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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疯狂
亡灵传说之游魂全文阅读作者:晴空无限加入书架
    一丝茫然出现在雷加的脸上,在轻松击败了至少相当于一个七阶法师的魔兽之后,他就那样呆呆地悬浮在空中,好像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这种状态持续了至少五秒钟,就在诺森因为担心而准备上前唤醒他之前,雷加总算重新恢复了理智。

    “离开这里。”雷加简洁地对自己的学徒说道,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在吸收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动用魔力令他本来处于冲突中的灵魂开始变得不稳定。

    “我们的日用品还在村子里,”诺森说道:“要我现在就把它们取回来吗?”

    “除非你想让那里变成废墟,”这是雷加回到住处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在回到他们那位于小村外十几公里的山谷中的住所后,游魂并没有让诺森休息,在他的督促和指导下,这个年轻的法师一刻不停地在山谷周围布置着种种陷阱和伪装,其数量之多甚至令诺森几乎难以理解。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些布置的用途,当天黑下来的时候,此起彼伏的兽吼从山谷外传来,尽管伸出在无数魔法的保护之中,诺森还是感到了一丝心惊——曾经和波多交过手的见习法师认得这种吼声,那是地底巨猿在愤怒时发出的咆哮。

    “它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诺森的脸色有些发白,即便骑士的信念几乎渗入到骨子里,生物的天性在这一刻终究占据了上风,“您已经杀掉了那头魔兽,不是吗?”

    “地底巨猿有一种天生的本领,”雷加耐心地教导着学生,丝毫没有因为外面的吼声受到影响,“它们能够用精神锁定目标,即使被杀死,对于目标的感应依然会转移到同伴那里,只要距离不超过一千公里,无论你躲到哪里,它们都能找到你。”

    “这些魔兽很团结,而且很记仇,”雷加继续说道:“它们会像叮住猎物的水蛭那样追着杀死同伴的仇人不放,而一群地底巨猿,如果算上那些幼兽的话,数量大约在六十到一百头。”

    这个数字让诺森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雷加为什么不让自己回到村子去了——那些沿着他的踪迹追到那里的巨猿会让整个村子连渣滓都剩不下。

    一连串的爆炸声连同更加响亮的怒吼在这时响起,那是巨猿们触动了魔法陷阱,很显然,尽管这些陷阱给它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作为一个见习法师,诺森还无法给其造成严重的伤亡。

    “知道今天和那头巨猿幼兽交手时,你的错误在哪吗?”雷加的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诺森一愣,“我过于自信,”他不太肯定地回答道:“我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而轻视了对手。”

    雷加摇了摇头。

    “在魔法的修行上,”游魂对自己的学徒说道:“你无疑是一个天才,但在如何运用学到的力量上,我却只能给你一个不及格。”

    “法师的强大并不在于他拥有多强的魔法,而在于如何恰当地运用所拥有的力量。”自从追随雷加以来,这是诺森第一次受到导师如此耐心的教诲,在以往,除了传授魔法的修炼方法和简单地解答疑问之外,游魂的在绝大部分时间里保持着沉默。“没人会因为一个法师拒绝与战士正面较量而轻视他,”他继续说道:“因为那本就不是法师该做的,施法者的优势在于头脑而非**,除非你能够像魔兽或者巨龙那样在掌握法术的同时拥有强悍的身体,否则绝不应该希望像骑士们那样面对面地解决战斗。”

    诺森没有说话,他保持着沉默,努力思索和消化导师的话。

    “我的梦想是成为骑士,”片刻之后,见习法师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导师,“我渴望像战士那样光明正大地打倒敌人,但我如今是法师,”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所以,我绝不会再犯今天这样的错误。”

    雷加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弟子,事实证明,这个一心想成为骑士的年轻人在魔法上的天分只能用惊人来形容,在经过一次生死之间的经历之后,毫无疑问,他真正明白了今后该怎么做。

    为了避免来自魔法之祖的灵魂碎片与自己本身的冲突,雷加一直努力避免使用力量,因此,他需要一个人在完全吸收灵魂碎片之前做他的守护者,这个无意间收下的弟子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也是他在恢复理智后依旧尽力教导诺森的原因。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发生了变化——雷加无法判断这种变化是发自自身的天性还是受到灵魂融合时精神紊乱的影响——他开始逐渐关心起那个原本只是被利用的年轻人,后者的天赋令他赞赏,后者的进步令他喜悦,后者对他的敬爱更是令他欣慰。尽管不愿意承认,雷加知道,诺森和他之间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关系,一种类似他和卡森之间的关系。

    巨猿们的吼声比之前近了一些,这些皮粗肉厚,对魔法有着惊人抵抗力的魔兽终于突破了外围的防线,此刻,它们正在努力向山谷前进。

    “魔法的修行是没有尽头的,”雷加对外面的动静置若罔闻,“事实上,这是一种不亚于诸神的力量,在远古时代,法师们是唯一可以和得到神的力量的牧师和神使抗衡的存在,他们中的最强大者甚至会成为神。永远不要因为自己在修行上的成就而自满,因为和你还没达到的高度相比,你获得的一切完全可以忽视。”

    一声炸雷突然响起,在这初春的北方,这无疑是很少见的,在这雷声之中,巨猿的狂吼已经近在咫尺。

    “我为你准备了一些书籍和笔记,”雷加说道:“它们可以帮助你进一步修行,如果我在半年内还没有醒来,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游魂闪电般脱离了自己的肉身,在诺森反应过来之前,那道淡淡的影子已经穿过山洞的墙壁,来到山谷之中。

