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方士众多，其中不乏方仙之流，可是能够炼制肉身的，只有一个叶凌月。
叶凌月原本不明白，可自从见证了小辛霖肉身炼化的过程，叶凌月才明白过来，她的魂魄非比寻常，和小辛霖一样，她也需要特殊的肉身才能活。
当年，她在生死轮回盘上，凝聚魂魄五百年。
其实，她的魂魄早已凝聚成功。
只是，适合她的肉身一直没有出现。
傻女叶凌月，就是她最完美的肉身。
五百年一次，这一次，没有了生死轮回盘，也没有了爹娘，她的魂魄又遭遇了毁灭性的破坏。
若是世上再有一个九洲鼎，再有一个叶凌月，兴许可以炼制出一具肉身。
可惜，世上只有一个叶凌月。
“不，那不可能，洗妇儿，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找到人帮你炼制出肉身。”
帝莘执拗着。
他不放弃，绝不放弃。
“帝莘，听我说，事已至此，若是你不想我的牺牲白费，不想让剩下的一半生灵涂炭，不想让我们生活过的地方，化为一片死地，你就听我的，用我的血，绘制太阴神印。我知道，你可以绘制成功，唯有你。”
叶凌月恳声说道。
太阴神印并非是普通的禁制封印，它是上古禁制之一。
它的绘制之法，很是复杂，叶凌月也是见过了两次，才记下来的。
绘制它，必须用太阴之血，且只能一次成功，才能封印黑死星。
哪怕是叶凌月本尊，也未必有绝对的一次成功的把握。
九十九地上，哪怕是高明的方士也很难绘制成功。
可是她知道，帝莘可以。
帝莘是叶凌月见过的，最具天赋的阵师。
任何阵法禁制，他只需要看上一遍，就能领悟。
叶凌月只要口授，帝莘就一定能够领悟。
这也是为什么，早前叶凌月会冒险释放太阴之血的原因，因为她知道，帝莘一定能完成。
“洗妇儿，你不要再多说。我心意已决。”
帝莘也知道，错过了这一次，他可能真要失去媳妇儿。
比起五百多年前来，这一次的痛，他更加无力承受。
帝莘无法想象，余生，没有她的日子。
巨龙收起了爪，就想抽身离去。
天塌了，又与他何干。
哪怕被万夫所指，他亦在所不惜。
“帝莘，算我求你了。”
叶凌月轻声哀求道。
这一句，犹如定海神针，巨龙庞大的身躯，就如被施展了定身符那样，一动不动，钉死在那里。
她求他。
帝莘认识的叶凌月，从未开口求过任何人。
哪怕是傻女时，她承受了无数的拳打脚踢，她一声哀求都未曾有过。
那是源于骨子里的骄傲。
这样的洗妇儿，竟求他？
心痛之感，不断蔓延开。
“不要让我的牺牲白费。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叶凌月轻柔的嗓音就如清风拂面。
过去，曾有无数个夜。
当帝莘还是小帝莘，她会将他搂在怀里，软磨硬泡，哄他入睡。
那时，她的嘴角永远有最温柔的笑，眼眸里满满都是温暖。
她会一直在他身边。
巨龙没有再动弹，叶凌月知道，自己的劝说起作用了。
帝莘的脾气，叶凌月很是清楚。
“帝莘，我口授你太阴神印绘制之法，你记清了，绘制需一气呵成，不能有半点差错。我释放出太阴之血时，就已经留下了神念，你可以沟通那些太阴之血。”
叶凌月将自己所知的太阴神印的炼制之法，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虽然话语简短，可解释起来，却很是清晰。
帝莘只是一遍，就已经了然于心。
“洗妇儿，你当真会一直留在我身旁？”
巨龙再度化为了人形，帝莘凝视着周遭的空气，寻找着属于叶凌月的气息。
“你若是成功了，我一定会留下来。”
叶凌月诺了一声。
“那就如你所愿，为了你，我绘制一次太阴神印。”
帝莘精神力一动。
那些浮游在空气中的太阴之血，竟是随着他的精神力不断凝聚在一起。
天空，一道红光闪过，那一道红光，化成一道优美的弧形，朝着黑死星所在的深渊掠去。
“啧。”
帝阳莘抬头，望着天空的帝莘。
本以为，叶凌月肉身损毁，帝莘那小子会万念俱灰，自己能够有机可乘，夺取帝莘的肉身，哪知道，那女人的神念居然还存在，还说服了那小子。
帝阳莘无机可趁，很是恼火。
可饶是如此，他依旧不死心，他在寻找机会。
帝莘操控着太阴之血，他的精神力肆意挥洒，天空为纸，太阴之血为墨，他的精神力就是笔。
