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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征服者全文阅读

明末征服者作者:贺流年

明末征服者简介:他们第一次找我当皇上的时候,其实我是拒绝的,因为我觉得你不能让我当我就马上当,第一我要试一下..因为我不愿意当上了以后让他们觉得事情“duang~~”的一下就办成了,很快,很好,很顺利,这样那些人一定会骂我,根本就不需要去求嘛……后来经过证实他们确实不找我就没有人来做,那些人都没有我这样有领导血缘成分,当了这个月下来呢,起码我当得很舒服。现在每天还在当!来来来, 我跟魏忠贤讲:狗屁的九千岁!自个滚去菜市口去屎;我跟皇太极说:什么七大恨八大仇,哥对你这么好,老实在关外喝风放马,记得把你妹送过来。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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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征服者最新章节第275章 风雨
第2章 遇险
明末征服者全文阅读作者:贺流年加入书架
  时光荏苒,自天启帝登位转瞬二年。二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能在不经意间悄悄改变了很多事。

  在山东济南府明水县地如其名,遍地泉眼,有小泉城之称。

  明水城西郊三十里处,有一个不足二百户小庄子,名为洗马湾。

  “李老实儿,爱喝酒儿,捡个儿子当个宝……”

  村口大路一个醉汉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拿着酒壶的走了过来,路上的人不少,闻到他那一身酒味之后,全都皱着眉躲出老远。一群熊孩子远远跟在他的身后,拍着手哈哈大笑,胆大的还拾起石头向他丢过去,那个被称为李老实的中年汉子不管不顾,喝了酒的人脚下没根,一行路走得七颠八倒。

  “滚,死孩子再敢乱骂,我一个个到你们家揍你们去!”

  那些孩子末必真的怕了他,不过也真怕他找上家门,于是轰得一声做鸟兽散。

  李老实嘴里嘟嘟囔囔的骂着,一路跌跌撞撞走着,转过街角老远瞅见高高飘起的破破烂烂的三角形幌子,上边李记木匠铺三个字若不仔细看,根本认不清是什么字。

  “哈哈,到家啦!”李老实开心的笑了起来,“平安,平安,我回来啦。”

  进了门,到了后院,一个少年双手抱膝坐在堂屋门口,一双眼直愣愣望着天,明显的在出神。

  没错,少年就是朱平安,也就是整个洗马湾都在嘲笑他的捡了个儿子当做宝的朱平安。

  既然说是捡,就算不知道前因后果,也能猜得到朱平安和李老实之间确实是连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的两个人。

  这个世道没有血缘不要紧,有缘份就行。

  有缘分可以成夫妻,有缘份可以成家人,缘份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李老实祖祖辈辈生长在洗马湾,祖传一手木匠手艺娴熟精妙。四大行当士农工商中工排第三位,当个木匠或许并拿得上台面,但比起靠天吃饭的种地和没有人瞧得起的做买卖的来说,当个木匠算是很不错了,毕竟有一技停身,养家糊口没有问题。

  李老实并不算是没点根底的人,从他这辈往上叨个三代,曾经是这明水城内最大的富豪之一。曾有人说李家鼎盛时候,这半片明水城都是李家的产业。但时移势易,人情流转,这话说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相信。

  李老实除了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就只剩下洗马湾这一处年久失修,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无人光顾的木匠铺。

  古话说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李老实今年四十六,正处在不惑与知天命之间。照说活到他这个岁数的人早就是儿女绕膝,但凡焦急点的当爷爷的也大有人在,可是李老实因为嗜酒如命,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一半的日子是半醒半醉的,因此没有人愿意跟他过日子。

  孤单久了的李老实也没觉得怎么样,一个人的日子过得逍遥快活,最起码的好处显而易见: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可就在几天前,他的逍遥日子因为一场意外终结。

  可是很奇怪,李老实不但不后悔,反而添了希望。

  发现李老西回来了,少年抬起的眼底亮起黑漆漆的光:“叔,你回来啦。”

  就是这双眼,李老实一阵恍惚……

  他去历城干了几件活,得了钱很是快活,照例出去大吃大喝一顿之后才发现天色已晚。酒友们劝他歇一晚待天亮再走,李老实却不在意,仗着酒劲一路趁黑往家里摸了回来。

  从历下到明水将近三十里地,大白天走最少也要两个时辰方能到家。对于当地人来说这些不是问题。穿燕山小径快的话只消个把时辰就能到家。土生土长的李老实当然不会走大路,走山路对于他来说,和走平道差不多。

  坏就坏在他的喝的太多,风一吹酒就上了头,越走脚越发软,索性找了个山洞,进去一会就睡着了。

  若是他知道这一觉能睡出这么多事来,打死他也不敢睡。

  昏天黑地中,李老实被一阵怪异的声音惊醒,睁开眼才发现天已经擦黑,洞里背光,已经全黑。

  等他定神听清外头传来的声响后,那点没醒的酒意瞬间就变成汗淌了一脸。

  “朱少爷,咱们哥几个一路追你到了这济南府。您看就冲咱们这辛苦劲,您要是再不老实交出咱要的东西,那可就别怪咱们兄弟们不客气了。”说着响起啷呛啷呛的声音,李老实一吐舌头……俺娘咧,这不是抽刀的声音么?

  遇上杀人的强盗啦!李老实意识到这一点后,魂差一点就飞了,伸手堵住自已的嘴,拚命缩在在石后,一颗心砰砰的直快跳出腔子来。

  “你们做梦!”

