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峥嵘站起欠身伸出右手,唐信与他一握手,他坐下来,自我介绍一番。
经管系的大三学生。
童峥嵘看看时间后,反而先笑问道:“你有女朋友还是瞧不上何嫣?学校里十个男人,九个在她面前都会装模作样扮绅士,还剩下一个多半是自卑连话都说不清。”
唐信扭头望向一旁,轻声而笑。
何嫣面露尴尬,不解地望向童峥嵘,而他,反倒表情不变,至少对何嫣,没有半分歉意。
笑过之后,唐信悠然道:“世上比她漂亮的,多如繁星。追女孩的条件,从来不是自降身份曲意逢迎。感情世界,强势者才具有主导权。”
“这个观点我同意,不过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很多时候都不愿屈人之下,所以我至今还是光棍,呵呵。”
童峥嵘与唐信的对话令何嫣有些茫然。
她刚要张嘴发问,立刻扭头,把问题甩给童峥嵘。
“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唐信右手一请,让童峥嵘为她解答。
童峥嵘满面笑意,挑眉道:“何嫣,现在的你,如果要找男朋友,你要找一个长得不帅,家里一般,才能平平的男人,这样,你就占据感情主导,因为你会让这个男人像是在做美梦,你也不用担心他会背叛你,至少信心会很强。反过来,唐信如果找女朋友,以他的条件,只要不是大富大贵的美女,其他女人跟着他,多半都会对他千依百顺,因为去依附别的男人,未必有几个能比他条件更好。而实际上,这样的安全感,非常脆弱。”
何嫣细细一想,童峥嵘的话,非常有道理。
她看了眼唐信,脑海中浮现程慕的面孔。
短暂的接触,她并没有感受到唐信在程慕面前的强势,反而非常自然。
因为唐信不需要那一份安全感,他是真心实意呵护程慕。
“还有二十五分钟,你的来意是什么?”
唐信望向童峥嵘,不愿再浪费时间。
但童峥嵘还是问道:“你如何看待你的公司,你在上学,没时间管理吧?”
唐信意味深长地看他数秒,见他不像是在扯闲话,轻声回道:“企业,是一个团队。用一个形象的比喻,足球,篮球,橄榄球,F1,棒球等等团体竞技,要在竞争中击垮对手,首先是自己,每个位置上要有能才,凝聚在一起,发挥最大才干。如果某个位置上的人素餐尸位,就会有弱点,被竞争对手抓住不放猛烈攻击,千里之堤也会崩落。”
说完,唐信意有所指地望了眼何嫣。
这一个富有深意的眼神让何嫣紧张起来。
唐信想表达的很简单。
她,最好别做白日梦。
一无是处的人,唐信不需要。
童峥嵘呵呵一笑,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唐信,说:“你的思维逻辑,我很喜欢,至少我们是同类人。这是我的投资计划,请你过目,我在招募投资人,现在已经有三位,还差两人,如果你同意投资,邱强也会加入,这样,投资人就齐全了。”
接过文件夹打开一看,唐信很平静地翻阅下去。
对童峥嵘的投资计划有了初步认识。
彩票?
不,确切地说是足彩。
普通人听到彩票二字,肯定认为是靠运气。
实则不然。
尤其是足彩。
国内可以称之为足彩,在国际上,鼎鼎大名的博彩公司数不胜数。
研究博彩的理论也层出不穷。
不说国外,国内投资足彩的团队近年也犹如雨后春笋冒出。
十年左右以前,在校大学生组成足彩团体合买甚嚣尘上,还登陆过央视而名噪一时。
这是靠运气和黑幕吗?
不,当足球运动发展到今天,一个国家顶级联赛光转播费就高达二十亿欧元以上时,想要操控比赛,难比登天。
一切在凡人眼中的巧合,不合理结果等等,都只是为自己判断错误在寻找借口。
体育赛事有黑幕,正常,但每个周末全球超过千场的一级比赛,恶意被操纵的比赛不超过3%。
童峥嵘给唐信过目的资料中,首先是他的团队。
都是在校学生。
一个资深球迷,从能看懂电视那一天起就关注足球赛事,对世界足坛顶级联赛了如指掌,他是比赛基本面的分析师。
一个信息收集者,媒体是引导大众思维的主火力,这个人的工作是收集信息整理,客观分析媒体的诱导倾向。
一个冷热分析师,与股市一样,博彩业同样是少数获利,股票买涨买跌,足球比赛可以选择胜负平,这个人要收集的信息便是通过大众的赛前调查来分析投注倾向,大热必死,体育赛事永恒的法则。
一个赔率分析师。赔率变化是操盘艺术,与股票操盘手一样,也许拉高一点股价是引诱或恐吓或试探。操盘手法因时而变,赔率分析师要结合其他多方面的因素而后逆向思维。
四个人,加上一个财会。
如果再算上童峥嵘,就是六个人。
团队基本资料看完,后面是团队在上一赛季的足彩详细盈亏情况。
从去年十月份组建团队,到今年五月份欧洲联赛收官。
差不多半年多的时间里,这个团队投资之初有五千资金,六月结余时,有一万三千多。
新学年开始后,童峥嵘在校外租了个两室一厅的单位,作为他们工作的地方,交了一年房租加上其他水电等等开销,现在,他需要投资人。
五位,每位两万,一共十万。
童峥嵘的团队算是技术入股,占据15%,其他五位投资人各占17%。
这是盈利的分配。
亏损了呢?
计划书里没写,大家也心照不宣。
唐信看完后,把文件夹合上,抬头问童峥嵘:“你做什么?”