太阴之血在天空中，一笔一笔划过，很是流畅，渐渐的一个神印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惊人规模的神印，迄今为止，九十九地，从未有人绘制过。
它由阵和符两种形式结合在一起，融合而成很是复杂，不懂行的人，只要看一眼都觉得头晕目眩。
可是在帝莘的控制下，每一个阵文符文都恰到好处。
历时半个时辰，那一个太阴神印，就如一张巨网，从四面八方包围住黑死星。
“只剩最后一步了。”
看着帝莘一笔一划落下，叶凌月也是担心不已。
好在，帝莘没有让她失望，他成功了。
绘制成功的太阴神印，能够随着黑死星的大小，不断扩张。
最后一步，就是将其永久封印。
当帝莘落下了最后一笔，来自叶凌月身上的最后一滴太阴之血也消耗一空。
太阴神印神光一闪，不断收缩。
被太阴神印一压制，黑死星的光芒也随之一黯。
深渊内，早前很是放肆的那一片片黑光，仿佛也感受到了太阴神印的力量，不断收缩。
地面上，帝阳莘一脸冷漠，看着天空的那一幕。
可就在叶凌月和帝莘以为，太阴神印即将把和黑死星封印时，神印忽的光芒一黯，失去了光芒。
天空，原本已然形成的太阴神印，竟是迅速黯去，就如风中残烛，下一刻就会消失殆尽。
“怎么？”
叶凌月和帝莘同时吃了一惊。
这一次失败的封印，对于黑死星而言，无疑是一次挑衅。
在察觉到太阴神印失效之后，深渊内，黑光活动更加活跃。
“难道是哪里出错了？”
叶凌月回忆着，帝莘的每一笔每一划，都和她记忆中的绘制太阴神印没有什么区别。
不可能出错，可是太阴神印忽然失效，这让叶凌月很是不解。
叶凌月再度回忆着，自己记忆中的那两次……
第一天魔井的太阴神印，第二天魔井的太阴神印，两次神印，她都见过。
她也见过第二天魔井的绘制幻象。
“不对，我错过了最后一步。”
叶凌月回忆着，自己虽然见过太阴神印，可并未完整地看过太阴神印最后绘制而成。
“韩言。”
叶凌月神念一动，与女鬼韩言沟通了起来。
她的地煞狱内，曾经有一部分女鬼出自第二天魔井。
那些可怜的女鬼，曾经经历过太阴神印的绘制过程。
叶凌月的记忆若是有差错，她们兴许能够指正。
一番简短的沟通后，叶凌月果然有了答案。
“洗妇儿？”
帝莘见叶凌月一直沉默不语，有些慌张。
叶凌月如今只剩了一抹神念。
她的气息，帝莘只能勉力去感受。
好在，空气中，叶凌月的气息还在，这也让帝莘稍稍放心了些。
“帝莘，我还在。”
叶凌月低声回道。
“抱歉，太阴神印还是失败了。”
帝莘见太阴神印越来越黯淡，还以为是自己在绘制途中出了什么差错。
“你没有失误，你绘制的太阴神印很是完美，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太阴神印都要完美。”
叶凌月安抚道。
“可是神印没有发挥作用。”
帝莘有些懊恼，他只当叶凌月是在安抚他。
“神印没有发挥作用，错不在你，而在我早前不知道太阴神印的最后一步。”
叶凌月也是和一帮女鬼沟通后，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最后一步。
柳七变也委实可恶。
他将最关键的一步，抹除了，险些让叶凌月和帝莘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好在，有女鬼们相助。
“还差哪一步，你告诉我。”
帝莘看看太阴神印，有些担忧，再这样下去，太阴神印就要崩溃了。
“最后一步，得由我来完成。”
叶凌月说这话时，声音很轻，轻到帝莘几乎听不清。
“洗妇儿，你在说什么？”
“帝莘，太阴神印的最后一步，只能由我来完成。抱歉……”
叶凌月的声音淡淡的。
忽然间，帝莘身后，一道黑影欺来。
帝莘一惊，身后一股吸力传来。
不等帝莘回过神来，寂灭小塔塔门一开，将帝莘吸了进去。
这一招，早前小塔也对帝纣做过。
只是帝纣被吸入的是魂魄，帝莘被吸入的却是肉身。
周遭情景一变，帝莘心底一凛，很是不安。
四周，一片雾蒙蒙，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到。
帝莘明白，自己被寂灭塔禁锢了。
“破塔，你放我出去！”