  李老实惊讶不已……传来的声音稚嫩清脆,不象大人声气,倒象个孩子。

  “你们引诱我到了这里,叶叔不会放过你们的。”

  “哼,姓叶的虽然了不起,可他也不是神仙。好,就算他是神仙,在这黑灯瞎水的深山等他找来也得个一时片刻吧,朱少爷,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是什么结果。”说到这里那个人阴声笑了起来,如枭鸟夜啼,阴森可怖。

  少年不吭声,就听那个人接着说道:“是不是?天色不早,早点交出来,咱们回京也能交得了差您也少受点折磨。这彼此两便的事,咱们何必这么死耗着没意思?”

  这人口气越说越温柔,李老实越听越是寒毛直竖,这明明白白的是要杀人放火的架势。

  “哼,你们杀了我全家,又一路追杀我,我恨死你们啦!想要东西白日做梦,有本事就杀了我!杀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们!”

  李老实叹了口气,心道这孩子是个傻的,什么东西能比人命还贵呢。

  “说好的不听,偏要找罪受,真是不知好歹!”那个说话的貌似老羞成恼,一阵风响,就是东西重重落到地上的声音,然后才是那孩子重重的吸气声。

  不用看也知道朱少爷必定吃了苦头,可却没有听到意烂之中的求饶声或是哭泣声,躲在石后的李老实不知为什么心里很佩服,还有点小小的惭愧。

  “落到咱们手底下的人,钢筋铁骨也管教你化成铁水豆腐,你就老实交出来的好。”那人口气已经极为不耐,翻脸只在顷刻之间,李老实着实为那个孩子担心。

  旁边的人已经不耐烦:“老大,和他罗嗦什么,直接上手吧。”然后就是哧啦一声,一听就是是撕衣服的声音。

  “别碰我,我自个拿给你们!”

  “这不就结了,早就样听话不就好了,何必非得吃这番苦头。”那个说话的人明显松了口气,尽管怕得要死,但挡不住李老实对这些人要抢的东西生出了几多兴趣,于是大着胆子偷偷抬头瞄了一眼。

  就在他伸头的功夫,外头一阵惊乱,原来那个孩子突然发力挣开,转身就逃。

  暗夜中见一个小小身影,却小巧灵活无比,眨眼间穿过那四个大汉夺路而出,直往外跑去。

  那四个人猝不及防,其中一个急得直着脖子吼“你快回来”,尾音还高高飘起耍了个花腔。

  为首那个人冷笑一声:“朱少爷失心疯了,你们还不伺候着?”哎妈,这人的声音好怪!这是李老实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又尖又细就象磁片划过铁锅,直让人寒毛都竖起来了,身形明明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这声音倒十足十象个女人。

  小孩身法虽然灵活,但经不住几个人一哄而上。那小孩一是慌不择路,二是个矮腿短,没几下被其中一个三步两跨已赶到身后,一手捉住肩,一手扣住手腕,小孩登时被上了铁箍也似难以动弹。

  为首那个人一步上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你再跑一个给咱们爷们瞧瞧!”说完反手一个耳光劈了下来,那孩子被打得惨叫一声,嘴角一行鲜血蜿蜒流下。

  “今日我只要不死,来日必杀你!我要杀你……杀你全家!把你们千刀万剐!扒皮囊草!”那个小孩拼命挣扎,撕心裂肺的喊:“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哼,做鬼也不放过我们?”那几个人好象听到天大一个笑话,轰得一块轰笑起来。

  那个为首的人笑了几声:“搜!一定要把那个东西找出来!”

  那几个人二话不说,一齐上手,只听嗤啦几声,在孩子含糊不清的痛骂声中,为首那个人阴声道:“……没有?”

  “不在这里?”

  “这下可糟糕了……怎么办啊老大?”

  那个为首的人半晌没说话,半晌后才哼了一声:“不在他身上肯定在姓叶的身上!先把他捆上!我就不信一条命换不来那件东西。”

  李老实躲在石后大气也不敢喘,恨不能那些煞神快点离开。

  就听那人阴恻恻说:“朱少爷,对不起啦,你这样不合作,咱家只得先挑了你的手筋与脚筋,不过你放心,没有得到东西前,这条命会给你留下的。”说着那尖刀带起一溜风声,弯月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光弧。

  尖刀反射出来的寒茫,让探头出来的李老实恰恰刚好看清了那个小孩的脸——孩子半边脸肿得老高,月色下一双乌黑的眼睛大大的睁着,象被逼到逼到绝境的小兽,眼神都有些散乱了,身体一阵阵不自觉的痉挛颤抖。

  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李老实!
第3章 煞星
明末征服者全文阅读作者:贺流年加入书架
  就象溺水之人看到一丝稻草,李老实一辈子都不能忘记二人眼光碰在一块的那一瞬间……本来发灰的、涣散的瞳孔,突然的亮得可怕!血一下子就冲到了脑子,整个胸口好像都被冰块塞满了,一颗心又酸又麻……仿佛被猫狠狠地挠过了几抓子,李老实这辈子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难受过。

  那人手起刀落没有半分停顿,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后忽然一阵风响,那人是练家子反应极快,劈下的刀中途改向一挥而出,只听砰得一声轻响,酒气四溢,碎片横飞。

  这变故谁也未曾料到,石洞口几个人一齐惊得退后几步:“是谁!”

  酒葫丢出去的同时,李老西感觉把心也一块丢出去了,全身的血瞬间直涌上头,完全感觉不到腿在何方,整个人瘫到了地上——惧意如潮汹涌,脑子空白得只剩一个念头:……完蛋了,死定了!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一声惨叫:“哎呀,小兔崽子,敢咬你爷爷!”

  原来是那个小孩趁众人发惊愣神的当口,不顾脸上冷汗热泪淌得一塌糊涂,低下头转过颈子,死死咬住捂在自己嘴上的那只大手。那人疼得大声惨叫。

  小孩咬得极狠,硬是连肉带皮扯了下一方,痛得对方鬼哭狼嚎,抱着手直跳脚。一旁环伺的见自已人吃了亏,不假思索一个耳光便打过去。小孩小小的身子落到地上,借势打了个几滚,吐出几枚牙齿,不管灰头土脸爬起来就跑。

  为首的被自已带得这群猪队友气乐了,一脚将挡在他面前那个人踢了个筋斗,吡起一口瘆人的白牙:“他若是跑了,咱们大伙一个个都得去死!”

