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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穿越记全文阅读

一家三口穿越记作者:浮生香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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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穿越记最新章节第八十九章 鹦鹉
第2章 反目
一家三口穿越记全文阅读作者:浮生香墨加入书架
  次日,张瑾带着儿子来到饭店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霍彦。

  他身材高大,双腿笔直,坐姿端正。抬头的时候露出凌乱的发际,深邃的五官,墨黑的长眉,是个英俊的长相。但是这看似斯文的气质内里却是冷硬的石头,若不说话时,更显得拒人千里,难以靠近。

  张瑾也是不愿意靠近他的,但是曾几何时,她是那么离不开霍彦,定要和他考同一所大学,去同一个城市,飞同一个国家,再苦再累也从不放弃。那时候的霍彦还不是现在这样,那时候的霍彦温文尔雅,大方体贴。

  当然,现在的霍彦也可以大方体贴,正如此时,他就很大方的站起来,并体贴的为张瑾拉开了座椅。

  不过这种风度在张瑾眼里只剩讽刺,对方骨子里是怎么个虚情假意,她已完全领教过了。

  只是夫妻感情破裂归破裂,总归还有个孩子,她就点点头,领着霍贇喊“爸爸”。

  “回国迟了几天,误了你生日,拆开看看喜不喜欢。”霍彦语气亲热,甚至弯腰将孩子抱了起来。

  霍贇和他妈亲,自然就不大亲他爸,何况上一回见到霍彦还是两年前,孩子一日一变的,自然感情难深。这会儿他就不乐意霍彦抱他,想要挣扎着下来,但霍彦的手看似温柔,实则坚固,根本没有他拒绝的余地。

  “快拆啊。”霍彦带着笑。

  感觉到身上紧多一圈,霍贇不由瞪眼怒视。

  眼见这状况,张瑾就上前把人抱下来,只是伸手过去,霍彦也松开一只手,准确的覆盖在她手背上,握住,摩挲。

  “你瘦了,怎么也不爱惜身体,生意要是做得累,不做也罢。”

  “我挺好的。”张瑾收回手,上下打量了霍彦一眼,“我看你也挺好的,那我们开门见山的,你把离婚协议签了,待会就一起去民政局把事儿办完吧。”

  霍彦拿着菜单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坐在对面挨着他妈的霍贇。霍贇根本不看他,他正拿着手机看小说,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仿佛父母离婚还不如里头男主角杀个反派。

  “小赟,别看了,爸爸买了蛋糕,你来吹个蜡烛。”

  霍贇听了这话果然没看小说了,而是利落的把蛋糕打开,飞快的蜡烛插上,刚要了打火机点燃了,“嗤嗤”两声就给吹灭了。

  “完了。”霍贇坐下来,接着看手机。

  霍彦看了他一眼,“许愿了?”

  “许了。”霍贇抬起头,眼睛放光:“我要穿越,我要当将军当皇帝!”

  “说出来就不灵了……不过这种愿望也没有实现的必要。”霍彦说完,跟服务员点了几个菜,然后就跟张瑾答非所问,“这几道菜都是你喜欢吃的,这家饭店也做的很拿手。”

  张瑾已在手袋里翻出一份文件。

  霍彦眸光一沉,却面带微笑:“记得那年夏天,你把我救起来后,你就让我请客吃饭,点的就是这几道菜……”

  张瑾把文件推到了对方面前,一字一句的说:“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

  如果当年她不把霍彦从水里救出来,他们就不会对上眼,他们不对上眼,就不会早恋,他们不早恋,就不会奉子成婚,他们不奉子成婚,也就不会有这一地鸡毛的婚姻。

  “荷姑,我们在一起十五年了。”霍彦微微垂下眼睑。

  “别叫我荷姑,我叫张瑾已经很多年了。”

  霍彦目不转睛的望着张瑾,“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当年桃源村那个张荷姑,十五年来都没有变过。”

  这是要打真情牌的节奏,但张瑾并不想听多一句,以前多好的事,现在说出来都是打脸,何况所谓的真情……她自嘲的一笑,“真巧,你妈也这么认为。但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我不是,你更不是。”

  “我知道,我妈……”

  也不等对方说完,张瑾脸上已是不耐,“霍彦,你有话直说吧,用不着拐弯抹角,我们谁还不知道谁?”

  霍彦几不可见的微微一蹙眉,语气却真诚:“荷姑,我们重新开始吧。”

  张瑾几乎大笑出声,“看在我们在一起十五年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两年前你说过这句话了,我当时怎么答你的?你是怎么承诺的?你说只要我再等两年,你就愿意离婚……”

  “我是说愿意考虑。”霍彦纠正她。

  “那你考虑好了吗?”张瑾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再次将文件推近他,“我已经考虑好了,你签了这个,我们去民政局把手续一办,就两清了。你也别把我当成杀母仇人,我也不把你当成虚情假意的垃圾,从前我吃的亏都当是我识人不清自作自受,你妈的事你就当她是报应,我们谁也别折磨谁了。人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我已经在你身上耗了十五年,我不想耗一辈子!”