帝莘心底的不安愈演愈烈。
“不放，小主子可是下了命令，怎么也不能放你出去。”
小塔内心嘀咕着。
这小子化身成巨龙后，喷出的火自己很是害怕。
唯一遏制他的法子，就是在其变身之前，把他控制住。
这一点，也是小主子提议的。
“洗妇儿！是你让它囚禁我的？为什么？为什么？”
帝莘置身在寂灭塔内，无法感受到叶凌月的气息。
他慌了神。
那种洗妇儿可能会彻底消失的不安感，一波强过一波。
“不用白费力了。帝莘，没有人能够离开这座塔。”
一个虚弱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了过来。
“帝纣。”
帝莘听到了帝纣熟悉的声音。
帝纣，竟还活着。
“呵~你找的那个女人，有些能耐，竟能把我们父子俩逼到这一步。”
雾气渐渐散开。
帝莘看到不远处，帝纣的魂魄佝偻着，缩成了一团。
他的魂魄已经很虚弱了，随时都会溃散，是靠着最后一口气，才撑到现在的。
能在临死前，看到帝莘，帝纣既意外，又欣慰。
他最终还是死在了帝莘的眼前。
眼前的男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幼小无助的孩子了。
也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奄奄一息的襁褓里的孩子。
帝纣虽然被困在寂灭塔内，可塔外的一切，他都看得见，听得清。
他竟然，连帝阳莘都能击退。
那个在帝纣看来，根本无法击败，唯一能和云裳小姐般配的人。
帝纣苦笑着。
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弥漫开。
云裳小姐，我们终于成功了。
帝莘，他终于成长起来了。
他成了我们期望中，截然不同的人。
他有血有肉，有情有爱，不是我们想要塑造的那个帝莘。
可是，他是强大的。
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云裳小姐，可还好？我听说，你见过她？”
帝纣咳了几声，艰难地问道。
这座塔，有着惊人的炼化只能，他的魂魄在雾气里不断消融。
可惜的是，他重返三界后，连与帝云裳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惜和奚九夜合作，数次去找帝云裳，可她，一直在闭关。
帝纣明白，帝云裳并不是在闭关，她是对其避而不见。
哪怕自己付出了多少，云裳小姐的眼中，始终没有他。
帝纣的眼底满是悲悸之色。
他早就懂得了这一点，却始终看不破。
帝莘没有回答。
“我求求你，告诉我，她到底如何？她可还记得我？”
人之将死，帝纣唯一的念想，就是知道，云裳小姐是否还记得五百年前，那个为了她，不惜背弃一起的帝纣。
他看着帝纣，那个曾经在他心目中，犹如山一样高大的强大男人，这时渺小的犹如蝼蚁。
自己一手就可以将其击杀。
他和帝纣之间，有太多的仇怨，帝莘曾经一度对其恨之入骨。
可这一刻，这一切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只因在经历了男女感情之后，帝莘才明白了，帝纣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帝云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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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纣频临疯狂。
他只是想在死前，知道一个答案罢了。
“她从未提起过你。”
帝莘沉声回道。
帝纣也好，帝阳莘也罢，说到底，他们在帝云裳眼里，都是一样的。
她从未真正爱过任何一个男人。
若是真的爱过，她怎么会将他们视同工具？
帝纣是她养育帝莘的工具。
帝阳莘是她想要前往三十三天的工具。
她的心中，根本没有他们。
哪怕是她的亲生骨肉帝莘，在其眼中，亦是工具罢了。
那个出现在众人眼中，疯疯癫癫的美丽女人，到底是怎样可怕的一个存在？