  就在这个时候,山下忽然传来一声清啸,在寂静的黑夜中如同虎啸龙吟一样。

  一时间所有人全都愣了……刚还神气活现的几个人全象被卡住脖子的鸭子,戛的一声没有了声息。

  “妈的,肯定是姓叶的追来了!”

  虽然不知这姓叶的是何方神圣,但李老实发现那几个人明显慌了神。其中一个畏惧地往后缩了缩,抖着声音道:“老大,怎么办?”

  老大终究是老大,虽然也有些发慌,强自镇定一会,咬牙切齿道:“怕什么!山头这么大,他一时三刻找不到的,都手脚利索点!”

  几个人已将小孩围了起来,小孩一半脸上全是鲜血,另一半脸高高肿了起来,瞪大的眼里怒火欲流,连连后退,可只退几步便停下了脚步——在他的身后是一处断崖……一个小石子滚落下去,一路发出叮叮当当连绵不绝的声音。

  这下子不止那小孩不敢动,就连步步紧逼的几个人也愣了。

  老大硬生生挤出个笑容道:“朱少爷请冷静,再退一步可就要摔成肉饼了。咱们带你回京!我保证,从现在再不折磨你了,一定好好的对你好不好?”

  小孩信不信不知道,反正李老实不信。

  小孩心里明镜似的,看看眼前逼近的这一群豺狼虎豹,再看看身后黑沉沉的无底深渊,知道这一跳下可就真的活不成了……意识模糊中不由自主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悲泣,声音不大,足够让李老实听得浑身一颤,这分明就是小兽濒死的最后一声呼救!

  李老实心里难过,他是有心杀贼却无力回天。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几声惊呼,听一个人气急败坏的骂道:“操******,这么倔,居然跳崖了!”

  另一人慌道:“这怎么办,厂公那边要怎么交待?”

  厂公两个字一说出口,场中瞬间就静寂下来。

  “都这样了,还说什么,走!”老大不甘心的望了一眼不知深浅的悬崖,狠狠的跺了下脚:“去把山洞里送那个找死的送上路,此地不能久留。”

  啊啊啊——终于轮到自已了,听得真真切切的李老实三魂七魄瞬间飞了一多半!

  听到靴声自外而内清析传来,李老实心里明白末日到了,想要有点骨气样站起来,可是腿脚不争气,动都动不了,任由两个人将他拖死狗一样一路拖了出去。

  李老实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一个醉鬼也敢坏老子的事,把他丢悬崖底下!”

  绝望看着自已离悬崖越来越近,生死关头不知那来的劲,李老实忽然大吼一声:“****你们全家,老子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不得好死啊……”

  他这忽然爆发的一嗓子来得挺突然,吓得那几个人一齐哆嗦了一下。

  多少年后富贵已极的李老实嘬着小酒回想起那晚发生的一幕……他只想用一句话来表达,那就是人生大起大落变化得太快,实在是太刺激了!

  月冷如霜,一剑光寒,金铁般冷硬的一声断喝道:“放手!”

  黑暗中看不清来人面目,李老实只看到那人手中长剑耀眼生缬,身形瘦削似是少年,但骇人的浓烈杀气却如同实质。

  那几个人先是一怔,随后抓着李老西的二个人中一人便骂了出来:“他奶奶的,兔崽子敢管闲事,活够了不是!”

  另一个表达的更直接了当:“杀了他!”

  话音刚落,嗤嗤两声过后,地上已经多了两只手。

  看着两人抱手惨呼,其余人尽皆呆若木鸡,都被吓得傻住了。

  “敢在这里劫道伤人,你们是谁?”少年漆黑的眸光四转,众人被他眼光一扫,都觉得寒了一寒。

  那几个人看了眼躺在地上惨嚎的两个人,一阵短暂的发呆之后,顿时一齐大喊,操起兵刃就冲了上来。

  “真是不知所谓。”寥寥几字说得轻轻松松,虽然只是一人,但气势却好像千军万马。

  老大道:“尊驾何人,为何阻我们东厂出来办差?”

  这是他们第一次亮出身份,东厂这两个字在这大明朝可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那是真的可以止小儿夜啼的无上良药,李老实胆子都快吓破了,持剑少年同样脸色一变:“你们是魏忠贤的手下?”

  听他的声音似有惊意,老大得意笑道:“现在才知道怕,晚了吧?”

  “不晚,我得谢谢你们,既然如此,你们都把命留下来吧,魏狗的人一个也不该活着。”

  李老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眼前全都是电一样的寒光乱闪——不对,不是乱闪!而是只要一闪,便会准确有效的绞杀一条生命。

  等他的鼻端充斥着浓重血腥气时候,刚才那凶神恶煞一样活蹦乱跳的七八个人,顷刻间已经在地上躺了个横七竖八。

  李老实二话不话,直接呕了一地,连黄水都吐出来了。

  正在吐得热闹的时候,就看到一只靴子停在自已的眼前,“今晚的事,看到了就当没看到,一个字也不准说出去。”

  李老实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不停的点头。

  再抬起头的时候,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

  回过神来的李老实挪着两条腿准备撒丫子的时候,忽然一阵寒风吹来,浑身汗毛顿时竖起!

