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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十三
匆匆那年全文阅读作者:九夜茴加入书架
    方茴是从刘云薇那里知道陈寻和沈晓棠同居的,她说亲眼看见他们手拉手一起走进了学校旁的某个小区,而且沈晓棠的室友说过,她已经不在学校住了。

    “肯定已经那什么了。  ”刘云薇笃定地跟薛珊说。

    李琦看了看方茴冷漠的表情说:“也不一定……”

    “!你以为他们是善男信女呀!要不是那个了,怎么会住一起!”刘云薇瞪圆了眼睛说,“方茴,你就吃亏在没和陈寻将‘爱’进行到底!你们要是先那什么了,估计也就没沈晓棠什么事了,男的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们俩那恋爱谈得太让人不满足了!”

    薛珊狠狠瞪了她一眼,朝方茴努努嘴,刘云薇这才消停了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方茴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心底却冰凉一片,她有些迷茫,现在陈寻和沈晓棠做过的事,是陈寻和她从没做过的,她想象不出来那是怎样的爱情,但有一点她不得不肯定,他们的爱似乎在亲密程度上超过了她与陈寻的爱。  而想到自己那唯一的爱恋就此成为过去时,被另一个当事人抛在脑后,方茴无限地绝望起来。  爱到最后,就连她一直用来安慰自己的过去,都显得那么软弱无力了。  她原本以为不管多少次的爱,总是会把曾经珍藏在心的,但事实却是,新的爱寄长在旧爱之上,吸取其中的养分完成之前所有成长地同时。  盛开出更加鲜艳的花,而过去随之凋零,变成枯萎的尸体,甚至连灰都不剩。

    礼拜二的大课之后,方茴照例在教学楼三层盯着他们,她一直跟踪陈寻和沈晓棠回了家,她看着他们一起在小区前的菜摊买了晚上吃的菜和水果。  陈寻拎了所有红红绿绿的塑料袋,沈晓棠跨着他地胳膊。  跟菜贩侃价,成功抹去了零头,陈寻亲了一口沈晓棠的脸,两人对着笑起来,像新婚地夫妇。

    方茴游魂一样的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走进一个单元门,看着四层的一盏灯亮了起来。  看着沈晓棠穿着陈寻的t恤下楼买啤酒,看着陈寻下楼来接她拉着手迫不及待地往回跑,看着各户里隐隐约约的电视中世界杯比赛的光亮,看着小区的人越来越少夜越来越深,看着那盏橘黄色地小灯最终熄灭……

    那天方茴在陈寻和沈晓棠出租屋的楼下坐了一宿,她想了很多的事,寒假在陈寻家里一起做成了片儿汤的混沌,和陈寻一起逛他家旁边的超市。  看陈寻乔燃赵烨踢球给他们买黑加仑,在学校过生日被涂得满身满脸蛋糕之后穿着陈寻的外套,那时林嘉茉还说她穿得很好看,有种别致的性感。  她想过和陈寻结婚,想过和他**,想过给他生孩子。  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偷偷想过……可是他们却根本连边都没碰到过,现在和陈寻同眠共枕地人,不是方茴。

    曾经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陈寻离开了她,林嘉茉离开了她,乔燃离开了她,赵烨离开了她,方茴抱着自己的肩膀使劲地哭使劲地感受孤单。  她想是不是自己这样爱的方式错了,爱得越认真疼痛就越剧烈,付出了所有却换回忘却。  她想豁出去。  反正能失去的都失去了。  她还有什么是宝贵的舍不得地?

    天亮之后方茴摇晃地站了起来,她盯着四层的窗户比着口形说了再见。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从那时起,方茴就选择了一条再也回不去的路。

    那半年多陈寻一直没和方茴联系,倒是和林嘉茉偶尔见过几次面,虽然他们都想谈一谈方茴,但却谁也说不出什么,过年的那顿饭不仅仅有血有泪,还有他们支离破碎的美好青春。  林嘉茉选择了离开陈寻的身旁,却没有勇气回到方茴的身旁,不是什么都可以失而复得。  以前总是聊得没完的两人,现在却常常沉默地面对彼此,加上各自有各自的朋友生活,最后也是越见越少了。  后来再知道林嘉茉的事,还是从宋宁忍不住地嘉茉长嘉茉短那里听来一些,宋宁那段时间天天陪着林嘉茉,总一起吃饭背四级单词什么地,他们多少有点暧昧,但也只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程度。  想想大一入学时宋宁连她地名字都不知道,而她却差点被高可尚误认为是陈寻的女朋友,再看看现在的亲疏,陈寻也有些黯然。

    陈寻说就是在那会儿林嘉茉曾跟他说过一句话,她说:“陈寻,你都不知道方茴有多喜欢你。  我并不反对你和沈晓棠在一起,我也知道爱是很无奈的事,但是我心疼方茴。  她是个傻孩子,我不怕她爱你,只怕她恨你,因为她恨你却一定不舍得伤害你,她只会伤害她自己。  ”

    当时陈寻只觉得有些伤心,却没有特别在意,而等到他明白了林嘉茉的话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陈寻并不是忘了方茴,也不是不想,只是那天之后他觉得可能离开彼此比纠缠不清更能沉淀这份感情。  况且他和沈晓棠在外面漂着,也不那么好在学校遇见了。

    只有一次,那是英语四级考试的头一天,陈寻从宋宁那里弄着了传说中的四级英语作文题,这种东西有谱没谱的他也不敢多传,给了沈晓棠一份之后,总觉得也该给方茴一份。  他晚上和沈晓棠在外面大排档吃了饭,说是要回宿舍取手表,就独自去了学校。