她将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中，却无人发觉。
只是一句话，帝纣眼底最后的一丝光芒也跟着消失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云裳小姐怎么会……你在撒谎。你个骗子，你是个骗子！”
帝纣万念俱灰。
他痴守多年，换来的，竟是这么一句话。
他的魂魄，强烈波动。
周遭的雾气，就如潮水一般，不断侵袭而来。
“不可能！云裳小姐……你一定还记得我。云裳小姐……”
帝纣的魂魄，渐渐溃散开。
到死，他都活在对帝云裳的痴念中。
冰冷的雾气，笼了过来。
帝莘冷冷环视四周。
这座塔，寂寞而又深冷。
帝纣死后，这里彻底空了。
早前让帝纣致死的那些雾气，落在帝莘身上，却并无害处。
想来，是这座塔得了洗妇儿的命令，不加害自己。
可是这种无声的禁锢，对于帝莘而言，就是最致命的伤害。
可帝莘又觉得，周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看着自己。
和帝纣不同，他无法听到外头的声音，也感觉不到外头的事。
这一切，显然都是有人刻意为之。
帝莘此刻，已经无暇去理会，是否是洗妇儿刻意那么做的。
这座塔，是紫堂宿的塔。
紫堂宿在三十三天有灵，应该正注视着这一切。
他一定在嘲讽，自己连洗妇儿都没法子保护，一而再再而三，败在寂灭塔前。
“紫堂宿，你我之间，势不两立。”
帝莘沉声说道。
声音在寂灭塔内不断回荡。
他也知，靠着一己之力，很难突破寂灭塔。
“妖阳邪君，我欲破塔而出。”
帝莘冷声说道。
“额，没法子。”
妖阳邪君这一次倒是干脆，直接拒绝了。
它也不是万能的啊，早前破除炽炼天时，它已经是拼了老命了。
这座怪塔，四四方方，到处都是禁制，简直是无懈可击，它也没法子找到这座塔的本源之力在哪里，想要破除，谈何容易。
“我有法子，但是需借助你的力量。”
帝莘淡然是说道。
“小子，你不是还要化身为炎龙皇吧？本君告诉你，你已经变身两次，第三次，那是没有可能的。”
妖阳邪君没好气道。
这小子，简直就是不要命。
“没有第三次，我想要动用封天令。”
帝莘也分析过，自己刚突破十命帝魔，两次以身化龙，已经是肉身极限了。
第三次，别说是化龙，就算是使用九命焚天诀都很困难。
帝莘能想到的唯一的法子就是封天令。
在封天令的禁制被破除后，它就屹立在旁。
帝阳莘和叶凌月激战，帝莘和炽皇鏖战，原本最受关注的封天令，反倒被冷落了，只是静静矗立在外。
好在，黑死星出现后，封天令上的力量没有像是其他生灵那样被吞噬。
哪怕是没有令主，封天令本身也是蕴含着极其强大的力量。
帝莘是封天令令主，他只需要动用其中一小部分力量，就足够了。
洗妇儿将其禁锢在寂灭塔内，一定有原因。
帝莘怀疑，叶凌月为了太阴神印，会做出极端的行径来。
她如今只剩了精神力，自己绝不能让其有半分耗损。
更不用说，帝阳莘那卑鄙小人也在塔外，他被自己所伤后，一直未有动静。
他一定在等待时机。
“你不会是想用封天令破开这座塔吧？小子，这也太大胆了些，不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妖阳邪君听帝莘这么一说，倒是没反对。
“这座塔的禁制很强，我需要破开一角，才能控制住封天令。”
寂灭塔，隔绝了帝莘和外界的任何联系。
只有破开一部分禁制，他才能动用封天令之力。
“一角也很困难啊。”
妖阳邪君头疼道。
这座塔，可真是构思精妙，看似一片雾蒙蒙，却有数层。
塔高七层，里面就有七重禁制。
想要出去，必须要破开七重禁制。
妖阳邪君和帝莘的修为加在一起，兴许可以破除三重禁制左右，可余下的四重，那就有些费力了。
“若是我用剑意突破，有几分把握？”
帝莘也知这一点。
虽然和紫堂宿是死对头，可是不得不说，对方在炼器方面的造诣，当世无人可比。
“加上剑意，也就只能突破四重，除非，你的剑意能够有所突破。实话告诉你，你小子虽然领悟了剑意，可是也不过是初级剑意罢了，在三十三天的用剑高手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当然，如果你能将源之力和剑意融合在一起，那就不同了，应该能够突破五六重禁制。”