  “救我……”

  李老实的脚象生了钉子一直直的站住。

  他回过头的那一瞬间,月光如水如霜,断崖边缘上,一只沾着血的手死死的扒在崖壁边上。
第4章 重生
明末征服者全文阅读作者:贺流年加入书架
  第四章

  “叔,你回来啦。”坐在廊前的朱平安懒洋洋的站了起来,走上前伸出一只手。

  李老实将背在身后的工具袋子递了过去,朱平安费力拿起放到一边,然后又伸出一只手。

  李老实:“……”

  朱平安:“别二话,快交钱,一两二钱银子。”

  李老实有些无奈,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大一小两块银子,放在他的手心:“平安啊,你说怎么这么爱钱啊。”

  看到银子朱平安心情大好,两眼早笑成两道弯,转身进屋拖出钱罐放了进去,摇了摇听了听响声,笑嘻嘻道:“爱钱怎么了,这吃的用的,那个不得要钱啊。”

  李老实笑呵呵去外间,洗脸架上木盆里早就打好了净水,桌上三只盘子用碗倒扣着,摆着两双筷子。李老实边洗脸边说:“平安,以后不用等我吃饭。我干起活来没个正点,你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别再饿坏了。”

  朱平安:“咱们是一家人,你怕我饿着,那就早点回来。”

  李老实过了半辈子,一家人这句话象是二斤老酒滚进了肚子,周身上下四肢百骸全都滚烫滚烫的。那天他从崖边将这个神助一样大难不死的小孩带回了家,对外只说是自已远房侄子前来投亲,这年头流民遍地,逃难投亲的比比皆是,倒也没有人怀疑什么。

  可小孩自从醒来后便高烧不断,接连烧了十几天,把个李老实折腾掉了不轻快,请医延药、求巫跳神折腾了天翻地覆,好歹从鬼门关上抢回了他一条命。

  好容易等小孩睁开了眼睛,李老实发现——这个孩子居然什么都忘了。

  一瞬间的惊愕转眼就变了满满的惊喜,李老实孤独了半辈子,与他相伴的只有一个酒葫芦。

  如今酒葫芦碎了,换回了个孩子。

  平安两个字是李老实起的,他没读过书,不会起什么大名,平安两个字,朴朴实实的存了个平安渡日的意头。

  一个虎皮青椒,一个卤水豆腐,一个鸡蛋汤,普普通通的一顿饭,二人吃得挺香甜。

  李老实吃了几口放下了筷子。

  朱平安看他:“干嘛不吃?”

  李老实:“你身体还没有好利索,老吃这些不行!不是给你钱去买肉了么?”

  朱平安:“萝卜青菜保平安,你给我起名平安,吃这些有什么不好?鸡鸭鱼肉什么的,想吃咱们也没有钱!”

  李老实有些不满:“别说没钱,我最近天天接活,钱罐里头小十两了吧?”

  朱平安切了一声:“那钱您就别惦记着了,我还有大用呢。”

  李老实奇道:“干嘛用?”

  朱平安正儿八经的放下手中筷子,道:“叔,咱们这木匠铺门面都快塌了。”

  “门面收拾不好,生意就没个好!这攒下的钱先要用来修铺子,等修好了铺子你就不用出去上门给人打家俱了,又辛苦又受气。到时咱们自个在家干,吃的好睡的好赚得也多。”

  看着这么点孩子一五一十,说的条理清析,李老实惊得目瞪口呆。

  朱平安笑得自信阳光:“叔,你就听我的没错。只要按我说的做,不用多久,咱们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过不过得上好日子,李老实没放在心上,他活了半辈子这是第一次有人真心实意的为自已打算未来,终于尝到被人关心是什么滋味的他心里热乎乎,眼睛酸辣辣的,低头连忙紧扒了几口饭:“好,都听你的!这个家你来当。”

  就一句话就把家交出去了,李老实没有一点后悔。

  这样的儿子捡得值!

  刚过了正月,二月的风穿过窗棂缝隙,刮到人脸上就象小刀咧得一样疼。

  半夜醒来的朱平安没再睡,瞪着两眼看着房梁上大大小小的残破蛛网愣愣的出神。

  刚才的梦里他回到了一直想一直想、想得快要发疯的家,见到了爸爸、妈妈和姐姐,当然也见到了挂在客厅中间那张放大了用黑绸包边的镜框,里边少年笑得恣意飞扬,阳光满眼,只是色已黑白。

  风打着旋,扑着窗楞发出阵阵声响,一下一下像是砸在人的心头。

  大明天启二年,济南府明水县——我了个去,老天爷你玩我吧……

  尽管来了这里已经几个月了,可自打他从睁眼到确认这个真实的世界后,朱平安除了养身体之外,就一直处于神游状态,他一直在想,一直在适应,当然一直也没怎么适应过来。

  人要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能塞牙缝。

  穿越——这种烂大街的桥段居然发生在他的身上,而且一穿就是六百年!

  朱平安对穿越这两个字毫不陌生,这得益于几年来穿越小说穿越电视穿越电影的扑天盖地,范围之大来势之猛足以有全民穿越的伙势。从小接受唯物主义长大的朱平安同学,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离奇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已身上,可是不相信是一码事,现实又是一码事。

  从他睁开眼睛看到这方全然陌生的世界的时候,他的三观就象从几百米高空掉地上的玻璃——duang~duang~几声过后,碎得渣渣的。

  月光透过纸糊窗棂碎银般洒了一地,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朱平安披衣来到院子,站在天井中仰头观天……月亮又大又圆,梦中历历情景栩栩如生,不知不觉间泪流满脸。一阵寒风吹来,朱平安忽然想: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心里某处地方咯嚓响了一声,似乎什么东西碎掉了一般。

  朱平安怅有所失的发了一会呆,伸手从颈上取出一块玉。

  说是一块,实际上只有一半。

  但就是这一块半玉在月光下晶莹润亮,活象一团颤动的羊脂。玉质之好说就不用说了,单凭这雕功细致、触手生温,做潜龙回环之形,龙首下三寸处,隐隐约约似刻了一个字。因为只有一半,那个字已经没办法认清。

  据李老实说,这是他身上带着唯一的一件东西。以此可见,也许这个东西与自已的身份必定大有关联。

  李老实是个老实人,在他退烧之后清醒过来一天,便将怎么捡到他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从他的嘴里,朱平安才知道自已眼下这具身体的本尊是被人追杀后掉入山崖,也许那个时候老天睁错了眼,自已这穿了,然后就让李老实捡了回来。

  但这位本尊的父母家人到底是谁?东厂的人为什么要追杀他?他们为什么非要将他劫上京城呢?