  语气一缓,她又接着说:“毕竟还有个孩子,我也不能真咒你去死。我们不作夫妻,他也是你儿子,你想他了尽管来看,你要是不想,我也会养好他,你什么也不用担心。”

  霍彦沉默了一下,“两年了,我以为你已经消气了。”

  张瑾冷哼一声,连对答都觉得多余。

  霍彦没再说话,点了根烟,却被张瑾灭了,他说:“这是有烟区。”

  “孩子面前不要抽。”张瑾说着,把给霍贇的饮料也换成了牛奶。

  看出对方对孩子无微不至,霍彦低垂地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时上菜了,霍彦给母子两人布菜。

  张瑾并不领情,只说:“你也不必再用军婚两个字来压我,先不说我们已经分居两年,就是找过错,当年你跟那个女下属的事,也不是挖不出影子,我再花钱请个好律师,大不了官司打下去。我反正是做生意的,难道还比你这个吃公粮的怕丢脸?只是觉得我们总归多年感情,没必要闹得再撕一回脸,这才让你签字,好作协议离婚。”说到最后,已经带了两份语重心长。

  要是从前,张瑾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当年两人撕破脸的时候,几乎全武行。但是现在,她吃一堑长一智,也学会了霍彦虚伪的一套。

  霍彦察言观色的本事是职业的,一听这话就知道这话里有话,而之所以协议离婚,只怕不是为了旧情,怕是为了孩子。他一个人吃了几筷,似是随口道:“要离婚可以,孩子得归我。”

  张瑾果然变脸,“你还敢提孩子?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再有孩子,做人不能这么无耻。”

  霍彦心里一紧,但仍然面无表情,“我不会再婚,我也不会有孩子了,但你会。你一结婚,不就马上有现成的孩子喊你作妈妈吗?”

  张瑾愣了一下,然后恼羞成怒的握紧了拳,“你查我?”

  霍彦擦了擦嘴,嘴角有一丝不易觉察地讥讽,“你该庆幸自己小心谨慎,不然他怎么破坏军婚进去坐牢了你都不知道。”

  张瑾气结,但是忍住了,冷笑说:“你既然没抓到我把柄,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要孩子那就去跟法官说去吧,我看到时候你这个能一两年都不看孩子的爸重要,还是我这个从小将他带到大的妈重要。”

  霍彦深邃的眼睛盯着张瑾,笑着说:“荷姑,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我是现役军人。”

  张瑾面色铁青,站起身来,“那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法庭见。”

  她刚拉起霍贇,霍彦就接着说了一句:“你这么急着离婚,你以为他也急着跟你结婚吗?不信你打电话问问他,如果他说跟你结婚,我现在就把协议签了。”

  张瑾转过身,当着霍彦的面打通了丁振鹏的电话,并按了免提。那边先是忙音,然后终于通了,却许久没有说话,直到张瑾先喊了一声“振鹏?之前你说结婚的事……”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竟传来犹犹豫豫的声音——“小瑾,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就当我没说过,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张瑾把电话挂了,挂了之后她就后悔打电话了,她觉得自己太冲动。霍彦是什么人,且不说他那只怕表里不一的职业,便说他那不择手段的性格,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用激将法,怎么会做没把握的事?

  霍彦露出讽刺的笑容,“这种男人,亏你也看得上。”

  张瑾看着他挑衅又嘲讽的神情,顿时觉得这个人异常的陌生,以及异常的愤怒。她抬手眼看要给霍彦一个巴掌,却被他飞快的抓住。

  霍彦忍怒,目光嫉恨,“你居然为这姓丁的打我?”

  张瑾什么也没说,只一杯热茶泼在了霍彦的脸上。
第3章 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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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瑾觉得自己根本不该来见霍彦,也不该真的等霍彦回来指望他守诺,最不该是当初嫁给这么一个人渣。

  当年霍彦他妈怎么恶毒,她是怎么没的孩子,霍妈是怎么摔死,霍彦怎么沾花惹草,他们怎么撕破脸……如此种种,一笔烂账,又叫张瑾想起来了,身体冷得如同掉进了冰窟。

  “妈,别哭了。”霍贇拉了拉她的手,然后听到“叮”的一声,又引着张瑾进电梯。

  “妈妈……”霍贇还要劝几句,这时正要关闭的电梯门又开了,外面正是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张瑾立马就按关闭,但对方的手臂已经伸了进来,随后整个人都进了来。

  张瑾面无表情的拉着霍贇就要出电梯,但门飞快的紧闭了,等她要去开,已经有一只手按住了关闭不停。她就去按下一层,结果整个人都被一道巨力拉开。

  “爸,你放开我妈!”霍贇急了,他不是没见过两个人动手,那一回整间房子都被砸了,等他能出房门时,家里已经没有一件完好的东西。他妈在地上哭,他爸爸已经走了。

  霍彦只是将张瑾带进了自己怀里控住,一手按了地下层。

  “你给我松手。”张瑾挣扎,霍贇也去拉扯,但是哪里奈何得了霍彦,他强干有力,臂膀仿佛钢铁牢笼。

  霍彦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泪痕,不禁又酸又怒,“这种男人哪点值得你这样伤心?你真是瞎了眼!我说过了,我们重新开始,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这一次你找男人我忍了,没有下一次,我不计较你……”

  “你不计较我,我还嫌你脏!”张瑾气得浑身发抖,“想当以前的事没发生过?下辈子吧!”

  “我说过,我跟那个女人……”

  “霍彦,我们根本没法沟通,我只想好好过日子,但你是能好好过日子的人吗?”

  两人对视,霍彦的脸色变得极难看,他虽然不明白张瑾的意思,但却感觉到了张瑾的态度。那种再无法掌握这个人的惶恐,让他焦躁不已,张瑾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他却不知道原因究竟是什么,如何才能再次抓住她。

  “我们……”霍彦刚开口,电梯里的灯忽然黑了。紧接着,电梯便抖震动起来,强烈震动起来!

  张瑾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由大惊失色,正要去抓霍贇,却被霍彦抢先一步,对方已经提起了孩子,并把她也死死按在怀里。

  “别急!”