妖阳邪君沉吟道。
帝莘体内，已经有了一丝丝源之力。
可是要将源之力和剑意融合在一起，谈何容易。
“不试不知，我可以一试。”
帝莘看着时间沙漏，已经过了半刻钟。
黑死星……太阴神印……洗妇儿。
“那就姑且一试，不过小子，你的源之力刚产生没多久，掌控起来很是困难。待会你一定要冷静，稍有不慎，若是源之力反噬，可就麻烦了。”
妖阳邪君最担忧的正是这一点。
帝莘有一部分炽神狱的血脉，那部分源之力，就是他遇到炽皇后，意外生成的。
火源之力，哪怕是在天力中，也是无比强大的一种存在。
它已经远超过了帝莘的掌控范围。
妖阳邪君没有实体，也无法直接帮助帝莘操控。
“放心。”
帝莘沉声说道。
说罢，他的体内，妖阳邪君破体而出，化为一团烈烈火球。
叶凌月让小塔将帝莘关了起来。
小塔依言照办，看着帝莘消失在寂灭塔中，叶凌月心底又何尝好受。
她心知帝莘的脾气，帝莘已经帮其绘制了太阴神印。
若是让他再知道自己的打算，以他的性格，只怕会不计一切，毁掉太阴神印。
太阴神印已经完成了大半，可差最后一步，太阴神印就没法子真正发挥作用。
这最后一步……叶凌月和女鬼们一番交谈后，从她们口中得知了柳七变隐藏的太阴神印的最后一步。
太阴神印，作为上古流传下来的禁制。
它的绘制条件极其苛刻，除了有一名强大的方士或者是阵师外，它想要大量纯净的太阴之血，血的纯度越高，太阴神印成形的几率也就越高。
其次，需要绘制过程中没有半点差错。
这几步，叶凌月和帝莘一起，完成的很好。
可是，最后还有一步，也算是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太阴神印绘制完成后，还需要融合太阴之女的神魂。
这一点，还是韩言回忆起来的。
“当初，我们一共有百名太阴之女，但眼下保留下来的却只有九十九个魂魄。其中的一名女子，也是当时血的纯度相对较高的那一人，我记得她姓赵，她的魂魄，最后被柳七变强行封入了太阴神印之中。当她的神魂，进入太阴神印后，太阴神印才真正发挥了作用，只是……赵姓女子的魂魄，最终魂飞魄散，消失在天地间。这么多年，我们从未再听说过她的任何消息。”
韩言意味深长地说道。
关于太阴神印，她们记得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所以，绘制太阴神印的最后一步，就是注入神魂。”
叶凌月知道这一点后，心情黯然。
这个事实，她怎么能亲口告诉帝莘。
她答应过帝莘，会陪在他身旁，可是，若是神魂也进入了太阴神印，她必定会魂飞魄散。
她又怎么再陪伴帝莘。
“主人，你可是在担心神印无法生效……若是姑娘需要，韩言可以代替。”
韩言冰雪聪明，看破了叶凌月的顾虑。
韩言最初跟随叶凌月时，乃是形势所迫，她为了找柳七变报仇。
可随着她进入地煞狱，对叶凌月的认识也越来越深，从最初的惧怕到信服，她对叶凌月是真心敬佩的。
同样是太阴之女，叶凌月比她们强太多了。
韩言也目睹了叶凌月和帝莘生死别离，不离不弃的感情。
她很是羡慕，同时也希望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成，投身太阴神印，你会魂飞魄散。”
叶凌月不同意韩言的牺牲。
韩言是其手下没错，可这并不意味着，叶凌月愿意自己手下，做出无谓的牺牲。
“主人，我韩言孑然一身，我的父母早已亡故，也没有什么羁绊可言。我唯一的顾虑，就是这群好姐妹，主人若是能逃过此劫，还请帮她们摆脱柳七变的诅咒，脱胎重生。”
韩言淡然一笑。
她并不畏惧死亡。
魂飞魄散听上去可怕，也不过一皱眉的事。
叶凌月摇摇头，还是不同意。
“韩言，哪怕是你投身太阴神印，你也无法让其生效。这一个神印，只有我的魂魄，能够驱动。”
叶凌月是罕见的太阴天女，放眼天地之间，恐怕也只有太阴圣女可以与其血液纯度相提并论。
韩言的魂魄太弱，无法驱动叶凌月的血绘制而成的神印。
这就好比辛霖的魂魄太强，一般的肉身无法承载是同个道理的。
韩言的心意，叶凌月心领了。