  这些问题朱平安纠结了很久,可无论怎么想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好在朱平安性子开朗阳光,纠结了一阵子后豁然开朗。

  去******!来都来了,回去已是不可能,现在他该想的不是别的,而是怎么活下去。

  说真心话,对于活下去的标准他要求不高,有家有室,吃穿不愁就可以了……

  可是现在呢?无情的冷风好象嘲笑他一样,狠狠的抽了几下他的脸。

  朱平安愤愤回了房,躺回床上的他直到天亮也没有再睡得着。没错,穿越前他是一个老板。

  不过大老板是他爸,他充其量只是一个小老板。他的父亲属于比较早富起来的那一代人,早先时候因缘际会承包了一个快要倒毙的小家俱厂,在他爸的手里奇迹一样的起死回生。等二十年后那个小厂已经成了当地、全省乃至全国举足轻重的龙头企业。

  作为家中唯一独子,朱平安很小的时候就按照父亲给他安排好的路往前走着,直到大学毕业之后,朱平安先是进厂干了三年,然后听父亲的话自已开了一家专卖店。别看专卖店小,该走的销售流程并不比管理一个大企业少上一丝半点。这么多年的培养,让朱平安养成了一个好习惯,那就是无论做任何事一定要提前做好规划。

  于是朱平安咬着一只秃毛笔,给自已的新人生做起了人生规划。

  明朝是中国历史上产生最多奇葩皇帝中的一朝。原谅朱平安用了奇葩两个字,在他看来明朝这些皇帝都太奇怪了。

  开国的明太祖是个要饭的和尚,一不小心就要出了个天下,然后就热闹了——儿子抢侄子饭碗的明成祖、听了太监的话脑子发热跑出去打仗被虏的明英宗、开创所有皇帝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先河的二十几年不上朝的明世宗,还有连一个月皇帝都没当完就挂了的明光宗。

  就算当今的天启皇帝,十六岁登基的少年天子,却只坐了六年的天下,除了提拔了一个骑到他头上的九千岁之外,他剩余的时间就全部拿来做木工了。

  想到这里朱平安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已经无力对老天爷再吐槽什么了。

  您老人家就玩吧,玩死我得了!

  天启年间是一个什么情况呢?朱平安拚命调动自已的记忆力——明史记载中天启年间,大明朝已经正式进入了风雨飘摇时期,边患四起,内乱频生,大旱大涝,流民遍地。总而言之,他来到了一个既将崩坏的时代,大明近二百年养成的乱象已经结束了萌芽状态,正在飞快的茧壮的成长着,不久之后就是彻底的毁灭。

  规划做到这里,朱平安已经无言凝噎了。

  不过没有办法,再怎么样也得活下去。

  自我安慰之后,朱平安开始对自已到底能做什么进行评估。天下三百六十行,归根结底不外乎士、农、工、商四大行当。

  入仕就是做官,做官就得先读书。看看自已这半大不小的身材,估计现在回去重读也嫌太晚,通过读书走这条路先已经不通了。

  第二条路当地主,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做一个合格的贫下中农无疑是相对安全的。但前提是不要碰到灾年,也不要碰到背景太硬的土豪劣绅。好吧,就算这些都可以想办法避免……那么流民遍地,天灾人祸呢?想到明朝历史上诸多天灾记录,朱平安长长叹了口气。

  第三条路,做工?下意识的望向李老西放在地上的工具袋。学木工做家俱对于他并不陌生,他前世家里就是干这个的,可朱平安用的全是现代化的工具,打眼机有木有、汽钉枪有木有、喷枪有木有?那打磨机、抛光机?

  什么都没有?对不起!

  看了看自已小身板,朱平安黑着一张脸,顺便把第三条路也拉黑了。

  现在,朱平安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别的说了,只有第四条路好走了。

  当商人好啊,有了钱就会有一切,有了钱就能买、买、买!

  某位名人不是说过么:只要有钱,上买天、下买地,中间还能买空气!
第5章 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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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鸡叫到七八遍的时候,顶着两个熊猫眼的朱平安睡过去了。也许是确定了人生方向,也许是想通了的缘故,这一觉睡得香甜无比。

  醒来时已是阳光满眼,伸了个懒腰起来,心情好的不得了。

  “平安,我要去城里霍府干活了。”李老实推门进来,将一个煎得焦黄喷香的面饼放在赛到他的手里,笑嘻嘻的摸了一下他的头,“这次活比较费事,估计得个三四天。我不在家的日子要好好养身体,完工后我一定早点回来。”

  朱平安应了一声,“叔你也要小心点,记得少喝酒,最好是不喝。”

  “嗯,知道了。”

  “后天是十五,明水有庙会,你出去透透气散散心,别闷在家里,别心痛钱。”

  看着手中一把带着体温的大钱,接在手里暖在心头,朱平安觉得老天爷对自已也算不错,最起码安排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已的人。

  基于这一点感动,对于李老实藏私房钱的事,朱平安大度的不再计较。

  李老实一去五天,音讯全无,朱平安有些不安。于是决定按照李老实说的去明水庙会转一转。一是他牵挂李老实,想去霍府探望一下;二是经过这么多天的心理建设,朱平安认为自已可以用一个平和的心态来看待这个茫然陌生的社会了。

