大人,陡然扶摇起来。
而且如今大人成了席长老的幕僚长,身份暴涨,前途一片看好,他心中也越发火热起来,颇有几分踌躇满志,想要大干一场。
走常规路径,显然很难越过潘美仁和董新昌,只有想常人不敢想,干常人不敢干的,才有可能成功另辟蹊径。
潘美仁,董新昌不经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了一个意思:草,老秦这是要抢班夺权啊!
下一瞬,董新昌先冲了出去,潘美仁狂呼起来,“老董,集合人马,抢水去!”
藏幽峰上的热闹,许易自然不知晓,一大早,他从洞府中奔出来,正是席梦凡有召。
到得多罗山,感知放出,杳无人迹,只有顶峰的正厅中,席梦凡安坐蒲团上。
看这架势,许易猜到席梦凡这是又有大事,和他谈。
进得大厅,席梦凡果然坐在草灰色的蒲团上打坐,不远处的黄铜兽首香炉中,袅袅烟气不断幻化,如一个妖艳贱货不断搔首弄姿。
许易进得大厅,席梦凡也不睁开眼来,依旧保持闭目打坐的姿态。
许易也不说话,挪了一个蒲团,在他不远处坐了,静静地看他装波衣。
半柱香不到,席梦凡睁开眼来,悠悠道,“这几日,兴风作浪得可痛快了?”
淡淡话语中,怨气冲天。
许易微笑道,“监管暗卫,本是许某的职责,况且我身为您的幕僚长,若是我在外受了不开眼的小吏的折辱,不也丢您的面子么?”
席梦凡冷哼道,“那你调动暗卫操枪弄炮,又是要干什么?真以为我这个领暗卫事的长老,便可以在这济州领中飞扬跋扈,无法无天?”
这显然又是指责调动暗卫,出动灵炮警卫三阳山之事。
许易哈哈一笑,道,“长老怨气冲天,可是心生悔意?”
席梦凡脸上青气一闪而过,“要怪便怪你太过张扬,不知检点,你还是回幕僚院去吧,我这里用不着你。”
他当然后悔了。
当初他和许易媾和,五分是被拿住了把柄,五分是贪慕勾结许易这个暗夜行者,可能获得意想不到的重大利益。
然而,自许易就任他的幕僚长以来,他没见许易给他弄回什么福利,反而仗着幕僚长的身份,弄得暗卫内部风波四起。
听说和明家,碧游学宫的人都怼了起来。
这样一个惹祸精,他可养不起。
最主要的是,前番围剿鬼七失败之事,风头已经过去,他虽领了罚,但一番运作,问题已然不大。
既然风头过了,许易手中握着的那些影像,对他的威胁就没彼时风暴正聚时那般大了。
何况,他若揪出许易这个暗夜行者,也是大功一件。
正是有着这样一番考量,席梦凡的心意又变了。
本来嘛,这种因利而结的合作,只会因利尽而散。
许易道,“席兄这是要悔诺?可怜我辛辛苦苦替席兄你弄来福利,你竟又变卦了。既如此,许某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这就撤了。”
许易作势欲起身,席梦凡道,“什么福利,说明白再走不迟,你也不必阴阳怪气,是你先悔诺,答应我的好处,何曾兑现过?”
许易道,“不瞒席兄,那边已经为席兄你制作了信符,完善了资料,以后席兄你就是我暗夜中人了。”
席梦凡面目瞬间扭曲,死死盯着许易,一字一句道,“你这是在找死!”
许易道,“席兄别急,话没说完呢,那边准备的资料很完善,不仅帮你制作了信符,还将当夜祖廷围剿鬼七失败的大功,都记牢到了席兄你的身上,而且赏赐已经下来了。”
席梦凡满面赤紫,念头飞转,他在充分考虑利弊,思忖此刻对许易出手,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许易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实在刺激得他三尸神暴跳。
他和许易媾和,说到底他是许易站在河里摸鱼,他站在岸边分好处,现在许易想把他也拉进河里,他断断不能容忍。
许易道,“席兄别急,这次的赏赐巨大,席兄先听了再看要不要领,也不迟。”
席梦凡瞪着许易,强行按捺住心头的怒火,“到底何事,值得你这样卖关子!”
“不知席兄听没听过偷猎者?”
许易传音道。
席梦凡蹭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原地打起了转转,足足赚了十余圈,才顶着一张涨得通红的方脸,颤声道,“可是让我去做偷猎者,是不是?”