    “让我们大干一场。”游魂对体内的灵魂碎片说道,接着飞快向下冲去,在半秒钟后进入了最前面的一头巨猿的身体。

    这头身高接近二十米的巨猿是所有巨猿的首领,如果能保持理智的话,它的力量甚至不亚于一名八阶**师,但和所有同类一样,好战和暴躁的它在灵魂方面的战斗能力几乎可以忽略,只是一次小小的接触,雷加便摧毁了它的意识,随即接管了这具身体。下一刻,因为动用魔力而导致精神濒于混乱的游魂完全失去了理智。

    巨猿首领长有利爪的巨掌狠狠插进了身后一名同伴的胸膛,将对方的心脏掏了出来,接着,在其他巨猿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体积比同伴大上至少三分之一的怪物开始了疯狂的杀戮。

    没有一头巨猿能够抵挡首领的进攻,一头接一头的巨猿倒在它的手下,最终,在一头幼兽被撕成两半后,死亡的恐惧战胜了对首领的畏惧,剩下的怪物们终于开始了反击。

    这些庞然大物之间的战斗只能用血腥来形容。它们发出兽性的咆哮,用自己的爪子和拳头重重打击着对手,却从来不知道躲避攻击,不时会有巨猿被撕下一大块血肉或者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飞,然而它们并没有就此退缩。一只地行巨猿被首领扯断了一条手臂,但在后者扯掉另外一条手臂的同时,它的利齿狠狠地咬在了对方的肩部,一头刚刚成年的魔兽在战斗一开始就失去了双腿,但它仍旧坚持着在地上爬行,即便自己的脑袋被强行拽离脖子,它的爪子依旧紧紧攫住了首领的一条腿…所有的巨猿都在疯狂的杀戮中迷失。

    巨猿们舍生忘死的搏杀让首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它的一只耳朵被咬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颌,几乎让它失去一只眼睛,身上到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它那淡黄色的长毛。

    纵然失去了理智,保护自身的天性还是操纵首领身体的雷加作出了选择,在把拦在前面的一头巨猿击飞之后,首领夺路而逃,向山谷外奔去,在它身后,十几头幸存的巨猿紧追不舍。

    “出去看看怎么回事。”看着桌子上因为地面突然的震动而溅落出来的液体,酒馆的老板对他唯一的伙计说道,随即又带上习惯性的笑容去招待那些客人。

    年轻的伙计不满地嘟囔了一声,不情愿地拉开酒馆的大门,从温暖的屋里走到外面,迎面而来的寒风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然而下一刻,眼前的景象令他忘记了外面的寒冷,这个年轻人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群最矮也有三个他那么高的巨兽向自己飞奔过来。
第4章 自然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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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克!”酒馆老板怒气冲冲地走出大门,“你这该死的懒鬼,难道你准备就这样一辈子待在外面…”

    一只巨大的脚从天而降,踩在了他的身上。

    雷加操纵着首领的身体风一般奔行着,像踩过路上的杂草一样踏着低矮的酒馆屋顶奔向远处,几秒钟之后,那些对他穷追猛打的巨猿们接踵而至,当这些庞然大物全都过去之后,那个小酒馆连同里面的客人变成了一堆混杂着血肉碎块的废墟。

    一夜之间,同样的一幕至少在十几个村落中上演,丧失了理智的雷加领着狂性大发的巨猿们至少摧毁了上百间房屋,数百人在它们的践踏下失去了生命,最终,那些因为体力消耗而逐渐冷静下来的巨猿停了下来,无可奈何地看着依旧不知疲惫奔跑的首领消失在视线之外。

    这是一座位于北方平原边缘的小村庄,随着夜色的降临,袅袅的炊烟从一栋栋农舍上升起,在夕阳的照射下,仿佛一幅生动的风景画。

    巨猿首领喘着粗气,一步步地向村庄接近着。虽然陷入癫狂,寻找食物的本能还是支配了它的行动,不过在缺少大型动物的萨拉诺斯,要想让这样一头巨兽填饱肚子并不是一件易事,最终,在数次成功的袭击之后,这头巨猿把目标放在了人类的村庄上——那里有足够多的两脚和四脚的猎物,而且,他们普遍缺乏战斗力并且跑得不快。

    很显然,这座村子对即将到来的灾难并无察觉,整座村子依旧笼罩在宁静的气氛中,这让已经和野兽差不多的巨猿首领感到很满意——在之前的几次狩猎中,总会有一些猎物提前发现它的存在并因而逃脱。巨猿加快了速度,庞大的身体带起了一阵狂风,向毫无防备的村庄席卷而去。

    没有尖叫,没有四散奔逃的人群,当巨猿进入村庄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街道上居然空无一人,而就在迷惑不解的巨兽四下寻找猎物的时候,一群穿着盔甲的士兵从四周的房屋中冲了出来,把它远远地围在中间——为了等待这可恶的魔兽进入陷阱,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五天。