    陈寻在方茴楼下犹豫着给她发短信,让她下来。  方茴回了个晚了要睡,没有丝毫和他亲近的意思。  陈寻心里着急,忙说了是英语四级作文题的事,让她务必下来一趟。  可方茴的下一条短信却让他愣住了,她写:不用了,谢谢,我没报名。  陈寻在她楼下站了一会儿才慢慢离开,他不知道方茴是真的没报名还是单纯的不想见他,但不管哪一点都可以看出来方茴似乎真的过起了他不知道的生活,并把他排除在外了。  即使他有所准备,这样的陌生和冷漠还是让陈寻难受起来,他想念方茴的单薄身影,突然觉得也许自己实际上并不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 淘宝网女装夏款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裙子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2012商城淘宝网女装春装连衣裙淘宝网女装商城购物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冬装羽绒服淘宝网女装天猫商城 淘宝网天猫商城淘宝网女装秋装购物  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  淘宝网女装冬款方茴把他忘了,就像他没有忘记方茴一样。

    陈寻一路想着走回了出租屋,在门外听见沈晓棠的声音时,他才猛地消除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  事不凑巧家里也是一团乌烟瘴气,杰哥和新姐又吵了起来,原因是杰哥和初恋情人联系上了,趁新姐不在和姑娘发起了短信,一直发到自己手机没电,他贼心不死又用新姐的***继续发,结果不小心在发件箱里留下了痕迹。

    不过说起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就一句:“好好睡觉,猪!”

    可新姐却不依不饶,拉着杰哥厉声问:“你为什么还管其他女的叫猪!你什么意思?在你心里我们就是一样的?”

    “哎呀,不就一略带侮辱性昵称么,我就顺口一说,又没聊什么别的,你至于么。  ”杰哥郁闷地说。

    “我不管!你叫我的就不能用来叫她!她给你洗过袜子么?她给你做过炸酱面么?她陪你熬过通宵么?她为你写过十篇思想汇报么?”新姐冲锋枪一样指着杰哥说。

    “好了好了,新姐你别生气了,杰哥已经都深切悔悟了……”沈晓棠拉住她说。

    “晓棠,你不知道!男人都有初恋情节,最开始看上的女孩就算什么甜头也没尝到他们也都当仙女供着,现在在身边陪着的就活该伺候他们!说到底就是贱!我就不服这个!她凭什么呀啊她!”新姐朝两个男人瞪着眼睛说。

    陈寻无辜地看了看杰哥,杰哥叹了口气,一把抱住新姐说:“得得得,从今往后,我绝不和她再联系了,而且只管你一个人叫猪还不行么!”

    “这还差不多!”新姐本还板着脸,听他这话说得又气又逗,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场小风波就此过去,晚上沈晓棠和陈寻躺在床上,陈寻还在想着方茴的事,沈晓棠突然翻身压在他身上说:“喂!你老实交代!你以前管方茴叫什么?”

    “啊?”陈寻有些发愣地说,“就叫方茴啊,怎么了?”

    “就叫方茴?没有昵称啊?老婆啊,宝贝啊,亲爱的啊什么的!”沈晓棠凑到他眼前说。

    “没有!”陈寻皱着眉说,“你老提她干吗啊!没事儿撑的!”

    “问问怎么了!你气急败坏的,是不是也有初恋情结呀!”沈晓棠赌着气说。

    “别没完没了啊!哪儿跟哪儿呀!新姐闹哄你也跟着闹?”陈寻侧过身子说。

    “就没完!讨厌!”沈晓棠咬咬牙也翻身躺了下来,她本想着陈寻能转过来搂她,却半天没听见动静。

    两个人都生着气睡着了,背着背,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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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十四
匆匆那年全文阅读作者:九夜茴加入书架
    所谓床头吵床尾和,陈寻和沈晓棠偶尔磕磕绊绊也依然过了下去,转眼到了2003年,新姐和杰哥忙着找工作,都回到家里住,这房下个月就不租了,陈寻他们因为租房生活一直挺紧张的,新姐他们一走不管续租还是再找合租都比较麻烦,也就不打算再租了。

    陈寻开始频繁地往宿舍跑,拿回点书或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宋宁笑着说他终于告别了流浪的生活,回到了1507这个温暖的大家庭。  他这么一说陈寻也来了劲,干脆当天晚上就买了一大袋子啤酒塞在大衣里带了上去,说提前开个陈寻回归庆祝晚会。

    好久不聚在一起,几个大男孩那天都喝得很,连一向不爱起哄架秧子的王森昭都跟着他们一块“人在江湖飘”了。  最后高可尚撑不住先倒了,宋宁拿脚踹他脸都不带吭声的,陈寻说人少了喝着没意思,让宋宁把邝强叫来。  宋宁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别的没听见,光听见他使劲对着电话“喂”了。

    宋宁挂了电话扔到一边说:“操!丫那个‘喂喂操’我早晚得给他扔了,还不够起急的呢!”

    “什么‘喂喂操’?”王森昭不明所以地问。

    “就是那什么***呗!”宋宁喝了口酒说,“信号要多妈逼不好,就多妈逼不好!一般接听过程就是这样的‘喂……喂?喂?……说话!……听得见吗?……听不见?……操!’断了!”

    陈寻乐得前仰后合,王森昭哈哈大笑着说:“那他干吗非用***啊。  神州行不是挺好的么?”

    “便宜呗!他身上那点银子全贡献给学校周边地小旅馆了,为了能继续他的事业,只能在这上面抠着点!”宋宁摇着头说。

    “嘿嘿嘿!背地里说我什么呢?我在四楼半就听见你‘邝强邝强’地嚎了!”

    他们正说着,邝强就推门进来了,陈寻笑着说:“宋宁正跟老大宣传你的英雄事迹呢!快来听听,落下点什么好赶紧补充上去!”

    “哎哟,我今天可没劲跟你们丫闹了。  刚伺候完一姑娘,虚着呢!”邝强躺在陈寻床上说。

    “那赶紧喝点!今天允许你第一个走肾!不罚你了。  ”陈寻扔给他一听啤酒说。

    “滚蛋!我再喝就真成神仙了。  还有花生米没有?板筋王也行!饿着呢!”邝强又扔了回去说。

    “我那儿还有块烙饼,就是有点凉了,你吃么?”王森昭站起来说。

    邝强打了下响指说:“就这个!老大,你简直是新世纪新好男人的典型啊!优点是贤惠,缺点是太贤惠!”