  电梯已在急剧下降。

  张瑾惊恐得几乎失声,漆黑一片之中,她感觉到被人向上托去,不过显然没有成功,因为漆黑之后突然迎来一阵刺目的光耀。

  “妈妈!”

  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喊,做母亲的心就迅速有了反应,张瑾清醒了过来,看到的竟然是难以想象的画面!

  四周竟然从漆黑变作蓝绿色,微光中,她看到了身边不远的霍彦与霍贇,他们仿佛处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都无法多作动弹,包括她自己。

  时间静止了一刹,却马上运动起来,运动的是空间——目光所及的蓝绿色已飞快旋转起来,包括容纳其中的一家三口。

  四肢百骸都是剧痛,然而神智却是十分清醒,甚至连视力都十分清晰,张瑾始终将霍彦与霍贇两人看得清清楚楚,于是很快就看到了他们的变化。确切的说,是霍彦的变化,不过几十秒钟的时间,竟像是过去几十年。

  不过这时间不是往前,而是倒流,她眼睁睁看着霍彦在乱流的空间里不断年青,乃至缩小,最后变成了比霍贇还小的男孩儿。至于霍贇,似乎肢体不曾有大变化,但是……张瑾刚想伸手去抓他,就感到了自己的变化——她的手好小!

  这份奇异的惊惶还未及消化,周遭的空间再度扭曲,彷如被终于被巨力扯碎的荧幕,碎裂后迎来的竟是汹涌的水幕……

  如此强烈的冲击下,张瑾身心俱疲,却努力保持着清醒——孩子!她的孩子也掉进了这莫名其妙的深水里!

  霍贇或许也遗传了他爸的深水恐惧,明明会游泳的他竟然在水里动作停滞了,张瑾心急火燎的往儿子的地方游。她的泳技原也不差,毕竟十五六岁的时候还在水库里救过霍彦,但是现在毕竟不是她十五六岁四肢成长的时候,而是连自身都难以协调的小孩儿形状。

  她勉力维持自己没沉下去已是奇迹,要想救霍贇,那是千难万难。

  却说霍彦在另一头,一开始也如霍贇那样停滞,不过几秒钟,他竟游动起来,唯独姿势艰难,脸色狰狞。

  他原只比张瑾大一岁,但此时两人神妙的返老还童,同样是变回孩子,却比张瑾那小孩儿要大上几岁。几岁的距离原不大,但在几岁的小孩子身上就差异突出,他的手脚又比女孩灵活得力,他奋力一蹬,就抓住了身边差点要沉的霍贇。

  张瑾心口一松,见霍彦又往她这来,知晓他要救自己,但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揪着九岁的霍贇已经是吃力极了,她哪里敢让他来拉扯,就是知道自己支撑不了,也皱着眉向对方摇头。

  心里想,霍彦真的还拉上她,那就一家三口全要淹死在水里了!

  张瑾一心想着儿子得救,自己大约要在莫名其妙的意外里丧生时,却又柳暗花明,身后一道巨力,竟是有成人的手托住了她……

  “姑娘!姑娘!”

  “世孙,您醒醒!”

  “大郎,唉哟,快去请太医,去请太医呀!”

  耳边兵荒马乱,眼前天花乱坠,张瑾分不清天地古今,也不知道今夕何夕,只在眼珠儿能定焦的一时,也不顾嘴里还吐着水,竟凭着意念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就去找人。

  幸而几个孩子从水里捞起来明显不好,大夫不来,众人也不敢妄动,一时三个孩子还安置在池子边上。张瑾没走得两步,便瞧见了霍贇的脸,也没留意周遭,也不理会霍贇身上奇怪的衣服,她探过孩子又鼻息后,就抓住了霍贇坐起,拍压对方积水出来。

  霍贇许也不严重,三两下就吐回了神智,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三两岁的女孩儿,眼里满是不符年纪的忧心,莫名觉得眼熟,开口竟叫了一声:“妈妈……妈妈……”

  张瑾见他清醒了,总算松了口气,这又要找霍彦,但是却被一个女人抱了回去,她语气温柔:“姑娘你自己都遭难了,可不要再跑,当心身子……”

  张瑾哪听得进这些,眼见霍彦还昏迷着,她挣扎不开,不禁急切起来:“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那女人拗不过,手也被她踢打得松了一下。张瑾便借机跳下来,借着身子小便钻进围着霍彦的那群人中。

  这里人比霍贇身边的多多了,哪里由得张瑾动手。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有人上前来拉,张瑾躲不开成年人,却不肯放手,口里发出的声音属于小孩子的清脆:“水……弄出来……救人……

  许是有人瞧见霍贇是如何醒的,便有人效法了,扶了霍彦起身,击打出水。

  不一会儿,霍彦喷出几大口池水,眼睛也张开了,四周一扫,最终落在了人堆里的小姑娘身上,“荷……荷姑,你有没有事……”

  张瑾摇着头正要说话,却又被人抱了起来,这回又是另一个人,穿着古装梳着发髻,少妇模样,容貌秀丽,满脸担心,“我的儿!可吓死娘亲了,你好不好?可吓坏了没有?”