    对于现在的巨猿来说,不管是农夫还是士兵,都只是自己的食物,尽管这些突然出现的人类让它隐隐感觉到一丝危险,饥饿的感觉还是让它发起了进攻。

    体重五千公斤的巨兽的冲击并没有让这些精锐的王国勇士退缩,随着一名指挥官的命令,上百名士兵端起手里的弩箭,向巨猿展开了一轮疾射。

    这些经过魔法加持的弩箭可以射穿半米厚的钢板,上面的毒药能够让一头大象送命,当被上百只这样的弩箭一同命中时,就算皮粗肉厚,刀枪不入的巨猿也无法承受。但此刻的巨猿只是一具被疯狂灵魂寄居的皮囊,所有的感觉早已在其灵魂被消灭的同时消失,尽管毒素极大地破坏了身体,巨兽还是若无其事地冲向那些正准备发射第二轮利箭的士兵。

    十几道藤蔓从地下升起,紧紧缠住了它的双脚,这些坚韧的植物就连刀斧都无法砍断,巨猿首领被迫停了下来,就在它一边咆哮着,一边用巨掌拉扯着那些藤蔓试图摆脱其束缚的时候,一张魔法制成的巨网从天而降,把它罩在了下面。

    这样的处境无疑进一步激发了巨猿的怒火,被困在网中的巨猿吼叫着,毫不吝惜地将一道道岩浆从嘴里喷射出来,转眼间在方圆数百平米的地上覆盖了一层滚烫的熔岩,并在瞬间造成了大批士兵的伤亡:他们那坚固的金属铠甲此时成了绝佳的导热体,在高温的作用下,很多人的皮肤完全和盔甲粘在一起,身体的大部分被烫伤,灼热的空气同时冲进了他们的气管,使之受到严重的伤害,而那些夹杂在熔岩中的毒气则成了最可怕的杀人利器,所有处在毒气笼罩范围内的士兵无不在痛苦中逐渐窒息。

    地面流淌的岩浆同时破坏了那些魔法藤蔓,双脚重获自由的巨猿怒吼着,双手用力撕破了身上的巨网,身体随即高高跃起,冲向站在更远处的敌人。

    几道白色的魔法光芒呼啸着掠过空气,在巨猿落下之前击中了它,凶猛的巨猿顷刻间变成了一具栩栩如生的冰雕,在最关键的时刻,魔法师们终于完成了专门克制这种地底怪兽的魔法,在冷凝光束的作用下,巨猿首领的身体被完全冻结起来。

    “终于完成了,”远处,一位法师如释重负地说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就地处死它吗?”

    “我想国王陛下更希望把它活着带回去,”他的同伴,也是这次行动的首领回答道:“你知道陛下的爱好,这样的庞然大物无疑会成为他收藏品中最为引人瞩目的一样——当然,前提是我们能够顺利地擒获它。”

    对于诺兰王国的臣民们来说,卡诺斯七世无疑是一个英明的君主,他勤于政事,体恤百姓,做事果断而不失宽厚仁慈。如果硬要从他身上挑出某些缺点的话,那么对于魔兽的狂热收藏癖无疑是最显著的一点——为了豢养这些食量惊人的生物并且不让其跑到外面制造危害,卡诺斯每年收入的三分之一用在了维护魔兽的圈养场上,为了贴补财政上的漏洞,这位国王不得不亲自投资贸易以便养活众多的宫廷侍者和皇室,而这也是他受到批评的另外一个方面。

    不过这种嗜好如今却成了雷加的救命稻草,尽管法师们已经抓住了他寄身的巨猿,为了迎合每年花费巨资资助自己的国王的口味,他们不得不用更多的精力将那块封冻了巨猿的巨大冰块运送回国都温萨斯而不是就地杀掉。事实果如他们所料想的那样,卡诺斯七世几乎在看到这巨大冰雕的同时就爱上了里面的巨兽,虽然出于安全的考虑不能将其从里面释放出来,他还是冰块安放在了花园中最显眼的位置,以便每天都能见到它。

    “它可真够大的!”花园里,几位贵夫人远远地看着醒目的巨大冰雕,把白嫩的小手放在嘴边,惊叹地说道。作为皇室的近亲,身世显赫的她们有权随时进出这座皇家花园,从而有幸成了除国王外国都内第一批见到巨猿冰雕的人。

    “冰块会不会化掉?”一个年轻些的贵妇不无担忧地说道:“天气越来越暖和,也许这个冰雕很快就会在阳光下变成一滩水。”

    她的话招来了同伴们的嗤笑。

    “那个冰块是用魔法制成的,”另外一个贵妇用内行的语气说道,尽管事实上,她也是不久之前才从那些照看花园的仆人口中得知这些,“除非法师们解除魔法,它永远不会融化,那个可怜的大家伙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在里面,看着我们在外面参观。”

    “你是说它还活着?”年轻的贵妇瞪大了眼睛,“那个大怪物,它没有死,现在只是被暂时冻住?”

    其他几个贵妇的脸上同样露出震惊的神色。这些养尊处优的夫人们可以毫无顾虑地享用动物尸体做成的美食,穿戴动物皮毛制成的衣服,甚至在丈夫或者情人们猎得一些猎物时,她们也不介意站到边上看一下以显示自己的勇敢,但面对一个活着的,随时可能跳过来把自己踩成肉酱的庞然大物,她们首先想到的就是离得越远越好。

    “没人能挣脱魔法的束缚,”先前解释的那名贵妇用一种哲人看待愚夫的样子盯着自己同伴,为自己能够提前得知一些魔法方面的知识而偷偷得意,“在诸神陨落后,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这个大家伙永远都只能被困在里面。”

    这位国王的弟媳,托文亲王的夫人是这些贵妇的首领,出于对其地位的尊重,她们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而这无疑让她们放下心来,接着,这些贵妇很快丧失了对巨猿的兴趣,开始谈论别的话题。