    “别巴结我们老大,我问你,这回栽哪个如狼似虎的女人手里了?把你给折腾成这样?”

    “你还真别这么说!这会这个绝对是如假包换的黄花大闺女!”邝强一听这个就来了神。  “那纯的,什么都不会啊!”

    “放屁!真那么纯你至于跟少了半个腰子似地?”宋宁扔过去一颗花生米说。

    邝强接住往嘴里一放说:“一看你丫就是光动嘴不动蛋的!一点经验都没有!就是处女才最累人呢!这陈寻肯定也明白,女地第一次又紧张又什么都不会,你说咱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啊?只能循序渐进慢慢来。  我跟你说,一点不吹啊,今天我至少折腾了一个钟头才进去,又折腾了一个钟头才出来!这是那姑娘主动要求的,疼得直咬牙。  说要多感受一会儿,你说能不虚么!不过看见那一点红,得了,哥们儿值了!”

    “别扯淡了啊!让你折腾这么久那肯定是冒牌处女!”宋宁和陈寻对着乐起来。

    “操!你们丫真没劲,我不说真名实姓你们就不信是不是,我告诉你。  这妞儿就是咱们学校的,有据可寻,要不我能跟你们瞎扯这蛋么!”

    “谁啊?你倒说说!看哪个姑娘这么倒霉被你败坏名声了!”宋宁抬起眼皮问。

    “呵呵,跟咱们一届,市场营销的,叫方茴。  ”邝强得意扬扬地说。

    方茴的名字就像晴天里的一声炸雷,把当场的三个人都劈懵了,整个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陈寻已经略醉地脑袋里一下子清醒了,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他就像盯着仇人一样瞪着邝强。  眼睛红得瘆人。

    “你刚才说什么?”陈寻走过去。  一把将邝强从床上拎了起来说,“你丫再说一遍!”

    “方茴啊。  怎么了你?”邝强一脸茫然地问。

    “**你大爷!”陈寻怒吼着,狠狠一拳将邝强打倒在地。

    宋宁和王森昭反应过来,一个紧紧抱住陈寻,一个上前扶起了邝强。  陈寻疯了一样拳打脚踢的去够邝强,邝强也拉开架势,一边撸胳膊挽袖子一边骂:“陈寻你丫发什么癔症啊!操!喝多了吧!我又没上你们家沈晓棠,你他妈瞎激动什么啊?方茴是你亲姐还是亲妹呀!我又他妈没强她,是她自己乐意让我上,关你丫蛋事啊!”

    “你说什么?你丫再说一遍!我他妈废了你!”陈寻抄起凳子就往邝强身上砸过去。

    邝强挨这一下也真急了,当时卒瓦了一个暖瓶就要去开了陈寻,王森昭费尽全身力气才拽住了他,连推带搡的把他拉到了门外。

    邝强出了门也不老实,还冲着屋里喊:“告诉你陈寻,我还就爽了!你要想上方茴你也去呀,又不是什么贞节烈女,跟我这装什么逼!”

    屋里又是一声巨响。  片刻安静之后,竟然传出了陈寻难以抑制的哭声。  这时候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旁边也有两个人地朋友,正跃跃欲试地想碴一架,但所有人听见哭声都愣住了,包括邝强也愣住了,他们都没见过陈寻这么失控的样子。  或者说连想都没想过,邝强不再叫骂。  他拉住王森昭问:“方茴和陈寻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怎么这样啊?”

    “方茴是陈寻初恋。  ”王森昭叹了口气说,“你玩得也太乱了,方茴挺好的一个女孩,怎么就和你……”

    “妈地!我他妈哪知道啊……”邝强揉了揉被打肿的脸,回过头冲人群挥手说,“都散了散了!没事啊!误会!”

    陈寻知道,他这样颓废地坐在满是花生皮和暖瓶片的地上哭非常的难看。  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地眼泪。  而到底为什么这么难过,他也说不出来,愤怒、打人、痛哭都是一系列自然的反应,他没有丝毫地掩饰,也根本掩饰不了。

    “起来,别这样。  ”宋宁伸出手把他拉起来说。

    “有烟么?递我一根。  ”陈寻焦躁地说。

    宋宁给了陈寻一支烟,陈寻手抖得厉害,拿着打火机却半天没有点着。  宋宁接过打火机。  亲自给他点了烟,陈寻狠吸一口咳嗽了起来,宋宁摇摇头说:“你这是何苦呢?”

    “你说方茴怎么能这样啊?她干吗这么祸害自己啊?”陈寻抹了一把脸,垂首在床边说。

    “我也没想到,可能她是太爱你了吧,没了你。  日子就是混呢。  ”宋宁摇摇头说,他不知道方茴的心里这么脆弱,而对陈寻又爱得这么深刻,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告诉方茴林嘉茉喜欢陈寻的事。  看她变成这样,宋宁心里也很别扭。

    “那她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呀!她这不是毁自己呢么!”

    “算了,别想了,你想也改变不了什么,这事到此为止,明天我让嘉茉去跟她说说,你就别掺乱了。  ”宋宁扔给他一块毛巾说。  “擦擦脸。  早点睡吧!今儿也喝不少了。  ”

    “不行!我得找她去!她不能这么对待自己!”陈寻把毛巾扔到一边,猛地站起来说。

    “哎!你回来!大晚上的你干吗去呀!有话明天好好说!”