  “太太,给我来吧,姑娘湿了一身,仔细您也着了凉。”一个年纪大些的妇人将张瑾从少妇的怀里抱了过来,一边低声哄着张瑾。

  张瑾哪有闲心听哄,也无心去管谁做了她娘,扭着身子回头去看霍贇、霍彦两个,但这会子太医已赶了过来,两孩子周边的大人都在太医指挥下,抬着往各自的方向去了。

  而她又是另一面的去处。眼见三人各自分手,她心里莫名一急,伴随着之前积压的惊恐与疲惫,竟昏睡过去。
第4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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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末的午后,艳阳斜撒在汝南侯府西厢的院落中,横空蒸出许多暑热,外头唯有蝉鸣鸟啼,人都缩到了房里头。

  正屋的里卧进了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在摇着铜制的扇叶,将那搁在梨木桶内冰块扇出白气,阵阵凉爽。

  即使如此,睡在榉木描金凉床上的小姑娘仍是娇气得热出了汗珠。这小姑娘大约三四岁模样,五官细致,生得粉雕玉琢,但两条秀眉紧锁,不时抿唇又不时惊颤,仿佛做了难言的噩梦。

  这小姑娘正是遭了一连串意外,返老还童的张瑾。她的确是做了噩梦,不过她还并不知道这并不是梦。

  此时是她将醒未醒之际,迷迷糊糊听到耳边有人音。

  说话的是躲在里屋纳凉的小丫鬟,她们不敢吵着张瑾,便三两个的或倚或坐在一扇鸳鸯戏鲤的屏风后头。

  “……昨天你也在姑娘身边的,怎么好端端的,三个人就掉到水里头了?”

  “原不过是说起姑娘的小名,姑娘就要看那荷花,又听侯府里谁说那千锦池里夏荷一片,最是好看。姑娘自然想看,咱们哪里能不去的,这一去,就撞见那两个冤家。那贇大郎做了一架木船要在池里顽,小世孙也说要顽,咱姑娘爱热闹,更要跟着去。”

  “这千锦池那么大,水可不浅,怎么就由着他们闹了?”

  “贇大郎也罢了,偏那小世孙开口,人国公府的人都不敢拦,这侯府里头的人倒敢拦了?”

  “咱们姑娘才四岁,你也该拦着才是。”

  “怎么没拦!一个闪身,姑娘自个儿就蹦那船里头去了,又听侯府那边人说,那贇大郎素日里顽惯这木头器物的,稳重着呢,我们料想着出不来事,也就没急着将她拉出来……”

  “可不就出事了!”

  “啧,这也奇了,哪里晓得那船居然半途坏沉了……”

  听到第一句时,张瑾就隐约有些醒了,听到后来,听出说的大约是她这一家三口,更是完全的醒了。她睁开眼又看见一副古香古色的卧室,外头人音还没停,就心一沉,之前的事全想起来了。

  她察觉到这并不是做梦,而是发生怪事了,不禁心乱如麻。

  这时有人打了竹帘子,是个十四五岁穿着翠色衣裳的姑娘。几个小丫鬟见了,都唤了一声“芝兰姐姐。”

  芝兰点点头,走到屏风后头看了一眼,“姑娘还没醒?”

  小丫鬟们连连点头,芝兰见了,叹气说:“这都昏睡一天了,镇国公家的小世孙已醒了,咱们太太已去探望了呢。”

  一小丫鬟接话,“不止他,听说侯府的贇大郎早就醒了,满嘴找‘妈妈’哩,世子夫人说他伤了心智,不叫人探望,恐冲撞了客人。”

  “哟,还有这样的娘!”

  “啧,那又不是那贇大郎的亲娘,做后娘的哪能不……”话音未戛然而止,小丫鬟们一个个全起了身,原来是外头传来喧哗声,接着,一个个都唤起了“太太”。

  被唤作“太太”的是靳氏,她是徽州府知府张生燕的正房太太。靳氏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容颜秀丽,行举端庄,身量纤瘦而高挑,周身都透出知书达理的气息。

  此时,一干丫鬟媳妇子簇拥着她进屋,她手里则温柔的牵着一个小哥儿。

  那小哥儿看似五六岁大,顶绾丫角,明眸皓齿,头戴着拇指大的东珠,身穿着大红缂丝箭袖,周边又有三两个幸童殷勤缠绕着,人虽小气势却不输哪个。

  屋里的小丫鬟们见了,又给这小爷见礼,高低不同的喊着“小世孙。”

  这里虽然是汝南侯府,但这“小世孙”却不是汝南侯府的小世孙,而是镇国公府的小世孙。寻常勋贵人家少有这么抬举个不足三尺的童子,但因其是镇国公家,这“小世孙”的称呼就不算得抬举,倒是理应如此了。

  两家虽然姓一个霍,百年前也是一对堂兄弟,如今同为勋贵,却又高低轻重另有不同。由圣祖皇帝以开国有功而分封爵位,一个是徽商出身,出钱;另一个则是武将出身,卖命。

  于是乎,前者封郡侯,后者晋国公。

  如今,两家也算同气连枝,不过一个是皇商兴家,偏安江北一隅;另一个则是良将频出,以武勋立足于京畿,获宠于君上,权柄在握,枝繁叶茂。镇国公霍家,便成了一蹬脚,要叫京都抖三抖的勋贵。

  张瑾听到外头的动静,也大约猜出那“小世孙”如今变成了谁,正想着要如何应对,那人就直接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果不其然,真是霍彦!

  她虽没见过霍彦小时候,却也经了昨天那一番惊吓,他是如何从人高马大变成几岁的孩子,那眉眼模样实在忘不了。

  “太太你瞧,我一来给荷姑妹妹道谢,妹妹就已经醒了。”霍彦边说边冲张瑾使了个眼色,意劝她莫慌。

  这时丫鬟媳妇子也都跟了过来,靳氏更是第一人,一见床上的小姑娘已经睁开了眼,简直要落下泪来。她上前一把拉了张瑾,抱入怀内,哽咽着道:“那么深的池水,你这样小的人,说昏就昏足了一日,要不是钱太医拍胸脯保证你没大碍,娘定要随了你去了!”