    “说到魔法,”索尔公爵夫人,就是那个提问的年轻贵妇,在此时说道:“我倒是听说了一个新闻。”她满意地看到人们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轻声说道:“桑德尔侯爵的儿子据说被某个法师诅咒了,现在,这个可怜的人白天和常人无异,但一到晚上就会变成可怕的嗜血怪物。”

    “我也听说了这件事,”另外一个贵妇接过话题说道:“侯爵府上的几个仆人都因此送了命,据说有法师察看过那个孩子之后表示,除非能够找到传说中的自然之果,否则没人能救得了他。”

    贵妇们谈论着种种关于国都豪门的**,渐渐远去,没有人注意到,在她们身后的巨大冰块里,那个庞大的怪兽眼中正流露出深思的神色。

    在被法师们捉住后不久,雷加就已经恢复了理智,然而尽管暂时压制了灵魂的混乱,如果他立刻离开那具身体,失去其生命力量的支持和庇护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变成原来的样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暂时留在已经被冻结起来,却保持着生命的巨猿体内。贵妇们刚才谈话的地点离他不下数百米,对于那些妇人们来说,这样的距离足以让她们的话题成为私密,但无论是生长在地下的巨猿的听力还是游魂本身对外界的洞察力,都令其将那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第5章 自然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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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刨去那些桃色绯闻,这些女人的话题中唯一吸引雷加的只有一个:自然之果。这种传说中可以治愈一切包括灵魂在内的伤害的宝物是自然之神的作品,这个主管万物生长和生命之力的神诋早在最终决战之前就已经陨落,他的财产几乎全都被诸神所瓜分,雷加也得到了包括几枚自然之果在内的一些东西,然而时至今日,这些留在天界的东西可能早已落入了不知什么人的手里,重新得回的几率绝不比从海中找到指定的一滴水大。

    贵妇们的谈话让雷加得到了新的线索:即使在诸神时代,也没有几个除了神诋和最信任的天使之外的存在知道自然之果,而这几个普通的凡人贵族却轻易说出了这个名字,很显然,这种果子在这里流传得相当广泛。

    还有一种可能,她们谈论的是另外一种有着同样名字的果实,但不管怎样,对于现在的雷加来讲,这无疑是一个新的希望——只要有一枚自然之果,他就可以成功治愈融合魔法之祖灵魂的后遗症,并且提前将其全部消化。

    一片黑影贴着地面从远处飞速移动过来,迅速爬上了困住巨猿的冰块,那是某只大鸟在天空飞过时被夕阳投下的影子。加没有再犹豫,刹那间,刚刚恢复部分力量的游魂脱离了巨猿的身体,穿过厚厚的冰层,飞上天空,在一瞬间冲进了那只巨大飞鸟的体内。

    这种名叫撒特尔魔鹰的巨鸟也是豢养在这座花园中的魔兽之一,和巨猿不同的是,这只在还是鸟蛋时就被带到这里的巨鸟已经失去了野性,就算偶尔离开花园,最多一天,它也会自动飞回这个被认定为自己巢穴的地方。正因如此,当雷加操控着魔鹰飞离花园时,没有任何人对此加以注意。

    夜晚,乌云遮月。

    一个巨大的黑影悄然飞过天空,在夜幕的掩护下,如同一阵清风般掠过温萨斯的城头,没有任何卫兵发现它的存在。

    这个黑影正是雷加附身的魔鹰,此刻,它正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飞向位于城外二十几公里的某个地方。

    尽管暂时无法动用绝大部分的力量,曾经身为裁决之神的雷加依然可以轻易地感受到一些旁人难以察觉的东西,早在飞离皇宫的同时,他已经感到了来自远处的某种信息,那是来自某个曾经为神诋所有的物品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而这个神诋,从那波动的频率来判断,正是自然之神。

    这个消息让雷加感到振奋,自然之神在凡间的信徒并不多,就是在陨落前的全盛时期,他在这个空间的神庙数量绝不会超过一百座,而一座被赐予其神物的庙宇,在整个宇宙里也不会多于十个,毫无疑问,自然之果的传说和这个拥有神物的遗迹有着脱离不了的关系。

    撒特尔魔鹰是一种极其擅长飞行的魔兽,在全力赶路之下,只是几分钟,雷加就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随着岁月的变迁,这里已经从辉煌的神庙变成了一座密林,而那股能量波动,正是来自这密林的地下。

    魔鹰是天空的骄子,然而在这密林之中,它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深知这一点的雷加选择了一棵最高大的树木降落下来,将这头巨鸟的身体小心地藏在枝叶间——无论是否能在这里找到关于自然之果的线索,这只魔鹰的速度和飞行能力无疑会让他回归肉身的时间大为节省——然后离开了那里,钻入到正在树下盘踞的一头蟒蛇的体内。

    这是他在空中时就已经找好的目标,尽管并不是什么强大的魔兽,这只长达七八米的大蛇无疑是这里的霸主,更重要的是,这是一头有着地形虫血统的蟒蛇,虽然不像自己的祖先那样可以自由在任何地下往来,不管是从战斗力还是从进入地底的便利条件方面来看,这都是最好的工具。

    粗大的蟒蛇缓缓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开始在入侵者的操纵下向能量波动传来的地方行进,让雷加感到庆幸的是,这里的地质正像他预料的那样,多数都是松软的泥土,少数地方虽然有坚硬的岩层,却完全可以绕开,对于地行能力有限的蟒蛇,这样的条件完全可以胜任。没有任何犹豫,到达目标正上方并将之锁定了的游魂操控着巨蟒,向地下钻去。