团队里的人各司其职,各尽其才,但是没说明童峥嵘在这个团队的作用。
童峥嵘郑重道:“我掌控团队心态,在人心浮躁时让他们冷静,在人心激动时让他们冷静,在人心沮丧时让他们冷静,让他们在成败面前,永远冷静。把一切交给命运,那是赌徒,我,不是。”
唐信低头看看时间,还差两分钟他就要离开,把文件夹丢回给童峥嵘,开始收拾东西。
“两万?我投资。”
在童峥嵘与何嫣都满面惊讶时,唐信又转头对何嫣说道:“你是学法律的,下午四点之前拟写一份《合伙协议》送来给我,我不希望万一盈利上百万后产生纠纷。”
童峥嵘还真没想到唐信这么痛快地答应下来,他与唐信一握手后告别,先行一步,他已经恨不得立刻飞到邱强身边了。
他是喜形于色地走了,何嫣却不解地望向唐信,惊讶道:“学校里的人都说他想钱想疯了,你不怕两万块钱打水漂?”
唐信反问道:“你是以助理的身份对我说,还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
何嫣表情一愣,脱口而出:“普通朋友。”
唐信淡淡道:“现在的人,习惯了不了解就妄下判断。亲朋好友吃个饭就能掏出全部家当盲目投资。比起那些一点理论和实际资料都没有的投资项目,我凭什么不能相信一个准备充足的人?你又对足彩,了解多少?知道多少?运气?求神拜佛?”
何嫣语塞,半晌后茫然地问道:“难道不是运气吗?”
唐信呵呵一笑,摇头道:“不了解,没有发言权。世界著名博彩公司的操盘手团队里,聘请的是诺贝尔数学奖获得者。你知道赔率是什么吗?是概率。半个世纪以前,无数研究者已经将体育赛事的结果预先用概率演算出来,你肯定听过NBA,你知道博彩公司可以把篮球比赛的最终比分差精确到1分之内吗?譬如湖人VS火箭,博彩公司开出5.5分的差距,打十场,起码有五场以上,湖人赢火箭,要么是5分,要么是6分。你没有智慧把一切条件因素量化,不代表别人不行,你看到的是感性世界,但别人看到的是理性世界。你若坐井观天,那你的天空,永远是井口之大。话说回来,投资两万,我不在乎盈亏。”
唐信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去,何嫣赶紧追上。
之前听唐信的话,她还算理解,可后面又糊涂了。
“你不在乎?那你投资两万当消遣?”
何嫣难以想象。
唐信笑而不语。
他更在乎的是童峥嵘这个人。
如果童峥嵘能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在成败面前,永远冷静。
这个人,唐信有兴趣。
但口说无凭,要以观后效。
结了帐走出咖啡厅,唐信扭头看到何嫣还跟着他,似乎准备一直跟下去,他皱眉问道:“你有什么问题?难道你学了两年法律,一份《合伙协议》不会拟写?给你点提示,翻翻《民法通则》。”
“不,不是,我还不知道你电话号码,你也不知道我的啊。”
何嫣紧张地说道。
不知为何,好像自从唐信聘用她后,她的心态就彻底发生了转变。
唐信点点头,掏出手机问她电话号码,而后打了过去,互相都知道了号码。
望着唐信离去的背影,何嫣长长出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正确与否。
当她把电话打给庞不为,说了自己的情况后。
中午就好似遭受晴天霹雳一般。
庞不为开着宝马来到天海大学门外,拿了十几本书给她,另外给她聘请了私人教师。
也许他这张平凡的面孔本身就不具备偶像派气质。
除了偶尔引人侧目窃窃私语一番外,唐信在学校内一切风平浪静。
马列主义是必修课,唐信在阶梯教室里与室友坐在一起。
男生东张西望看美女,如果美女眼神扫来,立刻进入装逼模式。
女生凑在一起闷声说话,多半也跟听课无关。
唐信左边是任昊,右边是李欢,另外一人莫晓国坐的比较远,似乎没打算与唐信三人扎堆。
中年教师在讲台前授课,只要教室内没有太大骚动,教师与学生就井水不犯河水。
“有人说二十世纪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龙争虎斗,法西斯主义只是昙花一现。但时间流逝,马克思的追随者愈发形单影只,可世界各地,法西斯主义不断死灰复燃。苏联解体之前,已经不把马列主义作为学生必修课。”
唐信翻翻课本,兴致索然。
趴在桌上的李欢低笑一阵,意味深长的口气说:“我们现在是现代化社会主义。”
二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任昊忙碌着玩手机,跟校内不知名的女校友谈天说地,半晌之后,他怨气冲天地把手机塞进兜里,扭过头来看向唐信,抱怨道:“我聊了半天,对方十句话有八句是在问你,你现在是学校明星啊。”
唐信巡视一圈课堂,没有人刻意观察他,对任昊说:“不要把万分之一的概率当做普遍现象。”
作为在迎新晚会上引爆会场的人物,如果没有一个人对唐信好奇,那这个世界也太淡定了!
只能怪任昊运气差,偏偏遇上了小概率事件。
午饭时间,唐信坐在学校食堂僻静的角落里。
叶秋打了饭与他相对而坐。
唐信抬起头静静观察叶秋,有种说不上来的变化。
从高中步入大学,许多人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倒不是外貌,而是气质。
现在的叶秋在唐信眼中,有种步入独立的成熟感。
又或许是她留了长发带给了唐信视觉误差。
“为什么盯着我?”
叶秋抬起头一脸不解。
唐信眨眨眼,说了一句话。
“你画眼线了,开始和化妆品打交道了吗?”
叶秋脸一红,手一抬似乎想要去遮掩,抬在半空又放了下来,含糊不清地说:“嗯,嗯,是,有这个打算。”
她素颜朝天也是美人。
但化妆品的威力,是能塑造女人第二张脸的!
追求美丽是天性,能让自己更美一些,女人,何乐不为?
描眉上妆,叶秋看起来粉妆玉砌。
唐信微一沉吟,轻声道:“化妆品我不了解,美容美肤之类的东西,你或许可以问问我小姑,她整天和这些打交道。”
化妆品说到底是化学,也要跟人的皮肤特性搭配才行。
唐信发现了一个令他内心愉悦的现象。
他一向喜欢通过转移话题来避免尴尬。
叶秋也深谙此道。
她显然不想和唐信谈论这个话题,于是轻描淡写地说:“我正好有事想问你,我爸妈在公司里是普通的管理职员,并不参与公司的运作,到底,这个风投公司是干什么的?”