  张瑾先是一惊,后头听了这话,虽是头一次见这个娘,也不免心生感动。

  “我的儿,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吓坏了?”靳氏眼睛通红,语气立马急切了,“玉树,你快去请常太医……”

  “是,太太,我这就去请。”应声的玉树是个穿鹅黄色衣裳的丫鬟,她退出去后,素来斯文端方的靳氏不觉泪下,哭道:“荷姑荷姑,若得你太平安康,娘就是折十年寿与你也甘愿……”

  “太太莫急,怎说这等胡话!”一个四十余岁的圆脸妇人打断她,劝道:“且不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说咱们姑娘有灵光寺高僧那一支宝签,何止太平安康,分明是要否极泰来,他日还要享那富贵尊荣哩。”

  “吴妈妈,你看,荷姑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我了不成?好姑娘,都是娘亲的错,再不敢叫你离了身边了……”

  张瑾见靳氏一边忧心不已的看着自己,一边揽着她唤那同名的“荷姑”二字,情之所至,竟似母女连心,仿佛自己真成了这少妇的女儿一般。

  她又原没受过父母疼爱,三四岁大就跟着亲戚过活,虽没有受多大的虐待,也难得到太多的关怀。再后来结婚生子,本以为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家,一心孝顺婆母,结果又落得惨淡收场,按理那孺慕之心也该淡了。

  但是到了这一刻,被靳氏这么一抱着,三言两语,竟然也跟着红了眼,暗想着,若她亲娘在世,是不是有这样的疼她?在她受欺辱,受委屈,受伤害时,不必她自己全副武装,就把她纳入羽翼下保护,关心她,信任她……

  “妈妈。”张瑾脱口而出,连带的还有小孩子最容易掉的眼泪。

  靳氏听了这句,总算松了眉头,又忙擦起了女儿的金珠子来,她动作轻柔,语气更轻柔:“荷姑可吓死妈妈了,可感觉哪儿不舒服没有?”

  张瑾受到靳氏这么温柔的对待,心里也温柔一片,她摇了摇,开口说出话还带着些孩童的脆生,“我没事,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娘亲不要担心。”

  “荷姑都知道关心娘亲了,可哪有能不担心的呢……”

  靳氏轻言慢语的还待要说,边上霍彦却是忍心打断这母女情深的场面,道:“我想荷姑应该也没大碍的,那一日从水里头上岸,还是荷姑最先醒来。要不是荷姑先醒来,教了那帮蠢材,我早叫水呛死了。如今特意来跟荷姑道谢。”

  说完,他就很是端正躬身一揖。

  几岁大的孩子,再端正,落在古人眼里是规矩有礼,落在张瑾这个今人的眼里,就有些不伦不类,尤其听到霍彦说话用辞,不由微微皱了眉头。暗道他倒是不论在哪,不论做什么都适应得快。

  许是意识到还有外人在,靳氏拭了拭眼角,又恢复了几分端庄态度,拉着张瑾的手,正色道:“你彦哥哥与你道谢,你该还礼才是。荷姑乖,就按娘亲教过你的。”

  张瑾哪知道古人如何还礼,但是靳氏一句话,却叫她头脑有些嗡嗡的乱疼,竟然闪过一些陌生的画面来。既不是她自个儿的记忆,那必是这原身的记忆?

  一时间她也理会不了这么多,由丫鬟们扶着下了床,扭着小胳膊小腿行了礼。

  霍彦看着她动作虽然迟缓,但是并无哪里阻滞,便知她确无大碍,不由目中带笑,唇角一弯。

  张瑾见状,倒觉得霍彦是笑她假模假式了,不悦的瞪了一眼过去,但究竟不是真的四岁孩童,其实并没有计较的心情,倒是看着眼珠乱转的霍彦,想起了比现在的霍彦只大上两三岁的儿子来。
第5章 合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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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后来感情破裂,但是在此之前也有十五年的情分,夫妻之间还存了点默契。张瑾挂念霍贇,只与霍彦对视了一眼,就已两相明白。

  霍彦示意她稍安勿躁,张瑾皱了皱眉,倒也配合,毕竟遭遇离奇。且她虽认为霍彦人品低下,但是对他的能力还算认同,毕竟也满世界里摸爬打滚,又惯是城府深沉最是狡猾。

  两人在靳氏与一干丫鬟婆子的陪伴下闲话又顽了一阵,常太医便来应诊了。

  张瑾觉得自己没多大事,常太医也这么认为,但是毕竟遭了一场惊吓又昏睡了整日,为安靳氏的心,少不得开个太平方子,旨在平心静气。

  靳氏嘱了人煎药,因得了安好无碍的准信,这才展露出松快的笑容,托着张瑾的小手道:“今日有些晚了,待再歇一晚,明日咱们再回歙(she)县。你爹爹也担心得紧,一会儿下衙只怕要往侯府里来,得亏你醒了,你若不急着见爹爹,那便无须他再奔波一趟,总也是一两个时辰。”

  张瑾方才虽是胡乱聊着,因此时岁数不过四岁,古人便是早熟,如今也是个孩子,倒很可以童言无忌。又加上头疼中偶尔闪现的画面,她也摸清了一下自己的境况。

  这会儿听靳氏说的歙县,便知道是回知府官邸了,那才是张瑾自己的家,如今到这汝南侯府不过是做客,因靳、张两家与这新安霍家是世交,并有姻亲关系。

  如今张瑾她爹的官又正好做到徽州,霍家这汝南侯府又是此地的东道勋贵,于公于私,两家交往更见频密。

  不过此时张瑾无心去想这层,她想的是,明天一走,离了那诡异的池子,他们还怎么回去?