许易暗自吃惊,他是真没想到席梦凡还真知道偷猎者,处的层次更高,消息面果然也更广。
他本来还想着科普一番,装一把波衣,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准确地说,是我的努力,为我们当赢得了机会。”
说着,许易取出了日曜令,现在席梦凡眼前,“席兄知道偷猎者,总该认识此物。”
席梦凡连连点头,下意识地便要朝日曜令抓去,下一瞬,日曜令从许易掌中消失,便听他道,“席兄知道此物,就该知道许某所言不虚,不知道这个教宗的这个赏赐,席兄领是不领?”
席梦凡纠结了。
他本下定主意,哪怕拼着挨些责罚,也要和许易这个毒瘤做彻底切割。
哪知道许易又摆出如此巨大的诱惑。
渐渐地,他念头的小船开始调头了:教宗那边若真的录了自己的资料,还把围剿失败的事也录了,要陷害自己似乎不难。反正已经不干净了,与其担惊受怕,不如和这混账彻底捆绑,到时候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怕这混账耍赖。
这些心理活动,与其说是他理智的分析,不过是他说服自己服从了眼前这巨大利益的借口。
终于,他定下了主意,哈哈一笑,坐回蒲团道,“适才,某不过相戏尔,你还当真了,就咱们现在的关系,你觉得还割舍得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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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梦凡正努力地措辞,将话往回饶,许易掌中多出一块信符,“教宗那边就一个要求,获得名额的人,必须是暗夜行者,席兄若觉得可行,就滴鲜血入信符,加入我七号站吧。”
席梦凡怔住了,事到临头,尽管早考虑清楚了,他依旧纠结无比。
许易也不催促,静静等候,足足三十余息,席梦凡沉声道,“获得这个名额,成为偷猎者,所获之宝,总不会还要上缴吧?”
许易摇头道,“都说了,这是上面为酬你的功劳,特意给的名额。”
席梦凡不再发问,接过了信符,滴入鲜血,光芒流转,随即隐没。
他不怕许易诓他,还是那句话,他现在和许易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许易若敢在此事上诓他,当会知道他肯定会不惜鱼死网破。
许易含笑道,“恭喜席兄,正式成为我七号站的暗夜行者。”
许易此话并非是诓席梦凡,那枚信符正是空白信符,身为七号站站长,他有几枚空白信符,有权用此来发展队伍。
席梦凡并非是虔诚的信仰者,所以即便入暗夜行者,也永远会被贴上另类的标签,直到有朝一日彻底转为虔诚的信仰者,才有可能被大用。
至于席梦凡获得的这种信符,会形成独特的印记,用来锁定席梦凡。
因为一旦这种非虔诚信仰者的暗夜行者出了意外,会给暗夜行者的队伍带来伤害,必须在第一时间扑灭,因此,便需要提前布置这道锁定程序
听许易道着“恭喜”,席梦凡满脸冷峻,哪有半点欣喜,仔细回想,他觉得自己就是被眼前这混账用裹了蜜的毒药,一点点拽进泥潭的。
明明知道那蜜丸有毒,可他没有一次能忍住那蜜糖的诱惑。
“好了,既然是自己人了,现在就正式向席兄介绍一下许某的身份,某乃暗夜军团七号站站长。”
许易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席梦凡陡然石化。
许易拍拍席梦凡肩膀,“席兄不必多虑,你是我发展的,咱们如今是两头大的关系,所以,今后更当竭诚合作,共画未来。”
席梦凡心情稀乱,久久不言,只在心里碎碎念道,“能去北洲偷猎就好,能去北洲偷猎就好,这样的牺牲值得,嗯,是值得的。”
“席兄,我还有一事,请你务必帮忙。”
许易看席梦凡平复得差不多了,又起了话头。
席梦凡冷笑道,“站长的吩咐,就是命令,我可以拒绝么?”
许易哈哈一笑,“我说过,我和席兄不见外。是这么档子事儿,我手里还有两个名额,打算换些愿珠,长老院的这些长老们,不知许兄可有人选推荐?”