一脸微笑凝视叶秋,唐信也不接揭穿她的小把戏。
毕竟她活学活用入木三分,转移的话题很靠谱,让人的注意力立刻从先前的话题中跳跃出来。
“就是字面意思,风险投资公司。很难理解?”
叶秋轻叹一声,无奈地说:“具体呢?开公司肯定要赚钱吧?如何保证赚钱?”
“保证?天下没有稳赚不赔的生意。”
话音一落,叶秋就瞪大眼睛表达不满,显然,她问题的重点,不是那两个随口而出的词语。
唐信喝口水,想了想后说:“华夏,不缺钱,缺少的是具有成功素质的企业家和企业团队。任何一间在成长中的企业,都需要资金来进行长足发展。风险投资最重要是两点,第一,合格的企业家。第二,有市场前景的项目。设想一下,你符合这两点,你唯独缺的,就是钱。这样,我的公司提供资金让你发展事业,做大之后,双方共赢。这是好的一面,但实际上国际著名的风投公司,在风投项目上,十个投资,能有六个成功就不错了,成功的赚钱,失败的要及早抽身减低损失。”
这两点,缺一不可,而且标准非常苛刻。
项目,首先要符合时代,全球的专利局封存的专利项目数以万计,而很久以前,许许多多超越时代的专利项目无人问津,因为市场不接受或成本是天文数字。
企业团队,更是最难的环节,普通创业者即便有好项目,但不懂运作,管理不成熟等等因素,最终只是惨淡收场。
风投公司现如今发展的趋势,不仅限审核项目通过后注资入伙,已经完全渗入企业中指导发展这一环节。
叶秋若有所思,疑问道:“简单的说是投资和收取回报?一个成功的项目,为什么不长期投资下去?”
唐信摇摇头,解释道:“以中小企业为例,确定这间企业有潜力,风投公司要确保利益最大化时收取回报结束投资,就是企业上市之后的阶段。通常一只股票刚上市会被炒高,利益最大。耳熟能详的一句话是富不过三代,在股市中,上市公司时常用富不过三年,两年来形容。为什么?因为上市之时股价被炒高,次年,第三年,公司业绩与股价相距甚远,股价就会滑落,再加上大股东也为了追求利益套现,进一步会把股价打压下来。我的公司是投资公司,并不是要拥有注资的企业,在最短的时间里追求最大利益,眼光放远,不能只盯着一个项目。”
叶秋平静地沉思一段时间后,恍然大悟地叹道:“我现在明白了,之前看金融新闻时听到股市上市公司数量增多后,要考虑长期投资的弊端以及整个市场的回落。”
唐信打个响指,指着叶秋赞道:“我就喜欢你举一反三的思考模式。”
股市大起大落的因素很多,其中就包括上市公司增长数量,火热的时候几十家公司上市,一系列小的量变推高大盘,但第二年,第三年,经过去泡沫化后,股价自然要滑落,而量变又会产生质变,影响深远,对整个市场的联动,难以估量。
听到唐信直白的赞美,叶秋并不得意,但不妨碍她露出一丝微笑心中雀跃。
她还没高兴几秒钟,身旁坐下一位女性,唐信身边也坐下一位男士。
唐信收起笑容,淡淡地望着坐在叶秋身旁的贺敏。
黑色针织长袖衫加上黑色休闲裤,贺敏这身装扮不时髦,但很吸引眼球,毕竟她本身就有吸引回头率的资本。
她一来就搂住叶秋的肩膀,轻笑道:“叶秋,淡妆粉饰,你可要迷倒所有男人了。”
叶秋还是不习惯被人这样搂着,微微扭动身子也没摆脱贺敏,最终无奈地笑了笑。
唐信身边的青年也不管这里是食堂,掏出烟点上一根,扭头看向唐信,玩味道:“你就是唐信?呵呵,久仰久仰。”
食堂明令禁止吸烟。
唐信对身边这位青年一丝好感都没有。
点根烟,想表达什么?
你有权势,别人不敢过问?学校管不了你?还是不怕处罚?
贺敏似笑非笑地望着唐信,唐信也看着她,对身旁的青年丝毫不加理会。
“这位也是你的干弟弟?”
唐信不咸不淡地问道。
贺敏挑眉笑道:“你很聪明嘛。他叫王宇栋,和林正豪一样,是我的干弟弟。不认识一下吗?”
唐信瞥了眼王宇栋,对方正好一口烟雾喷在他脸上,而后脸上绽出洋洋得意的笑容。
唐信也笑了起来。
待面前烟雾散去,他霍然起身,右手五指张开迅猛地抓住他的面门狠狠朝后按下去。
砰!
王宇栋措手不及后仰倒去,后脑勺直接磕在长椅上。
脑后剧痛袭来,只觉大脑空白。
唐信按着他的脸在一旁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没有学过尊重别人吗?”
说完,唐信脸一转,视线投向贺敏。
周围的人全都惊呆,不少人站起身来观望。
贺敏顿时面色冰冷,杀气十足地要开口,但还是忍了下来,轻笑道:“我代他向你道歉。”
松开王宇栋的脸,对方双手抱着后脑勺,还来不及反击,唐信已经抽出两张纸巾擦擦手,根本不理会他的反应。
“你来做什么?”
贺敏面色一变,搂住叶秋呵呵笑道:“找叶秋演话剧,叶秋,你不会拒绝我吧?”
“不喜欢,就拒绝。”
唐信淡淡说完转身就走。
叶秋心中唉声叹气。
她做不到唐信这样潇洒。
进入大学,贺敏是她为数不多新近结识朋友之一。
何况,多参加一些课外活动,让大学生活丰富多彩,不应该吗?