  这个回去,自然就是指回原来的世界了。

  霍彦似乎也与她想到了一处,漆目微转,道:“太太,荷姑刚刚见好,怕经不得颠簸吧,她人还这样小,要是路上累着了,又昏过去怎么办?倒不如留在侯府多几日,吃多几服药,养好些精神,再回歙县不迟。”

  靳氏有些迟疑,那圆脸的吴妈妈却是笑眯眯的恭维起霍彦来,“小世孙年纪这样小,竟这样体贴,话也这样条理分明,倒比大人还稳妥。难怪国公老爷将小世孙看得成眼珠子一般,去哪儿也离不了。”

  霍彦矜持的笑了笑,靳氏也考虑得明白了,究竟是不放心独女,答应再多留几日。

  张瑾松了口气,身边的乳娘马氏见状,不由笑道:“我看姑娘是在侯府玩得不舍得走了。”

  靳氏的几个大丫鬟也瞧出来了,其中一个瓜子脸辍了几点微麻丫鬟名玉树,她就笑说:“太太,难怪姑娘喜欢这儿,若是回了家,哪儿能寻到这么多姑娘儿郎陪她顽去?”

  “小孩子家家爱热闹也是常有的。”芝兰接了一句,又张罗小丫鬟添上了几样点心,因张瑾昏了一日不曾用食,倒吃得又快又多。

  “也不怕,马上太太给姑娘添几个弟妹不就热闹了。”吴妈妈凑趣道。

  此间是言笑晏晏,然而张瑾的心思全不在此处,待得汤药奉上来了,她也不等靳氏捧了蜜饯果子哄,端了就要喝。还是一边霍彦比那乳娘还拦得快,瞪着她说:“烫不死你。”这又推给旁的小丫鬟扇凉了。

  靳氏一颗心都在张瑾身上,见她心不在焉,不由关心道:“荷姑这是怎么了?”

  张瑾眨了眨眼,“屋里好闷,我与小世孙出去玩一会好不好?”

  “现在日头大着呢,出去得晒坏了。”靳氏摸了摸她的头。

  “我身体好,不怕晒。”张瑾便扯着靳氏的衣袖撒娇,“娘亲,听说贇大郎也醒过来了,不知他怎样了,我与小世孙去瞧瞧他好不好?”

  “我当是什么,原来你是想瞧你贇表哥。”靳氏一笑,将药碗接了过来,一边亲手给张瑾喂药,一边道:“待你吃完了药,先得去正院里给侯夫人请安再说。你昏过去的时候,她老人家可派了人来看你。待去了那边,回头你再去东厢寻贇大郎不迟。”

  乳娘马氏小心的开口道,“太太,先头世子夫人不是说,贇大郎被水淹得有些失了心智么?这会子姑娘去,可怕冲撞……”

  靳氏蹙眉道:“贇大郎还能因为淹了一回就失心疯不成?昨日我便探过了,虽然人比从前闹,但不过是多叫两声‘妈妈’想找‘妈妈’。我长姊也去了三四年了,贇大郎素日里都稳重,怕是骤然遇了灾祸,这才失魂落魄,因而想念起长姊了。我可怜的长姊,若叫她看到如今的贇大郎,只怕要大哭一场。”

  “太太节哀。”吴妈妈连忙递了帕子过去。

  张瑾见状,适时补了一句:“贇大郎更可怜,他不像我,有这么疼我爱我的妈妈,如今又被人说有了失心疯,我们更应该去看望他了。不然他又要被人给欺负了。”

  这几句话很是浅显直白,也是张瑾仗着如今年纪小,才敢这么简单的挑拨出来。

  却也因着年纪小,反而让人相信,便见靳氏正了脸色,道:“不得胡说,你贇表哥是世子原配长子,谁能欺负他?你姨夫又不是那普通人家,汝南侯府乃开国勋贵,岂能有那等不正门风。”

  “真要谁用心不良,贇大郎却也不是外家无人。”靳氏末了才道,这又戳了女儿一指,“你贇表哥的事,不必你小孩家家来忧心,且不说你娘亲,你外公可是好好立着呢。把药吃了,咱们去给侯夫人请安罢。”

  知道靳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张瑾笑了,就着汤匙也不畏苦,飞快的把药水咽下去。

  她当喝了药就去给那侯夫人请安便是,却不知古代高门大户里规矩甚是繁多,先是几个小丫鬟捧巾子、盥盆并靶镜脂粉,一个身材窈窕,名叫春里的大丫鬟为她洗了手又换洗脸的水,末了又有人服侍她更衣,是个柳眉杏目的丫鬟,叫作花亭。

  最后还要梳发,四岁的小孩子能有多少头发,不过因着古人不剪发,倒也能梳起一对双丫来,这又是另外的人来服侍,是靳氏身边的一个媳妇子,二十出头的张继才家的,她自己生得一把好黑发,墨黑浓密。更有一双巧手,三两下就将小姑娘的头发盘弄得精精致致,又打开几个檀木盒子哄张瑾选个配饰。

  这一整套流程下来足叫张瑾开了眼,幸而脑子里还有些留存的画面,不然对付下来只怕要出洋相。她随意选了个相对普通点的金蛛儿花,转头看了霍彦一眼。

  霍彦面不改色,手里捧着靳氏手边的书,还能与靳氏聊上几句,倒是处变不惊。

  张瑾不由暗自告诫自己,一个知府小姐就这么多规矩,待会去了侯夫人那里更要小心行事,不能露了端倪。霍贇已被人疑心失心疯,若她也出事,靠霍彦一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事。他们可一定要回得去才好。

  收拾妥当之后,已是花费了小半个时辰,靳氏与霍彦看着书说着话,已对其生了好感,正问着他开蒙的事。

  张瑾听霍彦答复得文绉绉,还能引经据典,一看靳氏满脸赞许,就知道他答的妥帖,不由腹诽这霍彦实在能装模作样,但凡他要让人喜欢,便没有做不到的。竟不论古今。

  “将来要能有小世孙这样出众的儿子,真是做梦也笑醒了。”靳氏叹了一句,霍彦看了张瑾一眼,眉头挑起,笑道:“太太有为太子妃编书的才学,张三爷又是探花郎,来日自有比我更出众的弟弟。不过,”他顿了顿,“太太要是着急,不妨认了我这干儿子,先解解瘾,可要得?”