    宋宁在他身后喊。  可陈寻连头都没回,穿着一件单衣就跑出去了。

    到了方茴的楼下,陈寻直接拨通了她的号码,方茴按掉没接,陈寻马上又拨了她宿舍的电话。

    “让方茴下楼,她不下来我就在底下喊了!”陈寻也不管是谁接地,电话一通就嚷了起来。

    “你……”

    “方茴!方茴!”陈寻听见里面的犹豫语气,抬头朝楼上大喊。  女生宿舍楼下总有男生变着花样抽风,有几个窗户马上闪出了影子。

    “你别这样!什么事啊?”方茴有些颤抖地说。

    “你下来,下来我跟你说。  ”

    “……嗯,你稍等……”

    挂了电话过了几分钟,方茴从楼里走了出来,她依然那么瘦,好像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湿的。

    “你说吧,什么事。  ”方茴担忧地眼神一直落在陈寻地单衣上,可逛了一圈,仍是没说出关心的话来。

    “你别这样行么?我求你别糟蹋自己行么?”陈寻按住她地肩膀说。

    方茴的脸一下子苍白了下去,她挣开陈寻地手说:“你说什么呢,我……我挺好的。  ”

    “你还装什么啊!既然敢做干吗不敢认!邝强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陈寻指着她大喊。

    方茴向后晃了晃,抬起空洞的眼睛凄然一笑说:“你都知道了?他告诉你的?没错,我们是**了。  他追求我,我也没有拒绝。  这怎么了?你可以和沈晓棠同居上床,我就不行吗!”

    亲耳从方茴口中听见这几个字,让陈寻的心针扎一样地疼,他红着眼睛一把拉住方茴说:“我和沈晓棠**是因为我爱她!邝强爱你吗?你爱他吗?”

    “我爱你!但你能跟我**吗?”方茴甩开陈寻的手哭着说,“我就是想试试**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你能和沈晓棠做却不能和我做!”

    陈寻听得愣愣的,他看着方茴耸动的肩膀和悲伤的表情,也掉下了眼泪,他走过去,把方茴紧紧搂在怀里说:“你干吗呀……你这是干吗呀……你恨我、怨我、打我、骂我都行,但你别跟自己过不去啊……你这样不是拿刀戳自己心窝子么?”

    “我早不在乎了……你们能做的,我也能!”方茴埋在他胸口前说。

    “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你以为我不难受啊,我也难受,我难受死了!可我难受是我活该,你不能比我还难受啊!你得对得起你自己啊,你怎么就那么傻呢!”陈寻轻抚着她的头发说。

    “陈寻,我问你,原来你想和我做过么?”方茴低声说。

    “想过……”

    “那为什么没有?”

    “那时候还是小,胆小,不敢,也怕你不乐意。  ”

    “如果我们当初做了,是不是就不会分手了?”

    “也许吧……”

    “那现在做还来得及么?”

    “可能……来不及了……”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他们都深切感受到了绝望,也终于发现以前的事已经匆匆而过,那些年真的没办法从头再来。

    那个夜晚给他们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痛,转身离去地时候他们谁也没有回头,只是互相在心里刻上了一道疤痕,铭记着刻骨地青春,一留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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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4 ----网文字更新最快……】@!!
八.一十五
匆匆那年全文阅读作者:九夜茴加入书架
    那段时间陈寻非常烦躁,和沈晓棠摩擦不断。  两个人在一些小问题上总有些谈不拢,沈晓棠没谈过恋爱没有经验处理,而陈寻有经验却又没有心情处理。  吵得厉害的时候,他们总是以**来解决。  在最原始的**里,烦恼与悲伤都成了虚无缥缈的情绪,只不过在结束后拥抱着温热的身体,还是会觉得失落,身体的亢奋和心底的惆怅使**充满了诡异的滋味,他们沉溺其中,万劫不复。

    2003年四月初,乔燃又从伦敦回来了,他的奶奶病重,一家人赶回来见老人最后一面。

    忙完了家里的事,乔燃就张罗着和大家伙聚一聚,还在老地方,雨花餐厅。  赵烨在长春,不方便过来,听说他在倒腾着开网店,整个长春的网络交易市场被他盘活了,并且还找了一个女朋友,爱情事业双丰收,小日子过得很不赖。  沈晓棠跟着陈寻一起过来了,她说是想见见他高中的铁哥们儿,但其实是心理对陈寻和方茴的碰面不踏实,最近她总有点隐隐约约的第六感,直觉他们之间发生了点什么。  宋宁也跟着来了,给乔燃介绍时,陈寻和林嘉茉互相推托,谁也不承认把他带过来了,弄得乔燃一脸雾水,最后还是宋宁自己开腔说:“得了,反正我既是陈寻朋友也是嘉茉朋友,一家人一家人。  ”

    方茴那天是最后一个到的,她脸色不是很好。  匆匆忙忙地,进来也没和陈寻打招呼,只冲乔燃笑了笑。  席间乔燃一直和宋宁、陈寻瞎侃着,他时不时看方茴两眼,担心沈晓棠的到来让她难过,但是他发现方茴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样子,只是眼神空荡荡的。  总有点心不在焉。

    “你们那时候天天都在一块玩啊?一起上学,一起吃饭。  一起打球,一起回家,还一起打架?”沈晓棠惊讶的问,“陈寻怎么都没跟我说啊?”

    “他是玩得太野了,不好意思跟你说!”乔燃看着陈寻笑了笑说,“咱们那会儿四九城都转遍了吧?学校旁边的小饭馆,台球厅就是咱们的半个教室啊!”

    “真地?”宋宁饶有兴趣地问林嘉茉。

    “嗯。  真的。  ”林嘉茉脸上泛起了温暖地笑容,想想那时候快乐得让现在的自己都羡慕不已。

    “就知道跟男生混!疯丫头!”宋宁笑着说。

    “我乐意!”林嘉茉瞪了他一眼。

    “方茴,她那会都干什么丢人的事了,你给我们讲讲!”宋宁扭过头冲方茴说。

    “也……也没什么,我出去一下!”方茴猛地站起来跑了出去。

    几个人都有些茫然,沈晓棠一直看着陈寻,而陈寻却没有看她,他愣愣地看着门口。  若有所思。

    没一会方茴就回来了,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乔燃给她递了杯热水说:“怎么了?不舒服?”