叶秋又不是唐信的扯线木偶,唐信无法为她做决定。
只要保证她的安全,唐信就能安心。
私人保镖在暗处无影无形。
叶秋看着唐信的背影,她的身后,王宇栋揉着痛处满面阴狠,又突然委屈地看向贺敏,似乎在请求她帮忙讨回公道。
贺敏对他的神情视而不见,仍旧笑着搂住叶秋的肩膀,说:“叶秋,他脾气这么大?”
叶秋摇摇头,心事重重。
她发觉到了唐信的转变,而这样的转变,令她忧心忡忡。
宿舍里没人,他坐在学习桌前打开电脑,打算跟进一下最近天盛地产与风雅集团的消息。
几天前还甚嚣尘上大有愈演愈烈的新闻已经化作历史,没有后续新闻浮出水面。
应该是邱道盛与董赋才也有动作了,不可能让吴伯辰肆无忌惮地闹腾下去。
这一场本土资本与外资财团的暗战已经悄然拉开序幕,未来会演变成怎样的情况,难以预料。
唐信刚点根烟,有室友回来,他抬头一看,是莫晓国。
这位和唐信同样是天海本地人的室友,似乎从认识那一刻就有明显的隔阂。
但是今天莫晓国很反常。
他脸上的笑容诠释了四个字:虚情假意。
凑到唐信身边,莫晓国看了眼电脑屏,见到是门户网站的首页,收回视线后,他笑呵呵地问道:“吃过饭了?”
这开场白太具中国特色了吧?
唐信一头雾水,只能点点头。
完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莫晓国扫了眼桌上的烟灰缸,突然变得紧张,说:“你也抽烟啊,呵呵。”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唐信。
唐信纹丝不动地盯着他的动作。
拿着香烟的手,微微颤抖。
他在笑,脑门却出汗了。
唐信把烟接下,扬了扬笑道:“谢谢啊。”
莫晓国当即眉开眼笑,表情如释重负地笑道:“要是喜欢,我这儿还有,我午睡,不打扰你上网。”
等他爬上床铺后,唐信把到手的香烟拿起来看看,显然里面的烟丝不寻常,有文章。
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斜上方的床铺,唐信对这个蹩脚表演者很无奈。
两人一人走独木,一人走阳关道,怎么就一下子闹得玩上阴谋诡计了呢?
先把香烟收起,唐信不是化学专家,但可以找人去化验。
下午四点下课之后,唐信刚走出教室,何嫣抱着一份文件在门外走廊上翘首以待。
往来学生都诧异地朝唐信望去。
或许,大家同为新生。
他怎么一出门就有美女拦路?
何嫣把她拟好的合同打印出来,让唐信过目。
忐忑期待地把文件交给唐信,结果唐信看都不看一眼,拿在手里就朝外走去,何嫣赶忙跟上。
来到校外,庞不为靠着宝马双臂环胸。
见到唐信走来,立刻把胳膊放下来,静待唐信指示。
唐信走到他面前,从兜里把一个烟盒拿出来递给他。
“这里面有根烟,拿去化验。”
庞不为把烟盒接过打开扫了眼,然后塞进西装上衣内兜里,唐信又把手上的文件交给他,说:“这是一份合同,你现在看看有没有问题,我投资两万,占17%股份。”
庞不为认真地过目,让在唐信身后三步远的何嫣心惊胆战,生怕出现纰漏。
最终,庞不为给了他一个确切地答复,没问题。
这样的合同就是一张纸,没太多内容,写清权益分配就成,不像商业合同,各种条款纷繁庞杂。
正事办完,庞不为开车离去。
唐信一转身,何嫣正一脸微笑,不得意,但很开心。
唐信走到她面前,突然伸出一手在她胸前,让她悚然一惊,以为唐信要非礼她。
但是,唐信的手只是捏住她衬衫第二颗扣子,向内一合,掩住她露出的肌肤。
何嫣不明白唐信的意思。
她穿着打扮并不暴露,衬衫上衣解开两个扣子充其量就像是低胸领口的衣服一样。
平视而去,丰挺的双峰撑着衣衫。
除非从高俯视进去,否则半点春光都看不到。
唐信淡淡道:“为我工作,不是T台走秀,衣着要正式严谨,如果男人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胸,你的腿,你说话,对方也许心不在焉,或者听漏一个字,就可能传递错误的信息给对方。不要愚昧地相信电视荧屏上风骚的女职员形象,你不会希望将来见到外人,对方的脑海里猜测你到底上了谁的床,才得到这份工作。”
何嫣吓了一跳,赶紧自己动手把第二个纽扣扣上,或许她习惯了以前的穿着方式,衬衫略紧也没什么,可她刚扣上扣子。
嘣
纽扣自己弹开。
何嫣脸红羞臊,掩住胸不知所措地垂下脑袋。
她很懊恼,最近似乎胸又大了一些。
唐信见此,转身欲拦一辆的士,结果一辆熟悉的宾利停在面前,车内坐着两人。
邱强驾车,中学班上的学习委员刘邺坐在副驾驶位上。
“唐信,上车,我有生意找你谈。”
唐信哈哈一笑,打趣道:“邱百万,你现在的口气,真是财大气粗。行,我上车,你送我一程,我也想听听你找我谈什么生意。”
打开后车门,让何嫣先坐进去,唐信随后。
宾利开动,何嫣头一次坐在豪华跑车中,显然十分局促,身体绷紧靠在角落中。
“呦,唐信,看不出来你把妹技术不错嘛。”
副驾驶位上的刘邺扭过头来一脸玩味。
何嫣还未张口解释,唐信就一巴掌扇在刘邺的后脑勺上,笑骂道:“你绝对是个闷骚货,中学时候天天装乖宝宝,刚上大学就原形毕露。玩笑不要随便开,这是我公司的职员。”
刘邺嘿嘿一笑,也不还口。
“你要去哪儿?”