    如果他的灵魂没有受到损伤,完全可以不必这么麻烦,几乎无视任何障碍的游魂可以轻松地穿过阻碍抵达目标附近。

    蟒蛇在地下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将近三百米的距离,足足耗去了雷加一个小时的时间,当突破最后一层泥土,掉落到某处空旷的空间中时,游魂知道,他已经来到了被深埋在地下的神庙中。

    悄然钻出巨蟒的身体,雷加运用为数不多的可以动用的魔力在原地做了个魔法记号,然后开始沿着通道向前飘行——虽然无法穿越障碍,这种短时间的脱离肉身还不至于让他再次濒于崩溃,同时,游魂很清楚,这样的地方一定会有大量的机关,他并不想失去那唯一能够让他重回地面的蟒蛇身体。

    对于几乎没有实质的游魂来说,除非是诸神的神力或者少数特殊的能量,没有什么可以伤害甚至接触到他,虽然这条通向神庙最核心部位的通道如他所想那样满是各种陷阱,却丝毫不能阻止他的前进,半个小时后,雷加进入到了一座高大雄伟的厅堂。

    纵然经历了无数岁月的侵蚀,这个曾经供奉神诋的殿堂依然处处透露着威严,望着周围墙壁上雕刻的关于神的种种事迹的壁画,雷加知道,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这里的确是一座自然之神的神庙,而那个散发着神的能量波动的物品,就在殿堂中央的高台之上。

    小心地探测了一下整个大厅,在确信没有任何可能伤害到自己的能量之后,雷加向高台之上飘去,一块至少有一人高的水晶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根据雷加的记忆,这正是神诋们用来传达神谕或者记录事情的工具。

    在远古,除去那些受到神诋们指定的神之使徒,没有人可以使用甚至是触摸这些圣物,然而对于有着神的记忆和灵魂的雷加来讲,即便这水晶是属于其他神诋,摆弄起来仍然是轻车熟路,随着他顺手作出的几个手势,耀眼的彩色光芒从水晶里投射而出,在这圣洁的光芒消失之后,水晶消失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它原来所在的地方。

    “我的孩子们,”虽然只是一个投影,自然之神的声音中依然流露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事实上,在远古时代,作为仅次于裁决之神的最强者,就算在诸神中他也是处于上位,“如果你们看到这个留言,那只有一种可能,我已经不在这个宇宙中了。”

    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信徒们时间来消化这惊人的消息。

    “但这并非是我的终点,”自然之神的投影在片刻之后接着说道:“正如四季的轮回一样,严冬过后,又会有春天的到来。我会将自然之树的种子赐予你们,在这座殿堂的后院将之栽下,当它完全成长起来的时候,我的孩子们,我将重新来到你们中间。”

    对于雷加来说,这样的信息已经足够了,自然之神在接下来所说的那些安排后事的话语对他没有半点用处,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确定,那几个贵夫人口中所说的,正是天界诸神也是为瑰宝的自然之果。

    即便是雷加也不得不佩服自然之神的先见之明,很显然,这个主掌自然和生命的神诋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陨落——通常来讲,神诋们很难预知自己的未来,但有时,在某些不可复制的偶然巧合之下,这些宇宙间至高的存在有时能够透过时间长河的阻隔而感应到某些和自身息息相关信息——并提前准备好了后路,那个所谓的自然之树的种子无疑蕴含着某些可以让其复活的东西,一旦这颗种子成长起来,这个神诋将迎来重生。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安排相当高明。作为重要的神诋,即便他真的陨落,诸神也必须选出一个人来继承他的位置以维护宇宙的正常秩序,而无论是谁成为新的自然之神,都将自动变成信徒们信奉的对象,没有什么神诋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信徒们下手,在神庙里,那颗自然之树的种子将无比安全。

    如果一定要为这个计划找什么漏洞的话,那就是他绝对没有料到在他陨落之后不久爆发的诸神决战。这场毁灭了所有神诋的战争令神庙失去了神的保护,从而沦为人们眼中的肥肉,自然神庙也不例外,在这种情形下,那些对其无比忠诚的祭司们绝对无法让自然之树继续待在神庙里面。失去了这里的独有土壤的滋养,那棵神赐的自然之树最终将朝着什么方向演进就成了未知之数,毕竟,自然之神绝不会毫无理由地让人们把这棵树种在这里。
第6章 遗忘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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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慨叹命运的不可捉摸的同时,雷加还注意到了自然之神对那些接收神谕的人们的称呼:我的孩子们。这是只有神诋同拥有自己血脉的后裔说话时才能使用的称呼,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最后的时刻,这位预见到自己未来的神诋会独独选择这里作为改变命运的地点——这些神之后裔的一切都已经和神联系在了一起,他们无疑是最可信任的人。

    这趟的神庙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是确定了自然之果确实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而既然那些贵妇们能够随口说出这个名字,就证明至少在诸神陨落之后,这些自然之树结出的果实依然曾经流传在世间。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希望,根据雷加的了解,除了诸神,这个宇宙中没有神庙力量能够摧毁一棵自然之树,人们能够做的,最多只是把它从一处地点挪到另外一处地点,而只要自然之树还在,自然之果就会不断从树上结出来。