“呵~月华帝姬，你还不死心？你把帝莘那小子关入那座塔内，可是想要保住他的性命，防范我出手。不过，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等到黑死星三次质变，这天地间，任何东西，哪怕那座塔，都会被黑死星和死河直接吞噬掉。你的帝莘，也只会成为一具尸体。”
帝阳莘说话间，叶凌月的魂魄凝聚。
两人的魂魄，在天罚戈壁间对峙着。
帝阳莘不无讽刺，看着叶凌月。
这女人，逼得自己够惨。
不过，她自己的下场也好不了多少。
一身精血损耗一空，可惜了，太阴神印还是没法子绘制成功。
帝阳莘睨了眼太阴神印，神印越来越弱，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彻底崩溃了。
这女人，也是狡猾。
她明知自己想要夺取帝莘的肉身，就将那小子的肉身藏了起来。
帝阳莘恼恨的紧。
他的确没有法子，破开寂灭塔。
“你死，他都不会死。”
叶凌月冷冷回了一句。
帝阳莘面色一变，险些没破口大骂。
身后，深渊内，又是一阵激烈颤动。
继太阴神印出现之后，黑死星的活动更加活跃，深渊底部，不断有光芒迸射而出。
帝阳莘的话，虽然不中听，可倒是大实话。
深渊内，很可能会爆发第三次质变，届时……
“帝阳莘，我就算是死，也要拖着你一起。你害了帝莘一辈子，我绝不会让你，再”
叶凌月的魂魄，又往后退了一步。
“少在那说大话，就你这副模样，又能支撑多久。”
帝阳莘不屑道。
虽然帝莘那小子被藏了起来。
不过好在，这丫头还在。
帝阳莘看得分明，叶凌月的肉身虽然死去，可藏身在其身上的信仰神殿依旧没有出现。
这证明，信仰神殿并非存在这女人的肉身上，很可能是在她的意识海中。
意识海这玩意，除非是魂魄彻底溃散，否则是不会消失的。
帝阳莘倒是希望，叶凌月的魂魄快点溃散，这样一来，他至少还有一些机会，获取信仰神殿。
没有帝莘的肉身，有信仰神殿也算是安慰奖了。
面对贪婪的帝阳莘，叶凌月并无半点情绪变化。
身后，寂灭塔一动不动。
帝莘被关在里面，想必非常生气。
叶凌月轻叹了一声。
“帝莘，抱歉，我不能信守我的承诺。”
叶凌月说罢，魂魄飞身而起，朝着太阴神印掠去。
天罚戈壁中围，小辛霖和奚九夜的情况也不大好。
他们虽然不像是叶凌月和帝莘、帝阳莘等人那样，处在黑死星附近，可也是距离黑死星最近的生灵了。
天际新生的黑死星的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人地步。
那么多黑死星一出现，吞噬力大增。
奚九夜体内，神力一下子全都被吸收光了，体内只剩下了少部分的天力。
“该死。”
奚九夜的肉身，也随之被影响。
奚九夜的肉身经过了巫王和帝景天的多次强化后，已经堪比九命帝魔，很是强大。
可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身上，原本强健的肌肉迅速畏缩了一部分，就连皮肤，也跟着苍老了许多。
这还是奚九夜耗费体内的天力，极力躲避吞噬的情况下。
再这样下去，等到他深入到封天令的禁制所在，只怕一身的天力都要耗费一空了。
届时，他会和身旁的那些骸骨一样，成为一具干尸。
想到这些，奚九夜的脚步慢了下来，开始犹豫。
“怎么，这就熬不过去了？”
一个讽刺至极的声音，飘到了奚九夜的耳里。
奚九夜抬头看去，眼眸不禁一缩，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小辛霖就站在不远处。
和奚九夜的不适相比，小辛霖看上去和早前没有什么两样。
她站在前方，眼神中，没有半分害怕之色。
方才的黑死星第二次质变，他和小辛霖都是一起目睹的。
“你为何会没事？”
奚九夜看小辛霖，还是那副小小的身板，肤色如常，哪里像是自己，越来越吃力。
“只有畏惧者，才会被黑死星影响。”
小辛霖动了动嘴皮子，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她的弱小身躯截然不同。
“黑死星？你说是天空那个深渊，你知道它的来历？”
奚九夜更加吃惊。
看小辛霖的模样，分明是认得黑死星的。
这个小鬼，他一早就觉得很是不对头。
她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这些事，为何又不惧怕那个可怕的深渊？