当司机的邱强随口问道。
“假日广场。”
唐信说完就靠坐下来。
既然邱强说找他谈生意,唐信一点儿都不急。
到了假日广场就下车,路上的时间,邱强自己盘算着用。
果然,十秒钟后邱强就扭头对刘邺说:“你跟他谈,我专心开车。”
刘邺刚扭过头要开口,唐信一脸笑意唱起了歌。
“菊花残满地伤......”
“唐信!你才彻头彻尾的闷骚货,我是释放,你是修炼,上初中用拳头,上高中玩阴人,这进了大学,你不吐脏字倒骂的畅快淋漓啊。”
刘邺满面怨念,邱强反而哈哈大笑。
显然,刘邺成了邱强的一个帮手。
何嫣目瞪口呆,或许又见识了唐信不为人知的一面。
歌声停下,唐信等着刘邺说正事。
谈生意,还真是生意!
天海大学位于西郊,响应国家扩招扩建的计划,附近也有几间大学不断扩大规模。
从前的荒山野岭乡村农居都被辐射发生转变。
在大学旁开个餐馆,士多店,网吧,台球厅等等,都收入不菲,毕竟消费群体大!
学生们走出校门,没几个人会坐车跑市里繁华地段吃饭买饮料上网打台球等等。
就近消费,为附近从前的小村子提供了巨大商机。
可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出现。
管理,安全,消防,卫生等等秩序混乱。
天海市市内的建设已经抵达瓶颈,重心也在转移,开发城乡建设是形势所迫。
大学附近这一片区域,好歹也是这个城市不可或缺的一道风景线。
天海大学又名声在外,不光校内师资过关,周边环境也要考虑在内。
一年前,学校周边重新规划改建,天海大学外西侧数百米要重新打造一条商业街。
这个项目,天盛地产在做,现在改建完毕,就要开始对商业街进行招商引资。
直接招租,不,要合理规范并且效益最大化的开发。
从刘邺话中,邱强的意思是天盛地产负责建筑布局方面的工作,把商业开发部分转包给唐信,让唐信去规划商业街的运作。
唐信听懂了。
思考。
一条商业街不可能只挂上招租的牌子就甩手不管。
要考虑的因素很多。
假如一百个商铺有三十个饭馆,能行吗?
多样化合理化,最大限度满足消费需求,避免恶意竞争得不偿失是首先要考虑到的。
去策划这样的投资,还是需要专业人员,并且要上升到更高角度去宏观考虑整个西郊的商业状况,毕竟天盛地产只是开发一条街,其他周边也改建了的街区,肯定要考虑在内。
“他刚才说的话,你记下了吗?”
唐信扭头问何嫣。
今天早上才应聘上岗,中午压力巨大,下午好不容易觉得能放松一下,何嫣被唐信的一句话弄傻了眼。
她张口结舌说不出一个字。
唐信微微摇头,她还没有完全进入角色。
“邱百万,以后普通的投资项目,你找她,她会记录下来整理后把资料交给我公司高管,究竟是否拍板投资,我不做主,当然,除非你有更大的项目,非跟我谈不可。”
“她真是你公司的职员啊?”
刘邺张大嘴巴吃了一惊。
重新打量一番何嫣。
说实话,一眼瞧去,没有职场女性的气质。
刚才只以为唐信在开玩笑。
何嫣明白了唐信的意思,也知道了她这个私人秘书的工作之一。
刚才她有些走神,只听了个大概,同时也在观察邱强,这位童峥嵘口中有个身价十亿以上老爹的大学生。
这会儿何嫣认真专注起来,重新询问刘邺。
唐信不再关心,扭头望向窗外。
公司账面上有两亿左右的资金,排除与投资酒店要划走一亿外,还剩下一亿,投资一条商业街,问题不大。
至于是否投资,唐信不过问,交给萧卓珊。
乘坐电梯来到三楼,这一层是服装专卖,比起六楼奢饰品全球名牌分店林立,三层的商品没有超然脱俗的光环,但也有偏贵之分。
跟在唐信身边的何嫣局促不安,轻轻拽拽唐信的袖子,唐信疑惑地回头。
跟做贼一样,何嫣掩着嘴低声道:“我身上只有一百多块钱。”
唐信平静地点点头,然后扭头继续向前走。
没得到回答,何嫣心里没底,却也不好纠缠再问,只能默默跟上。
唐信至少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他不会在零零碎碎的事情上墨迹费神。
正如他对何嫣说的那个原则:我的公司我的钱,我的规则。
他能给公司高管提供别墅和宝马,也不会吝啬给他的私人助理买几套工作服。
这显然区别于他与程慕逛街,现在看起来就是工作一部分,热情寥寥,走个过场。
来到雅戈尔加盟店外,唐信让何嫣自己进去挑选服装,而后和邱强刘邺站在门外走廊上聊天。
何嫣走进店中,一眼先扫了扫标价,几百元的衬衫让她浑身无力。
回头一瞧,唐信单手插袋背靠栏杆和邱强谈笑风生,也不知在开什么玩笑,唯独刘邺一脸憋屈抗议。
刚才刘邺说要追女孩,唐信突然想起一事,本来忘了就忘了,既然想起来,外加邱强和刘邺撞上枪口,不用白不用。
把心中所思告知二人,刘邺就不忿地叫嚷道:“凭什么?我好歹也是一表人才,犯得着去相亲?还去婚介所?丢不起这人!”
邱强拍拍他的肩膀,忍着笑鼓励道:“又不是真的去相亲,你是有组织任务的,另外,也可以锻炼一下嘛,多吸收经验,将来真枪实弹上战场,好歹心里有底啊。”
刘邺看到这俩没安好心的同伴,张口结舌。
早就知道近朱者赤!
可来的也太快了些吧?