    雷加并没有马上离开这座神庙,尽管以游魂形态存在的世间已经所剩无几,他还是细细搜寻着神庙的每一个角落。他相信,作为神庙最珍贵的宝物,祖先复活的唯一希望,那些神之后裔们不会这样轻易让它被别的实力抢走的,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在别人冲进这里之前,那些祭司们已经提前转移走了自然之树,而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这座神庙里留有某些关于自然之树的下落的线索。

    游魂的终于没白费,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努力搜索,一本被隐藏在某处暗匣内的日记印证了他的推测。

    “某月某日,我感到了一丝不安。尽管这个伪神只是窃取祖神神位的盗贼,为了不让其怀疑,无数年来,我一直像个真正虔诚的祭司那样对其祈祷,但今天,这种祈祷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某月某日,芬拉从希望之野回来了,我几乎无法认出他的样子,这个被称为仅次于半神的法师已经面目全非,对他的伤势,我完全无能为力——几天以前我就失去了神赐的力量,然而与这相比,他带回的消息更将让我震惊…”

    “某月某日,我完全失去了对神力的感应,现在的我甚至连最基本的神术都无法施展…”

    “某月某日,所有人都在惊慌不安,祖神保佑…”

    “某月某日,国王和他的大臣们来到神庙,这些下贱的东西显然听到了风声,他们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恭顺,他们甚至企图染指神庙的财富。祖神在上!如果我还有一点神力,我会毫不犹豫地把那些家伙变成最低等的小虫子。”

    “某月某日,这个世界疯了,所有人都开始盯着神庙。一伙盗贼今天居然试图闯进神庙,虽然护卫武士们消灭了他们,但这群武士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了变化…”

    游魂耐着性子一页页翻看着这神庙末代大祭司手写的日记,最终,在日记最后的部分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内容。

    “某月某日,他们终于要对神庙下手了,这些可恶的爬虫,渎神者,祖神复活后会让他们永远在地狱中受到折磨!我必须保住自然之树,那是祖神复活的希望,为了这个,我可以做一切事情,索恩,我最信任的孩子,但愿你不会令我感到失望…”

    雷加如获至宝地阅读着这之后的部分,尽管在岁月侵蚀之下变得有些残破,通过残留的字句,那位无比忠诚的大祭司的计划依然大部分被他所了解,在那之后,他毫不迟疑地毁掉了这本日记,然后离开了这座神庙。

    从地图上看,这个名叫克文的王国位于圣恩多思帝国的西南方,面积大约相当于后者的一半,若干小国和一望无际的沙漠成了两者间天然的屏障,它的东西两面被群山所包围,如果一直沿着这个王国的正南方前进,就会到达这个文明区域的边界,遗忘丛林。

    与赫诺尔森林不同,遗忘丛林在遥远的年代并非是没有智慧生物居住的蛮荒之地,这里曾经是精灵们的圣地,他们在这里兴建起自己的神庙,并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王国,一群有着火焰一样颜色头发的精灵成为他们的王者。他们是这片丛林的主人,只有极少数与之有相同信仰并且身体力行的人才会被允许进入这里,这些人,正是同自然之神有着血脉联系的祭司们。

    作为自然之神最忠诚的仆人,在诸神陨落后的年代,精灵们被那位末代大祭司认为是唯一可以保护自然之树的人,那个被其称为索恩的祭司正是带着这自然之神复活的希望去投奔精灵王国,假如这个祭司没有在路上出意外的话,这棵出产自然之果的树木应该已经被移植到了遗忘丛林之中。

    翱翔在丛林上空的天际,雷加在操控撒特尔魔鹰的同时认真搜索着丛林的每个角落,丝丝缕缕的精神力量像一张巨大的蛛网般遍布在数百米方圆的区域,任何一点微小的,与周围环境不同的能量波动都无法逃过游魂的探查。

    雷加很清楚,要想从面积至少相当于一个半圣恩多思的遗忘丛林里找到自然之树,这种探查的方法并不比从大海捞针强多少,但他并没有放弃的打算。在动身前往遗忘丛林之前,他曾经以游魂的形式潜入过皇家藏书馆,从那里的某些记载中,他确切地得知,在这个国家的历史上,自然之果确确实实曾经出现过,尽管最近一次的出现是在数百年前,这充分说明还是有人能够在浩瀚如海的丛林里得到那珍贵的果实,既然这样,他同样有可能找到自然之神最后的财产。

    一声充满愤怒的鸣叫在这时从下方传来,接着,一个黑影从密林中冲天飞起,在眨眼间便接近到雷加寄身的魔鹰跟前十几米的地方。

    这是一头全身火红的大鸟,双翅展开,翼展至少在五米以上,钢钩一样的利爪,闪烁着血一样光芒的尖喙,以及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即使是最迟钝的人也能够感受到它身上具有的危险性。

    血鹰,一种极为少见的魔兽,它们的羽毛比钢铁还要坚硬,利爪能够撕碎花岗岩,和它们飞行的速度相比,撒特尔魔鹰简直就像是蜗牛在爬,更重要的是,它们有着极强的领地观念,任何敢于在它们上空飞过的鸟类都将受到最猛烈的攻击。

    如果雷加真的只是一头魔鹰的话,此刻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杀死,但对于一个迫切需要肉身的游魂,这头血鹰却是送上门来的礼物,在血鹰的双爪抓住撒特尔魔鹰的身体并将之撕成两半的同时,他已经离开进入到了前者的身体,只是一瞬间,这性情残暴的魔兽就成为了受人摆布的傀儡。