咵嚓一声巨响,席梦凡脚下的地砖瞬间碎裂,一道巨大的裂纹,肆无忌惮地向八方弥漫,瞬间布满整个大殿。
如果怒火可以化实,席梦凡心头的怒火倾斜出来,恐能淹没世界万物。
草泥马,能用愿珠解决的事儿,你诓我入暗夜。
老子还是你的主子,为了一个名额,你把老子坑成了你的下级。
现在你告诉老子,老子的朋友可以花愿珠,就能买到名额。
你他马,你他马……
席梦凡不断地暗示自己要止怒,要止怒,憋到后来,鼻子生生气歪,双耳喷出了白色的烟气。
许易叹息一声,道,“席兄,是不是想不开,你听我给你掰饽饽说馅,是这么回事……”
他才要开口,席梦凡冲了出去,他不敢再听许易哔哔,他怕再听下去,自己会忍不住自爆,成为史上第一个被气死的神胎强者。
遁出大厅,席梦凡直接从山巅跃了下去,并不催动任何法力,直直坠下百余丈,砸入崖底的一汪清潭中,激起数丈波涛。
寒潭底部,幽静、冰冷,席梦凡的心绪迅速平宁。
他快速冷静心神,抛开所有烦扰,瞬间理清了思路,归纳起来,计有两点:一者,把握自己的利益。二者,锁死许易。
归而为一,便是放弃幻想、放下不甘、面对现实。
念头既定,他腾出水潭,回到大厅,面带微笑冲许易道,“打坐久了,心神疲惫,让许兄见笑了。”
许易摆摆手道,“无妨无妨,不知我适才说的事,席兄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席梦凡微微点头,道,“不知许兄要售得什么价位呢?对了,在此之前,我觉得许兄应该告诉我,同去的还有哪些人,咱们好根据实际情况,确定人选,许兄以为呢?”
席梦凡何等精妙,冷静过后,他迅速醒悟。
许易要卖名额,证明了这此偷猎,根本和暗夜行者无关。
否则,以暗夜军团的体量,怎么会出售如此珍贵的名额。
相通此点后,他便明白了,以自己和许易的关系,是注定不可能用愿珠来获得名额的。
就从自己动了舍弃许易的念头这一点看,许易岂会不想着制衡自己。
所以,加入暗夜行者,给自己身上套一套枷锁,是许易必定会干的。
换言之,没有这套枷锁,他席某人必定加入不了这次的偷猎行动。
念头到此,他心头已是豁然开朗。
许易道,“还有明家的人,和碧游学宫的人,前番我借调暗卫,正为此事。”
他清楚席梦凡是明白人,这个时候再隐瞒,意义已经不大。
与此同时,二人将同去北洲世界,从这个角度上讲,是暂时的盟友,其他两家便是潜在的对手,他有必要借助席梦凡的经验,来制定策略。
“碧游学宫?你怎么会和他们掺和在一处?”
席梦凡吃了一惊。
许易道,“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什么人不能在一起搅合呢?”
席梦凡略带讽刺地道,“想不到碧游学宫也堕落了,也打起来偷猎的主意。”
许易笑道,“怎么,在席兄眼中,碧游学宫还是个圣洁所在?”
席梦凡哈哈一笑,摆手道,“如此污浊天下,何来圣洁之人。行了,咱们言归正传。此行,总的宗旨,是要安全去,平安回,最好满载而归。如此,就不得不好好筹谋了,毕竟是三家势力,所以,此番咱们这边要去人,总是要选实力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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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席梦凡要进入节奏了,许易截断他的话头,“席兄,这个容后再讨论,咱们是自己人,这次名额售卖的机会,我就交给你了,你可以有百分之十的抽头。”
他大概清楚席梦凡这么上心,是在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想借机会,将自己摆到统筹人的位置上。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手段的确高明,但许易不受。
人他可以让席梦凡找,他知道不管是找谁,也不可能和他一条心。
至于出售名额的活儿,交给席梦凡,不过是因为许易不太清楚这次偷猎机会大概的价值,也不清楚一个长老的身家。
搜刮的活儿,还是交给行内人。
至于席梦凡会不会在中间弄鬼,他是不担心的。
准确地说,他相信和自己打了这几番交道的席梦凡,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
交待完席梦凡正事儿,许易便终结了谈话,从帷幕后的侧门行了出去,入目的是一个悬在天外的亭子,他跨步行了上去,取出酒葫芦,缓缓喝了起来。