  靳氏一愣,无奈笑道:“你是钟流毓秀一般,我怕是没有这样福分。待你祖父知晓了,吃醋该如何!”

  张瑾虽然是初来乍到,了解情况有限,却也听出这话里未尽之意,分明是两家悬殊。她只以为是爵位的差距,毕竟一个是国公,而靳氏则是知府夫人,虽然张家也是京中勋贵,但也只是个侯爵……

  不过内情却比她想的复杂得多,只因霍彦是这勋贵中最炙手可热的镇国公家的世孙,前途无可限量,身份尊贵,而同是勋贵,地位也千差万别。靳氏想着,若这霍彦不是京畿霍家,而是新安霍家的孩子,那她是一早就认了的。

  霍彦比张瑾早醒一日,又年长两岁,脑子里的记忆都多上几分,自然懂得多些。他拉了靳氏的手,一脸乖巧还带又三分赧然,“祖父与靳太师是至交好友,若我认了太太做干娘,那我也是靳太师的干孙。这么亲上加亲,他只有高兴的,哪能吃醋,对不对,干娘?”
第6章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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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你规矩稳重,到底还是个孩子,亲上加亲哪里是这样用的,不怕人听了笑话。”靳氏笑了,只是霍彦这一声“干娘”都叫出了口,她哪能不认。

  况且,又是这样一个得意的干儿子。

  靳氏自幼养在靳太师跟前,善读书,有才学,一向是风光霁月的性子。她喜欢霍彦原是觉得投缘,并无那攀附的心思,此时虽然觉得两家悬殊,但认也就认了,并不往心里多琢磨去。而是发自内心的喜笑颜开。她即摘了一枚古朴圆润,仿若凝脂的玉佩与霍彦,搂着他不住叫着“好孩子”。

  有这等喜事,一干丫鬟婆子当然也跟着道恭喜,少不得要凑趣高兴一回。

  张瑾正嫌霍彦事多,霍彦却又盯了她来,忽地一把揽她的肩膀,大声道:“以后荷姑是我干妹妹,可不能叫世孙那么见外了。”

  张瑾见他演上了瘾,不由眉头直皱,要将他的手臂拿开。

  偏靳氏正是兴头上,听了这话就对她说:“是该叫声哥哥。”

  霍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张瑾皱起眉,两人针锋相对了几年,倒忘了从前两人还年少时,这厮比他儿子霍贇主意更多,看似斯文实则不驯。但是,霍彦从不作无谓无聊的事,她心一沉,想不出霍彦是盘算什么。

  于是不再去想,她胡乱敷衍了一句“彦哥哥”,就扯着靳氏说要去给侯夫人请安。

  张继才家的见她小小人儿火急火燎,不由打趣:“姑娘这是多记挂你贇表哥?”

  “可不是,连新得的哥哥都挡不住她哩!”几个丫鬟笑成了一片。

  好在笑够了之后,靳氏还记得正事,领着张瑾与霍彦一行直往正院里去了。

  外面的日头的确炽烈,而侯府格局却颇大,虽然一路亭台楼阁,美不胜收,但是张瑾到底在现代过惯有科技的生活,现在虽有乳娘抱着,有丫鬟跟着打扇服侍,也热出汗来。

  好在一到正院就凉爽了,而侯夫人并不在正屋,而在一处新修的敞室里。

  门前站着的两个妇人含笑地报道:“靳夫人,小世孙,表姑娘来了,快请。”

  张瑾听着靳氏被称作“靳夫人”,觉得有些奇怪,靳氏是张靳氏,原不是该叫张夫人才对么?殊不知,道理虽如此,靳氏又别有不同。

  靳氏名令仪,出身于数代更替,诗礼传家的桐城靳氏,不仅名士频出,累世簪缨,更出过四五个帝师。其父靳昭曾任户部尚书,入直文渊阁,加封太子太师,并真正做过太子的师傅。

  其时虽出嫁冠夫姓,却又以娘家显赫且诰命在身,通常会以娘家姓氏称其为夫人。而太子犹在时,靳氏与太子妃交好,曾一同编书撰文,称的便是靳夫人。

  说着,妇人们便引着众人穿过游廊,往敞室去。

  原本张瑾自睁开眼以来,听到的看到的就不无令人惊奇,而此时她看到这敞室,又更是惊奇。只见四檐装上了水管,无不下淌的水帘,清凉好看,丫鬟迎着她跟着靳氏从“凉心”的匾额下走进去,便如同进入另一个天地般,更是高温大减。

  原来这处敞室临水而建,室内陈设更是新奇,所见都是石质家具,又有水激扇车,仿佛风猎衣襟。这里却不设厚重的熏香,而是沿阶摆放许多鲜花,鼓以风吹,不觉已是满室飘香,十分清新。