    毫无疑问,和撒特尔魔鹰相比,这头血鹰的身体更加适合这项搜索工作,仅仅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雷加就已经飞过了之前一整天才飞过的距离,如果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一个月,他就可以完全飞遍整座丛林。

    一丝似有若无的波动在这时传入到他的——确切地说,是血鹰的——脑海,那是某种呼唤。在这看似微弱的召唤中,雷加感受到了某种不可抗拒的威严,那具被他操控的身体有一瞬间几乎脱离了控制,准备向召唤传来的方向飞去。很显然,响应这个召唤已然成了这具身体的本能,即便已然失去了灵魂,在召唤的面前,血鹰依旧受到了影响。

    这个现象立即引起了雷加的警觉,他知道,只有那些拥有强大精神力量的人才能够在血鹰这样的强力魔兽身上留下如此这样的召唤烙印,如果他能够顺利融合魔法之祖的灵魂碎片,同样也能够做到这一点,但现在,他只能在对方面前甘拜下风。

    游魂的心中飞快地转着念头:如果他不响应这对血鹰的召唤,那个召唤者一定会发觉异常,在这座丛林中招惹一个强大而未知的存在无疑将使自己的搜索受到极大干扰,而一旦响应,根据他对召唤法则的了解,除非完成召唤使命,否则他现在的这具肉身将牢牢地受到召唤者的约束,这同样会影响他达到目的。

    在迅速盘算了其中的利弊后,雷加最终还是决定响应这个呼唤,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游魂操控着血鹰的身体飞快地向远处的某个地点飞去。

    这是一处位于林间的,面积至少在十几平方公里的空地。尽管已经破败不堪,雷加还是从空地上残存的一些痕迹认出,这里应该是某处神庙的废墟,在这些七零八落的废墟正中,一个数十米高的高台上,伫立着唯一一间保存完好的神殿,在这间神殿的周围,缭绕着无数道仿佛有生命的灵蛇般的电光。以这个神殿为中心,数不清的魔兽静静地站立着,它们有的是来自同一族群,有些则是彼此不同戴天的仇敌,其中还有不少幼年的魔兽,然而无论哪只魔兽,在这一刻都表现得无比安静而恭顺,仿佛静候主人来临的奴仆。
第7章 魔兽与人类的战争
亡灵传说之游魂全文阅读作者:晴空无限加入书架
    就算是在整个遗忘森林中,血鹰也算是强大的存在,没有谁愿意招惹这些好斗而爱记仇的天空霸主,当雷加从空中落下时,他身边的魔兽自动为他让开了一片地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到这里的魔兽越来越多,两天以后,当空地几乎完全被挤满时,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所有的魔兽突然开始了仰天长啸。

    数千只魔兽的吼声汇聚成一股可怕的声浪,席卷着周围的密林,空地外围百米之内的树木无不在这吼声之中簌簌发抖,下一刻,魔兽们或者用爪牙,或者用工具,纷纷在自己的身上制造出一道道伤口。

    鲜血从这些伤口中汩汩流出,然而魔兽们似乎这种伤害毫无察觉,它们的神志已经陷入疯狂,在震天的吼声里,这些鲜血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向空中升去,最终在中央神殿的上空汇聚成一个巨大的血色球体。

    球体朝着神殿慢慢落下,当快要接触到神殿的屋顶时,那些电光突然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样向上方窜去,就像攫取食物的怪蟒紧紧缠上了血色的球体。在这些电光的缠绕之下,球体飞快地缩小着,半分钟之后,在整个球体完全消失的同时,已然变成血红色的电光心满意足地回到了神殿周围。

    一阵蕴含着欣喜与满足的精神波动扫过全场所有的魔兽,这些凶残的怪物在这一刻如同得到父母夸奖的小孩子一样欢欣鼓舞,接着,这些元气大伤的魔兽慢慢离开了这片空地。

    从始至终,雷加表现得和其他魔兽没有任何区别,尽管对方拥有强大的精神力量,甚至可以奴役如此之多的魔兽,拥有神之灵魂的他依旧轻松地骗过了对方的感知。

    就在那些电光离开神殿的一刹那,雷加清晰地感觉到,在那神殿之中,散发着阵阵生命能量的,正是自己到处寻觅的自然之树。

    这对于雷加来说是个好消息,但同时也是个坏消息——以他目前的状态,别说闯进神殿从那个神秘而强大的存在手下夺走自然之果,就是冲破那些电光的封锁也是一件无法做到的事情,除非有别的办法,得到自然之果几乎不可能。

    不露痕迹地离开魔兽们聚集的空地,在不引起神殿中存在怀疑的同时,雷加不停地思索着,他绝不会就此放弃,一枚自然之果,可以让他省去至少数百年的时间和其间可能发生的巨大风险,为了这一点,他完全值得进行冒险。

    塔勒尔城。

    作为南方最靠近遗忘森林的城市,这个小地方的人们的生活相当惬意:作为王国直辖的城市,他们不必承担领主和国王的双重赋税,作为防备魔兽们窜出危害王国的第一道防线上的一员,兵民一体的他们每年都可以得到王国的一笔补贴,更重要的是,作为那些探索精灵王国遗迹的探险者们进入丛林的最后一站的居民,他们总是能从那些梦想发财的人们身上捞到不少的财富。