  明水庙会名不虚传,果然很热闹。

  什么叫人流摩踵、什么叫车水马龙、在这里都不是事——朱平安被挤得早饭差点吐出来。这场面感觉就象前世挤春运一样,一边被动的随着人流前进一边心里不停的感叹:这特么的……人也太多了些。

  明水大街上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耍百戏小锣敲得杠杠响,唱大戏咿咿哑哑的演尽悲喜……各种声音闹得人目不暇接,也闹得人心里痒痒酥酥的难受。

  这不是天启二年么?离大明亡国的时间没有多少年了啊?几乎看傻了眼的朱平安不相信眼前见到的一切,这里没有一点亡国前兆,分明是一派欣欣向荣。别人不知道朱平安知道,如果历史没有因为什么特殊原因而改变的话,那么从天启开始,大明亡国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想到这里,朱平安有些垂头丧气。

  他不是不想改变什么,他只是无力改变些什么。看着周围一个个喜笑颜开的人,朱平安颇有种举世皆醉我独醒的酸楚。不过他这份爱国忧民的情怀没有能持续多久,很快就身边传来的扑鼻香气引过去了,肚子就诚实的表达了它的意愿。

  “火烧,刚出炉的小火烧哎——素的一文钱一个,肉的五文钱一个。”

  拿着烤得焦黄喷香的火烧,朱平安什么都不想了,什么亡国啊战乱啊,都去他妈蛋的吧——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正准备下口,朱平安就感觉得一阵风从身边刮过,然后火烧就掉地上了……再然后火烧就被踩到泥里边去了。

  好好的火烧一口没吃先孝敬土地爷了,这急死鬼投胎的么?还能不能有点素质了!

  望着消失在街角的那道黑影,朱平安越想越不是滋味,特别想搬起火烧炉子照那个冒失鬼脑门拍出个坑来。

  店老板一脸期待:“再来一个?”

  朱平安一咬牙:“来三个!”

  火烧很好吃,皮酥内软,千层万叠的,连吃三个后,安抚了肚子的朱平安心平气和了。

  和店老板要了碗胡辣汤,慢慢吸溜着,眼睛四下里不停的看着,尽管看了半天了,但感觉还一样的新鲜。

  明朝中后期是封建王朝中最具特色的一个时期,这个时期的人们有后几百年的人们都难以企及的高度自由,资本主义初现萌芽,经济高度发达,可以说是幸福度极高的一个时期。

  可就是这样一个国家,在不久的将来,在满清的铁骑下结束。

  朱平安情不自禁的叹息一声,喧嚣声忽然全都隐去,就象一个老掉牙的留声机,磁针还在不停的转,可是声音却倏忽消失了,所有的人影依旧在不停的动着,酒肆幡飞,青楼香艳,市井喧嚣,人流如织……看着周围不停晃动的人影,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事实上他真有个这个资本骄傲。

  试问这里的人见过电灯电话么?

  见过飞机大炮么?

  见过导弹见过宇宙飞船么?

  答案肯定是没有,可是朱平安见过。

  幸福的小眩晕很快就过去了,他是见过可是那又怎样?

  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很快就出现在脑海,瞬间让朱平安很受伤……

  做电灯电话?做飞机大炮?对不起,做梦还差不多。

  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啊……朱平安纠结的都快滚地上打滚了,刚才那些充斥胸臆的优越感一个接一个长着翅膀飞掉了……

  从天上回归人间的朱平安终于清醒了,那些消失的声音轰得一下全都回来了,然后无比清析的提醒他明白一点,没有了电脑、没有了百度、没有了高科技,在这样的年代,他除了比这些人多了一点见识之外,能做的却是一点也没有,一切都是原点,除了重新开始外,没有任何捷径。

  在这个小火烧摊上,朱平安望着人流滚滚,就这样蹙着眉头,思考人生。

  眼有所见必形之于面,一个几百年后的人来到几百年前的世界,脸上的表情自然精彩的很,嗯,怎么形容呢?他此刻的表情若是在庙中,那就是天上神佛高高在上俯览世间,怜悯慈悲,看破一切。若是在世间庙堂,那就是鸿儒高官忧国忧民,夙兴夜寐——可是这样的表情加表现偏偏出现在朱平安的脸上,这难免让人觉得这小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土——鳖!

  在他端着一碗汤瞅了快两个时辰后,店老板忽然明白了过来,“小客官,不用为难啦,这碗汤不要你的钱,快回家去找大人吧。”

  朱平安:“……”

  店老板憨厚的笑笑,眼神里全是不用太感谢俺、俺的名字叫好人的高尚情怀。

  朱平安:“老板,能问你一个问题么,你说我能做什么?”

  这个问题着实太过深奥,正在努力擦桌子的老板被震住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到一张无比认真的脸。

  鉴于这辈子第一次给人当人生导师,店老板不想误人子弟,又感到受宠若惊,于是很认真想了再想。

  旁边有人嗤笑道:“连自已能做什么都不知道,真是个傻子。”

  朱平安横了那个人一眼,年纪不大,身量比自已低一点还瘦一点,一双眼倒是又大又圆,略带着几分稚气。大冷天里偏偏还握着一把折扇,看样子非富即贵。

  河边无青草,那来的多嘴驴!不过他知道自已初来乍道,正宗的没身份没底气没人脉的三无人员,没有资本的和别人治气,只得转过头不去答理他。

  店老板人憨厚,连忙打圆场:“小客官只要好好读书,看您这气宇轩昂,来日必中金榜的哩。”

  这吉祥话说的太好了,朱平安笑了起来。

  让一个来自几百年前的人用馆阁体写八股文?大爷你真能搞笑。

  他不知道自已这一笑如同月出平湖风吹秀柳,刚才出言冷嘲的那个人瞬间看呆了。

  朱平安:“承大叔吉言啦,我将来能和大叔一样摆个小摊子做点小生意就很不错。”