唐信也强忍着放声大笑的冲动,对他嘱咐道:“你去鹊桥婚介所,第一,家庭背景,说你爸是市发改委主任。第二,你为什么去相亲?因为你择偶标准是三十岁至三十五岁的女性,这你一个大学生,生活圈子很少能接触这类女性,所以要通过婚介所牵线搭桥。”
刘邺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这还有人管没人管?唐信!你也太无法无天了。市发改委主任是我爹?这是说冒充就冒充的吗?那至少是正处级的国家干部。你别说咱市的发改委主任真跟我一个姓,这一查就露馅!”
他总算找了个理由搪塞。
不过,唐信和邱强笑容不变。
“你真走运,他真的姓刘。”
唐信以前不关注,但上回和邱道盛董赋才吃饭,在场六位官场人物中就有发改委的,思来想去,刘邺正好可以对号入座。
刘邺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心里发虚。
见他这没胆的怂样,唐信故作叹息之态,朝邱强翻个白眼,叹道:“就这胆识,还是好好上学吧,你敢让他去代你见客户?他在那些老总面前不得吓尿了?孙道要在这儿,估计已经开始跟咱俩讨价还价敲竹杠了。”
邱强无奈地耸肩,摊手道:“我也今天才知道,得嘞,这事儿包我身上,随便找个人就把事儿办了。”
这俩双簧刚唱完,刘邺昂着脖子拍胸脯决然道:“别小看人,孙道能行,我凭啥不行?不就是相亲外加装一个高干子弟嘛,小事一桩。”
“真爷们!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唐信狠狠一巴掌拍在他肩头。
“纯的!你不是一般人!”
邱强也一巴掌拍在刘邺另一个肩头。
刘邺眨巴眨眼,欲哭无泪道:“我靠,激将法果然永不过时。算你们狠!”
在服装店内的何嫣换了一身整齐庄重的职场女装,白衬衫黑西裤,走出试衣间第一眼先朝唐信望去,刚想张口问问他的意见,结果看到唐信与邱强笑得前仰后合,脸色黯然地走到镜子前自己打量。
比起之前牛仔裤加衬衫的打扮,镜中的自己焕然一新,何嫣瞪大眼睛,微微出神。
如果没有遇到唐信,或许她现在应该是穿着时装名牌,或许是假的,但看起来一定花枝招展时尚前卫。
但那样的自己,自己还敢照镜子吗?
“穿衬衫看起来正式,一般的时候,休闲装就行,我不喜欢太扎眼的色彩,色调柔和中性优雅的服饰更适合工作的人。”
突然传入耳中的话音让何嫣吓了一跳,转身望去,唐信随手在衣架上不断挑选服装,然后全部丢给店员,随口说道:“这些衣服,尺码按照她现在身上的标准。”
同时把银行卡递给了店员。
“唐信,这,这些是从我工资里扣吗?”
何嫣这个问题要问清楚。
虽然衣服一件看起来都不算太贵,几百块钱,但唐信一口气挑了十几件衣服和裤子,外加两件冬天的大衣,搞不好就是近万。
她那一脸紧张兮兮让唐信终于把注意力转到她身上。
换位思考一下,就能理解她的心态。
“这是我送你的,或者说是我最起码要让我的秘书有一个工作的外表。如果明天我辞退了你,从此你我形同陌路,这些东西,你可以扔掉,可以留下,反正不用还给我。”
唐信结了帐朝外走,何嫣拎着大包小包两个胳膊发酸,她始终没有问出她心底的一个问题。
也许是看惯了男生给女生送礼物,她很想知道唐信是否对她也是别有用心。
只是她不知道,如果唐信要讨好女生,就是直接带上六楼。
“他去婚介所的事情,邱百万,交给你了,包装加注意事项,你闲着也是闲着,权当娱乐。”
几人开始下楼,唐信的话让刘邺不是滋味,赌气冷声道:“合着我是被你们娱乐来着?”
唐信笑而不语。
娱乐?
能把事情办好,其中的体验和经验,你以为是课本和教师能教的吗?
邱强按着他的肩,语重心长道:“这是锻炼你的心理素质,让你更加强大,你给我说实话,你胆怯不?胆怯不?说话。”
刘邺在邱强咄咄逼人的口气下,不得不点了点头。
假冒高干子弟,谁不胆怯?
更别说和三十岁女人谈情说爱。
这......
刘邺心里是怂,有点儿退缩的念头。
可转念一想,这一次,说不定还真是不平凡的经历。
锻炼?
的确有可能是学校里尝试不到的锻炼。
这下,他算从心底正视这个差事了。
眼看时间到了晚饭时间,四人在附近的饭馆用餐,而后坐车返校。
晚上刚到家,唐信独自坐在吧台前倒杯酒自斟自饮,刚静下来,电话响了。
听着电话里庞不为反馈的消息,唐信斯文的面孔冷酷森寒。
莫晓国给他的那根香烟。
是大麻烟卷!
最廉价和畅销的毒品!
也亏得这根烟没有伪装,拨开烟卷就一目了然。
庞不为拿去化验,本以为要等几天,他特意催促过,两个小时不到,结果就出来了。
唐信电话没挂断,庞不为也不出声,等着唐信的指示。
一个室友,给他毒品?
唐信可不认为他和莫晓国的关系已经好到能够分享快乐的地步。
莫晓国如果沉迷大麻带来的刺激,那他就是瘾君子。
瘾君子会主动把自己视若珍宝的毒品拱手送人?
如果他自己没吸过,却给了唐信,目的昭然若揭。
毁掉一个人,不难。
唐信呼吸平稳,他在思考。
黄赌毒。
让他沉迷女色,成本太高了,因为他眼光高。
让他嗜赌?他身边的学生也没几个有财力能诱他走进赌场。
可沾染毒瘾,这就很简单。
只要唐信享受过,为他打开这扇虚幻与沉沦的大门,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一切水到渠成。
要不了多久,唐信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不为,如果我有一包香烟,里面全是大麻烟卷,公安逮捕后,会有怎样的后果?”