    老赛斯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慢慢走出自家的大门,作为一个专门从事中间业务的商人,他无疑是这座城市独特地理位置的受益人,尽管那些寻宝者中真正能够找到宝物的人微乎其微,但这个数量足以养活这里的一大批像他这样的人——所有从丛林里出来的探险者,无不希望尽快把收获出售,以便弥补身体和心灵的损失,但他们不知道如何去与那些贪婪的商人们打交道,只能依靠这些居住在这里,对商业熟悉的人们。

    “又是一个好天气。”抬头看着天上初升的太阳,老赛斯想道。他喜欢这样的天气,这个多少有些迷信的商人坚持认为,这样的天气会让自己在心情舒畅的同时反应敏捷,从而和对手们打交道之时占据主动。

    毫无疑问,这种天气让他平添了几分在即将到来的谈判中取胜的信心——那个探险者并非老手,在被自己晾了一整天之后,现在应该正急等着把在丛林中获得的东西出手,不过他不会再报出原来的价格了,八成,或者七成,这样的价钱已经足以从这个走遍全城却被已然达成攻守同盟的商人们拒绝的,囊中羞涩的人手里拿到那些货物。

    这种想法让他心花怒放,除了按照约定付给其他中间商的那部分之外,他从那个可怜人手里获得的货物至少可以使他赚到一倍的利润。望着天上飘浮着的白云,一丝得意的微笑出现在他的脸上。

    然而一秒钟之后,这笑容便冻结在了他的脸上——在他视线所及之处,一只巨大的飞鸟正闪电般地向他飞来,在他来得及躲闪之前,钢钩一样的利爪已经抓破了他的脑袋。

    无论是作为裁决之神还是亡灵,雷加从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尽管在那些生死与共的伙伴们面前他是一个绝佳的师友,对于那些毫不相关的人,这个游魂的表现只能用冷血来形容。放开自己的第一个牺牲者,他并没有就此离开,在他的操控下,血鹰风一样掠过这条大街,坚硬而锋利的羽毛构成的双翼边缘刀锋般划过一个又一个行人的咽喉,在他终于重新飞向空中的同时,至少二十几颗人头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滚落到地上。

    沉默,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直到从那些遇害者的脖子里喷洒出的鲜血溅射到其中一些人身上,他们才如梦初醒般疯狂地尖叫起来,而这尖叫惊醒了更多的人,霎时间,这条位于繁华闹市的大街陷入了空前的混乱,人们拼命地叫喊着,相互拥挤着,一心想要逃离这可怕的地方。

    但雷加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如果要跳起魔兽们和人类之间的战争,只是死伤几十个人是不够的,只有更多的鲜血才能唤起人们对于魔兽的愤怒。

    血鹰的巨大而矫健的身影如同飞翔的精灵,忽隐忽现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利爪,尖喙,双翼,全都成了最恐怖的凶器,它那惊人的速度更是成了杀戮的绝佳辅助,没人能看清它飞行的轨迹,也没有人能够抵御它的攻击,在雷加的操控下,这头空中的霸主几分钟内至少夺走了上百条性命。

    塔勒尔是一座要塞性质的城市,它和诸多与之相似的城市修建的最初目的是为了防御精灵王国可能的进攻,而在那个王国神秘崩溃后,这个责任又转变为防止遗弃丛林中魔兽们可能的侵犯。这座城市里几乎所有的壮年男子都享受着王国的补贴,他们是这里的永久居民,在战争来临时,他们将在第一时间转变成战士,从这个意义上讲,这可以说是一座全民皆兵,防卫森严的城市。

    可惜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全民皆兵已经变成了停留在纸面和王国中央那些从来不会来到这些地方的大臣们口头上的空谈。长期的和平和优厚的待遇,以及不时由探险者与来此的商队身上获得的好处,让绝大多数的人变成了寄生虫,不必为生计奔波的居民们要么每天无所事事,要么像赛斯那样,把心思全花在了如何得到更多财富上面。每年固定的演练成了摆设,除了走过场似的排排阵型,人们甚至连武器都不用拿,除了固定领取津贴的日子,没有人会想起自己还是预备役的战士。此刻,他们的这种懈怠和惰性终于是自己尝到了苦果,只是一只魔鹰,就让大街上的人们屁滚尿流,惊恐万状,没有一个人想着抵抗,数百人像被猛虎驱赶的羊羔那样慌乱而毫无作为。

    雷加操控着血鹰,沿着大道飞过,一路之上收割了无数的生命,同时驱赶着更多的人向指定的方向跑去,最终,几乎是贴着地面飞行的血鹰到达了城门前,在这里,它遇到了的第一次抵抗——几个勇敢的士兵无视于血鹰那巨大体型和凶猛来势带来的震撼,他们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用弓箭向对方发起了还击。

    几只长箭划过空气,在空中画了个弧线后落到血鹰的身上,不过对于这头巨鸟来说,这种打击甚至连瘙痒都算不上,受到攻击的血鹰张开嘴,一阵尖利的啸声随之快速掠过仓皇奔逃的人群,冲击着那几个士兵的耳膜。

    这种声波是血鹰独有的魔法之一,它可以作用在周围一百米的范围内,也可以沿着一条直线传播得更远,多数听到这种声音的生物的意志力都将被大为削弱,甚至变成最胆怯的懦夫。

    士兵们的勇气在声波传到的同时瞬间消失,那些原本就被吓破了胆的,疯狂逃窜的人们更是变成了惊弓之鸟,他们拼命沿着眼前唯一安全的通道奔跑着,直到在关闭的城门那里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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