    “有一点儿,没事。  ”方茴感谢地接过来说。

    “要不待会儿你早点回去,咱今天就甭去唱歌了。  ”乔燃询问地看着大家。

    “行,让服务员上个热汤吧。  西湖牛肉羹。  ”陈寻转身叫服务员说。

    “不用了,你们玩你们的,我这就回去了。  ”方茴没看陈寻,站起身说。

    “怎么也要喝完汤再走,你看你这手冰凉冰凉的!”林嘉茉握住她的手说。

    “嗯,喝完汤我送你回去,再坐会儿吧。  ”乔燃说。

    方茴只得为难地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

    “就这么着吧,咱们一起举杯走一个!有酒地喝酒,没酒的喝饮料。  ”宋宁拿起酒杯说。

    他一张罗气氛稍稍缓和了一点。  大家又聊了起来。  方茴喝了点汤,没坐一会儿就又走了出去。  陈寻看她接连往外跑。  有些坐不住了,他四处看了看说:“没烟了吧,我出去买一包。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沈晓棠看了他一眼,宋宁捂住兜里的烟,没有说话。

    陈寻知道自己的借口很拙劣,但他顾不上编什么完美的谎言了,方茴的样子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种感觉很糟糕,让他根本踏实不下来,他心里默念着不会的不会地,可是站在厕所门口,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清晰的呕吐声,他的猜测最终得到印证,陈寻瞬间万念俱灰。

    方茴打开门看见陈寻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她的脸色由白转红又转到一种绝望地灰白,她低下头侧着身子走过陈寻的身边,却被他一把抓了回来。

    “怎么回事?”

    “不舒服。  ”

    “你这个月那个来了么?不是月初么?来了么!”

    陈寻大声嚷了起来。

    方茴目光飘忽,她挣开陈寻的手,微微扯动嘴角说:“没有。  ”

    “**!”陈寻狠狠推翻了旁边的花盆,又冲着厕所门踹了两脚,方茴顺着墙滑坐在地上,她闭上眼睛,流下了眼泪。

    屋里的人听见动静都忙跑了出来,林嘉茉扶起方茴,沈晓棠拉住陈寻,宋宁和乔燃急着问怎么了,可他们俩却谁也不说话。

    饭馆的人也出来了,看着一片狼藉吵吵着要陪,乔燃一边跟人家道歉一边给林嘉茉使眼色说:“先都回屋坐着去!有话好好说!”

    林嘉茉点了点头,搀着方茴往回走,可是没走两步方茴又吐了起来,这次她根本来不及掩饰,推开林嘉茉没走两步,就扶着墙呕吐,可是却不见吐出什么东西来。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林嘉茉颤巍巍地走过去拍着她地后背说:“你怎么了?也没喝酒。  这……”

    “我……可能怀孕了。  ”方茴抬起头,凄然一笑说,陈寻在她身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方茴,别胡说八道,不舒服我这就送你回家,你等等……”乔燃茫然无措地说,他掏出钱包塞给了服务员两百块钱。  慌忙跑了过来。

    “我真的可能是怀孕了。  ”方茴闪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

    “不可能!谁地孩子!你上哪儿怀孕去!”林嘉茉焦急地说。

    宋宁在旁边拉了拉她地手说:“别闹了。  让方茴自己处理吧,这是她的私事。  ”

    “你别瞎说!什么私事!方茴不可能……”

    林嘉茉地话还没说完就被方茴打断了,她低下头说:“我没骗你们,我和别人上床怀地。  ”

    “孩子是我的!”陈寻突然说,“那孩子,是我地!”

    方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大家都被他的话给弄懵了,过了好一会,一直没说话的沈晓棠才直愣愣地走到陈寻面前说:“陈寻,你刚才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晓棠,我回去跟你说,我……”

    沈晓棠抬起手狠狠抽了陈寻一个嘴巴,她红着眼睛瞪着陈寻,歇斯底里地大喊:“陈寻!我跟你分手!现在就分。  马上就分!咱俩玩儿完了!我恨你!我恨你!”

    沈晓棠转身跑了出去,陈寻愣挺着没追上去,乔燃上前一把提起他的领子吼:“你他妈干什么呢!你把她甩了还能干这样的事!你丫还是人么!”

    陈寻没有回答,方茴挣扎地爬起来拉住乔燃说:“不是的,不是这么回事,孩子不是……”

    “都别说了!”陈寻甩开乔燃说。  “我现在带她去医院检查,你们都他妈别跟着,这是我和方茴的事,我们俩自己解决!”

    陈寻拉着方茴疾步走出了雨花餐厅,在出租车上方茴泪眼朦胧地看着陈寻说:“你这是为什么啊?疯了吧?”

    “没错,我是疯了,你也疯了!我听不下去你说那样糟蹋自己地话!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也不想听!你是女孩,不能那样!你那么说他们都不会原谅你,我这么说他们也都不会原谅我。  但我宁愿被他们误解。  被他们指责。  因为我心里头的方茴不是那样的!我也不想让他们觉得你是那样的人!你应该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女孩!不能因为你爱上我就变了。  不能就这么变了!”陈寻坚定地说。

    方茴看着车窗外,泪流满面。

    沈晓棠从雨花餐厅出来直接回到了她和陈寻的出租屋。  新姐他们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摆放在客厅里,大小的箱子和纸盒有一种离别在即地萧索感觉。

    沈晓棠轻轻推开了自己小屋的房门,阳光一下子洒了进来,整个房间都泛起了一层金色。  沈晓棠扫视着这间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床单还是最初拍过蟑螂的那一条,枕头是富安娜打折时买的,说是枕头其实就是两个方形的垫,19一个,便宜。  床边围着地花布是从小商品市场买的,30块钱,上面有桃心的图案,陈寻说看见这个就觉得床特舒服而且特不纯洁。  写字台上摆着两个人一起去玉渊潭看樱花照的合影,当时她因为没看到日剧效果的花雨而遗憾,于是陈寻就去摇晃树干,樱花花瓣真的就像雨一样飘落下来,后来他们还被公园管理员狠骂了一顿。  为了遮挡旁边老气的衣柜,他们在上面贴满了平时互相留的n次贴,就像生活日记一样写着“沈晓棠做的鸡蛋羹失败!”、“陈寻晚归,惩罚刷厕所一次,做值日三天,洗碗五天!”、“交往一周年纪念!!!陈寻爱沈晓棠!!!沈晓棠爱陈寻!!!”……