  “老夫人原来要去请张太太来,后来一想到表姑娘还没醒,心里难受得很,哪舍得去喊您。不过太太请放心,老夫人已经将那不中用的丫鬟小子全发卖了。幸好表姑娘已经醒了,不然老夫人可要心疼死!”说话的是高个儿丫鬟,杏脸桃腮,语气大方温柔,被唤作“彩云”,应是侯夫人大丫鬟一流。

  “原是小孩子胡闹罢了,不算什么大事,倒叫老夫人费心。”靳氏带笑应了两句。

  一行人跟着彩云转过一扇喜鹊登梅的屏风,便看见四方的敞厅内设着石桌石凳,正几个贵妇人在打牌,七八个丫鬟们伺候着,又有乳娘带着几个小孩儿玩,好不热闹。

  “给老夫人、夫人、三奶奶、五奶奶请安。”靳氏引着张瑾给在位的长辈行礼,一边的霍彦倒是不用提醒,自然而然的就端正的拜了一拜。

  侯夫人王氏坐在主位,看上去慈眉善目,她见到张瑾与霍彦能走能喊人,就指着两个小孩儿向一侧的世子夫人陶氏,道:“昨儿被你那么一说,我吓得整夜没有合眼,还想着这两小祖宗要是在我这儿出了事,可真没颜面去见国公爷还有亲家爷了。但想着两人是有福的,你看,如今他们不是好好的了?”

  “哎,没事就好。”陶氏苦笑说:“他们一同落水,我家贇大郎便没有这样好运气,恐是伤了心智……”

  张瑾听得皱眉,生怕这女人接着鉴定一句“失心疯”来,幸而靳氏已打断了这话,“夫人多虑了,不会那么严重,说起来贇大郎还是最先醒的,想来只是惊吓罢了。”

  霍彦翘起唇角,也向陶氏道,“夫人若不放心,叫祖父身边的太医看看如何?祖父早年战事频繁,累得身子不好,因得圣上怜惜,一向身边带着太医。那太医原是宫里的御医,后来才领了恩旨出的宫,想来医术不凡,不会有庸医那诊差看错的时候。”

  这话一出,牌桌上陶氏另外两个妯娌不由目光玩味的看着她。

  而因霍彦年近六岁,陶氏却不好与他计较,又不能顶了请庸医诊治继子的帽子,只好向王老夫人道:“常太医也是惯来诊治的,医术老夫人也是知晓的。让贇大郎遭了这灾,也是我这做母亲的不是,若真有个好歹,必是全心全意养育他一世罢了。”说着,她竟然哽咽了,用帕子擦起眼角。

  那毕竟不是她的亲儿子,却是张瑾的亲儿子,所以心里又是恼怒又是担忧,于是上前拉了王老夫人的手,“老夫人,要是贇大郎真是不好,现在他孤零零一个人在,岂不可怜?不如让我和小世孙去陪他顽罢,说不准玩一玩就好了,我方才起来就是顽好的。”

  王老夫人听了这脆生生的话,摸了摸张瑾的头,笑着说:“到底是亲表妹,还是你心疼贇大郎,那你们去看看他罢。”

  靳氏也道:“老夫人,那我带着他们去。”

  陶氏脸色微变,王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就让丫鬟拉着靳氏坐在自己身边,打趣说:“好容易这会儿热闹,你不来陪我,又跟着孩子们闹什么?难不成是不耐烦陪我这老婆子?”

  靳氏自然连连摇头,不好推拒了去,再一想,也明白自己现在跟了去,只怕侯府面上不好看,倒似她这亲姨妈要因外甥的事来问罪亲家一般。于是她便令芝兰与乳娘马氏带着张瑾、霍彦去东厢了。

  靳氏不去,张瑾更自在,只是后头跟着的丫鬟仆妇仍是不少,等到到了东厢霍贇的院子,又是一干丫鬟。

  “小世孙又来看咱们少爷了?”“表姑娘也来了,快请进来!”

  说话的两个小丫鬟,说话有些过分热情。

  张瑾与霍彦进了屋去,也不像之前有那上台面的丫鬟,直到进了内室,才看到一个大丫鬟在哄着一个男孩儿吃药。

  待得细看,那男孩儿八九岁模样,眉眼口鼻,可不正是霍贇!

  霍贇转身也见到了张瑾与霍彦,不由眼睛大瞪,扔了手里的木制玩意儿,就冲两人奔来。

  张瑾生怕他又出古怪,霍彦似乎也很了解儿子,立时就把丫鬟婆子们使出去了。大家原不敢全走,又因是小世孙嘱咐,不敢强劝,且又是孩子,丫鬟不敢走远,留了一两个侯在外室,有那大响动也顾及得到。

  张瑾这才敢扶着霍贇的两臂,上下一打量,“你没受什么伤吧?”

  霍贇也将这矮了自己一半的小女孩看了几遍,只听到张瑾叫他“小赟”,这才醒过神来,兴奋道:“妈妈,果然是——”

  霍彦踢了他一脚,“你声音小些,人就在屏风外。”

  霍贇嘿嘿一笑,也不管霍彦,只拉了张瑾坐到榻上,因张瑾人小,他见腿脚不便,干脆忍着笑将他妈抱了坐了上去。

  “我还以为是做梦了,直到爸爸来找我,我才知道那天在水里看到的、发生的竟然是真事!我的天,妈妈,我们真的穿越了是不是?”霍贇声音虽然尽量缩小了,但是明显眉飞色舞。

  张瑾见他没有一点危机意识,不禁心急,“这不是好玩的事,你别胡思乱想,更不能胡来。”然后又压低声音告诫,“你知不知道你这里的后娘在外头造谣你疯了,要是你真闹出点疯事,就不怕在这古代被人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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