“大麻虽然属于毒品,但一般而言,只拿着一盒烟的量,加上初犯或被诱导等等,多半是治安拘留,很难做文章,换成海-洛因,那就不同了。”
唐信沉思片刻,给了庞不为指示。
坐在客厅里掏出时光电视,唐信要看看过去莫晓国跟谁接触过。
很显然,莫晓国被人当枪使,唐信和他无冤无仇,就算有仇,莫晓国能搞到大麻?
时光电视中,莫晓国过去几天很正常,除了他收到一个只有收件人的包裹,包裹上盖章是从天海本地发出来的,并未经过外地运输。
包裹内有烟,还有一叠钱。
另外还打了几个可疑的电话。
从时光电视不同角度中,唐信拿出电脑搜索来电显示的号码归属地。
也是天海。
但不是固定电话,随便一间手机铺就能买到无数不记名的电话卡,这也没有头绪。
显而易见,莫晓国是被人怂恿,在金钱诱惑下做了这件事。
其他关于莫晓国的生活,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唐信闭上眼睛仰靠在沙发上。
指使莫晓国的人藏得很深,行事谨慎。
他原以为是贺敏。
她敢当着唐信的面叫嚣,就不太可能这么谨慎地指使莫晓国。
贺敏的嫌疑只有20%。
吴伯辰吗?
新家坡财团的太子爷。
也不太可能。
他没必要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要通过毒品毁掉一个人,起码也要一段时间。
吴伯辰的嫌疑也只有20%。
唐信思来想去,毫无头绪。
他又开始用时光电视探查包裹来源,追踪了很久,才发现包裹是一个陌生青年发出的,把包裹给了快递员,这个人随后就乘车离开了天海,没打过电话。
时间再往前去查探,唐信愕然地发现,这个人根本不是天海本地人,他与上家沟通也是电话,电话号码虽然是天海,但能做事如此谨慎,恐怕还是不记名的电话卡。
唐信收起道具后,几乎有鼓掌的冲动。
一件小事,能做到如此谨慎和缜密,这在暗处谋算他的人,真让唐信感到好奇。
既然这样,莫晓国那边也肯定盘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不过,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相应后果。
天海大学唐信所在的宿舍,突然冲进几个民警,不但带走了莫晓国,而且还从他身上搜出了含有大麻的卷烟。
莫晓国在公安局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他受雇于人,意图引诱唐信沾染毒瘾。
大麻的毒瘾性较弱。
但对于有财力享受更高级毒品的唐信而言,只需要点着星火,静观燎原。
莫晓国只因两万块人民币做了一件小事。
没有完成任务毁掉唐信,相反,毁掉了他自己。
在公安局治安拘留半个月不算什么。
唐信向天海大学施压,对莫晓国勒令退学,则是一个人命运的转折点。
整整一个星期,唐信周围的学生都在议论这件事。
流传在校内的新闻与唐信无关,是莫晓国自己藏毒吸毒。
国外一些国家,大麻不算毒品。
但在华夏,就是毒品,第四级毒品!
只不过没有海-洛因洪水猛兽的地位。
新的一周,晨光四射,唐信起床后站在阳台上,伸伸胳膊远眺清湖幽林,心情舒畅,自己的家,自己的风景,令人心旷神怡。
自己动手悠闲地享受早餐,细嚼慢咽时拿起平板电脑看看新闻。
穿衣打扮整齐潇洒后,唐信走出薇雅园,庞不为坐在宝马车中已经等了他二十分钟。
坐在车后座上,唐信掏出电话给何嫣打去。
“喂......”
她的话音慵懒悠长,显然还没睡醒。
“现在是八点三十七分,九点之前,我在校门口等你,错过了时间你就被解雇。”
说罢,唐信挂了电话。
若说其他时间,唐信可以更宽容,但周一的早晨,她这个时间还没起床,无论怎样的解释,唐信不想听。
没有老板会喜欢作息时间混乱上班迟到的员工。
庞不为开车来到天海大学门口,二人也不聊天,静静等待。
八点五十七分,何嫣穿着女式衬衫和西裤,拿着手袋跑出校门,幸好她只是穿着平底皮鞋,若是高跟鞋,恐怕要脱了鞋跑。
“对不起,我昨晚......”