    沈晓棠哭了起来,她一张张地把那些n次贴揭下来看,看一张撕一张,最后她的脚边只剩下了一堆粉地、黄地、蓝的碎片,她哭着清扫那些碎片,把它们扔到垃圾桶里。  接着她一边哭一边收拾房间,把自己地衣服和用品都拿了出来,书包装不下,她就把墙上桃心的挡布摘下来做包裹。  当沈晓棠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出来时她才发现,原来在这里,在和陈寻生活的这段日子里竟然留下了这么多东西,是她一个人搬也搬不走的。  费力地把那些包裹拽到门口,可是最后拿一个最大的却卡在门口出不来,她跌坐在地上,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号啕大哭。

    当王森昭接到沈晓棠的电话赶过来时,她已经累得偎在墙边快睡过去了,精致的小脸上布满泪痕,眉头紧紧皱着,时不时抽噎一下。  王森昭心疼地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起来了,怎么在门口就睡了,不怕丢东西啊!”

    沈晓棠猛地睁开眼睛,有些失落地笑了笑说:“老大,除了我自己,我已经把能丢得都丢了……”

    “别乱想!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王森昭扶起她说。

    “没法说了,方茴怀孕了,孩子……是陈寻的。  ”沈晓棠眼里又泛起了泪光。

    “啊?”王森昭一下子愣住了,他想起陈寻和邝强的那次冲突,算算时间大概就是在一个多月以前。

    沈晓棠已经拎着两个小包下了半层,她回过头对王森昭说:“老大,走吧,你帮我拿那个最大的,剩下的咱们再回来拿一趟就行。  ”

    “晓棠……”王森昭犹豫了一下说,“那孩子应该不是陈寻的,方茴前一阵……和别的男的……邝强你也知道吧?就是他,挺没谱的一个人……陈寻知道后还和他打了一架。  ”

    沈晓棠震惊地看着王森昭,脸上的表情先是恢复了生气后却又慢慢冷淡了下去。

    “还是走吧,一会儿天该黑了。  ”

    “你?还是要走?”王森昭奇怪地看着她。

    “嗯。  ”沈晓棠含着泪点点头说,“我要的爱情是万里挑一不离不弃的,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一定在我身边,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他一定要保护我。  可是陈寻没能做到,他没有拉住我也没有保护我,他把我最不愿意听到的话亲自说给我听,你知道么,就刚才你来的时候我还幻想着能是他跑回来了呢,可是不是……我知道他是好人,我也知道他爱我,但是他带着方茴的这一份爱,太沉重了……真的太沉重了,我有点接受不了……”

    “晓棠……”

    “我得让他后悔一次!而且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活该!”沈晓棠又走上来说,她打开包拿出一叠没用完的n次贴,揭下来一张写了点什么贴在大门上说,“本来特别恨他,根本不想再跟他说话了,现在还是留给他点什么吧!老大,我们走!”

    沈晓棠坚决地回过了头,那个充满了温馨和美好的房子就这样永远停留在了她的背面,王森昭揽住她的肩膀说:“晓棠,会有人那样爱你的!在你需要的时候马上出现,在你伤心的时候保护你,不让你失望,也绝不说出让你伤心的话!”

    “嗯!”沈晓棠哭着在了王森昭的肩膀上。

    陈寻从医院回到他们的出租屋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月光下他看见了沈晓棠留给他的最后一张纸条,那上面只写了很简单的两个字“byebye!”,在字的旁边沈晓棠还是画了一只可爱的小熊,只不过这次的小熊没有微笑,而是挂着一滴眼泪。

    陈寻对着紧闭的房门哭了起来,他手里紧紧攥着方茴的检查单子,那上面印着一个鲜红的加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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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十六
匆匆那年全文阅读作者:九夜茴加入书架
    陈寻陪方茴去医院那天的天气很好,是久违的阳光明媚的北京春天。

    在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坐在公共汽车上享受着春暖花开,他们没有坐在一起,随着车上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谁也看不见彼此了。

    陈寻自觉的止步在妇科诊室门前,等待的时候他起身去买烟,方茴替他拿着包,他下午还要回去上课,里面装着审计教材。  方茴打开他的书,细细摸索上面的熟悉字迹,她拿出陈寻的笔在上面写下了“不悔梦归处,只恨太匆匆”,然后把书本码放好,重新替他装好书包。  陈寻刚一回来,里面就叫起了方茴的名字,方茴把包放在他的手里,没有抬眼看他,转身走了进去。

    方茴睁着眼睛平躺在手术台上,她没有吸那种麻药,器械冰冷的感觉和猛地钻心的疼痛,让她掉下了眼泪。  随着一个生命的逝去,深埋在她血肉里的悲伤也一同被卸走。  短暂的晕眩中她好像又看见了f中的那棵树,树下几个少年笑闹着环绕在一起,其中一个笑着走向她说:“先别走啊,一会我骑车送你回家!”

    ……

    方茴没有看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她在护士的催促下费力地提上裤子站了起来。  很疼,的确很疼,疼得心都麻木了。  她走出手术室,一步一步向门口等待着她的男孩走去,陈寻看见她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扶稳了她。  手臂处传来的力量反而让方茴有些瘫软。  依着地温暖很舒适,而即将失去的预知又时刻敲打着她,没有爱的心,果然是空虚的。

    走出医院门口陈寻横抱起了她,方茴趴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你的多好啊……”

    “除了孩子,我们什么都有了……”陈寻把她往上颠了颠说。

    医院慢慢消失在他们地视线中。  陈寻的颈窝,方茴地手臂。  湿成了一片……

    那是陈寻与方茴最后一次见面,之后北京城突然陷入了疾病的恐惧,**型肺炎来势汹汹,人们闻sars色变。  大学停课,物资哄抢,板蓝根拖销,市民都戴着12层口罩上班。  一天天上升的疑似人数和死亡人数让安逸了很久的城市慌张了起来。  那时候学生都上不下去课了,天天给自己的同学发短信,问其他学校的情况。  中财、北交都比较严重,听说是封校了,所有宿舍都发一个体温计每天记录体温,不时有新的消息传出来,什么北大地一个教授一家都病了,建工去了好几辆120了。  一片人心惶惶。  陈寻他们宿舍里,高可尚在新闻出来第一天就跑了,按他的话说,管他什么警告什么处分,就是退学也不吝了,总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宋宁也早早就帮着林嘉茉搬走了。  王森昭没有回家。  他不想冒险,怕一个万一大老远把病带回家里去。  陈寻则一直在学校待了二十多天才回去,说是熬过第一个潜伏期。