  一声大叔顿时将彼此关系拉近不少,店老板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亲热,笑道:“千万别,干什么别干这个,这买卖行做的再大呀,也是没人看得起的哩。”

  大明朝自朱元璋开国,对商人就定了诸多歧视条例,比如商贾子弟不能做官、不得穿绫罗绸缎等等,虽然这些规矩到了明朝中后期已经名存实亡。但商贾低贱这个老观念在人心中已根深蒂固,天下人都认为最有出息的路是当官,再不齐就有门手艺傍身。

  朱平安是来自几百年后的新新人类,对于这老掉牙的理论自然是不屑一顾。

  他还没有说话,边上多嘴少年又不愿意了:“喂,什么商贾最贱,那都是老皇历了好不好?”

  店老板见得人多,做生意的笑脸最不值钱,知道遇上杠子头,于是陪笑道:“这位小哥别生气,老汉见识短。本意就是想劝劝这位小哥的,若是说得罪了您,在这个赔个不是哩。”

  见朱平安看他,苏婉儿索性站起身来到他的桌旁,朱平安愣了一下:“想干嘛?”

  苏婉儿:“不干嘛,拚个坐成不?”

  朱平安看了眼摊子周围空荡荡一片空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嫌弃我?”

  对方已经瞪圆了眼,下一秒就要砸场子的架式。

  “随便,你喜欢坐着就好了,告辞。”

  苏婉儿怒了,吼道:“我刚来你就走,几个意思啊?”

  你这么说好象很熟,我认识你么?朱平安翻了个白眼,站起来冲店老板笑了一笑:“大叔,我先走啦,等过几天我还来这里照顾生意。”

  居然没有将自已放在眼里,苏婉儿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红,特么的从小到大就没有人敢这样看不起她过。正准备发作时候,街角转弯处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苏婉儿的脸色突然变得极是奇怪。

  本来要走的朱平安刚站起身,冷不防一股大力自衣摆下传来,下一秒屁股重重跌凳上。

  朱平安又惊又痛,再看苏婉儿已经钻到了桌底下,见朱平安一脸奇怪看着他,将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朱平安深深吸了口气:“……我说,您这是唱得那一出啊。”

  
第6章 情丝
明末征服者全文阅读作者:贺流年加入书架
  朱平安坐着,苏婉儿蹲着,场面不止尴尬还暖昧。

  “嘘,安生的不要说话,姑……少爷我亏待不了你。”其实不用她说,朱平安也知道是为什么了。

  街角奔出两匹马上坐着两个少年,当先一个劲装利落,黑发飞扬;另一个白衣圆脸,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一双眼灵活之极。

  鲜衣怒马,人材一流,再加上出场方式特别的拉风招眼,顿时成功的吸引一街人的注意。

  “我知道你在这里,识相的自个出来!”劲装少年勒马长嘶,好巧不巧正停朱平安身旁,眼神如刀锋一样四下里横了一遍,当者无不纷纷避开眼光,只有朱平安平淡依旧。

  开玩笑,朱平安是谁,几百年的老妖精怎么能让一个毛头小子压下气势!

  那个少年咦了一声,就在马上打量起朱平安,忽然开声问道:“你是谁?”

  他这不开口则已,这一开口朱平安马上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就冲这脾气这语气和躲在桌下边这位若不是一块的,他把头倒过来。

  朱平安抬头与他对视,淡淡道:“你是谁?”

  这种回答方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个少年满腔颠三倒四的怒火,当他看见朱平安的一瞬间,突然就哑然消失了——对面这位看衣饰明明是个普通人中普通人,可是奇怪,对方身上由内而外散发不知名的一股劲压着他不敢轻动。他一向心高气傲目无余子,但却不是不知好歹轻得重的人。

  另一个少年同样有些诧异,哈哈一笑,双手抱拳:“得罪啊得罪,我这位哥哥脾气有点急,你多担待些。在下宋小宝,请问尊姓高名?”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又主动亮出名姓,朱平安笑笑道:“不敢当尊姓,在下朱平安。”

  叶沧羽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宋小宝一脸全都是笑,“刚才不是有意冒犯,实在是情急关心则乱,咱们是出来找小妹回家的。”

  宋小宝这么一说,朱平安什么都明白了。

  叶沧羽不满的哼了一声,有点嫌宋小宝话多啰嗦,不耐烦的打断:“死丫头不在这里,别在这这担搁时间了,快点上前边去找,晚了又叫这死丫头跑了。”

  宋小宝笑嘻嘻道:“沧羽大哥你先走一步罢,让小弟歇一歇。”

  叶沧羽干脆利落,“好,我在前边驿站处等你,不见不散。”说完跨马扬鞭,带着几个随从箭一样追下去了。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朱平安暗暗好笑:这小子就象炸了毛了猫一样,要是让他知道他要找的人就在眼前,表情一定会很精彩。他表情一点没拉的落在宋小宝的眼里,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视线落到桌子底下,笑容瞬间挂在了嘴角。

  “哎,这跑了一路了,口好渴。嗓子都快冒烟了,朱兄弟,能给倒杯茶不?”

  这么大的人张了口,朱平安只得给他添了杯茶。宋小宝接了过来,喝得很是文雅。

  “朱兄弟,你可看到我家小妹?”

  抬头就看到对方眼底狡黠笑意,朱平安知道宋小宝已经发现了桌子后的秘密。

  这样更好,朱平安本来没有打算给她守什么秘密,当下眼皮垂下,会心一笑。

  宋小宝跟没看到一样,看来是真渴了,连问都不问,提壶给自个添了一杯,然后问朱平安:“你要么,我给你添一杯?”