何嫣坐进车就要道歉解释,唐信伸手一挡,扭头望向窗外淡淡道:“我不想听。还有,把你的着装整理好。”
欲言又止的何嫣低头开始把凌乱的衣衫收拾整齐,把衬衫塞进裤中时,她满面羞涩又警惕地看了看唐信和庞不为,两人都对她解开西裤纽扣的动作没反应,一个专心开车,一个望向窗外。
前挺着身子把后腰的衬衫塞入裤中后,何嫣赶紧系上西裤的扣子,生怕自己春光外泄,同时也暗暗自责懊恼。
这一个星期,她起早贪黑地学习新的知识,昨天周末,看书到深夜才睡下。
上周五唐信就告诉过她,周一要去天盛地产参加会议,她是记在心上,不过高估了意志力与睡意的抗争结果。
唐信的公司刚刚起步,正在计划兴建一处隶属公司的办公楼,但天盛地产不同,屹立天海二十余年,早已家大业大。
驱车来到天盛地产,通过公司大门后庞不为将唐信与何嫣放下,他在停车场放好车后追了上来。
看建筑规模和装修,天盛地产就像是普通的企业一样,唐信走进一楼大厅,就有女职员笑容可掬地迎上来,引领三人去七楼的会议室。
会议室外,萧卓珊带着自己的助理和另外三位高管翘首以待,终于见到唐信三人到来后,一身职场白色女士西装的萧卓珊走上前向唐信几人打个招呼,跟随唐信的步伐朝会议室走去。
“风雅集团和建筑设计公司的人都已经到了,就差我们。”
唐信停下脚步,看看手表的时间。
还差十分钟十点。
会议约定时间是十点,唐信虽然最后一个到达,但他没有迟到,这就足够。
会议室是用落地窗隔开,隐约可见里面围着桌子坐了不少人,墙边也坐了一排。
唐信正要推门进去,忽然又回过头扫了眼何嫣,走到萧卓珊的助理面前,说:“给她补个妆。”
宏信公司的一行人中,衣着打扮都很正式,但何嫣那一脸熬夜后的倦色显而易见,精气神不足。
女助理当即从随身的包里掏出简易化妆盒把何嫣拉到一旁,动作迅速,手法简洁地为她化妆。
唐信又走到庞不为面前,看了看他深蓝条纹的领带,指了指然后勾勾手。
庞不为心领神会,翻起衣领把领带解下来递给唐信。
解开马甲的纽扣,唐信把衬衫衣领翻起,系上领带,翻下衣领,重新把西服马甲的纽扣扣上。
转过身,面朝萧卓珊,唐信一句话没说,萧卓珊上下打量一番,伸手为他把衣领抚平,领带结稍稍推高。
正在被简单粉饰的何嫣见到唐信也有准备不足的一刻,好奇地望过去,刚一扭头,她面前的女人把她的脸轻轻扶正,表情始终温和地为她打了些粉底。
唐信的确在走进会议室前,意识到自己没打领带。
无论如何,脸是自己的,该要还得要,该庄重严肃时,就不能得过且过。
“以后你的包里要至少有三种不同颜色和风格的领带。”
唐信扫了眼何嫣,淡淡说了一句。
画完妆后的何嫣明显气色有了改变。
或者说是掩盖了她精神不振的神色。
领带唐信自己家里有,但他也有设想不周的时候,如果是谈公事,他会带上何嫣这个秘书,何嫣就是他亡羊补牢的保障措施。
何嫣紧张地点点头。
一切收拾完毕,唐信推开会议室的门昂首挺胸大步流星走入。
会议室内原先坐着的人全部站起身,望着最后到来的宏信公司人员。
唐信面带微笑走到会议室主位前,与邱道盛握了握手,然后一排下来,邱道盛右手边是天盛地产的CEO,一位干练成熟的男人,唐信与他也握了握手,接下来的人算是半个熟人了。
董赋才,薛刚武。
显然,坐在会议室长圆桌右侧的,两位天盛地产,两位风雅集团,其他随行的高管全部坐在墙边的椅子上,唐信回头扫了眼,与白邺宇点头打了个招呼。
“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海阔建筑设计公司的代表。”
邱道盛为唐信介绍了左侧的一排男女,全都来自海阔建筑设计公司。
唐信与他们挨个握手后,绕回长桌右侧准备入座。
他刚一坐下,身旁也坐下一人,唐信扭过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坐下的人。
何嫣。
她头一次出席商业会议,这一屋子的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最年轻的是唐信,接下来就是她,紧张得呼吸都急促起来,见到唐信坐下,她大脑空白也坐了下来。
可是,当唐信朝她望来后,她还以为自己装束有问题,低头瞧了瞧,很正常,再一抬头,周围的人,全部关注着她。
海阔建筑设计公司坐在第二个位置上三十左右的男人更是发出一声轻笑,微微摇头神情嘲讽。
何嫣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瞧,发现是萧卓珊正朝她微笑,同时打了个眼色,示意她该坐的地方是墙边。
那里,宏信公司,风雅集团,天盛地产的其他高管都老老实实坐着,这张会议桌,不是谁都能坐上去的。
何嫣顿时慌张地站起身,差点儿摔倒在地,幸好萧卓珊扶了她一把,何嫣感激地看她一眼,然后低着头羞愧不已地走到墙边庞不为身边位置坐下。
庞不为不参与商业,他也是门外汉,可他坐在位置上神情专注一丝不苟。
何嫣低着头,忐忑不已,生怕自己刚才莽撞的举动给公司带来了负面影响。
萧卓珊坐下后,会议应该开始,但是唐信却先望着对面第二个男人,面无表情轻声问道:“你刚才笑什么?”
会议室鸦雀无声。
唯有董赋才和白邺宇嘴角微翘。
海阔建筑设计公司各个面色一紧,被唐信询问的男人欲言又止,别过头去一脸不是滋味。
唐信很年轻,一个能当他侄子的小伙子让他下不来台,难堪不已。
“没学过尊重别人吗?我公司的人很好笑吗?回答我。”
唐信看样子要誓不罢休。
海阔建筑设计公司整个团队如坐针毡,先前发笑的男人望向唐信,神色屈服,张口沉声道:“对不起。”
“不是对我说,对我的助理。”
唐信说罢之后移开目光望向一边。
男人左顾右盼,同事都露出爱莫能助的神色,邱道盛始终面带微笑,也不知道他平视的目光究竟在看什么。
站起身,欠身朝何嫣道了歉后,男人坐下,低头看着手头的文件。
何嫣满目错愕,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这样的转折。
庞不为掏出一个记事本用钢笔写了一段字,呈在何嫣面前。
别胡思乱想,心放公事上。
唐信的举动在宏信公司管理层看来很正常。
在内,如何教训一个员工,指出错误,甚至解雇,都是宏信公司内部的事情。
在外,只要是公司一员,大家就是一个整体,不容外人藐视与奚落。
公司形象很重要,公司气势更重要。
波澜平息,唐信抛之脑后,主持会议的邱道盛也正式拉开会议序幕。
这个会议是要敲定酒店的建筑设计。
十分重要。
因为酒店造型,就是商品包装最重要的一环。
长桌上人手一份海阔建筑设计公司的设计方案。
墙边坐着的其他与会人员没有,何嫣只知道公司与人合伙开酒店,并不知道详情,于是向萧卓珊的助理要了一份这次投资的企划案。
越看下去,何嫣就越感觉不可思议,更自惭形秽,她对这次投资的认识太浅薄了。