    陈寻跟我说,他和方茴去的那家医院就是**最严重的医院之一,他们是20几号去的,而**爆发是在四月底,前后没差多少天。  那时候他真的害怕过,他头一次觉得死亡离他们那么近,那么真切,不是小说和电影。  而是每日在他们身边真实上演。  爱情和青春在死亡面前是如此的脆弱。  不堪一击。  他甚至想过会不会和方茴一起死在这场灾难里,在一个地方火化。  在一个地方掩埋。  奇怪地是,想到这里他就不那么害怕了,好像有这么一个人陪着,死也就死了。

    但是他说那种感觉大概已经不是爱了,无论是方茴还是沈晓棠,他那会都没有爱的感觉了,只是想起来会觉得心底有点疼,然后就是疲惫和无力感。  他累了,在爱与青春的这场看上去美轮美奂的剧目中,他彻底的累了。

    后来在北京市政府和市民众志成城之下,随着医疗工作者的努力和小汤山医院地平地而起,**的凶猛势头终于被渐渐控制住了。  那之后陈寻曾独自去了他们经常走过的一个路口,和方茴在一起时,他们从这里往西走,和沈晓棠在一起时,他们从这里往东走。  那时候这里总是繁华喧嚣,而当他现在来到这里,街道却安静异常,没有汽车也没有行人,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陈寻站在空无一人的十字街头中心,仰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和漂浮无踪的白云,只觉得听到了时光行走的声音,他们的那年那月就这么从他手边匆匆流走了……

    bsp; 王森昭更忙了,高可尚更胖了,宋宁更“勤奋”了,据说他正式向林嘉茉递交了恋爱申请,结果林嘉茉却毫不客气地给撕了,结果他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份一模一样的,而看着准备齐全地宋宁,林嘉茉大笑着没再拒绝。  沈晓棠在学校里没再和陈寻说过话,相反地倒是会和王森昭吃吃饭、上上自习。  邝强也没再和陈寻打过cs,他后来曾经和宋宁抱怨没必要因为一个女的兄弟之间闹成这样,而宋宁摇摇头没有说话,没人告诉他,他引以为傲地安全生产无事故的浪荡中,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当所有人都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中时,方茴却再也没有回来。  陈寻还是从林嘉茉那儿知道她离开的,那时候方茴大概已经走了两个月了。  她走之前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最后见过她的人应该就是林嘉茉,方茴堕胎之后她曾经在方茴家陪了她两天。  两个女孩没再亲密得聊起什么,林嘉茉说方茴只是疯狂地放电影看,爱情片、战争片、灾难片等,在别人的故事里她们放声痛哭,却说不清哭的是别人还是自己。  最后林嘉茉走得时候方茴拥抱了她一下,她们哭着互道再见,而那时林嘉茉根本就不知道,她们说的再见,竟然会是再也不见。

    陈寻安静地听完林嘉茉说完这些,他没问方茴有没有提到自己,他知道方茴一定没有。  她就这么走了,走得干净决绝,没给别人留下一点感伤的机会。  把所有的美好和伤痛,都带到了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后来陈寻给乔燃和赵烨分别发了邮件,把他们分手后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包括2001年的那场大雪和2003年的那个孩子。  赵烨回了一封简短的邮件,上面写着像乔燃风格的话,他说:曾经沧海难为水。  而乔燃的回信同样简短,上面写着像赵烨风格的话,他说:你们混蛋。

    再后来,那一年就匆匆过去了,年底的时候陈寻回了趟f中,他在大雪中点燃了一支烟,看着青春无悔的校园,呼吸着没有了方茴的空气,他知道他们终于失去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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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卷 匆匆
匆匆那年全文阅读作者:九夜茴加入书架
    陈寻给我讲完他们的故事的时候,天边已经渐渐亮了。  我抹了把脸,发现竟然湿漉漉的,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掉下了眼泪。

    说实在的,我猜测过是陈寻抛弃了方茴,也曾想象当时是怎样的撕心裂肺,但是实在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想起2003年那个带着深切的痛独自一人奔赴远方的身影,我就格外的心疼。  我想可能所有人都以为方茴是软弱的,但是我知道她并不是,在离开了所有亲人和朋友的日子里,在告别了匆匆那年的日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固执地将自己绵薄的爱情坚守到了最后。

    但是我不再对陈寻持有偏见了,显然记住这场爱情的不仅仅是方茴一个,受到了伤害的也不仅仅是方茴一个。  他们的青春充满了明亮的色彩同时也抹上不可泯灭的黑白,但是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并且毕生难忘。

    “嘿!你丫还真挺入戏的啊!”陈寻从厕所走出来,扔给我一条毛巾说。

    我接过来擦了擦脸说:“滚蛋!你丫指不定都哭多少场了呢?功力早超过孟姜女了吧!”