  茶壶已经空了,不等朱平安说话,宋小宝接着道:“哎呀,没有了,老板,再来一壶,记这位兄台账上啊。”

  朱平安惊讶的瞪着他,心道一壶茶而已,你至于的分得这么清么?

  “你知道小妹为什么跑啊?”

  朱平安翻了个白眼,关我鸟事?

  宋小宝不管不顾信口开河:“说起来都怪我那个伯父,非要把她嫁给一个她不愿意的人,她一生气,就跑了,然后我们就追出来了,再然后你懂得。”

  “哦。”朱平安点了点头,原来是个逃婚的,难怪了。

  不过很快就他就想:就桌下边这脾气,该跑的对不该是对方么?

  “哎,朱兄,我和你说个秘密啊……”宋小宝神秘的挥了挥手,压低了声音:“其实吧,知道我小妹为什么逃婚么?”

  朱平安表示毫无兴趣,心里挂念着李老西,心里盘算着是去霍府一趟的时候了,便随口问道:“为什么啊?”

  宋小宝叹了口气:“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我自幼与小妹一起长大,情深意厚,青梅竹马……嗯,那个,你懂得么……”

  朱平安呃了一声,表示明白了。然后下一秒就是一声暴吼:“宋小气,你不想活了是吧!”桌子飞起,苏婉儿脸已经白得发青,叉腰而起,一手指着宋小宝道:“你敢胡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啊?”说着另一只手轻门熟路的揪住宋小宝的耳朵。

  她这么一闹,顿时将街上人吸引了一大半过来,一齐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的说什么都有。

  朱平安趁乱脱身,按照之前问好的路便往霍府去了。

  “哎呀,婉儿你松手啊!”

  “不松,看你再敢不敢说胡话,还当……当着他……”这时候苏婉儿才发现他不见了,顿时心头火起,手下加了几分力,宋小宝痛得哎哟直叫:“轻点轻点,你搞这么大动静,小心你哥回来抓你。”

  一个哥字就象一座山,压得苏婉儿瞬间老实了,焉了一阵子不甘心的道:“哥真是糊涂,爹非要将我送进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他还要为虎作伥!我凭什么听他们的,偏不!”

  宋小宝摸着耳朵咝气:“对,凭什么,你是我的,别人谁也不能抢得走!”

  话音刚落脑袋上瞬间吃了一记:“宋小气!再占我便宜,我饶不了你。”

  “不敢了。”宋小宝苦着一张脸:“不过你这样老是跑,总归不是个办法,你到底要怎么样嘛?”

  苏婉儿一脸的不在乎:“反正我不会回去,除非我爹改变了主意。”

  宋小宝咋舌:“居然想让你爹改变主意,你还真敢想。”

  一想起他爹那张脸,苏婉儿瞬间没了和他吵架的心思,倒是宋小宝拉了她一把,可怜巴巴道:“我饿了……”

  苏婉儿翻出一对白眼:“你是不是又没带钱?”

  宋小宝一脸笑嘻嘻,眼神分明在说果然只有你最了解我。

  宋小宝大吃的时候,苏婉儿望着天上白云怔怔出神,看着看着,其中一朵云彩就变成了朱平安的脸,她的脸就发开了烧,然后就微笑起来。

  大嚼火烧的宋小宝哀怨的看着她,直冒酸气:“我说,你不会……不会是在想那个小子吧?”

  “安生吃你的,你管我!”苏婉儿瞬间炸毛,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吼道:“老板,有水么,没水菜刀也行!”

  店老板被她吼了一跳,下意识的往东角那一指……菜刀说什么不能给,水桶总没有什么问题。

  苏婉儿横着就摆了过去,低头看了一看,又看了一看。

  店老板心道您这是看什么呢?

  宋小宝保持着泰山崩于前不瞬于目的镇定,向明显不安中的店老板笑笑:“大叔,别担心,没事的。“

  店老板表示很担忧,这也太吓人了……

  见苏婉儿目不转睛地望着水桶,颇为紧张地问道:“……姑娘,水桶有什么不妥么?”

  “没有不妥,”苏婉儿欣然答道,“挺清楚的。”

  店老板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嘴角抽了几下,什么也不想说了。”

  对着水桶将自己打量再打量,认为果然还是天姿国色,依然魅力无穷。苏婉儿松了口气,欣慰之余不由得微微生气:明明生得这么好,那个小子却没正眼看过自已一眼,莫非他长着眼睛是留着喘气的么!

  想到十几年的情份不如那小子一面之缘,宋小宝瞬间没有了胃口,愤然丢下手里的火烧,道:“好了没,好了咱们就走啦。”

  回头对店老板笑道:“大叔,见过我们的事如果有人问,你可知道怎么说吧?”

  店老板拍着胸膛郑重之极承诺:“放心!大叔也年轻过,我懂得!”

  满意归来的苏婉儿狐疑道:“懂得什么?”

  宋小宝与店老板同做正人君子状,用无辜的眼神望着她。

  二人离开的时候,正值夕阳西下。

  残阳如金,沿着苏婉儿的脸上身上勾勒出一溜金边。尾随在后的宋小宝看得怦然心动,闷在心里的话都快长毛了。

  苏婉儿明显心不在焉:“宋小气,我从家里跑出来,我爹是不是很生气?“

  宋小宝:“那当然,不止是伯父,伯母也快急死了。”

  苏婉儿撇了撇嘴:“别扯了,你说我爹生气是真,若说我娘焦急必定是假的。”

  宋小宝一脸你怎么能不相信我,道:“伯母对你那么好,怎么可能不担心?”

  苏婉儿蔑视的白了他一眼:“因为,就是我娘打开门放我出来的。”

  “啊……”宋小宝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下巴都掉地上了,圆白大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伯母?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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