不多时,席梦凡那边便有了动静儿,却是一名吴姓长老被叫了过来。
谈判顺利得出乎许易的预料,席梦凡的要价也出乎他的预设,让他深深为自己的英明而感动。
吴长老竟根本不讨价还价,一口就应承了。
吴长老去后,马长老来了,同样的价位,马长老也应承了。
马长老去后,许易回到了内厅,席梦凡将两百枚愿珠交给了许易,只不过两百枚愿珠不再是青色,而是白色。
而青级愿珠,和白级愿珠之间的兑换价格,在千倍左右,往往还是有价无市。
也就是说两个名额,被席长老卖出了二十万愿珠的天价。
许易高兴已极,含笑道,“古人云,术业有专攻,果不欺我。席兄之情,许某承了。”
说着,便分出二十枚白愿珠,朝席长老抛去。
席长老大手一挥,二十枚愿珠倒飞而回,许易凝眸,不知所以。
席长老道,“不必谢席某,其实能去偷猎的名额,在我等神胎境修士而言,是无价的。我只要百枚白源珠,不过是估摸着他们只能拿出这个价钱,严格算来,还买亏了。这笔抽头,我就不要了。”
许易诧异地盯着席长老,席长老不和他耍奸猾了,他反倒觉得这家伙有些难相处了。
许易的表情,让席梦凡很是满意,但听他接道,“另外,还有个好事儿,我去帮你跑一趟,有老马和老吴相助,十拿九稳……”
待席梦凡说完事由,许易呆住了,他想不明白这家伙怎么转了性子。
本来这事儿就好比,他想方设法逼着长工席长老帮他收稻子,席长老不但不偷懒,还不要报酬,临了,还主动要求帮他把田也耕了。
这事儿,怎么想,怎么膈应。
看出了许易的纠结,席梦凡微笑道,“你不必奇怪我的态度的转变,只是想告诉你,你我之间没必要玩什么花样,因为咱们现在没有矛盾,反而只有一致的利益。”
说完,他径自去了,留下许易原地发呆。
直到遁出多罗山,席梦凡心中的得意依旧未消。
与其说他换了套路,不如说他顿悟了,和这种人精玩手段,根本就是在套自己,什么都摆在面上,反倒对自己最有利。
怀揣着二百枚白愿珠,在多罗山发了好一会儿呆,忽的,他的如意珠有了动静儿,催开禁制,却是杨副院长发来的消息,说幕僚院有急务,希望他马上到场。
当下,许易只好朝幕僚院的议事大厅赶去。
到得地头,发现人头当真不少,甚至可以说,他还没见过人头这么齐的幕僚院。
不但所有的幕僚官都就位了,二十余幕僚长也都到了,还有幕僚院理事会的一干人等。
许易方就座,杨副院长开始主持会议,一番温吞水的开场白后,便转上了正题,“诸位,通报个事儿,领幕僚院事的邓长老打算辞去幕僚院院长一职,闭关清修了。现在幕僚院院长的职务空了下来,我们理事会商量过了,幕僚院不可一日无主。与其外调个主子过来,不如咱们推举个院长来。咱们群策群力,最后形成决议,一旦上报,相信上面会顺应众议的,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杨副院长话音方落,底下便炸了锅。
说来,那位邓长老是个奇葩的存在。
他本是幕僚院的院长,后来在院长任上晋升入神胎境,自动成了济州领的一位长老。
他成了长老后,但没有具体的事由给他分管。
一般来说,没有不能领权重衙门事,长老是不屑于兼领职务的。
偏偏这个邓长老是奇葩存在,为了多领一份饷,死活不从幕僚院长位子退下来。
上面也无奈,只好由着他,给他弄了个领幕僚院事的职务。
如此,这位邓长老,既有领幕僚院事的职务,又有幕僚院院长的职务。
这等头衔,在整个济州领,乃至周边领,都是独一份的存在。
直到近日,邓长老似乎想通了,终于将头上这两大尴尬的职衔给撤了。
他这一撤,一个幕僚院正印的位子,便空了下来。
幕僚院再是清水衙门,可这个正印的位子,却是结结实实的四级官。
整个幕僚院,百多号人马,自副院长,到一众幕僚长,再到众多的幕僚官,都是三级官。
此刻,陡然听说空下这么个位子,没人眼红,那才怪了。
去说,杨副院长话罢,底下好一阵哄闹后,杨副院长再度站起身道,“人多口杂,都这样吵吵闹闹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就开门见山直接说了,我们理事会开会议论过,推举人定了,就是沈一冠幕僚长,沈兄此人,大家都熟悉,明睿豁达……”
杨副院长才报出了“沈一冠”的名字,许易便捕捉到了底下的窃窃传音。
“……早知道必然是他了,姓杨的好大肚,不想转正……”
“……转正?轮的上他?还有这二十几个幕僚长,哪个不比他气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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