    “去你的!”陈寻踹了我一脚。

    “你够能抽的,把我这点存货全造了!”我抖落着空烟盒说。

    “这算什么啊!一晚上才一盒!当年我在我们学校门口就干抽了一盒!还下着大雪呢!烟头都熄了好几回。  ”陈寻不以为然地说。

    “你丫典型的自作自受!后来呢?你们那帮人都怎么样了?”我问他。

    “其实后来两年我和他们都没什么联系,以前我们那么好。  天天在一起,但现在说起来都是听说谁怎么着了,呵呵,兴许这就是长大了吧!乔燃比较出息,考上了伦敦aa建筑学院,估计以后就常驻了,为我们开拓了海外根据地。  去年回来我们见了一面,说是没有女朋友。  只有要好地女性朋友,丫就是一文青,我们都懒得跟他咬文嚼字。  赵烨毕业后单干呢,他网上那生意做到相当红火,据说是北京第一大供货商,他媳妇从长春跟他回来了,东北女人真剽悍。  我看赵烨在她面前一点脾气都没有,兴许今年就领证了。  苏凯在银行上班呢,老有任务,他都给我办了三张信用卡了!听说也贷款买房准备结婚了,新娘不是郑雪也不是林嘉茉,特逗,是相亲相成的,我们都没想到!嘉茉还和宋宁好着。  她在一事业单位,现在正寻摸着跳槽呢,说工资不够买衣服的,还是上学时那样!丫宋宁简直是人精,当时毕业找工作,把用人单位都说懵了。  现在已经升他们湖南分公司的财务经理了,别的都好就是老往外地跑,总给我打电话说在地广人稀的土地上想念首都人民。  高可尚去公交公司了,我们都说发挥了他的最大价值。  王森昭留北京了,彻底成了北漂,外地孩子找工作确实不容易,当初毕业没少吃苦。  好在他学得好,能力也强,现在也是月薪5k地白领。  沈晓棠最后和他好了,他们俩的事沈晓棠家里不同意。  说不愿意让沈晓棠找一外地人。  那天王森昭还跟我说沈晓棠他妈给了他一套《新结婚时代》地盘,让他好好看看。  弄得他哭笑不得。  但沈晓棠还挺认真的,嗨,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呗!”陈寻笑着说。

    “沈晓棠跟王森昭好你心里不难受啊?”我好奇地问。

    “开始是有点不舒服,但后来也不觉得怎么样了。  老大确实比我适合沈晓棠,我觉得他能给沈晓棠幸福,所以就认了,那些事都过去了就算了吧。  ”陈寻仰躺在床上说。

    “那你的那些发小儿呢?”

    “白锋自首了,判了两年,算是从轻处理了。  吴婷婷在东方新天地一旗舰店上班,平时老碰见明星和大款,天天嚷要傍一个,不过也没见她真傍上,她说自己是奢侈品营销行业,我说她就是一高级售货员。  唐海冰和孙涛现在合伙卖衣服呢,互相说自己是老板,对方是伙计。  我这外套就是他们给的,说在国外买好几千,谁知道真的假地!反正不错,都在西单开店了,叫‘晴天’精品店,是孙涛起的名。  他最后还是没和杨晴好成,杨晴已经结婚了,她老公是一公务员,3581的往上混呢,和孙涛不是一路数。  ”

    “方茴呢?”我试探着问。

    “不知道……只有她,我不知道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好不好,她再也没和我联系过。  ”陈寻黯然地摇了摇头说,“别扯淡了!眯一会儿吧!今天还得做好几个表呢!”

    “嗯。  ”

    我也躺下来,可是我并没睡着,我知道陈寻也没睡着。

    2006年中国股市渐有起色,我看准时机买了几只低价股,结果我手气很不错,到年底的时候就已经翻了几倍。  正好当时我们在审一家上市公司,我和他们副总相谈甚欢,吃饭喝酒之间对彼此都很中意,副总说他一个朋友在开理财投资的公司,如果我感兴趣可以介绍我去试试。  我当然很感兴趣,在永安我都快累吐血了,差点得了数字恐惧症,因此一拍即合。  两轮面试之后,我正式被录用。

    辞职之后,我请永安里几个要好的同事一起刷夜去玩,陈寻和付雨英都去了。  席间大家都很兴奋,真心的替我高兴。

    付雨英举起酒杯说:“让我们一起为张楠逃离苦海干杯!”

    大家痛快地喝了第一杯,我挥挥手说:“坐下坐下,都坐下!自己人客套什么!别拿对外头那招对付我啊!”

    “刚开始丫就慌了!”陈寻笑着说,“大家今天不能放过他!开场一杯,席间一圈,红白黄一起上,不下桌子不停手啊!”

    “你看!我刚说你就来!什么呀都是,我最烦饭桌上明里暗里的扯淡玩儿!你就说税务局那帮人,别地不灵就能喝酒,这什么风气!咱们自己喝是图高兴,不能按他们的规矩来!”我拍着桌子说。

    “对!一,他们就灌我,我又不是公关小姐,凭什么陪群够当我爸的臭男人喝酒啊!”付雨英赌气地说,“今天我就不喝酒,我要喝酸奶!”

    大家哄笑起来,我夹了一筷子来说:“今天大家都随意!我们得有自己的活法!”

    “没错!**都说了,我们是**点钟的太阳,世界是他们的更是我们地!都说咱们80后怎么不好怎么不成器,我说就他妈全是放屁!上了班我们哪一个不是辛辛苦苦的?要装孙子的时候就装孙子,要顶雷的时候就顶雷,领导指哪儿我们打哪儿,不和他们都一样么?我们有我们的优点,我们就是见得多学得快,就是眼界宽有创意,总有一天我们会超过他们,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社会精英,总有一天我们会有自己的事业!张楠!我支持你!为你的勇敢和追求!干杯!”陈寻举起酒杯说。

    他的话让大家热血沸腾,就连喊着喝酸奶的付雨英都喝起了酒,我想20多岁的我们,绝不输给任何人。

    结果那天我们还是喝高了,从第二摊出来付雨英已经醉倒在我身上,一边吐一边哭着说:“张楠……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你……”

    我苦笑着扶着她,心想又是一个冤孽!陈寻也有点醉了,他为我们打了车,和我一起把付雨英搬了上去。  我上车之前,陈寻搂着我说:“上班以后我就看中你一个人,有事给兄弟打电话!义不容辞!”

    我笑着捶了他一下说:“磁!别把哥们儿忘了!”

    他挥挥手说:“得了!别废话了,走吧!小付同学就交给你了!”

    我无奈地点点头,出租车开走时,我回头看着陈寻孤独地背影,突然想是不是该把方茴地事情告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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