小辛霖没有理会奚九夜。
她为何会知道黑死星？
这个问题，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就是在半个时辰前，她也压根不知道天空那玩意，到底是什么。
可就是在方才，当黑死星发生第二次质变时，当漫天的黑光四处乱射，小辛霖的记忆深处，有一根弦似乎被触动了。
她的眼底，再次出现了一片虚幻的景象。
“辛霖，黑死星爆发了，死河就要形成，一旦第三次星变，这片天域就再无生还的生灵，你必须离开。”
一个焦急之中，带着几分安抚的语气，在耳边回荡。
“我们一起走。”
辛霖看到了一张和自己很是相似，却俨然已经长大的脸。
那是她？
成年后的她？
那个辛霖，看上去足有十六七岁。
同样进入辛霖眼底的，还有漫天的火海，天空犹如破了般，四处都是黑色的深渊。
黑死星。
一个名词，就这样闯入了辛霖的脑海中。
“辛霖，我出不去了，我要封印黑死星。你要记住，不能害怕。从今往后，就只有你一人了，人不靠己，天诛地灭，你一定要活着走出去。”
辛霖被用力往前推了一把，她踉跄着，往前迈了几步。
身后，那个身影越走越远。
遗憾的是，任凭辛霖怎么努力，她都没法子看清楚那一个救了自己的人。
火势越来越大，辛霖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身后，再无一人出现。
眼前的幻影消失了。
辛霖深吸了一口气。
黑死星，死河，星变。
从未出现过的名词，大量的信息流，犹如洪水般，全都涌入她的脑中。
原本陌生的一切，这一刻，变得异常熟悉。
“人不靠己，天诛地灭。”
辛霖呢喃着，小手握紧成拳。
“小鬼，问你话，夜凌到底在哪里？”
辛霖的无视，让奚九夜很是恼火，若非避讳辛霖身上的轮回之火，他早就出手教训辛霖了。
“她没有出来。”
辛霖自言自语着。
“什么？”
奚九夜与小辛霖一道，是以为她能找到叶凌月的下落。
哪知道，这小鬼神神秘秘的，自己根本无法掌控她。
“黑死星又出现了，所以……她会死。”
小辛霖自顾自说着。
所以，她早前看到的那一幕，并非是假象，而是真的。
她忽然间，自己早前看到的那一幕。
凌月……小辛霖拔腿，就往天罚戈壁的最深处跑去。
她在心底不断呐喊着，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凌月不会死。
她是大地……她是不会死的！
无论多少次轮回，凌月都会回来的。
“小鬼，回来，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奚九夜想要抓住小辛霖，可那小家伙，步伐奇怪无比，几步之间，就已经没了影踪。
“呃……”
奚九夜觉得体内天力又减少了几分。
他抬头看看天空，那可怕的深渊，无论是从数量还是从规模上，都在不断增多增强。
奚九夜举步唯艰，往前，他的天力很难支撑。
往后，只怕其他地方比这里也好不了多少。
奚九夜正在为难之际，这时，天空，忽有异光闪动。
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自天空的另一方，腾空而起。
“夜凌？”
奚九夜用力眨了眨眼，才看清了，那一缕身影是夜凌。
奚九夜的心头动了动，脱口而出，高喊了一声。
可那一个人影，根本没有回头。
那可怕的深渊，不仅仅吞噬了生机，连声音都一并吞没了。
忽然间，一道血光自夜凌身上掠出。
奚九夜身躯一震。
眼前的这一幕，为何如此熟悉。
五百多年前，夜凌就是以相同的姿态，从陨神崖上跌落的。
难道说……奚九夜迟疑的一瞬。
却见叶凌月的身子，从空中跌落，大量的红光，从她体内浮出。
不！
看着叶凌月的身子不断跌落，奚九夜发了疯似的，往前急掠而去。
难道说，五百年前的那一幕，还要重演？
这一次，他不能坐看夜凌陨落。
医佛已经不在，这一次，若是夜凌再陨落，那恐怕真的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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